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劫起
不多時,靳五便歸來複命。
“禀王爺,紀姑娘此去并未與人透露您的消息,屬下也不曾發現有京城的探子在城中徘徊。”
缪靳等了兩息未等到下文,便冷冷擡眼看去:“與何人見面。”
靳五雖是直腦筋,但也能察覺到主子的氣息變化,只是不知道是因何不悅,便老實答道:
“回王爺,紀姑娘入城後便與今晨上門的書生分開,随後便進了四海茶樓,與一位叫做百曉生的書生對坐交談許久,随後便去了城中一家玉顏坊待了小半日,又去藥房待了半個時辰便與那書生一道返回。”
他已将今日所見事無巨細的說出,可屋內冷然壓抑的氣氛卻不曾輕減半分。刻板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又接着說道:“王爺,我聽紀姑娘與那位百曉生約聚似是在找什麽人,那人就在我們北疆領地鳳凰城裏。還有--”
聽到這裏,缪靳的臉色本是已經有所和緩,心裏已經在思索安排人手替她找人之事。卻在聽到還有二字時,神情已然淩厲。
“還有何事。”
“那位百曉生與紀姑娘舉止親近,相談甚歡,分別時,紀姑娘與他荷包,吊墜互送。”
話音落下,屋內溫度驟降,安靜得落針可聞。
靳五單膝跪着聽令,卻一直沒聽到叫起,也沒聽到問話。不經意擡眼間,就見站在王爺後面的靳一和靳三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着他,他愣了愣卻如何也猜不透,便又重新低下頭老老實實跪着。
此間之事,外人并不知情。
兩日後到了拆線之日,紀妤童剛一露面,就被一個同樣穿着黑衣,面無表情但長相俊秀的男子快步接走藥箱迎了進去。
而相對她較為多見一面的那個氣質憨憨的黑衣大漢卻不見人影,她下意識四下看了眼,便在柴房門口尋到人影,正一劍一個劈柴呢。
她雖然疑惑但并未多想,便腳步一轉進了卧房。
七日不曾過來,再進到這屋子裏時,便猛然感覺這裏大不一樣。明明家具還是那些家具,但卻因為用的人不一樣,物品擺放的位置不一樣,好像整個屋子都變了。變得肅然,凝重,令人下意識心神收斂不敢造次。
從門口到床前不足十米,紀妤童卻已經想了很多。她在現代時雖然沒有接觸高官巨貴,但電視裏新聞聯播上卻沒少見過,擁有能夠改變氣場氣勢的人,絕非一般人。
可她到底對天昭國了解不深,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何身份,只是提醒自己不要說多餘的話,也不要做多餘的事,安安穩穩的把人送走最重要。
所以她只是極為疏離客套的問了他這幾日的情況,便不再多言,低下頭一心都撲在處理傷口拆線的工作上。
而缪靳卻在兩日前聽靳五回報那句疑似她與旁人交換定情信物後,便一直存着不快。好似自己的囊中之物被人觊觎,憑空多了些不可控因素。再見她又恢複成第一次與自己見面時的生疏客套,要與自己劃清界限的模樣,心裏那口郁氣便越加的深。
但他向來心思深沉,如何也做不出質問她因何态度有變的幼稚之事,便只用幽暗的鷹眸寸寸不離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每一個動作。
這樣極具侵略性,存在感極強的視線紀妤童就是再遲鈍也感覺的出來。但她下定決心少與他們接觸,便硬是頂着灼灼的似要将她看穿的視線,僵硬卻不出錯的将他身上的線一一拆了下來。只是這麽拿捏着動作一番下來,不免渾身僵痛,額頭和後背也出了汗。
她舒了口氣收好東西拿帕子試了汗,才側過身對上他的目光:“靳公子身強體壯,傷口愈合的很好,如果可以的話近一個月還是要忌食發物,另外,如傷口瘙癢屬正常情況,無需多慮。”
聽到她體貼關懷的話,缪靳幽深冷暗的眼神才松動些,便也稍稍緩和了臉上的表情正要說話,就因為她接下來的話冷如寒霜。
“多謝靳公子所贈的雪玉膏,藥效确是比我配的藥藥效佳。待回去後,靳公子不妨再請這位大夫複診以保萬一才是。”
紀妤童說出這番話後背都濕透了,實在是這人目光太過鋒利。希望她頂着壓力說的話他能夠明白。
缪靳當然明白!
他是要走不錯,可卻沒想到她竟然催着他走。
他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輪廓分明的下颌因為咬牙的動作而更顯深刻。本就幽暗的眸子更添了三分火光,他動作利落的自床上起身,也不管因為拆線而大敞的寝衣,徑自裸/露着健碩的胸膛朝着她大步走來。
在她有些受驚的眼神中,大掌緊緊握着她未曾受傷的右臂,一手握在她纖細白嫩的後頸推向自己,微微俯下身,帶着藥香和男子特有的氣息瞬息将她整個人罩進去。
深邃俊美的臉龐在離她只有幾寸的地方停下,幽深灼亮的雙眸緊緊逼視着她,華貴低沉的嗓音緊貼着她響起:“你在趕我走?”
“啊--”
紀妤童被迫着揚起頭看着他,她用力掙紮,可男女體力懸殊,根本動不了分毫。清澈沉靜的眸子此刻有些慌張的閃爍着,全身都緊繃起來,感覺到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佛到面上時,更是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下意識看向旁邊想要求助,餘光卻發現剛才還在屋內的兩個黑衣人已經不知道什麽不見了人影。
她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用唯一可以活動的左手徒勞用力的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卻被手下熾燙的溫度驚到,又連忙收起。只好去抓他緊扣着自己右臂的大手,手肘自欺欺人的在胸前格擋着。
長睫微微扇動,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唇,深吸口氣,那雙清亮的眸子重新擡起直直的看向他,“靳公子請自重,你這樣的行為與登徒子何意,不要讓我後悔自己救了你!”
缪靳卻對她的嬌聲厲喝不以為意,這樣近乎抱着她的姿勢讓他心裏那股火氣消降不少,而她臉上方才那些變化和手上慌亂的動作也讓他沉郁了幾日的心情大好。
眸子裏的暗色越加濃重,俊臉不退反進更向前進了些許,高挺的鼻子只差點點就能碰到她的。薄厚适中的唇愉悅的勾起:“你還沒回答我,你剛才是在趕我走?”
紀妤童從未與人如此近距離相處過,上學時忙着學業,工作後因為職業的特殊性更加沒有私人空間,她甚至連男朋友都沒有交過。此刻這樣過分親密的氛圍令她非常不适,非常沒有安全感。便更加用力的掙紮着,脖子盡全力向後仰想要與他拉開距離。
可恨這人力氣甚大,任她如何推拒掙紮竟是連一分一毫都不曾動過。如此一番也只讓自己蹭亂了頭發,淩亂了氣息。
既然如何都是徒勞,她便也不再掙紮,徹底冷下眸子瞪着他,也不想去管他到底是什麽身份會不會得罪他,不閃不避的正面答道:“是!現在請你放開我!”
缪靳聽了她斬釘截鐵的回答卻奇異的沒有任何不快,他甚至有些遺憾她停止了掙紮。但放開,是絕無可能的。
“我要你。”
“什,什麽?”
缪靳握着她後頸的手微微摩挲了下,這種細軟膩滑的觸感讓他更加堅定了要得到她的決心。
他眸中添了暗光,微啞着嗓子堅定的對她說:“我要你!”
“你瘋了!”
紀妤童不可思議睜大眼瞪着他,真覺得不是他瘋了就一定是自己瘋了。怎麽可能,他們之間只是最普通不過的醫患關系,她也自認從未對他做出過任何暧昧,或者可能引起他誤會的言語舉動。現在他竟然說要自己?他簡直有病,病得不輕!
可現在他強她弱,她又勢單力薄,激怒他明顯是不智的行為。便極力忍下心中的憤怒,深吸幾次努力平複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先放開我,你,掐得我很痛。”
缪靳仔細審視她白淨的臉上所有的神色,到底是不想真傷了她,便微微松了力道,但下一瞬感覺到她驟然用力掙紮想要離開的動作又猛地收緊,重新将她牢牢禁锢在懷裏。
這下子二人的身體便緊緊貼在一起,他迅速換了下手,左手攬着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卻扣着她的右手握在兩人中間以禁锢着她的左手,又不至碰到她的傷處,而右手則已然重新握着她的後頸,托着她仰着臉送到自己眼中。
這樣的動作比方才的姿勢更加密不透風,紀妤童整個人被束縛住登時怒紅了臉,
“你!”
缪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羞紅的嬌顏,高大的身體肆無忌憚的捆縛着她,直到她臉上的紅暈漸漸退卻,他才有些遺憾的繼續方才未說完的話。
“我是要走,但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不可能!”
紀妤童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什麽冷靜,什麽理智,什麽周旋統統被怒火燒了個一幹二淨。
缪靳和顏悅色的表情也因為她毫不猶豫的拒絕冷沉下來,銳利的眼近距離盯着她極力掩飾,卻仍能被輕易看出怒色的眼。
想到靳五回報的事,他眯了下眼,壓着氣息道:“你我早已有肌膚之親,我自要對你負責。不跟我,那你想要跟誰?跟--”他收了下面的話,下意識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之前派人跟着她的事。
紀妤童都要被他氣笑了,“靳公子,說白了我與你不過是陌生人,我要如何都是我自己的事與你毫無半點關系!還有,我是大夫,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個病患,當日便是大哥帶了其他人來求助,我一樣會救治。現在請你自!重!放!開!我!否則即便你是我大哥的朋友,我也對你不客氣!”
缪靳圈着她的手猛地一緊,輪廓深邃的下颌線倏地繃緊,紀妤童腰和後頸被他緊箍得呼吸一滞,卻仍然毫不退縮的怒視着他。在他越來越深的眸色中,她突然心中一涼,飛快的偏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