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成劫

“北疆王治下确是嚴謹,可我們行商的為北疆王繳納賦稅,當官的為北疆王辦事。我們不過是有些無傷大雅的小癖好而已,根本亂不了。而且那些個女子,都不是我們北疆治下的百姓,隔個十天半月,三五個月不見了幾個女子根本不會被人發現。最重要的是上一任鳳凰城知州還是跟北疆王妃同出一族的兄弟,有這層關系在,再加上我們的價值,該如何選擇,便是不需北疆王,随便一個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放肆!

缪靳用看死物一樣的目光看着他,臉色已然冷厲至極,背在身後的手更是攥得極緊。竟敢污蔑造謠自己任人唯親,他若是知道此事,如何會讓此種風氣毒瘤在北疆擴散!

同時心裏亦不可避免的沉了瞬,說到底,他的不知情不過是禦下不嚴,未将一個先帝棋子,一個不知死活之徒放在眼裏罷了。現在竟還經由她之手揭了開來,也令她險些被害!

經此事後,除記錄在冊之人按律懲處外,各地官員任免升遷,品德作風亦列入考項,一經發現嚴懲不貸,此自是後話暫且不提。

紀妤童說不出此刻聽到答案後的失望是什麽滋味,只是難免會抱有希望的,可現實卻就是如此殘酷,哪會有那麽多英雄出現

“照你如此說,過去的父母官是北疆王的舅兄,現下的知州卻是皇宮裏的寵妃兄弟,這二人都與你有不當關系,且一人背靠北疆王,一個背靠皇帝,你們的惡行便是求告無能了?”

郭有康無知無覺嘿嘿一笑:“如今誰人不知皇帝昏庸,哪裏都不比上我們北疆,北疆王亦極少出現,這鳳凰城可不就是這前後兩位說的算?能治理我們的也唯有北疆王一人罷了。”

紀妤童定了定神,繼續說道:“接下來,我說什麽你便說什麽,我要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懂嗎?”

“是,您說什麽我便說什麽,您要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你要把這些年通過此種手段獲得的不義之財盡數歸還百姓。”

“我要把這些年通過此種手段獲得的不義之財盡數歸還百姓。”

“你要帶着你的賬冊去找北疆王,你自知惡孽滔天罪不容誅,将這些人的身份和累累惡行公之于衆後,便要向全城百姓磕頭忏悔。你犯下的罪行,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抵消,唯有聲名狼藉,散盡家財,受盡苦楚,才能讓那些枉死的生命聊表安慰。”

“我要帶着賬冊來找北疆王,我自知惡滔天罪不容誅,将這些人的身份何累累惡行衆後,我要向全城百姓磕頭忏悔。我犯下的罪行,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抵消,唯有聲名狼藉,散盡家財,受盡苦楚,才能讓那些枉死的生命聊表安慰......”

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不停的反複念着自我催眠,紀妤童才開口說道:“若你食言又當如何。”

空洞的聲音沒有思考便跟着念道:“若我食言又當如何,”

“你将日日夜夜不能合眼,那些因你而慘死的生命會以靈魂的方式糾纏着你,看着你,跟着你。每當你有想要抗拒罪行,企圖再次作惡的念頭,便會承受萬蟻噬心,千刀萬剮之痛,時時刻刻如身處冰火兩重天之境,輪回十八層地獄之苦,永墜深淵。直至你生命終止的那一刻。”

随着她将那一條條聽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的詛咒在壓抑昏沉的暗室響起,被綁縛在椅子上的郭三竟仿佛真的在一一應驗一般,時而表情驚恐,時而佝偻着身子痛苦哀嚎,時而臉色青白全身發抖,時而滿頭大汗痛苦猙獰。

聲音凄厲的似是在經受莫大的痛苦,讓守在門口的含英含衣二婢與靳寧衛都聞之頭皮發麻。

正要破門而入查看情況,就聽裏面姑娘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仿佛未曾受到那慘叫聲影響的阻攔聲。幾人對視一眼,便忍着心裏發毛老實停住,只在心裏暗道這紀姑娘看着人美心善,白日裏讓這郭三毫發無傷的退下,卻不想竟在這深夜裏親自用了酷刑。心計着實深沉,聽裏面的慘叫聲,也不由咋舌這位紀姑娘手段亦着實狠辣。

他們不知裏面情況,只聽聲音便認定她心狠手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自此對着她極其謹小慎微,生怕惹到了她。

站在暗室密室的缪靳卻看得分明,身後的靳一歸雲二人亦聽得分明,她只是從椅子上站起來閑庭漫步來到那個郭三旁邊,就那樣神情冰冷如神袛般高高在上的睨着一個低如塵埃的罪人,口中吐出如神谕之言,便能讓其身在煉獄。

從始至終,她都不曾與他有過接觸。這種能力,便是地處偏僻的南疆蠱族,想要控制一個人也需得用蠱蟲操控。雖身體不受控制,但其人的神志卻是清醒抗拒的,根本無法做到似她這般令一個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有絲毫抵抗便盡皆向她臣服!

靳一與歸雲起先亦震驚于她的能力,可旋即卻升起防備,擁有這種未知而不可控的能力之女子伴在王爺身邊,是極為不穩妥,也極易出現變故的隐患。

與他們的謹慎戒備不同,缪靳落在她冷若冰霜的嬌顏上的幽深黑眸卻灼亮異常。背在身後的大手緩緩握起,強烈的征服欲,占有欲,如一股熊熊烈火自胸中澎湃而升,讓他恨不得此刻就将那神秘難測的女子緊緊擁在懷中肆意親吻,讓她冷漠超然如神女般的嬌顏染上□□之色,任她再是有諸多隐藏的秘密,也終将只能在他懷中綻放!

這便是所處地位不同的人,在遇到未知的能力時下意識會産生的不同的想法與做法。低位者心生畏懼,中位者心生戒備,而高位者,卻只想要擁有!

“今日之事絕不可外傳!”

靳一與歸雲心弦一震,忙低聲應是。

紀妤童站在桌旁居高臨下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心中并沒有絲毫快意,就算他再痛苦又如何,已經發生的事情,都已經是不可再挽回的。

她端起一口未喝的茶,漠然開口:“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郭有康,你可以醒了。”

話落,便手指一揚潑了過去,随即看也未看便轉過身開門而出。

身後郭三在她的身影不見後,整個人才如大夢初醒,空洞茫然的眼中漸漸恢複了神色,卻是疑神疑鬼,對暗室中突然出現的桌椅倍感疑惑,可卻如何都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事。腦子裏只記得一件事,好似是突然良知覺醒,大喊大叫着要向北疆王自首。

只此時夜深人靜,靳寧衛自不會因他一無關緊要之人去打擾王爺休息,便重又熄了暗室燭光,任憑他如何驚恐大叫都不再予以回應。最後也只是不想他擾到府中人休息,便将其封住嘴,将他一人留在漆黑無光的暗室裏與恐懼做伴。

紀妤童回到卧房時,屋內燭火大亮,她腳步頓了下,依然先去了右廂将東西放回包中。待轉至卧房看到早自己深夜起身的男人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床邊,那雙鷹一樣鋒利的眼眸中正帶着異樣的灼亮緊緊攫住她時,腳部與心中不由同時一滞。

“回來了?”

紀妤童經了方才之事心緒不穩,不想說話,也沒看他,神情有些恹恹的嗯了聲,徑自步到床腳脫了鞋便準備和衣而睡。卻不想還未躺下,身子便被人一把撈起,跌入一個能感覺得出在克制着某種強烈暗湧的懷抱裏。

她驀地一驚,低叫道:“王爺這是做什麽?”

缪靳單手環抱着她,俊臉低垂,深眸炙凝着她,長腿一邁便将二人轉至床榻。大手一揮,天青色半透明的帷帳便飄舞着落了下來,将二人親密依偎着的身影影影綽綽的隐在裏面。

“方才去了何處,怎麽好好的睡不着了,可是有何心事,嗯?”

邊說邊擡手撫平她眉心颦着的淺痕,冷峻的眸中泛着幾許柔意。待撫平後才探到她腰間的系帶處,意欲為她寬衣解帶。

紀妤童忙一手按着他意圖不軌的手,邊掙紮着從他身上起來,低垂的眉眼間帶着絲不耐,聲音卻無甚波動:“去那郭三處看了看,王爺應是知道的才對。我今日身心疲累,不想多言,王爺見諒。”

缪靳順勢松開手,高大的身子慢慢側躺下來,以手支頭,一條長腿慵懶随性的支起,好整以暇看着她:“便是要睡,也要脫了衣衫才是,否則身有束縛,如何睡得安穩?”

紀妤童看他那副自己不脫他就親自動手的樣子,冷着小臉就這麽側坐在床上,垂着眼,頂着他逼人的視線淡定的脫了衣裙。

僅着着他命人備下的衣料絲滑且輕薄的白色寝衣擡手将衣服丢在他懷中,看也不看他愕然的臉色,徑自轉過身面朝裏躺下閉上眼,紅唇輕動:“勞王爺挂心我睡得不安穩,便請您貴體一動,将我這衣衫挂起。夜色已深,我便先睡了。哦,我覺輕,還請您動作輕些莫要擾我不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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