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陽消失在高樓背後,夜色取代了光明,華燈漸起,不論是收獲巨大還是碌碌無為,又一天即将過去。拓永剛雙手抓着一只小狗崽的兩個肉乎乎的小前爪,他的膝蓋上放着只鞋盒子,小狗的後腿就站在鞋盒裏,小狗的毛色有點灰灰的,短短絨絨的,摸上去很軟,眼睛有點小,但黑漆漆的很漂亮,尖尖的小耳朵非常的可愛。拓永剛不斷地從嘴裏發出些挺可笑的聲音逗小狗,小狗不時地嗚嗚兩聲。拓永剛把小狗抱在手裏,笑呵呵地對齊桓說,“哇,還能聞見它身上的奶味兒。”

“狗奶啊?你可真厲害啊,這都聞得出來。”

拓永剛動作別扭地把小狗從隔離欄邊緣遞過去,“吶,你聞聞。呵呵……”

齊桓咦了一聲,把頭偏開一點,“拿開拿開,我開車呢。”齊桓對太小的狗沒什麽感覺。

拓永剛不跟他鬧了,把小狗放回盒子裏,“要是真沒人領,那我可就要了。”

“拎走吧,我都忘了是誰把它落車上的了。”要是有人來找,他至多說沒注意。反正他也是在無意中發現車後座底下有一個用繩子綁好的鞋盒,打開來看時發現裏面是一只小狗,可能是在裝盒前給它喂了什麽東西,它一直躺在盒子裏睡大覺。就算到後來醒了也是迷迷瞪瞪的,要不是防着有人會來找,齊桓早把它放路邊了。直到他到公安局接拓永剛時,它才醒得差不多。之後就一直被某法醫抱在大腿上不放。開出租這麽些年,齊桓基本上什麽都撿到過,錢,衣服,包,文件,甚至是戒指,是一枚黃金戒指,還蠻大只,現在都還放在齊桓卧室的抽屜裏面。至于活物,齊桓不知道從菜市場買的魚算不算。

“萬一人家想起來了怎麽辦?”

“我就說我沒看見。”

“不好吧?”

齊桓趁着等紅燈,轉過頭去看一眼明明一臉的“此計甚好”的表情的拓永剛。“那你別拿了,趕明兒我拿去花鳥市場賣。”

拓永剛抱緊了膝上的鞋盒。齊桓的嘴角往上提了提。車到了花樣年華外,齊桓在門衛處拿了牌子進去,直接停在拓永剛家的樓下。拓永剛匆匆把鞋盒蓋上,用原先的包裝繩簡單地捆了一下,提着它下了車。齊桓打開後備箱,車後面放着兩箱王老吉,據說是公安局發的夏季福利。拓永剛把手裏裝着小狗的鞋盒遞給齊桓,齊桓不明就裏地拿着,只見他拿了箱涼茶,示意齊桓把小狗盒子放在涼茶上頭。齊桓放好了,扭頭看一眼還剩下的一箱,“這個呢?”

“跟你換的。”

說完他就抱着東西進了樓。齊桓看看那箱王老吉,又看看已經打開電子防盜門上樓去的拓永剛,覺得這法醫實在是很有意思。他蓋上後備箱蓋,開車離開。路上接到小月的電話,那邊第一句話就問他在哪兒?齊桓說在友誼路。小月問他能過去和她的朋友一起唱K嗎?齊桓想了想,“我剛出車。”

“過來吧,她們都在呢。”

“我跟她們又不太熟。”

“就是因為不太熟才讓你過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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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哪兒?”

“大歌星。”

挂了電話齊桓其實還有點後悔,他可以預見等會兒看到的會是一屋子的女人,她們會像審視什麽一樣地齊刷刷地看着剛推門而入的自己。齊桓一想到那個情景心裏就糁得慌,總的來說,他極其不喜歡被人挑剔來挑剔去。但是再怎麽不喜歡他也沒辦法,他總得要面對。

吳哲對拓永剛撿回只小狗的行為很是不能理解,“老大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還撿只狗回來養,你到底是想怎麽樣?”

“我有沒照顧好我嗎?這不是挺好的嗎?”拓永剛收拾着鞋盒和包裝繩,他有點納悶,就這麽幾步路,自己為什麽還要把盒子綁起來?偶爾神經搭錯線吧可能……

吳哲蹲在地上看着同樣蹲在地上的小不點,他用食指去逗狗狗,小狗把頭扭來扭去地逃避吳哲的TX。“這是什麽狗啊?”

“不知道。”

吳哲起身進屋,拿了相機出來給狗拍了張照片,馬上發到網上請高人辨認。拓永剛找來牛奶和面包喂小狗,但是小狗似乎對這些吃的東西不感興趣。它不吃,一旁的拓永剛也是一愁莫展。吳哲趴在電腦前研究了一下養犬攻略,回頭看見拓永剛在對着小狗皺眉頭,他邊看資料邊說,“哎,它還沒有适應環境,不吃東西是正常的。你得先讓它相信你……呃,我看看……你試試抱着它,貼着你,讓它熟悉你的味道。”

拓永剛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狗,坐在沙發上,一手托着它的屁屁,一手輕撫着它的背部,讓它貼在自己的胸口。吳哲在客廳那頭酸溜溜地說,“我對它真是嫉妒加羨慕啊。”

“你要是變成小狗,我也這麽抱你,怎麽樣?”

“嘁。……哇,這上面說不能給它喝牛奶。”

“那它吃什麽?”

“狗糧啊。用狗糧泡奶粉……吃得可真好……”

“你想吃啊?”

吳哲嘟嘟嘴。

懷裏的小狗很安靜,似乎是安定了下來的一樣,拓永剛暗想這招還挺管用。這時拓永剛的手機響了,小狗吓了一跳,拓永剛安撫地搔搔它的脖子,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手機。

是仁青的電話。

“喂。”

“是我。”

“哦。”拓永剛把小狗放在自己小腹上。

“前天你打電話給我?”

“對。”

“出什麽事了?”

“沒事。”

“沒事就好。最近比較忙,所以沒給你打電話。”

“我知道。”拓永剛用手指揉着小狗的下巴。

“下周要出海。”

“嗯。”

“照顧好自己。”

拓永剛逗弄小狗的手指停了下來,心跳聲一下子變得清晰而急促,這是仁青難得的溫言軟語。拓永剛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怎麽去消化他的溫柔。

“我挂了,有事情要做。”

“嗯。”

電話切斷了,拓永剛突然想起,這通電話最主要的內容應該就是知道仁青下周要出海。那就意味着,又要有1個半月,甚至更長的時候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好能讓人上心的事情,從認識他到現在一直如此,也從未改變。

“我知道這狗是什麽狗了。”吳哲在那邊說。

“哦,什麽狗?”拓永剛又重新抱起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可憐。

“秋田犬。人家連名字都給取了,叫小可愛。”

“偌布。”

“啊?”吳哲從電腦前擡起頭來。

“它叫偌布。”

吳哲一臉的崩潰狀,“真是陰混不散。”

養狗要辦狗證。這兩年在城市裏養狗變得越來越不容易,太吵了被投訴,個兒太大了也被投訴。拓永剛把偌布從齊桓的車上抱回去之前沒去辦什麽準購證,但好在他本身是衙門裏的人,辦個養狗證不是個大問題,連那大幾百的管理費都省了。這就是國人如此熱衷考公務員的原因之一,身在公門辦起事來真的是方便得太多了。帶偌布打疫苗,看獸醫檢查身體什麽的一大堆的瑣事拓永剛跑起來也不覺得麻煩,倒是樂在其中。獸醫說偌布很健康,是條純種日系秋田犬。純種犬照料起來比較容易一些,拓永剛似懂非懂地在一旁點頭。吳哲雖說一開始不是很理解拓永剛要養狗的決定,也不喜歡拓永剛給小狗起的名字,但是幾天的相處下來,他似乎比拓永剛還要喜歡偌布。拓永剛給偌布辦狗證,上面狗主一欄只填拓永剛自己的名字還被他念了很久,拓永剛拿透明膠貼了張寫着吳哲名字的小紙條蓋住自己的名字,讓狗主變成了吳哲,這才讓吳哲暫時不跟他計較這麽多。

吳哲買了幼犬專用的奶粉泡狗糧給偌布吃,邊喂它邊跟拓永剛說,“每次叫偌布過來吃東西總覺得會有個1米9的大黑個會從哪個跑出來。我說咱給它改個名字行不行?”

“你跟個狗計較什麽啊你?”

“我叫它阿偌算了。”

“少了幾個字吧?”

吳哲裝傻充楞,只當作沒聽見。

家裏突然間多了一只小狗還真是讓生活出現了很多的新變化,吳哲每天或多或少地要面對一些精神壓力很重的人,聽他們訴說自己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心裏話,疏導他們的心理,給他們一些指引。但在做這樣的一件工作的時候,他無形中會讓自己吸收一些負面的東西,他也需要消化這些負面情緒,而照顧偌布正好給他提供了這樣的一個機會。再加上偌布的挂名主人工作時間不如他的穩定,經常找不着人,他實際上成了照顧偌布的主力。

這不,拓永剛又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不見人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齊桓半小時前在麗景酒店外接到拓永剛的電話,讓他半小時以後到植物路接他。齊桓一聽植物路就忍不住眼皮直跳,市局的解剖中心設在那裏,讓他去植物路除了去解剖中心,基本上就沒別的了。齊桓很快就到了植物路,那條路不長,總共也就1000米左右,背靠着人民公園的後山。在植物路中段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門裏面有一幢三層建築,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托拓永剛的福,齊桓很早之前就知道那兒是幹什麽的了。有這麽個固定客戶,齊桓有時候真不知道是高興好呢還是該嘆氣。齊桓把車停在解剖中心外面,植物路上的樹都很高大茂密,他把車停在路邊,大樹的陰影把他的車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比原定的時間早到了差不多10分鐘,車已經停好,齊桓點上一支煙,耐心等拓永剛出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10分鐘很快就溜走了,拓永剛沒出來,解剖中心裏很安靜,門口值班室也只是亮着燈,看不見裏面有沒有人。三層樓裏面只有二樓的燈亮着,玻璃上隐約透着燈光。拓永剛跟齊桓說過,中心底下有個地庫,裝屍體用的。齊桓多瞄了幾眼,竟然覺得自己背後都在冒着涼氣。想着拓永剛讓他過來接他,那就是說跟他一起呆在中心裏的人不會很多,不然會有順風車拉他回去。搞不好就他自己在裏面……這大半夜的齊桓越想越糁人,不得不佩服法醫同志的勇氣。

正等着呢,忽然齊桓發現有輛車停在了他的前面,在解剖中心大門的另一側。車上的人也不下來,齊桓直覺這輛車來的有點奇怪。有人從解剖中心出來了,是拓永剛。他跟值班室的人打了招呼,值班室把自動門打開,讓他走出去。這時門口的那輛車裏有人下來了,有三個人,他們直直地向拓永剛走去。齊桓看得真切,拓永剛對他們的到來很是無奈,同時對他們的來意充滿戒備。三人把拓永剛圍住,“請”到了車旁說話。他們本來是想讓拓永剛上車的,但是拓永剛不同意。齊桓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拓永剛想走,但三個人裏有人扯住他不讓他走。

情況看起來很不妙,解剖中心值班室出來個老頭兒,他一看情況就趕緊鑽進值班室,大概是要打電話。齊桓伸手從屁股後面摸出一截20公分長的橡膠柄伸縮鋼棍,推開車門下車,下車時随勢一甩,把鋼棍甩開,握在手上。

拓永剛正奮力想從三個人的包圍裏脫開身,眼角瞥見齊桓,不禁喜出望外,“齊桓!”

有人沖齊桓說道,“我們要找的是他,你TMD少管閑事。”

齊桓笑笑,露出挺可愛的兩顆小虎牙,目光灼灼地盯着說話的那個人,“有本事動他試試看。”

三個人沒想到會節外生枝地跑出個幫手,趁他們沒想要怎麽應對的當口,拓永剛一把搡開扯住他手臂的家夥,折身跑開。發現拓永剛脫了身,三個人本能地想把他拉回來,齊桓擋了一下,手裏的鋼棍看似輕松地晃了晃。值班室的大爺又跑了出來,大聲地說,“我已經報警了!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三個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麽混黑社會的,見目的沒法達成,虛張聲勢地放了幾句狠話,便灰溜溜地鑽進車裏跑了。

齊桓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才轉過身去。拓永剛站在他身後,感激地沖他笑笑,“謝謝啊。”

“小事一樁。”

“哎,小拓,你沒事吧?”值班室大爺問拓永剛。

“大爺我沒事。”

“沒事就好,這幫人膽子太大了,警察也敢欺負。真是的。”

“怎麽回事?”齊桓也很好奇,拓永剛不像那種容易得罪人的人。

“其實也沒什麽。”拓永剛無奈地嘆了口氣。

坐上車,拓永剛給齊桓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那三個人是為了一個事故鑒定結果才來找拓永剛麻煩的,起因是四天前在高速路上發生的一起車禍。那場車禍造成了一死兩傷的後果,而拓永剛對事故的鑒定結果是,死者酒後駕車,對這起車禍負全部責任。但死者家屬對他的鑒定結果不滿意,已經在市局鬧過幾次了,非要拓永剛重新寫一份鑒定報告,證明死者并沒有酒後駕車。

“有沒有酒後駕車有事實擺着的,有什麽好不服的?”齊桓對死者家屬的動機很不理解。

“這很正常,因為他酒後駕車不僅要賠償傷者的損失,還因為他自己的過錯得不到保險公司的賠付。算下來,也有近百萬。”

“TMD都被錢蒙了心了。”

“是啊。”拓永剛嘆了嘆氣。

“說起來,他們找你麻煩,你們單位不管啊?”今天要不是齊桓碰上了,說不定他們真會動手打人了。

“怎麽管?他們只是來鬧,又沒有觸犯法律,就算把他們拘起來關個三兩天的又有什麽用?”

“你的人身安全總得保障一下吧?”

“他們現在也沒對我怎麽樣啊。”

“要真到挨揍的時候不是白虧給這幫孫子了?”

“所以說今天都多虧了你幫忙。”

“都說有困難找警察,這回是反過來警察有難找我這老百姓了。”

拓永剛笑起來,“回頭我給你送面錦旗吧。”

“你饒了我吧,我就是一開出租的,那種破玩意兒我不稀罕。”

拓永剛看着齊桓幾乎剃成了光頭的腦袋瓜,剛才那些人也許是看到齊桓這個發型,對他的來路有點忌憚。可拓永剛印象裏齊桓頭發一直很正常的啊,他有點奇怪,“哎,你這頭怎麽回事?”齊桓見他提起自己的頭發,一摸腦袋,“別提了,一言難盡。”

拓永剛也識相地不再提。

齊桓把拓永剛送到花樣年華門外,拓永剛再次向他道了謝。齊桓嘴一撇,“你今天怎麽這麽娘們兒叽叽的?”

拓永剛被齊桓這句話堵得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使勁瞪了他一眼,“我收回。”他打開車門下車去。齊桓看他頭也不回地往小區裏走,不由得失笑,這警民關系維護得可是一點也不牢固啊。等拓永剛進了小區,齊桓才開車離開。拓永剛聽見發動機的聲音,站住了,轉過身去,正好看見齊桓的車滑過大門,視線下意識地跟着車移動,臉上漸漸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一會兒就看不見齊桓的車了,拓永剛轉過身,回家去了。

到家的時候看到吳哲穿着睡衣蹲在客廳的狗窩邊,他關上門,“怎麽了?”

“偌布老是叫喚,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餓了?”

“傍晚剛喂。”

“可能還不是很習慣?”

吳哲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把蓋在狗籠上的舊衣服重新蓋好。他站起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單位裏有事啊。”

吳哲打了個大哈欠,“那我去睡覺。”

“嗯。”

拓永剛在沙發上坐下來,趴在沙發扶手上看對面蓋着吳哲的舊大衣的狗籠子。小東西在裏面不安地嗚嗚叫,聽獸醫說寵物也會做惡夢,也會睡不好,這時候它如果叫喚那是它在向主人撒嬌。但是獸醫不贊成寵物一撒嬌,主人就去抱它哄它,這樣會讓寵物變得非常嬌氣,不好養。當真是像在養個孩子一樣。

連續兩天都沒睡,回到家,身和心都不約而同地放松下來,拓永剛迷迷糊糊地趴在沙發上就睡着了。睡得正沉,有人拍他的肩,拓永剛掙紮着,抗拒着外界的幹擾,不願意醒來。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起來,不許睡在外面。”

拓永剛聽得真切,那是仁青的聲音,他滿腹委屈,沒看到他很累嗎?拓永剛眼睛都不睜,直接回道,“要你管我,我樂意。”

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住他的腋下,強硬地把他抱起來。被吵了睡眠的拓永剛下意識地就想踢他,可腿使不上勁兒,兩條腿像是被綁在了一起似的,根本分不開。拓永剛奮力一掙——醒了。

拓永剛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腰間的關節又酸又硬,哪裏有什麽仁青,他還保持着側趴在沙發上的姿勢不變。只是兩只腳交纏着,讓他睡得很是別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幾個深呼吸下來讓他清醒了不少,一看時間,他趴在這裏睡了快兩個小時了。偌布很安靜,大約是折騰累了,睡着了。拓永剛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得他有點不甘心就這麽醒過來。隐藏在心底的思念,被一個夢喚醒了,然後在瞬間長成了一只暴戾的小獸,張牙舞爪地啃噬他的心,弄疼他。他需要看見仁青,需要他聽見他的聲音,甚至渴望仁青能夠抱他,像夢裏那裏,就算那樣讓他看起來像個女人,他也不管了。可他哪樣也得不到。在他跟仁青的關系中,仁青占有絕對的主動權,因為只有他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自由支配他的時間甚至是他本身。拓永剛只能等待,等仁青有空,等仁青來找他。被動,無奈,無法解脫。

閉閉眼,拓永剛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客廳裏空蕩蕩地盛滿了一室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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