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9
拓永剛睡醒了,睜開眼,寬大的卧室已經灑滿了S市最常見卻也奢侈得有點過頭的陽光。什麽都不穿,蓋着七百支線的高織蠶絲被,那種清涼柔滑的體貼,對一個男人來說似乎有點過分了。房間裏沒有人,仁青不在。拓永剛翻個身,躺在床上看向對面明淨的落地窗,陽光穿透了白色紗簾,從玻璃窗的縫隙吹進的海風蕩起紗簾,安靜,柔軟。趴在同樣柔滑細軟的床單上,拓永剛盡情地舒展着手臂,腦子昏昏然地有種還沒睡夠的感覺。他累得要死,在體能上他跟仁青本來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再者,他受的罪也是仁青所不能比的。拓永剛扯扯嘴角,這種話聽起來真TMD別扭,就好像從頭到尾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撈到一樣。他不是很記得昨天到S市後都幹了些什麽,見過什麽人,好像在他身邊的只有仁青一個。拓永剛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終于是從記憶的角落裏翻出了昨天的一些時間影像。
他從A 市飛到S市,沒有見到仁青,是仁青朋友的司機把他接到了本市最具知名度的度假村。仁青起初并沒有說要來S市,他說要和拓永剛在離A市不遠的T城見面。但他後來改主意了,把見面的地點訂在了S市,并且,是和他的朋友們一起。拓永剛沒見過他的朋友,除了那年在西藏見到的那幾位。仁青雖然是百分百的西藏人,出生在拉薩,但他從小在外讀書,身邊很多不是藏族人的朋友。對仁青的家世拓永剛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們家族很有些來歷,在西藏是一個與阿沛家族齊名的大家族。祖先留下的幾大莊園,現在是西藏着名的風景名勝。按血統來說,放在舊時他算個級別不低的貴族。他的那幾個朋友看起來都混得相當不錯,一個個在言辭舉止間都流露出一種優越感。相比之下拓永剛就顯得平凡得多,他們很顯然也看出了他的平凡,有意無意打量着他的眼神都像在琢磨,仁青怎麽會看上他?唯一讓拓永剛覺得還不錯的是,他們有着與仁青以及他相同的性取向,這回來的這撥人裏,也有人帶着伴兒。他們包了相鄰的幾間別墅,互不幹擾各自的私隐,同時也能随時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打球。
拓永剛仔細地聽了聽,外面隐隐約約地傳來說話的聲音,就在樓下,具體應該是在樓下的游泳池邊。拓永剛沒興趣知道他們談些什麽,反正都是一些他不熟悉的東西,金融,時事,還有些亂七八糟的j□j。他知道昨天他已經讓仁青很沒面子,讓他吃飯他就吃飯,讓他陪着一塊兒喝酒就喝酒。問什麽就答什麽,既不主動,也不熱情。當有個人問起他想沒想過要換個有前途些的工作時,拓永剛沒什麽好聲氣地答了句,“法醫是個比任何工作都要幹淨的工作。”
之後的氣氛就有點不太對頭。
仁青幫他善後,說,“你們別逗他了,他心眼實在着呢。”
“看出來了,挺有個性的。來,咱們喝酒。”
之後拓永剛就沒再說什麽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回到別墅後仁青也不提他在飯局上的表現,拓永剛也就只當他消化掉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們在浴室裏就開始做,一直做到床上。差點累掉拓永剛半條命。伸着懶腰,拓永剛迷迷糊糊地想,其實仁青還是在意的吧。嘆了口氣,拓永剛縮進被子裏,不管了。手機滴滴響,有短信。他伸手去撈床頭櫃上的手機,是吳哲的信息。
在那邊玩得怎麽樣?
拓永剛回他三個字,好得很。
在床上賴了好久,仁青上樓來了。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拓永剛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睡了回去。仁青走到床邊,坐下了。他穿件白色運動衫,整個人顯得帥氣又陽剛。
“睡得好嗎?”
“嗯。”
“跟我出海好不好?”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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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好。”對仁青的要求,拓永剛99.9%的答應。天生的黃蓋命?吳哲不幸地言中了麽?
仁青有些粗糙的手揉揉拓永剛露在被子外面的腦袋,往下滑到他的脖子,輕輕地揉弄,“我先下去準備。”
“哦。”
仁青出去了。暗暗地吸了一口氣,拓永剛從床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衣服連同裝衣服的旅行箱都還放在更衣間裏。有點茫然地抓抓頭皮,他光溜溜地從床上下來,到更衣間去穿衣服。
今天天氣不錯,晴空萬裏,海上風浪并不是很大,适合潛水。游艇停泊在一處無人海域,下錨固定,仁青的那幾個朋友,拓永剛留意了一下,連同他們帶來的伴兒一共是6個人,他們看起來對潛水運動極有興趣。他們沒有帶潛水教練,因為仁青就是一個比專業教練還專業的潛水高手。拓永剛雙膝跪在二樓觀景陽臺的沙發上,手臂搭着護欄,看他們穿上潛水衣,一個接着一個潛進海裏。仁青沒有下水,他站在下水平臺上看他的朋友們都順利地潛下去了,轉個頭,迎上了拓永剛俯首看着他的目光。拓永剛一動不動,只是安靜地看着仁青,這個讓他不知道怎麽去形容的男人。愛他嗎?這似乎是勿庸質疑的事情,除了他,沒有別人。可拓永剛總覺得他和仁青之間像是差了什麽,心裏的某個部分總是空着的,像大張着的,饑餓的大口。沒有東西去喂養。他不知道仁青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仁青從來不說,他也就只好不說。吳哲總是說,仁青沒有照顧好他,跟仁青在一起這兩年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像從前那樣看得開,沒心沒肺。拓永剛真沒聽過誇人能用沒心沒肺這個詞的,但他自身的改變,他自己卻也不是感覺不出來。吳哲什麽都看得穿,看得明白,只是人并不是那麽容易就看得懂的。拓永剛不是沒心沒肺,之所以沒心沒肺是因為了無牽挂,一旦胸膛左邊被填進了什麽人什麽事,那就是是種束縛。情之于衆生,如人飲水,冷暧自知,得到什麽失去什麽,沒有人比當事人了解得更多。甚至有時候當事人自己都算不明白。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癫狂犯傻。這是睡在拓永剛下鋪的大學同學在某次失戀後寫在床鋪牆上的話。拓永剛想笑,下鋪的兄弟誠不欺我。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仁青一直注視着拓永剛的眼睛,從他的眼睛裏流露出的諸多情緒多少令仁青有些看不明白。先是很專注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在想什麽,之後開始有一些波動,混合着困惑,迷茫,再接下來就像是在琢磨着什麽,到後來竟是帶着些痛苦般的。還有那個沒有成形的笑容,帶着苦澀。是什麽原因讓他這麽不高興?是,自己嗎?他不喜歡周圍的一切?仁青不擅長去猜別人的心思,他崇尚的是那種高效簡潔的溝通方式,可以不可以?行與不行?問題A與B,解決方案A與B。這是他日常裏接觸和使用最多的溝通手段。但顯然在拓永剛這裏有點行不通,每一次當他問到他是不是不高興?他總會說沒有。但他卻是很少笑。他不高興所以才不笑吧,他不開心,所以他會哭。仁青不是不知道,給他打電話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哭,可他一直用笑聲來做掩飾。沒有時間陪他,一直以來仁青覺得這是他對拓永剛最大的虧欠。他試過想讓他辭了工作到基地所在城市工作,最好再去攻讀幾年醫科出來當醫生。拓永剛是怎麽回答他來着,“就算我去你那裏又怎麽樣?隔着基地的圍牆還不是一樣見不到?跟現在又有什麽區別?”
的确是沒有區別。這個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直到現在。即使是這樣,仁青也沒有辦法跟他好好談一談,仁青性格裏缺少柔軟的那一面,有些話,他說不出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仁青走上船尾露臺,縱身一跳,手勾住二樓欄杆,借力一蕩,輕輕松松地就翻上了二樓。拓永剛驚異地看着從底下直接翻上來的某人,搞什麽?仁青的下一個動作是把人直接撲倒,陽臺上圍繞着一圈的沙發,位置寬敞,随便滾。拓永剛被他壓在身下,不由自主地舒展肢體,眼睛看着藍湛湛的天空,那天空藍,藍得純粹,藍得極致。仁青匍匐在他身上,也不說話,只是用鼻子輕蹭着他的面頰,濕熱的呼吸噴在皮膚上,癢癢的。
也許這是一個機會?拓永剛暗想,他轉過臉,正視着仁青。仁青也看着他,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彼此眼眸裏倒影的是對方同樣漆黑的眼睛,靠得太近,反而能看到的東西越少。
“你想跟我說什麽?”
心底想要傾吐的欲望被什麽壓了下去,拓永剛笑了笑,說,“我想說,天氣真好。”
仁青長而久地親吻着他臉上露出酒窩的位置,拓永剛閉上眼睛,他和仁青大概一輩子都是這樣了。如果能有一輩子的話。
20
下了飛機,拓永剛拉着行李箱自顧自地往外走。極力地忽視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人,不用回頭看他也知道那男人一直在看着他。拓永剛心煩地吐了口氣,被人糾纏的感覺真是一點也不爽。他也沒有想到就他這樣的,坐個飛機也能被人搭讪,真是天下奇聞。這事兒要是讓吳哲知道了,他一定會笑得幸災樂禍,說什麽這就是傳說中的豔遇之類。可是,他既然斷言送拓永剛到S市機場的仁青是他的“男人”——拓永剛很想揍他。在已經知道拓永剛有伴的情況下還想跟他做什麽朋友,這不是故意找茬是什麽?
拓永剛找來空姐要求換座位,空姐給他找了個空位,離他原先的位子挺遠,隔了5排座位。拓永剛毫不遲疑地起身就跟空姐走了,原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安靜了。他眯着眼睛睡了一會兒,突然猛地一下驚醒,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旁邊,大爺的!那人竟然就坐在他旁邊。看起來還挺友好地沖他笑了笑。拓永剛沒什麽表情地盯着他,那人見他有點發火,也沒有怎麽樣,只是若無其事地坐着。這倒讓拓永剛一肚子的火沒處撒,他也不會蠢到問他為什麽要把位子換到自己身邊,減少跟他說話的機會才是明智之舉。拓永剛眼一閉,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飛機降落,在拿行李的時候,那人蹭到他身邊,借着也拿行李的當口,跟他說什麽就當是交個朋友,又何必拒人與千裏之外之類的話。拓永剛看了他一眼,說了句我對你沒興趣,之後一把把他搡開,下了飛機。
快要走出候機樓的時候,拓永剛聽見那人快走了兩步,追上了他。
“嘿,真的沒有商量?交個朋友而已。”
“你TMD的怎麽這麽煩啊?”
那人笑笑,“有時間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怎麽樣?”
拓永剛暗罵了一句神經病,繞過他,出了候機樓。走到打車的地方,好幾個人在那裏招手叫出租車。他也伸了伸手,幾輛出租車陸續停在上車點。他走到最末尾那輛跟前,打開門,先把行李箱塞了進去,然後自己再坐上車,“去花樣年華。”
可還沒等車走呢,就被車外一個穿着制服的人喝住了,“等一下,你沒有我們機場的證,不能拉客。”
拓永剛不是很明白,出租車司機回頭遞給他一個笑臉,“對不住了哥們兒,被抓包了。下車吧。”
沒辦法,拓永剛只好拎着行李下車。一下車迎頭就看見那個男人好整以暇地站在他不遠處看着他,看樣子還想跟他說話什麽的。拓永剛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轉過身,他又招了輛車,以最快速度把自己連同行李都塞進車裏,“去花樣年華。”
司機也不吭聲,開車。
拓永剛松了口氣,閉上眼,等着司機把他送到家。可車沒開出去多大一會兒就停了。他睜開眼,發現停車的地方是離機場不遠的高速路入口。司機沖車外招了招手,過來了個個子挺高的男人。拓永剛一看,齊桓。得,他這是被人賣了。他打開車門,走下來。齊桓看見他也是一愣,然後就大笑了起來,“TMD。”
拓永剛不到20分鐘裏換了三輛出租車,內心的此起彼伏也不亞于齊桓師傅。
“我發現這麽多年了,我在路上遇見最多的人就是你。”
“彼此彼此。”
“我說真的,有時候我看見你,你沒看見我。”
拓永剛知道齊桓指的是什麽時候,也非是他出現場,正好在路旁,而齊桓恰巧經過。齊桓好一會兒都沒聽見拓永剛答腔,就問,“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有點兒累。”
“哦,衣服上怎麽回事?現在流行往白衣服上寫字?”
拓永剛低下頭,順便扯過T恤衣襟來看,原本幹淨的衣服上赫然被人用筆寫上一串手機號碼,外加一個人名——李雷。看衣服上的墨跡,寫字的人用的應該是鋼筆,怕驚動他,寫的時候也是極小心謹慎,結果就寫得歪七扭八,奇醜無比。拓永剛氣得要死,他又不是韓梅梅!那什麽李雷簡單是精神有問題!都聽不懂人話了!齊桓看他恨不能找誰暴打一頓的神情,“怎麽了?”
“遇見個神經病,大爺的。”
拓永剛的火氣大半來自那個李雷,另一半來自他自己,怎麽人家都拿筆在自己衣服上寫字了,自己還一點感覺都沒有,真是豬啊!
“哦。”齊桓點頭,往別人衣服上寫電話號碼和姓名的神經病,正常人用不着多費神就能診斷出來是哪種神經病。更何況是天天開車拉客,見識各色人等的出租車司機。齊桓多看了拓永剛兩眼,他窩在座位上正生着悶氣,臉硬梆梆地繃着,捏着拳頭,氣得不輕。幾天不見,他倒是又黑了不少。也是,S市是國內最着名的海濱旅游城市,在沙灘上曬上幾天,能讓人從頭頂黑到腳底板。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車進了外環,齊桓突然說了句,“呃,那天你給的披薩味道不錯。”
“哦,那家店的披薩确實比別家做得好吃。”
“我媽第二天自己弄了一個。”
“啊?”拓永剛很驚訝。
齊桓撇了撇嘴,忍俊不禁道,“結果烤過了頭,吃起來像鍋巴。”
拓永剛噗地一聲笑了起來。
氣氛重新活躍起來,拓永剛問起齊桓怎麽跑到機場外面去倒豬仔?齊桓答得理所當然,從機場空車回來很虧的好不好?身為公務員你當然不了解民間疾苦。拓永剛嗤之以鼻,賣豬仔賣到警察頭上你們膽子也夠肥的。齊桓笑呵呵的,這不是一場誤會麽。誰跟你誤會?你啊。嘁。
心情好轉的拓永剛想起來要給仁青回電話,電話打過去只響了一下就被人接起來了。
“到了?”
“嗯,剛下飛機。”
“路上還順利吧?”
“還行。”
“那就好。”
“沒什麽我先挂了,回家。”
“好。有什麽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話是這麽說,可真等他想打電話找人的時候,十有j□j是找不着人的。真是……這算是自欺欺人呢?還是自我安慰?
齊桓安靜地開着車,耳朵收錄着拓永剛的話,有那麽一點不自在。他把這點不自在歸結為還不是特別習慣知道在電話那頭問答着的也是個男人。你說好好的一個人,男人,又年輕,工作挺好,長得又不差,喜歡誰不好?為什麽就喜歡男人呢?費解呀。他那個男朋友,論外表,站在人堆裏那就是鶴立雞群,紮眼得很,也不像找不着對象的人。唉,真不知道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齊桓不相信,抱個男人會比抱女人更爽。女人的身子軟綿綿的,幹淨,又帶點香氣,多好。男人呢?硬梆梆,抱在一塊兒怎麽看怎麽像是要在一起摔跤。拓永剛在游泳池裏游泳的樣子冷不防地冒出腦海,年輕的身體修長勻稱,充滿活力,在水裏自在暢游靈活得像條魚,是挺漂亮的。齊桓牙疼似的抽了口氣,MD,他想這個幹嘛?
拓永剛不知道齊桓這複雜的心理活動,一心一意地等着趕緊回家,然後睡一覺,他非常懷念家裏自己的床。雖然在度假村裏,所有的東西都比家裏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可說到底,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不管是什麽東西,只有打上了“我的”印記,才會讓人特別的踏實。揮手告別了齊桓,拓永剛拎着行李就往裏面走。齊桓也不着急走,點了支煙,在小區外面等活兒,順便也讓自己休息一下。他看着拓永剛走進去,突然就想着,跟他認識這麽久,沒少送他回家,這小子可是一次都沒請過自己上去喝口水什麽的哈。
嘁,齊桓覺得這沒來由的小埋怨很是難消化,他自嘲地笑了笑。
拓永剛進了屋,就很敏感地覺察出了房子裏的不對勁兒。他放輕了腳步走進去,穿過玄關,走進客廳。一種細微卻激昂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房子的更深處傳出來,那是卧室的方向。那聲音有着它自己獨特的起伏線,躍動的,像是痛苦,但更多的是過載的歡愉。拓永剛心知肚明裏面在發生着什麽事,他覺得他應該退出去,晚點再回來。陽臺上傳來幾聲狗吠,一聲接着一聲,急切的,雀躍不已,蓋過了原先屋裏的響動。拓永剛暗叫糟糕,他本來是不想打擾屋裏人的,可諾布這麽一叫,想不打擾都沒辦法了。放下行李箱,他走向陽臺,諾布的窩在半個月前已經從室內挪到了室外,陽臺上的位置比較寬敞。沙發上的一件衣服引起了拓永剛的注意,那是一件灰色的襯衫,他總覺得這衣服在哪兒見過。咔嚓,卧室的門響了,并且被人打開——吳哲的房門。拓永剛轉過頭去看,站在門外的人着實讓他覺得意外——林棟——只胡亂套了件睡衣的林棟。
他就走了一星期,這一星期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林棟見到他,有點尴尬地笑了笑,低頭咳嗽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之後他往後看了一眼房間裏面,這才轉回頭正視着拓永剛,“那個……剛子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拓永剛表情淡定,至少比林棟淡定。腦子裏所有能想起來的有關林棟和吳哲之間的片段亂七八糟地混在一起,這兩個人……喂,事先通個氣也行啊,搞這種突然襲擊很讓人震驚過度的好不好?
“咳,那個……我們,你都知道了哈。”
“你都站在這兒了,我要還說不知道,那我不是在裝B嗎?”
吳哲從屋裏伸出個頭來,“你回來怎麽也不先通知一聲兒啊?”
“你心虛啊?放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不攔你們。”拓永剛态度很誠懇地說,怕說服力不夠,他還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被消遣了的吳哲把頭縮回去,“你少得意。”
拓永剛到陽臺去看諾布,林棟伸手撓撓額頭,轉身看了眼屋裏,又看了看已經沒人了的客廳。決定還是回屋去。拓永剛把諾布從籠子裏放出來,抱在懷裏一通親熱,諾布扒着拓永剛,不停地用舌頭舔着他的臉,癢癢的,惹得拓永剛直笑。他用手抱住諾布的頭,耐心地撫摸,不住地說着勸慰它的話,想讓它安靜下來,別這麽激動。諾布果然很聽話,開始乖乖的蹲坐着,拓永剛撓撓它尖尖地支愣着的耳朵。也許,他的生活在不久的将來會發生一些此前從未有過的變化,他有這樣的預感。但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希望不是太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