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7
“有要緊的事?”
“嗯。”拓永剛點頭,無意識地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
老章低頭看了看拓永剛遞上來的請假表,再看一眼站在面前的拓永剛。拓永剛自從進了市局之後,在工作上一直都很認真,也鮮少請假。今天他過來找自己批一周的假,神色有些拘謹,讓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自信。安撫地對拓永剛笑了笑,老章提筆在請假條上簽了字。“好了,去吧。”
從老章手裏接過假條,拓永剛滿心的歡喜,“謝謝領導。”興沖沖地出了老章的辦公室,拓永剛對路上遇見的每一個同事都報以燦爛的笑容。惹得一幹警察紛紛猜測,這孩子沒事兒吧?笑成這樣。
假是請下來了,但拓永剛還是要上完今天的班。巧的是這兩天局裏事情不多,他就在辦公室上網。他給吳哲留言——
我請到假了。
吳哲:你想去哪兒darling?只要你一句話,我會陪你到天涯海角。後面還附了個火辣的吻。
拓永剛給他發了個踹飛的表情。
吳哲很受傷。
吳哲:我想暴揍他一頓。真的,發自肺腑的。
拓永剛:行了你。
吳哲:他完全可以到這邊來,憑什麽讓你過去?
拓永剛:都一樣。
吳哲真是要嘔出一口血來,也不知道昨天早上眼泡腫得像金魚的人是誰。
吳哲轉而在他們幾個人的Q群裏發了一條信息:晚上有空的都過來一趟,慶祝咱們人民警察即将踏上羊入虎口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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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不見人影的陳凱第一個蹦了出來:吳哲你不去補羊圈,還上個屁班啊?
吳哲:圈得住羊,我圈不住羊心啊。[捶胸頓足]
林棟吐得稀裏嘩啦。
拓永剛不跟他們同流合污:晚上吃什麽?我去買。
林棟:龍記鴨下巴。
吳哲:鹽水的和椒鹽的各來一打。
林棟:人不論打賣。
吳哲:那就按一個人頭5只下巴算。
拓永剛:你長5個下巴啊?
陳凱:粉香閣的粉蟲,這個不能少。
拓永剛: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沒一個離我近的。你們存心整我是吧?
陳凱:哪能呢?我們怎麽忍心存心整你啊?我們故意的。
林棟:不是你問我們想吃什麽的嗎?我們據實以告。
全智宇:喂,怎麽能少了向陽街的炒螺?二叔家的。
吳哲/林棟/陳凱:對啊!
拓永剛咬牙切齒:行,我再成全你們一個易樂披薩。
全智宇:2個。1個不夠分吶。
林棟:唉,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陳凱:那個誰要是每個月都能出來一趟就好了,福利啊。是吧?不管是對咱們拓羊羊也好,咱們哥兒幾個也好,都是好事兒啊。
拓永剛:閉嘴。
陳凱:我又沒說話。
齊桓今天生意挺好,都沒怎麽停過。不僅自己忙個不停,還給幾個哥們兒介紹了幾單活兒。等紅燈的時候齊桓抽空喝了幾口水,暗想,拉完這一趟得找點什麽東西填填肚子才行,這都餓得咕咕叫了。把乘客在一個路口放下來,齊桓左看右看,這地方沒什麽東西可以吃,但繞到後面那條路上吃的東西就擺滿街了。把車停好,齊桓在一家面館裏要了碗冷面,踏踏實實在坐在店裏的塑料凳上等吃。坐下來後腰包一直頂着他的小肚子,硌得他不舒服,他伸手把包挪到右邊,挂在胯上。不早不晚的店裏也沒生意,閑得無聊,齊桓拽過桌上被湯汁淋得油膩膩的報紙來看。報紙上省主席的腦袋被浸在面湯漬裏,笑得親民得很。冷面上來了,拌着紅紅的辣椒油的面條看起來很美味,夾一筷吸溜到嘴裏,又辣又涼又香,爽。齊桓一招手,“給我開瓶可樂。”
可樂上來了,齊桓吃兩口冷面,喝一口可樂,吃得很歡。期間有電話找他,都被他擋回去了,沒辦法,人是鐵飯是鋼啊,掙錢不就是為了吃飯麽?不吃飽怎麽有力氣掙錢?
花了10分鐘,齊桓幹掉了那一盤冷面,嘴唇都辣腫了。咬着吸管吸瓶子裏剩的那點可樂,齊桓四下亂瞄,剛才店裏進來個人,也要了冷面和汽水。一打開汽水,那人就舉起瓶子往嘴裏灌汽水。撅着嘴,三兩口就喝光了。相比之下,齊桓用吸管喝汽水的方式真是有點娘。可齊桓想的不是這個,他想的是那天在游泳館拓永剛也像這人一樣這麽喝汽水,喝完了嘴巴一抿的那個動作,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挺讓人想喝水的。猛地一吸吸管,吸完了瓶子裏的可樂,吸管吱吱地在空響。齊桓扔了瓶子站起來,離開面館。嘴上沾着辣椒油,黏黏地不舒服,可齊桓已經走出面館了,也沒好意思再回頭去扯面巾紙。他鑽進了自己的車裏,從儲物格裏找了包紙巾,擦嘴上的辣椒油。擦完了看看沒人注意他,他順手就把紙巾扔車窗外頭。駕車離開了。正在街上轉着。齊桓又有電話,這回是拓永剛。齊桓有點怪怪的想,怎麽想什麽來什麽?
“啊,怎麽着?民警同志有什麽吩咐?”
“有空來市局嗎?找你A市半日游。”
“這麽好興致啊?”齊桓樂呵呵的。
“快點兒啊。”
“YES,SIR。”
齊桓車剛停穩,早已等在路邊的拓永剛便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怎麽個半日游法兒啊?”
“先去北際路,再到廣寧北路,再轉南雲路,再去向陽街,之後回我那兒去。”
“兜這麽大個圈子幹嘛去?”
“買東西。”
齊桓嘴角撇出一抹笑,“大掃蕩啊?”
“是我自己自掘墳墓。”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齊桓陪着拓永剛在市區裏搶購各種有名的小吃。剛開始買粉蟲和披薩都比較容易,因為去得還算早。到去買鴨下巴時就有點堵了,不大的一個店面,裏裏外外排滿了20多個人。這家龍記烤鹵店最出名的東西就是鴨下巴,賣得非常火。而且這家店只在下午4點之後開始營業,所有的東西都是現做現賣,賣完為止。很多人每天跑很遠的路過來排隊買鴨下巴。
“怎麽辦?人這麽多。”
“多也得買啊。”拓永剛認命地準備下車了,齊桓看着他,想說什麽,但他沒說。倒是拓永剛開了車門之後又把手縮了回來,他把身子靠過去一點,有點讨好似的沖齊桓笑。齊桓被他的笑晃到,他猜也猜到他想說什麽。“齊桓。”
“哎。”齊桓點點頭。
“幫個忙,我在這兒等你,你幫我買炒螺行不行?”
齊桓望着龍記燒鹵店門口的長龍,又回頭看了眼拓永剛身上的警服,說,“你穿着這身行頭,直接到他店裏說要買鴨下巴估計也沒人敢吱聲兒吧?”
“我又不是街匪地頭蛇。”
齊桓就笑。拓永剛撂下句話,“一句話,你去不去吧。”
“行行行,我去。”
拓永剛下車,三步兩步走過去,很自覺地排在隊尾。他看了一眼還在原地沒動的齊桓,齊桓沖他比了個馬上閃的手勢,走了。齊桓在向陽街稱了5斤炒螺,他來的時候忘了問要多少,破費了2毛錢問人家警察,警察說給稱5斤吧。他就稱5斤。他另外稱了2斤拿回家。提着沉甸甸的7斤炒螺,齊桓得勝而回。在街口的一個小攤上他買了兩大杯鮮榨甘蔗汁。車後座上堆着兩大袋打包好的東西,齊桓把他手裏的那兩袋炒螺加上去。車裏立刻彌漫上了一股濃郁的炒螺味,那濃厚的酸筍和花椒香味令人垂涎三尺。他要是不洗車,這股味道估計能留上個1、2天。
有人問齊桓搭不搭人?齊桓很抱歉地擺了擺手。
回到南雲路時,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路上的路燈都亮了,拓永剛站在路邊打電話,右手拎着個袋子,不用說,一定是買好了。車停在他面前,他打開後車座的門,先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後座上。之後坐到副駕座上。他聽着電話不出聲,齊桓打了個眼色,走嗎?他點了點頭。齊桓就一心一意地開他的車。
“知道了,你安排吧。”這是拓永剛上車後的第一句話,當然,這話不是說給齊桓聽的。齊桓只是不得已當了一下聽衆。
車裏光線不是很亮,看不到拓永剛的表情。不過齊桓覺得他也應該沒什麽表情。試想一下說出“去哪兒沒所謂,随你。我知道我只要去到S市就行了。”這樣明顯有點負氣的話的人,臉上會有什麽表情?無非就是繃着個臉,盡量把自己的聲音調得平淡再平淡。
“我沒有不高興,……請了一星期。嗯。挂了。”
拓永剛剛把電話挂上,手機就又響了。他接起來,“嗯,都到了?我快到了,再等10分鐘。……買到了,餓不死你們。就這樣,一會兒見。”
舒了一口氣,拓永剛嘆着氣把手機塞進口袋裏。
“咋了?這轉眼的功夫就翻了好幾次臉?”
“有嗎?”
“你說呢?”
“我說沒有。”
“那就沒有吧。”齊桓很好脾氣地答道。
拓永剛覺得自己有點過了,他悶悶地道歉,“對不起啊。”
“用不着。”
“我就是有點心煩。”
拓永剛伸手抱着腦袋,壓低聲音發洩着什麽似的嚎了一聲,不甘,憤怒,壓抑,煩燥……總之是各種負面的情緒無一不包。想起他剛說的那句“我沒有不高興”,齊桓就想笑,這小法醫也有心口不一的時候。
齊桓說道,“不高興就說嘛,你不說人家怎麽知道你怎麽想?”
“說不出來。”
“那你又能跟我說?”
拓永剛啞口無言。齊桓更是自覺應該要三緘己口,有些話題似乎不是很适合他們來讨論。而拓永剛則是想起了那個讓他尴尬到無地自容的夜晚,齊桓的臉出現得太過突然,有悖常理。他還沒有時間去想過這個問題,也許在內心深處他是極力想要回避的。那只是個意外。所以他很輕易地就把這個小片段給忘了,按着慣常的做法打電話找他來陪自己A市半日游。
“跟你說比較容易。”拓永剛打心底裏接受這個理由。同樣的話,他在仁青面前說不出來,不管他怎麽去試都說不出來。就好像在仁青面前,他除了服從,什麽也做不了。而仁青似乎也不需要他去做什麽。這是他一直很糾結的一件事情,除了j□j,他們真的沒有過互相需要的時刻。好吧,除了那個晚上沒有挂斷的電話,但拓永剛覺得那是仁青覺得虧欠了他,在當時的情形下,不論仁青做出什麽樣的舉動,都存在着無可争議的合理性。
齊桓煞有介事地點頭,“都說我長了張平易近人的臉。”
拓永剛忍不住笑出聲,“哪個家夥這麽不長眼?”
兩人誰都沒有提起剛才的話題,很快齊桓就把拓永剛車回了花樣年華。拓永剛提着一大堆吃食下車,“走了。”他不說謝謝。
齊桓沖他揮了揮手,突然想起買的那兩杯甘蔗水還在車後面。但他沒有讓拓永剛等一等,拓永剛漸漸走遠的身影也在建築的陰影裏,時隐時現。齊桓緊抿着薄薄的嘴唇,有些茫無頭緒,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18
拓永剛買回來的那堆東西在以非常快的速度被消耗着,他坐在餐桌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裏塞粉蟲。吳哲啃着鴨下巴捅了一下他,害得他差點把勺子裏的粉蟲喂到臉上。
“幹嘛?”拓永剛問得了無生趣的樣子。
“幹嘛呢?心不在焉。”
“吳哲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是典型的相思病啊。”陳凱用很專家的口吻說道。
吳哲不以為然,陳凱他們不明白,他可是明白得很。
“不去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齊刷刷地看向拓永剛。這時候他們才回過神來,從拓永剛進門之後就沒怎麽說話,屋子裏吵吵嚷嚷的都是他們幾個。全智宇把手裏的螺放回自己盤裏,極沒形象地吮了一下油乎乎的手指,說,“是不是那個什麽青的欺負你?”
拓永剛掃了一眼周圍的一幹損友,“都這麽看着我幹嘛?吳哲想象力豐富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陳凱叼着鴨下巴,從牙齒逢裏支唔出一句,“可你也确實看起來不是很想去啊。話說回來,你要去哪兒?”
陳凱這話問到點子上了,4個人都等着拓永剛的回答。拓永剛嚼着粉蟲說,“去S市。”
林棟奇怪了,“他不是海軍嗎?天天在海邊打轉,還跑S市幹嘛?”
全智宇說,“海軍怎麽了?有本事開着軍艦周游世界去呀。”
拓永剛白了全智宇一眼,“你是律師,你定條法律偷單車将與造反同謀去啊。”
“都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看來真是沒救了。”林棟搖了搖頭。
“吃你的鴨下巴。”
林棟用手背敲了一下拓永剛的頭,“嘿,幾天不見,脾氣見長啊。”
拓永剛瞪了林棟一眼,林棟回瞪他,比眼大的話,林棟可不輸給他。
陳凱喝了一口啤酒,“哎,剛子,你可以讓他來A市嘛,讓我們認識認識。”
拓永剛拿起一塊披薩,狠狠地咬了一口,陳凱提晚了,他即将要被人領着去認識認識某些他沒見過面的人。
“別說是你們了,就是我啊,也沒見過他幾次。”吳哲哼了一聲。
林棟瞥了一眼吳哲,“我說,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你就像是剛子的監護人似的?管得真多,這個不能要,那個不能跟。”
“上學的時候他就是我罩的。”
“嘁。”
“也許他是想顧及一下影響?畢竟是當兵的嘛。”全智宇提出一個可能性。
“哼,他要真顧及這個,就不應該放着那麽多女人不去抱,非要喜歡男人。”
“他怎麽勾搭上咱們人民警察的?”陳凱對這裏頭的來龍去脈不是很了解。
“算起來,這還得多虧吳哲吧?”林棟促狹地看着吳哲。
“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哦,不對,應該是早知今日,必不當初。”
3年前吳哲偶然地突發奇想,想去西藏玩,他捎上了一直挺想去的拓永剛。在從拉薩去林芝的路上,他們遇見了當時休探親假,回家鄉看朋友的仁青。想來也是命中注定,如果當時他和拓永剛沒有在那個已經忘記了名字的小鎮上停留,就不會知道那幾天其實是當地的一個節日,類似于漢族的廟會之類的。兩個人就去看了,跟着游行的人流到處亂走。周圍都是盛裝的藏族同胞們。節日上有賽馬活動,吳哲和拓永剛也跑去看了,兩個從小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別說賽馬了,就是馬都很少見,看到那麽刺激的賽馬都激動得跟什麽似的。那一次的冠軍騎的是一匹相當漂亮的黑馬,那匹馬英武矯健,立起來的時候足足有兩米多高。騎在它身上的人沒掉下來可真是奇跡。拓永剛喜歡那匹馬喜歡得直流口水,一個勁兒地跟吳哲念叨着要摸摸它。可是比賽一結束,他們就找不着馬的影子了。
兩人帶着一點點遺憾離開骞馬場,沒走多遠,竟然讓他們又遇上了那匹馬。它正被人騎着在路上緩緩前行,馬上的人和同行的幾個人用藏語在交談着什麽。拓永剛想也不想就讓人等一等,吳哲想攔都來不及。前面那些人停了下來,黑馬的主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掃了一眼吳哲,之後就只盯着屁颠屁颠地朝自己奔來的拓永剛瞧。吳哲是真心地覺得拓永剛那時的樣子真的是傻得冒泡。但那個騎黑馬的家夥不這麽認為,他似乎還覺得拓永剛的樣子相當有趣,先前紋絲不動的嘴角微微向上翹。
奔到了黑馬跟前,拓永剛連激動帶累的喘個沒完,沒辦法上了高原跑兩步就能讓人喘個半死。
“你找我有事?”馬上的人悠然自得地發問,他的普通話說得非常标準,配上他渾厚的嗓音,聽起來很舒服。
緩過勁兒來的拓永剛忙不疊地點頭,傻呵呵地盯着那馬,那馬也盯着他。他擡頭看了眼高高在上的人,“我就想摸摸它。”
那人跳下了馬,他很高,比拓永剛還高上1個頭——連帽子,“你喜歡它?”
“喜歡。”
“想不想騎它?”
“啊?”拓永剛愣啊愣的,“我不會。”
“我教你。”
吳哲扯了一下拓永剛的背包,拓永剛扭過頭看了一眼吳哲,吳哲沖他使眼色,拓永剛知道吳哲是什麽意思。他對那人說,“不用了,我就是看看。你的馬很漂亮。再見。”
可沒等他走,那人就把馬缰遞到了他的手上。
那個騎馬的人就是仁青。
後來吳哲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這活脫脫就是電視裏那些王子遇上灰姑娘時的橋段啊。吳哲那個抖。可抖也沒用,事實就是如此。等仁青帶着拓永剛在草原上兜一圈回來,吳哲就知道壞菜了——拓永剛都不敢正眼看仁青。
“真是俗不可耐。”林棟拿起最後一塊披薩,在下嘴之前給聽到的這個故事下結論。
“同意。”陳凱和全智宇點頭。
拓永剛嘆了嘆氣,“我也這麽覺得。”
吳哲咧着嘴笑了笑,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笑。
陳凱檢點了一下桌上的東西,說,“哎,不是說2個披薩嗎?怎麽只見一個?還有一個哪兒去了?”
拓永剛淡淡道,“送人了。怎麽?還不夠?不夠我再去買。”
“用不着,這一大盤炒螺呢。”
“哎,吳哲,拿微波爐熱一下吧,涼了不好吃。”
“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啊?”
“你是地主,趕緊的。”
吳哲認命地把炒螺端走。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會把“敏感”字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字眼代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