第28章

左忱的眼神讓蘇驚生莫名湧起股勝利感。

蘇驚生把胳膊縮回來,左忱也跟着它坐回來。她讓蘇驚生重新靠在自己懷裏, 摟着她問:“他找你幹什麽。”

“他……”

嘴一張開, 懼怕輕松壓過那縷勝利感。

蘇驚生垂下眼, 左忱說:“不要緊, 他做什麽你就說什麽。”

蘇驚生慢慢說:“他叫我進屋,先問我學習跟不跟得上, 後來還問我為什麽穿裙子了。”

左忱問:“你怎麽說。”

蘇驚生說:“我就說小時候穿男裝是因為身體不好,奶奶讓我穿的, 當男孩養, 現在好了就換回來了。”

“嗯。”左忱說, “還有呢。”

“他還說,聽說我作文得過獎, 要給我得過諾獎的書, 我沒要。”

陳禮也胳膊肘撐着床頭櫃, 彎腰問:“還有嗎?他碰你了嗎?”

左忱看她一眼。蘇驚生小聲說:“他就是……拍了拍我肩膀……還跟我說別在走廊上跑。”

陳禮舒口氣,“那就是了。”她對左忱說:“小玩意兒當時身上不舒服, 第一次嘛,肯定又出汗又冷的, 誤會人家了呗。”

她笑問:“哎小時候兒欺負你那個,是不就他兒?”

蘇驚生輕輕點頭。

陳禮說:“嗬,那回可把小忱兒氣得夠嗆, 這個劉主任估計給你放心上了。”

左忱靜了片刻,再次向蘇驚生确認:“ 他真的沒有碰你,也沒說任何肮髒的話。”

蘇驚生頓了頓。

劉國才确實沒說任何難聽的話。

她搖頭說:“……沒, 他就是……不讓我在走廊上跑。”

左忱從鼻端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

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左忱把蘇驚生裹好,說了句進來,門一開,丁零當啷地滾進來一團肉。

是刀祖。

刀祖也認識蘇驚生,就是沒說過幾次話,他伸出肥手摸摸蘇驚生,扭臉問陳禮:“嘛呢?還不出門兒。”

陳禮把剛才的事情簡單一說,刀祖撓撓頭,說:“這哥們兒認識啊,教育口幹了小十年兒了,長得人模狗樣兒的,沒聽說出過啥事兒啊。”

陳禮扭頭對左忱一拍手,”你看吧,放心行啦,沒事兒。”

左忱想了一會,終究沒再說什麽。

放下蘇驚生,她起身要出去,蘇驚生還是拉着她的毛衣下擺,羊絨讓她拉得變形。

陳禮笑說:“哎喲,這小嬌嬌。得得,我給你去外頭說,你在這兒陪她吧。”話落不等左忱再做反應,轉身她就走了。

門在左忱面前關上,她只得又坐回去。

不一會外頭人聲小了,陳禮送客轟人的聲音交雜着,麻将嘩啦啦入袋,很快廳裏就安靜了。

過了一陣陳禮拿進來杯熱水,還有止疼片,後邊跟着端餐盤進來的紅姨。

把熱水遞給蘇驚生,陳禮順帶撸了她一把,又跟左忱說:“看吧,還說我找不着,你什麽習性我還不知道似的。”

左忱平淡地說:“謝了。”

陳禮笑嘻嘻地要親她,結果蘇驚生忽然拽了一把左忱,陳禮撲了個空,差點閃着腰。

蘇驚生倒在床上,左忱向後半壓在她身上,陳禮正當面撲在左忱身上。

“啊。”

“陳小姐!”

“卧槽!”

“嘶……”

“水!小心水!”

“啊!小玩意兒你大爺的我這毛衣沾血洗不出來!哎喲我的腰……”

陳禮撐着床爬起來,弄了一手淡血,左忱的頭發纏在了陳禮褲子皮帶扣上,紅姨放下餐盤去扶所有人,刀祖聽見聲音又進來了,也伸手過來,房間裏一時間人仰馬翻。

等所有人七手八腳爬起來,蘇驚生仰面躺在棉被裏,只伸出一張小臉無聲地嘻嘻笑,陳禮扶着腰彈了她個嘣。

她扭頭說:“虧着老刀沒跟着倒麻将,娘啊要他趴我身上,三十九我就交代了,明年今兒就是我忌日啊。嘶……走走走,出去出去。”

刀祖說:“回去叫石大夫給你看看。”

紅姨也說:“小驚生真的不應該呀,剛才吓了大家一跳。”

左忱燥熱的手心蓋住蘇驚生的面孔,低聲說:“都出去吧,紅姨,麻煩你拿床新床單來。”

陳禮龇牙咧嘴地靠在刀祖身上,揮揮手說:“行了走了啊,哎喲我日……。”

人轟隆隆魚貫而去,陳禮和刀祖很就快走了。

左忱看着蘇驚生吃了兩口飯,讓她吃下藥。等紅姨進門換好床單,洗完澡的蘇驚生剛好從浴室出來,她沒泡,只是簡單沖了沖,頭發微濕的回到床上。

左忱從書包裏拿出課本,監督她做完作業,小時鐘九打,剛過晚上九點。

左忱問:“我給你把平板拿過來。”

蘇驚生搖搖頭。

左忱說:“那就早睡吧。”

她看着蘇驚生乖乖縮進被裏,擡着眼仰視自己,被窩鼓起一小塊,手沒拉過來,可全身都在渴仰擁抱。

對視真是人類不帶性欲的精神親吻。

看了蘇驚生良久,左忱慢慢深吸氣,長嘆出去。她拍拍那塊鼓起來的小團,說:“疼也別蜷着睡,對腰背不好。”

蘇驚生皺皺鼻子,那個小團緩緩展平。

蘇驚生展開自己的同時,左忱起身去了浴室。她簡單梳洗片刻,轉身出來,邊脫衣服邊說:“往裏。”

蘇驚生猛地睜大雙眼。

左忱打散腦後的發髻,輕笑一聲說:“不願意?”

她甚至都沒作勢要走,蘇驚生就瘋狂搖頭,麻溜地往裏挪,蠕動的被子下像藏了個小倉鼠。

她的反應讓左忱愣了下。

掀被躺下,她伸手摟住蘇驚生,纖長的手掀開她的薄睡衣,蓋在她小豬內褲的兩只小耳朵上方。

蘇驚生呼吸停了停,不自覺地動一動,退後些,又靠近些。

她聞到左忱的呼吸,她們吐息着一模一樣的香氣。

蘇驚生伸手回摟左忱,兩人靜靜躺了一會,蘇驚生小聲說:“左忱。”

“嗯?”左忱的聲音很溫柔。

蘇驚生靠到她耳邊問:“你為什麽比我還平?”

左忱:“……”

“嗷!”

蘇驚生小肚子上的軟肉被抓了一下。

片刻,左忱放開手給她揉着,慢慢低聲說:“蘇驚生,你現在是女孩子了,很多事你要自己注意防備。”

蘇驚生緊起眉。

“為什麽非得是這樣?”她仰頭看左忱,“為什麽女孩子就非要所有事都自己來防備?當男生反而可以放縱?”

左忱說:“因為你現在選擇成為‘受害者’,你用長裙和香水換掉了深夜不歸家的權利。你可以穿得很美,沒人會說你,但人是不可能綁投世上所有犯罪的,所以你要小心。”

她繼續說:“男人也不并輕松,社會要求他們必須堅強,危險職業必須打頭,危難時必須讓女人先行,不能纖弱,否則就是懦夫,這些你自己也體嘗過,你對此感到愉快麽。”

蘇驚生垂下眼搖搖頭。

左忱說:“蘇驚生,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輕松的活過一生。只是它并不公平,連殘忍也不公平,它對男人殘酷,而對女人殘暴。你如果要做女孩,這就是必定要面對的。”

話落,她低聲在蘇驚生耳邊教了幾句話。

“記住了麽。”

蘇驚生輕聲說:“記住了。”

“嗯。”

左忱高溫的手掌按在蘇驚生小腹上。

“睡吧。”她說,“如果明天還不舒服,我給你請假。”

蘇驚生立刻說:“你要走了嗎?”

左忱一時沉默。

蘇驚生說:“那我就不睡。”

左忱張了張嘴,還真沒想出什麽能說的,今夜的情商被蘇驚生的嬌氣全頂在門外。

她想了半天,擠出一句:“你乖。”

“!”

蘇驚生一下吃到甜頭了。

“就不。”她開始撒嬌,“我還在生你的氣。”

左忱高挑起一邊的眉頭。

“……為什麽。”

蘇驚生說:“你沒接我電話,你以前說過有事可以給你打電話,你一定會接的。”

左忱說:“……我什麽時候說過。”

蘇驚生磕巴都不打地說:“以前,在青海的醫院那時候。”

左忱:“……”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蘇驚生大聲說:“我當時真的很怕!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周圍也沒人!”

左忱說:“你現在是女——”

“左忱!”

“……”

左忱嘆了口氣,蘇驚生看出來她是想抽煙了。

“你怎麽比小時候還粘人。”

蘇驚生大吼一聲:“我不管!”就使勁兒打開她的懷抱縮進去,吼出的音色根本就是男孩的聲音。

左忱仰起臉哭笑不得了一會,最後在她頭頂說:“好,我錯了。”她難得軟下聲音,“對不起。”

蘇驚生鳥都沒鳥她。

靜了一會,左忱把她的頭從肩窩挖出來,在蘇驚生皺巴在一塊的五官上,緩慢地探頸,親吻過去。

第一在額頭。

第二是臉頰。

第三過鼻尖。

第四是已微張開的唇角。

輕和的親吻一掠而過,柔軟比柔軟更柔軟。

蘇驚生呆愣着,任左忱俯垂的視線拂過一切,任她的指尖将碎發別過耳後。

“滿意了?”

她輕笑一聲,語氣裏是平淡的調侃,是左忱式的滿意。

蘇驚生瞠目圓睜,吶吶無言,只能小幅度地點頭。

左忱的額輕抵她的,聲線低低。

“那就快睡吧。

她将手抽離,掀被而起。

蘇驚生感覺一股熱氣從後脊梁猛烈地竄上來,耳根脖頸,一路後知後覺地炸紅到頭頂。

劉國才?什麽劉國才。

是左忱。

全是左忱。

只有……左忱。

作者有話要說: 當晚,蘇驚生做了個模糊的夢。

第二天起床時,她發現自己被子上有一團淺黃,衛生巾也髒了。

她愣在那裏。

她很清楚那是什麽。

她夢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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