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劫起

“皇上,您快叫外頭那些個迂腐的大人們退下吧,這一直大聲叫嚷的,吵得您還如何歇息呀~”

“是啊皇上,您平日裏國事勞頓,吃得不香睡得不穩,好容易今日空暇我們姐妹陪您松快松快,這就又有人來打擾您,這些朝中的大人們也太不體諒您了~”

楊帝閉着眼,手指在美人身上放肆的撫摸着,耳邊聽着美人的嬌聲莺啼,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美人的服侍,絲毫不顧烈日下跪在亭外汗流浃背,頭暈腦脹幾欲昏倒的朝臣們。

“愛妃說得是,朕這就讓人将他們打發了,如此良辰美景沒得讓那些礙眼的奴才破壞了,哈哈哈哈。”

如此昏庸無忌的話沒有半點遮掩的從亭內傳出,裏面不堪入耳的淫靡調笑聲一絲未落的鑽入了一衆為朝廷忠心耿耿的大臣耳中。

本是燥熱灼人的炎炎夏日,可衆人心裏卻寒如嚴冬,透心冰涼。

但終是不忍皇帝行差踏錯,明知不會被裏面的天子納言,卻仍然不死心的徒勞忠谏。

“皇上!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自古以來按禮制禮法,選秀均是三年一選,您如今登基不足三月便要二次選秀,這于情不順,于理不合呀皇上!”

“皇上請您三思啊,若您執意如此,恐激起百姓民怨啊!何況,便是您現在再選,那也不過是之前被您挑下來的,那些未适齡的女子也都還未及笄,不符合秀女條件,臣懇請皇上,三年後再選!”

“請皇上三思啊!”

然而一番肺腑忠言卻并未讓裏面高高在上的皇帝回心轉意,一道底氣不足但字裏行間都帶着高傲郁怒的聲音不耐傳出:“朕乃皇帝金口玉言,聖旨已下斷無收回的道理!不過是小小選秀,你們便如此不順朕的心意,是料定了朕不敢治你們的罪,還是說想要抗旨不成?!”

本就搖搖欲墜的大臣們一聽,連忙趴伏在地連道不敢。

聽了外面好一會的磕頭求饒聲,楊帝才稍稍順了心氣,一邊撫着美人滑不留手的肌膚,一邊語氣散漫但不容人拒絕道:“既知道此時選秀的少女們芳齡不合,那便傳旨,自今日起,選秀的秀女年齡改為十二始,十八止。朕意已決,誰若敢再多嘴,朕就割了誰的腦袋!”

津沽城內,一座三進院落,院內侍衛林立,戒備森嚴。

靳一快步來到書房敲門而入,雙手執一封封蠟的密信恭敬的遞給書桌後坐着的人,便垂首立在桌前将皇宮內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道來,随後便靜立一旁等候吩咐。

缪靳打開密信一目十行将信上的內容納入眼中,眸中并無異色,可見他早已預料到今日之事。

“還不夠。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窮人乍富,他還未曾見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皇權,吩咐下去,幫他一把。”

靳一眸光一動,瞬間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屬下明白。”

“那周明朗等人,可要?”

“還用得上他,讓柳承德他們盯着,可控之內,任他發揮。”

“是。”

靳一頓了頓,仍是将京都新敕封的北疆王遺孀府邸內的消息報了上來。

“啓禀王爺,京都府邸來信,說,王妃娘娘近些時日與宮中和尚書府中來往頻頻,似是有離府歸家...之意。”

缪靳聞言并無意外,只漠然道:“既是如此,那便成全了她。只有一點吩咐下去,在她還挂着本王王妃的名頭之時,便容不得有一絲一毫有穢之事傳出。”

他的未盡之語靳一自是明白,忙垂首恭聲應是。

此後不久,果然便傳出北疆王遺孀王妃娘娘,尚書府嫡女陳妙蓮之父陳尚書向皇上請命,言及愛妻思女如狂,想到她年紀輕輕要守活寡便日日以淚洗面,更是差點連眼睛都哭瞎了。遂特求皇上恩準女兒歸家,陳家願以傾家蕩産為故去的北疆王祈福,以求換得女兒能夠承歡膝下安度餘生。

楊帝本就不喜事事強過自己的北疆王,如今已确定他身死,再留着他的女人也無甚用處。且他死了不到一月,他的王妃便要合離,如此奇恥大辱他如何能不開心,能不同意?而且......

遂,他當場便下旨解除了陳家與北疆王經由先帝禦賜的婚事,并準其再嫁。

消息一出舉國嘩然,然,還未等百姓唏噓,不出一月,便又傳出那前北疆王妃恢複女兒家身份後,竟以婦人之身入了皇帝的眼,破例晉升為陳妃進宮伴架,且盛寵加身,已然是傲視後宮之第一人。

消息一出,自是再次引得百姓非議,言道北疆王死得太早,自己為天昭盡忠職守死于非命,自己的妻子竟早早合離投入皇帝懷抱。又慶幸他死得早,否則若是泉下有知,非得氣活過來不可。

如此種種自是後事暫且不表。

缪靳将桌上的密信扔進火盆,看着它化為灰燼後長身而起,靳五默默上前為他披上披風。

“收拾幹淨,即刻啓程返回北疆。”

“是!”

正準備出門時,他腳下頓住,眸色一沉,瞬間便又想到方才密信上所言選秀改制一事,那她豈不是也在選秀之列?

“改道去南州府!”

皇宮裏的旨意很快就下達至全國各地,本就憂心忡忡怨聲載道的百姓,尤其是豆蔻少女更是如晴天霹靂,以淚洗面。

皇宮是好,能夠服侍皇帝這個天下之主榮耀家族就更是萬千少女做夢都想之事。可這位新帝剛剛繼位,還未有任何功績服衆便就如此頻繁選秀,傳言如今宮裏的女人沒有三百也有二百,這種種跡象無不說明新帝是一急色荒淫之人。再加上肆意更改沿襲百年的選秀規制,讓未及笄的少女都參加遴選,如此無道之舉,但凡疼愛女兒的人家,有些血性的女子都是不願入宮的。

可縱然再是不願,聖旨都已頒下,舉國上下無力回天。抗旨不尊那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天下父母無不忍痛将女兒交上去。只是自此,百姓便對這位新帝存了怨念,朗朗晴空也似蒙上了一層陰霾。

紀妤童在收到消息時,也如南州府所有的少女一樣驚愕不已。新皇登基接着就選秀她是知道的,只是那時對年齡的限制是從十四歲至十六歲。可現在突然改制,不僅下線降到十三歲,連上限都調整到十八歲,那如此一來,她就不再如之前那次從根本上被篩掉了。

眉頭不自覺皺起:“大哥可有主意?我若是裝病,或是換個身份,或是遠行,或是花錢買通,可能避開?”

鐘昌聞也沒想到會有此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若她默默無名,便是以上辦法都好辦。可她每次入城便與衆不同,守城兵将和城內不少人都對她印象深刻。

遙想去年,南州府知州家的公子偶然一見便驚為天人,此後更是死纏爛打,便是借用權勢亦想要将她納入府中。為了此事,他可是托人周旋又花了大價錢才消了他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那公子心裏仍然對小妹沒有真正死心,不過是礙于他當時托的那人罷了。也正因他當時動靜頗大,整個南州府人盡皆知。他惡名在外,滿城人都以為她必是他囊中之物,所以這一年來,才沒有其他纨绔子弟敢來騷擾于她,也算是因禍得福。

可她如今這樣的境況若是想要避開選秀,遠行必然是不可行的,全國各地都在甄選,哪怕她人在別處,也依然要聽令返回,或是直接在當地便被送到甄選處。

若是托當地官員将她的名字劃下...可如此一來,必成為那公子的把柄,說不得就會以此為要挾。

那麽唯有裝病這一途徑,且必須得是大病,重病,大到認識她的人全都知曉,重到所有人都無可指摘的病。

聽完他的話,紀妤童凝眉思索了片刻,便有了主意:“此事好辦,就有勞大哥暗下幫我找一染了天花之人,叮囑他的家人大張旗鼓的來找我看病,屆時我便以染了天花為由自請隔離。如此一來,那選秀官定然不會再要我參加甄選的。”

在這裏的人眼中,染上天花便是絕症,人人避之不及,還有什麽比這個病更有說服力呢?而她體內本就有疫苗,根本不懼感染。再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染上了,她也有把握可以自治。

“絕對不行!你是瘋了不成?!”

鐘昌聞不知內情,為她的話大為驚撼。世人誰不知染上天花便是死路一條,他怎會同意她做如此瘋狂的事?

“小妹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縱你醫術高超,可天花之症,一旦患上,便無人幸免!”

正說着,他便在堂廳內背着手來回踱步,“你不要着急,我幫你想辦法,一定不會讓你進宮!”

紀妤童笑看着他火燒眉毛比自己還着急的樣子,拉着他坐下,難忍笑意道:“我的為人大哥還不了解?我既然有此想法,必然是有對策,萬不會真讓自己出事的。”

可鐘昌聞卻沒她那麽輕松,“你有什麽對策,這不是一般的風寒小病手腳骨折,是天花!難不成你還能治天花不成?”

“我能啊。”

“好就算你能可--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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