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2

拓永剛打字很快,一分鐘可以打150個字左右,如果一個人幾乎每天都有一大堆2頁或2頁往上不封頂的鑒定書要打,那他的打字速度不快也得練到快了。因為法醫鑒定書不同于其他的文書,找個外行來打有時候會出現一些錯漏,所以法醫們的鑒定報告一般都是自己打。法醫室裏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是,堆積的來不急做的鑒定書差不多都是資歷最輕的那個來做,這也是對新人的歷練。拓永剛的抽屜裏常年放着眼藥水,經常對着電腦容易眼睛幹澀,滴眼藥水滴得比喝水還頻繁。

打完一份鑒定書,拓永剛按“打印”把它打印出來,在等打印機工作完畢的間隙,他又開始滴眼藥水。冰涼的液體滴進眼睛裏,撫慰着困乏幹澀的眼球,瞌上眼,讓眼睛得到片刻的休息。辦公室裏只有打印機不斷吞進紙張,往紙張上噴墨,再把紙送出來的聲音。揉揉僵硬的臉,拓永剛開始打另一份鑒定書,這個相對簡單,估計3000字就搞定了。

齊桓在家陪老爸老媽吃完了飯,一家三口在客廳裏吃着西瓜看電視。家庭論理劇,哭爹叫娘的,熱鬧得很,可老太太喜歡,老頭兒也就不跟她争,也跟着看,齊桓是只專心吃西瓜,對電視上的噪音是充耳不聞。媽媽在電視播廣告的時候會問齊桓些事情,在外面有沒有跟人起矛盾啊?這麽久了有沒有合适的姑娘想跟他談戀愛啊?等等之類的。齊桓嗯嗯啊啊地應付着老媽的問話,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小月的事情老媽并不知道,齊桓也沒有要告訴她的打算,以前沒分手時沒說,到如今都分手了就更不會說了。收拾收拾茶幾上的瓜皮,垃圾袋裏的垃圾都冒了尖,齊桓紮好袋口,到廚房洗了洗沾滿西瓜汁的手。

他提了廚房裏的垃圾和客廳裏的那一袋,就要出門去。“媽我拿垃圾下去啊。”

“嗯。”

齊桓把垃圾扔到樓下垃圾筐裏,長舒了一口氣,夏夜炎炎,樓與樓之間的這點空地上根本都沒有風,靜得樹葉都不動一動。齊桓慢慢地沿着水泥路往外走,走個兩三百米這樣就會走到小區的操場邊,那裏地方寬,比較适合乘涼。很多大人小孩都出來納涼了,吵吵鬧鬧的,大人們湊成一小撮一小撮的在聊着什麽,小孩子就聚在一塊兒追追跑跑。有幾個小鬼沖齊桓這邊跑過來了,領頭的那個冒失鬼光顧着跑,連路都不看,差點就跟齊桓撞了個滿懷。齊桓伸出胳膊輕輕一攔,剎住了他往前撞的勁頭,那是鄰居家的小男孩兒。

“跑這麽急幹嘛呀?當心摔跟頭。”

小男孩玩勁上來了,也不答話,沖齊桓笑了笑,露出缺了門牙的牙齒,又繼續跑。後面的小孩子也跟着在後面攆。

“哎,臭小子……”齊桓攔不住,也就随他們去了。

有熟悉的人跟齊桓打招呼,齊桓走過去跟他們寒暄,順便也看兩眼殺得正酣的棋局。不知道過了多久,齊桓偶然從人堆裏擡頭看了一眼周圍,不下棋的男人們都坐在一處侃着什麽,有嚷得大聲的可以聽見是在談論房價和油價,抱怨着這個社會的諸多不公平。展望未來都覺得j□j這麽弄遲早要倒臺之類……遠處女人們忙着給玩得滿頭是汗的孩子擦汗,也有揪着孩子的胳膊往家拖的。這就是普通人的日子,每天辛苦勞作,回到家吃上一頓并不是很豐盛的晚飯,給孩子盯一盯功課,之後到院子裏來跟左鄰右舍侃侃大山,等時間不早了,就各自回家,洗洗睡。第二天又再重複今天的一切。波瀾不興,平淡得比白開水還要白開水的人生,一代代,一世世地延續下去。這其中,也包括齊桓。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當齊桓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心裏閃過一種不情願的情緒,誰不願自己的人生跟別人的不一樣,期望比別人更精彩?齊桓笑了笑,可能在骨子裏他不願承認自己的碌碌無為。

拓永剛正打着鑒定書,桌上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吓了他一跳。下意識地,他覺得這電話不會給他帶來什麽好消息。沒有遲疑,他接起了電話,“喂。”

“小拓啊。”聽聲音像是他的領導老章。

“啊,領導。”

“你馬上去M縣一趟,那邊遇到個棘手的案子,你去幫個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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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永剛提着從局裏帶出來的工具箱回家收拾東西,吳哲不在,見鬼的是拓永剛忘了吳哲不在家的這件事情,結果諾布一直餓肚子餓到現在!拓永剛幾乎地撲到狗籠子那裏的,諾布一聽見有人開門進來馬上就醒了,一咕嚕站起來,可憐巴巴地看着拓永剛,粉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拓永剛滿懷的歉意化作行動,馬上把諾布放出來,給它拿狗糧,添牛奶。諾布低下頭去吃東西,拓永剛籲了一口氣,差點把這小東西給餓死,真是罪過。他站了起來,想到屋裏去收拾點自己的東西,可他一站起來,諾布就不吃東西了,擡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拓永剛。拓永剛擡腿一走,它就扔下吃的東西也跟他走。拓永剛蹲下來,摸摸諾布的頭,“乖,吃你的晚飯,我就是進屋裏弄點東西。”

諾布沒有動。拓永剛覺得它應該聽得懂自己在跟它說什麽,就站起來想走,可諾布還是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拓永剛手叉在腰上,故意很嚴肅地對它說,“吃飯,聽見沒有?不許跟着我。”

諾布很是委屈地嗚咽,搞得拓永剛嚴厲的語氣生生被拍軟了下來,“好了好了好了,我不動。你趕緊吃。”拓永剛坐回沙發上,去M縣的汽車已經沒有了,今天晚上還有一趟火車經停那裏,發車時間是晚上11點05分。諾布很乖地回到食盤邊,繼續吃東西。拓永剛對自己被一只小狗吃得死死的這種現狀很是無奈,但他也沒有辦法,他想好了,等諾布吃完了就把它放回籠子裏去,這樣自己就能脫身了。好像很殘忍啊……拓永剛傷腦筋地抓抓頭皮,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要是在他走之前吳哲能回來倒也還好,要是他回不來,那他只能動用這個辦法了。

把諾布哄進籠子裏,扣上籠子門的上扣子時拓永剛的手指微微有些抖,因為諾布一直在看着他。眼神充滿了最純真最原始的信任,不知道為什麽拓永剛覺得那裏邊應該還有一絲逆來順受的意味。諾布很會博同情,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它不需要表情什麽就能很好地将它委屈的心态表現得淋漓盡致。它只需要用那雙黑黑的眼睛看着你,你就能知道它現在的心情是怎麽樣的,它是開心還是不高興,是樂意接受還是被迫面對。

狠狠心,拓永剛離開了狗籠,進卧室去收拾東西。簡單的一個包,裝了必須的日用品和一套換洗的衣服。收拾完了拓永剛一刻不留地就出門去,堪堪把諾布可憐兮兮的叫聲關在身後。走到公車站的時候正好有車過來,拓永剛想也沒想跳上車,刷卡。末班車上沒有什麽人,除了司機,就只有他和後面稀稀拉拉的幾個乘客。拓永剛給吳哲發短信,他沒有直接打電話,怕吳哲正忙着什麽事,打擾了他的興致就不好了。主旨就是自己出差了,諾布一個狗自己在家,讓吳哲有空回來給它喂點吃的。編寫完短信,發送。拓永剛這才像是放下了心裏的一件什麽事似的松一口氣,真是不養狗不知道狗倌難。以前光看見人家牽着狗出來溜達很帶勁,卻沒有想過人家背地裏為狗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也許吳哲一開始時的顧慮是對的,要是沒有吳哲,他還真是養不活諾布……

車靠站了,廣播裏傳出清晰的報站聲:“中興路中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拿好您的行李物品下車。下一站是睦裏小區。”

拓永剛聽得見報站聲,但他沒聽進腦子裏去。他不經意地擡頭掃了一眼對面車窗上方貼着的路線表,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他居然坐錯車了!他應該要坐69路到火車站,但他卻鬼使神差地上了63路!這兩路車一東一西走的就不是一個方向!

真是出師不利!拓永剛有些懊惱,但很快他就亡羊補牢般地自我安慰,好吧,一開始就吃點小挫折,等到那邊事情應該會好辦得多。

在最近的一個車站下了車,拓永剛打算打的去車站。可是他左等右等就是沒有車經過,要不然就是車上有客的。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了。焦急地觀望着路的兩邊,拓永剛忍不住想咒罵,這是什麽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啊,這才幾點就這麽難打車!突然間拓永剛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笨死了!有電話,可以打電話叫車啊。

他打給齊桓,他想好了,齊桓要是不出車,就讓齊桓幫他找一輛,反正他認識的司機多。電話通了,但是響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接,拓永剛心想不行他只能打114了,再不然就打110!

“喂。”電話通了。

拓永剛張嘴就問,“出車嗎?”

“家呢。”

“真TMD背!”

“哎,人民警察怎麽說話這麽難聽呢。”

拓永剛苦笑,“幫我找輛車吧,我得趕去車站。”

“你在哪兒?”

“我在……”拓永剛看了看四周,“航運所對面。”

“後面是睦裏小區?”

拓永剛轉個身看向身後,似乎是看見不遠處有個老舊的小區大門,值班室裏燈光昏黃,“啊,對。”

“行了,你等我一分鐘。”

齊桓挂了電話,拓永剛想了想才想清楚齊桓話裏包含的信息,他說他在家,然後讓自己等他一分鐘。一分鐘能從家出來到這兒,齊桓就住睦裏小區?!怎麽有這麽巧的事情?

不信歸不信,可事情他偏偏就是這麽巧。沒一會兒,小區裏面有車燈射出來,有車從裏面出來了,還真是一輛藍色的出租車。拓永剛笑了笑,這世界還真是小。

“上車吧。”齊桓在車上招呼拓永剛。

拓永剛提着他那沉甸甸的工具箱坐上了齊桓的車。

13

齊桓把車停在路邊等客,手裏翻着剛從路邊報刊亭上買來的早報,厚厚一疊報紙,扣掉近1/3的廣告,再扣掉3頁娛樂新聞,還有坑爹的金融版,能看的也就那麽5、6頁。他翻到省內新聞的版面,一條字數不是很多,但是标題一下子紮進眼裏的新聞吸引了他的目光。

“M縣昨發現一具無名男屍。”

齊桓看下去,原來是有人在山上發現一具屍體,已經有些腐爛了。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不确定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死亡原因不明,縣公安局已經向X市公安局發出技術支援請求。齊桓不得不聯想到這應該就是拓永剛昨天連夜出差到M縣的原因,他手裏提着的那個鋁皮大箱裏頭裝的都是幹活兒的工具吧。齊桓看着“已經輕度腐爛”這幾個字,嘴角抽抽,真是惡心啊。

想想這兩年自己無數次半夜三更從植物路把法醫送回家,或是送到事故現場,簡直是風雨不改。都是公務員,可幹警察的似乎比別人更辛苦。不過名聲也不比別的公務員好就是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啊。齊桓一個也開出租的哥們兒,有天晚上就拉了個牛皮烘烘的警察,那孫子不管什麽紅燈綠燈,單行道還是雙行道,非要他往前開。司機大佬怕被電子眼拍到扣分什麽的,那孫子就拍着證**件在那兒發飚,“老子TM是警察,誰要是罰你,你告訴老子,老子幹死他!”

你個龜孫子說話能當個事兒才是天下奇聞!結果還不是撞了黴運的司機自掏腰包填了那好幾百塊錢的罰款單。

不過法醫倒是比那孫子有趣得多,有一回齊桓無心地闖了紅燈,結果旁邊那位就說了一句,“哎,你認識交警大隊長啊?紅燈也敢闖?”

齊桓笑不可抑,“一直非常仰慕,只是沒人介紹認識。”

齊桓沒見過拓永剛工作時的樣子,所謂工作,當然指的是檢驗屍體什麽的。不過齊桓想,他的工作能力應該是錯不了,平時見那些警察對他都挺客氣的,那種客氣多少是有點敬重的意味。雖然齊桓不懂破案,但看多了電視他也能看明白,法醫的工作的成果就是破案的線索,再沒有頭緒的案子都能從法醫那裏得到一點蛛絲馬跡。可惜,法醫在公衆面前露臉的機會并不多。

動了動屁股,齊桓這才發覺自己把座椅坐得熱烘烘的。瞄一眼車外,白花花的陽光刺得人眼睛不舒服,大中午的生意淡得要死。把報紙往頭上一蓋,頭往後一仰,齊桓打算睡覺。沒一會兒,他又伸手把報紙從頭上扯了下來。他想給拓永剛打個電話,但他又覺得有點不妥,打電話給他幹嘛呢?沒有由頭,也沒有這個必要……

問他驗屍驗出什麽來了??可這事兒關他什麽事?人家不以為他有病嗎?齊桓拿報紙扇了扇風,像是要說服自己打消這個無厘頭的想法。只是他今天有點奇怪,自打看了那個新聞後,腦子時轉的都是法醫。要說這法醫有時候也不是像想象中的那麽英明神武的,坐個公車都能坐錯,說出來也挺丢臉的。他的說法是被狗搞得有點心不在焉,3和9長得也都差不多,大晚上的看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齊桓就借機擠兌他,看吧,撿條狗回去還以為撿着寶了是吧?現在把它當爺一樣伺候,爽了吧?法醫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說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麽冷血啊?齊桓一笑,“哎,我可是熱血青年,我有獻血證的。”

“上學時學校組織獻血一直留着的吧。”

“嘁,說了你又不信。反正我是為衛生事業作過貢獻的人。”

“喲,那可真是失敬。”

一路上有說有笑,到車站時時間還夠他辦完一系列進站手續。拓永剛下了車,特別真誠地跟齊桓道謝,“謝謝啊,今天多虧你了。”

“你哪次不多虧我啊?”齊桓有點不是很喜歡他跟自己客氣。

拓永剛把工具箱從後座拎出來,關上車門,空着的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圈,“行,我欠老大你這麽大一份兒人情,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齊桓就笑,“趕緊進去吧。”

“嗯。走了。”

拓永剛一個人往車站裏走,齊桓忍不住在他身後喊了聲,“自個兒當心點啊。”

拓永剛轉個身,沖齊桓笑了笑,揮手示意。法醫笑起來挺可愛的,齊桓臉上一邊挂着笑,一邊自言自語,“我TM操這閑心幹嘛。”

齊桓把報紙重新蓋在臉上,放松地靠着椅背。他有空不如拿來睡覺,操這閑心幹嘛……

每次拓永剛出差确定不是什麽輕松的事情,多數都是下面的一些市縣遇到棘手的案子,請求調派人手支援的。以往拓永剛都是跟着師傅們一起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老章領導這次只讓他一個人來。也許是想磨練一下他吧,畢竟他進市局也已經快兩年了。老實說這次的情況還真沒有他想象中的嚴重,他原先還以為是什麽變态的碎屍案,無頭案。到了地方一看,原來是無法确定死亡原因。大抵做個全面解剖也就能找出死亡原因了,最大的困難其實還是當地的條件,沒有專門的法醫解剖室。設在縣殡儀館裏的解剖室簡陋得只是一個有四面牆的房間,以及一張不鏽鋼解剖臺,屋子裏沒有抽風設備,只有天花板上的一個吊扇,還有就是西面的玻璃窗。拓永剛覺得自己應該慶幸他們沒有把解剖室直接安排在地下室裏面,至少像現在這樣,還能有扇窗戶。縣公安局有一名40來歲的法醫,從交談裏拓永剛了解到他沒有讀過法醫專業,大專時學的是防疫……

拓永剛實在是驚異他怎麽能做這麽久的法醫,還是……本地治安良好,民風淳樸,鮮少有惡性案件發生?不管是哪一樣吧,這都不是拓永剛該去管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查出手底下這具屍體的死亡原因。解剖,這件在平時做起來并不管困難的事情到了這裏變成了一件極不容易做好的工作,各種硬件設施不夠完善是其一,工作環境着實太差是其二。炎炎夏日,屋外38、39度的高溫,就是躲在空調房裏都不覺得涼爽得過份的時節,窩在一間只有一個吊扇吹着的20平米的小屋子裏做解剖想想都讓人後退三步。

條件就是這麽個條件,事情也就是這麽個事情,容不得有什麽讨價還價的。考慮到現在的天氣,拓永剛直接就只穿個背心,套上消毒圍裙就開始工作了。縣公安局的法醫大叔給他打下手,兩人在解剖室裏一呆就是一整天,完成了解剖和組織采樣。拓永剛在M縣的工作基本上也就是這些,這個小縣城裏不具備病理檢驗的條件,剩下的工作還得等拓永剛把組織樣品帶回市局檢驗過後,才能有最終的結果。

扒了身上已經不知道濕了幾層汗的衣服,就近借用殡儀館員工的浴室沖了冷水澡,拓永剛這才和法醫大叔離開殡儀館。法醫大叔姓蒙,拓永剛就稱呼他蒙叔。縣公安局有車接他們回去,之後就是吃飯。公安局的領導做東,吃飯時就說讓拓永剛在M縣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坐汽車回去。拓永剛沒同意,畢竟他還帶着樣本,要回去做檢驗,時間是越早越好。工作第一,領導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讓人訂好票,讓拓永剛吃過飯就馬上趕回去。他們就在這邊等拓永剛的消息,什麽時候有結果了,拓永剛會通知他們到市局拿報告。

最後一班班車駛離車站,拓永剛看着車窗外小縣城簡陋窄小的汽車站,輕吐了一口氣。車站外有一道不知道是哪裏的圍牆,牆體已經很是斑駁陳舊,刷着安全行車之類的白色标語。轉個身坐好,車子在輕晃,3個小時的車程,遠着呢,拓永剛打算睡一覺。手擱在放在旁邊坐椅的包上,忽然就想起,自己一天沒看手機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打電話找他。撈過包,打開拉鏈,在放手機的地方摸了摸,摸到了手機,把它拿出來查看,果然有未接電話。但打電話來的人讓拓永剛有那麽瞬間有種不知道該做何感想的感覺。3個未接來電,2個來自海濱某地,1個來着齊桓。外地的那個號碼不用說肯定是仁青,只是相比之下他更好奇為什麽齊桓會打電話給他。想不明白,拓永剛只有開始回電話。先打了仁青的手機,因為他不确定打那個座機是不是有人接,而且他不知道方不方便打,所以他還是選擇打仁青的手提電話。關機。拓永剛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他轉而撥了齊桓的手機。這回是剛打通就被接了起來。

“喂。”

莫名的,一種異樣的感覺爬上了拓永剛心頭,弄得他整顆心都有點癢癢的,很奇怪。他怔了怔神,那邊齊桓又追問了,“說話啊。”

“催什麽催,等老子吞口口水行不行?”拓永剛笑罵着。

“我靠,就你那磨蹭勁兒,別說吞口口水,就是一桶水也都該喝完了。”

“下午你打電話找我?”

齊桓停了停,才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承認,“啊,打了。”

“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下午不是沒生意麽,挺無聊的,找人聊天兒呗。”

“下午一直在忙,沒看見。”

“哦,沒什麽,我其實一打過去就趕緊掐了。”

“嗯?”

“我覺得打給你好像不太合适,怕你在做事。”

“哦。”

拓永剛閉上眼睛,他已經有些乏了,想睡覺。

“出差還順利吧?”

“還行。”

“你要是忙的話,就挂了吧,我沒什麽事。”

“我在車上。”

“哦。”

“可能回去到那邊都快11點了。”

“這麽快就回來了?”

“有些東西得拿回來做。”

“哦哦,了解了解。回來的話給我電話吧,今天沒收那麽早。”

“行。哎,話說這個月比上個月要少啊。”

“你想要多少我票我有的是。”

“我也就這麽一說。行了,挂了吧。”

“行,正好我也上了一個客。就這麽着。”

“嗯。”

挂了線,拓永剛抱着試試看的心理試着再撥一次仁青的電話。卻沒想到,得到的回音卻是自己手機欠費了。把手機扔回包裏,拓永剛雙手抱在胸前,頭靠着座椅,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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