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收網之時#23

9月10日晚23點整。

兩條熱搜空降各大媒體軟件首頁,瞬間引爆了寂靜的夜晚。原本還正在昏昏欲睡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紛紛拿起手機奔赴瓜場,很快,在營銷號和短視頻軟件的加持下,臨海市再一次進入大家的視野。

兩個事件都不是好事,其中一個關于民生,正是當前臨海市那令人生畏的連環殺人案事件的兇手,被某些網友冠上了“殺人魔術師”的稱號。臨海市政府在全力壓制輿論,不過他們也不用那麽擔心,因為還有第二個事件幫忙分散注意力。

當紅藝人祝安以車禍住院,傷勢嚴重,他滿臉鮮血的照片在網上瘋傳了好一陣,最後祝安以親自發了自拍證明網絡上的都是謠傳,這才平息風波。

臨海市的兩條新聞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出現,又在同一時間消失,蜻蜓點水般在人們心中留下一個疑問,尤其是第二個事件,雖然祝安以本人出來辟謠了,但總覺得網上那些圖片并不是假的。

臨海市中心醫院的某間病房內,一位幾乎快要失去血色的男生躺在病床上,從他額頭傳來的濃重消毒水味蓋過了疼痛帶來的難受,令他反胃。他一向只喜歡薄荷味的消毒水,以前在地下室的時候用的都是那種。

左手上連接的輸液管中,液體一滴一滴落下,屋外大雨沒有停歇的跡象,祝安嶼強撐意識側頭看去,不禁想到就在幾個小時前,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大雨中。

他的好運厄運平分秋色,這次更是超常發揮,他足足在馬路邊躺了兩個小時才被人發現,不過好在他傷勢不重,只是腦震蕩外加額後皮膚裂了個口子,經過雨水沖刷看起來滿臉都是血,視覺上給人帶來傷勢過重的假象,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比起外傷,還是在暴雨裏躺了兩個小時更折磨人,他現在渾身發冷,心髒劇烈跳動着,醫生建議還是合眼休息更好,可是祝安嶼并不打算這麽做。

他清楚地看見了那輛銀色轎車的駕駛司機,和他所猜測的人一模一樣,直到這裏,他腦內所模拟的計劃全部實施成功,他知道殺害馬思楠的兇手會原形畢露,可是沒有想到真的這麽成功,看來對方也是發生了什麽變故,現在只要等着收網就行。

祝安嶼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一開始就準備用自己作為目标引蛇出洞,為此他絕對不能就這麽睡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記憶什麽時候就會消失,再加上頭部受到撞擊,為此他能想到最保險的方法就是維持意識,以至于他狠狠就這自己的大腿來保持清醒。

“...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疲憊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病房外面隐約傳來,這聲音對于祝安嶼來說是唯一的希望,他的身體不夠支撐親手找到兇手,但是這個人就可以做到。

病房的門被輕輕打開,與這輕柔動作不相符的,是帶着一身戾氣,雨水順着皮質外套“滴答”落在地面的男人。

病房光線很暗,暗到祝安嶼的雙眼很快融入其中,和不緒望向病床上的人,一時間沒有分清他究竟是醒着還是睡着。他的胸口沒有理由的酸痛,當他走近床邊看見祝安嶼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插的針管後,面容竟浮現出些許憐憫與難過。

他沒有想到自己從地下室救出來的人現在再一次受到傷害躺在這裏,無論祝安嶼是否真的進行求救,但總歸是和不緒做的主,他把祝安嶼從那裏帶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肩負保護祝安嶼的使命。現在要保護的人成了這樣,他認為自己有很大的責任。在明知道祝安嶼身份存疑的情況下,還把他從安全區帶走,或者要是他能強硬拒絕祝安嶼外出,會不會就有不一樣的結果?

他對祝安嶼的身世有所了解,從他家人的态度多少能猜到一些。因為和不緒自己家庭美滿,所以在外對人總是小心謹慎,生怕一個沒注意就傷害到家裏有隐情的人。他認為自己對祝安嶼不是出于情理,與生俱來的責任心在和不緒身上已經生根發芽,就算對方不是祝安嶼也一樣。

他當時在警察局接到的電話是第一個發現祝安嶼的路人撥打的,他撿到那部灰色的手機,把祝安嶼送到醫院之後廢了好半天勁才開機找到了和不緒的電話,那時候距離祝安嶼發生車禍已經過了将近兩個小時。

他被暴雨敲打的意識恍惚,但是始終沒有真正失去意識,就連醫生縫合傷口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和不緒很想陪祝安嶼全程,後來還是選擇先調取路面監控。

銀色沒有車标的肇事車輛是有預謀的,對方刻意遮擋了前後車牌,還把面容遮擋住,根本辨認不清是誰。對方對這段路線特別熟悉,他拐進了旁邊別墅區的私人地下車庫,那裏面的監控很早以前就不能用了,之後混在其他車流裏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巧合的是,那天通行的銀色轎車特別多,和肇事車輛相似度能達到70%,加上暴雨天氣,逐個排查十分花費時間。

值得注意的,祝安嶼出車禍的路段正是他母親家附近,而肇事車輛駛進的私家車庫單獨賣給了祝安以,由于祝安以身份特殊,所以車庫沒有監控,平時通行的也只有祝安以的車和一輛摩托車而已,祝安以及其家人名下也沒有銀色轎車。

肇事車輛能從祝安以的車庫混出來,說明對祝家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有可能是做過客的客人。

和不緒第一時間造訪祝安嶼家,可惜吃了閉門羹,聽他們家的保姆說祝安嶼和他母親發生了争吵,他母親單方面斷絕了親屬關系。至于祝安以,人已經在飛往國外的飛機上了。他倒是十分配合這件事,可能和網絡上把祝安嶼當成是他有關,所以他想盡快解決問題。

祝安以雖然配合,但從始至終也沒有問過祝安嶼現在的情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不緒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與無力感,那邊上頭還催着三個月內必須取得突破性進展,這邊又圍繞連環殺人案的關鍵人物發生了車禍事件,這也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什麽是擇優選擇。

“是我太沒用了...。”對上祝安嶼混沌的雙眼,和不緒撫平了暴躁的情緒,他似乎只能對此感到忏悔。

忽然,和不緒感到手心一涼,他驚愕看去,只見在輸液管搖晃之下,祝安嶼的手輕輕握住了他。

祝安嶼的體溫比以往都要寒冷,和不緒雙手扶住,觸碰到手腕時幾乎感受不到脈搏跳動。

“你好好躺着,其他事情都不用擔心。”和不緒以為祝安嶼是在安慰他。

祝安嶼微微搖頭,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你想說什麽?”和不緒單膝跪地,将耳朵附在祝安嶼的唇邊。他的氣息撲在和不緒的耳朵上,惹得和不緒心中又冒出一個結。

“...這和你無關,是...我自己的決定。”祝安嶼費盡力氣才能說出這句話。

“你的決定?”和不緒瞳孔縮了縮,難道祝安嶼知道自己會發生不測?

“這是我...撒的一個網,我想...咳咳咳!”祝安嶼話說到一半劇烈咳嗦起來,他的胃實在翻湧的厲害,怎麽和不緒一在他床邊他就想吐啊。

和不緒驚慌起身,祝安嶼側身縮起,蒙在被子裏面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此時祝安嶼在和不緒眼中就是個瓷娃娃,好像他稍微一用力祝安嶼就會碎掉。為此他能做到的只有揉拍祝安嶼的後背,希望他能好受點。

本來還要死要活的祝安嶼興許是受到了感染,在和不緒的幫助下呼吸逐漸平穩起來,他眼角泛淚的從被子裏出來,看向和不緒顯得十分無辜。和不緒覺得祝安嶼這幅樣子和他們辦公室那只膽小的泰迪一模一樣,都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難道在他眼裏人也能變成動物?

“我沒事...,”祝安嶼深吸一口氣抑制住了因咳嗽而流出的眼淚,“我需要你幫我收網。”

“難道你知道肇事司機是誰?”

“他和...和殺害馬思楠的是...同一個人。”

和不緒聽罷神情嚴肅的單手環胸,另一手掩蓋嘴唇,在腦內飛速回憶這件事。他将療養院的監控和銀色轎車的監控反複看過多遍,殺害馬思楠的兇手身型偏小,而肇事司機的上半身肩寬,看起來又鍛煉過肌肉的樣子,兩個人從外形來說并不一樣。

“不行了,我...我快不行了。”祝安嶼上下眼皮已經支撐不住說話的體力,他現在沒有時間讓和不緒慢慢消化這件事,他必須立馬将知道的全部告訴他。

“堅持住!你不能死!”和不緒重新緊握祝安嶼的手,眼裏多了些希冀和沉痛。

祝安嶼雙目忽然瞪得渾圓,“?你這麽希望我死?...這個不重要,我...下面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你放心,請你盡量說的詳細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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