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傾斜的天平#25

“首先,我需要請幾位再仔細回憶一下案件發生前後的事情。護士長,請問你在安全通道邊和犯罪嫌疑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有沒有感到什麽違和的地方。”和不緒指導仲松将監控切換到護士長鎖門的那一幕,時間暫停在兩人同屏出現的瞬間。

護士長原本的身材偏胖一點,但今天見她身形有些消瘦,可能這幾天一直想着這件事沒有好好吃飯的原因。面對和不緒的疑問,護士長迷茫的搖搖頭,她當時已經給警察說得很清楚了,她不明白還有哪個方面是值得注意的。

“上次你說犯罪嫌疑人的身形不大,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特點了嗎?比如說氣味之類的。”

“氣味?”護士長愣了愣,她确實沒有注意到這點。不過和不緒這樣一提倒是讓她隐約想起了什麽,“好像有類似薄荷的味道?具體我形容不出來,但是我覺得那個味道還挺熟悉的。”

“就是因為熟悉你才忽略了這點。”和不緒轉身拿起手邊放置的噴壺,在護士長的手背上噴了一下,“你看是這個味道嗎?”

護士長沒有擡手。因為這個味道已經進入她的鼻腔。這是薄荷消毒水的味道,對于每天都給祝安嶼送飯的護士長來說再熟悉不過。

祝安嶼要求每個進他病房前的人都用這個特別的消毒水消毒,所以她在護士站裏放了一瓶,進入地下室之前都會噴一下再進。不過祝安嶼的房間裏也有,這只是他們護士之間的習慣罷了。

“是這個!這是0010病人唯一能接受的消毒水!”

“好的,感謝配合。接下來我要問一下肖航,你在9月1日到2日馬思楠值夜班期間,真的全程都和她在一起嗎?”

“那個長得像明星的警察不是問過這個問題了嗎?”肖航臉上的淤青還沒有好徹底,這是馬思楠家屬給他留下的。

看來祝安嶼早就關注這個問題了,他怎麽不知道和自己商量一下?和不緒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回應道,“那是私下問的,現在還請再如實說一下。”

“...我們就是全程在一起啊,畢竟三更半夜的能往哪跑?她在外面值班,我在裏面休息,雖然沒有一直盯着她看,但是我知道她在外面。”

“不對吧,”護士長忽然開口,“我聽思楠說你們兩個一直在休息室裏面待着,她只有接電話才出來了一下。”

“你...大姐,你不要瞎說啊...。”肖航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歐陽霍,他知道那是馬思楠的領導才會在衆人面前這樣講。要是她領導知道護士晚上值夜班摸魚,肯定會扣工資的。

護士長很快意識到肖航的暗示,但是她已經不小心說出來了,只能吞咽口水不再說話。

“我說了,你最好實話實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撒謊的後果。”和不緒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在暗示肖航的傷口。

肖航心裏不服氣得很,可他轉念一想馬思楠都不在了,他隐瞞這個幹啥?

“唉好吧,我們确實在護士站裏待了幾個小時,馬思楠期間接到了歐陽霍的電話然後出來了,大概20分鐘吧。”

“你知道她去幹什麽了嗎?”

“不知道,她連誰給她打的電話都不告訴我,我只知道是她工作上的內線電話,就沒多問。”

“那你怎麽知道是歐陽霍打的?”

“我,我偷偷跑出來看了…,我看見歐陽霍在門口彎腰不知道幹嘛…。”肖航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怎麽感覺自己和biantai一樣。

“那個…,我可能知道她去幹什麽了。”何寧低聲接話道,“她和我交接班的時候說後面倉庫漏水了,她晚上放了盆子接水,讓我留意一下。”

“倉庫在什麽地方?”

“在護士站後面。”

“歐陽醫生,”和不緒看向臉色煞白的歐陽霍,“有這件事嗎?”

歐陽霍比衆人想象的要冷靜一些,“有,後面倉庫只要一下雨就漏水,我害怕值班護士不知道,就提前結束應酬過來查看,沒想到護士站沒人,就打電話告知了一下。...我記得員工手冊上明确寫着值夜班人員不得擅自離崗,不知道護士長是怎麽培訓的員工。”

護士長一聽這話,頭低的更深了一些。

“大致情況我了解了,最後就是孟旭。”

孟旭将歐陽霍交給蔡浩言後就站在一邊了,和不緒突然點到他的名字還讓他有些意外,他以為這裏沒有他出場的地方。

“請說。”

“你發現安全通道的大門鎖上後立刻乘坐電梯上樓了嗎?”

“對,我不敢耽擱。”

“當時電梯在幾樓?”

“在...4或5樓吧,當時電梯下來的很慢,我快急死了。”

“你從電梯出來後有遇到什麽人嗎?”

“好像有個護士在等電梯,但我沒看清是誰。”

仲松卡着時機播放了第三段監控。那是孟旭從電梯裏沖出來的錄像,确實有個護士從旁邊路過,貓兒一般鑽進孟旭出來的電梯。視頻沒有結束,在電梯門閉合後,監控清晰顯示電梯又返回了負一層,之後再一次回到一層,可這回電梯裏面空空蕩蕩,說明護士在負一下來了。

“有人去負一了?”孟旭感到驚訝,這個護士如果去負一的話肯定會見到屍體的,但是他沒聽說有護士看見這一幕。

“她...她是...這怎麽可能!”何寧雙目渾圓,微顫的指尖指着監控驚呼。

“沒錯,她就是馬思楠。”和不緒此話一出,衆人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這個時候不是已經死了?!為什麽...?”肖航也認出了那個背影,感覺自己這次撞見鬼了。

“因為這個電梯裏的監控‘恰好’損壞,我們只能找到電梯外面的。這名護士沒有正臉,所以交給熟人來辨認最妥當。”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們大家還記得案發現場有多麽慘不忍睹吧?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可是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麽嫌疑人從安全通道跑向另一邊時,地上完全沒有血跡?還有孟旭從遺體身邊通過,鞋上也沒有沾到血?我記得只是上前查看的歐陽醫生身上沾滿了血,當然這一點在之前對歐陽醫生的詢問裏面也提到了。”

衆人的目光又落在歐陽霍身上,歐陽霍眼神開始飄忽不定,“我是直接接觸到遺體的,說來慚愧,那時候我吓得腿都軟了,一直在地上爬着,沾到的血肯定會更多。”

“就當作是這樣吧,”和不緒聳聳肩膀沒有深究,“根據現在我們已知的,嫌疑人身上帶有地下室獨有的薄荷消毒水的味道,身形不大,還會掌握護士長鎖門的時機,根據我所推測,只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件事,她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騙過我們所有人,卻沒想到自己也因此喪命于此。”

“警官,你這話難道是說...?”何寧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結論,畢竟她和對方是多年的好閨蜜,知無不言,她有這種心思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能做到的只有當時‘已經’遇害的馬思楠。她可能是進入負一前想起了噴消毒水的事情,所以身上還殘留着薄荷的味道,我們的技術人員将嫌疑人和馬思楠進電梯前的身形進行對比,也都可以吻合上。再加上是她給護士長發送鎖門的消息,一起共事這麽久,護士長的行走路線她都了解,這個計劃不能說百分之百成功,運氣也是關鍵。”

“可是...,可是思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殺她的人又是誰!”何寧聽見和不緒說運氣的時候眼淚已經落下來了,這次預測證明馬思楠的運氣很好,但是帶來的結果是滅亡,實在是太諷刺了。

“這個問題就要問兇手了。如果說馬思楠是進入電梯之後遇難,那麽擁有最大嫌疑的,就是當時唯一留在負一的那個人。”

話音落下,這次衆人的視線全部都鎖定在一個人身上,但是這次與方才不同,眼神的含義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感受到如芒的目光,歐陽霍嘴角向兩邊咧了咧,眉眼中帶這些嘲笑,“怎麽回事?從剛才開始和警官就一直針對我,現在還把話題引向我這邊。你推理的破綻實在太多了,條件根本不成立。”

“你有什麽想說的?”

“首先,我是案件第一發現人,如果我想殺人我為什麽要引導警察發現?還是在我競選期間,在我的療養院,我不會幹這麽無謀的事情。再者,從孟警官離開負一到警察過來,中間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這點時間我根本來不及殺人,何況還是能計劃全局,意識清醒的成年人。最後,馬思楠來療養院不過才三個月,在這之前我根本不認識她,平時的交流也很少,我為什麽要殺她?

你說她重新進入了地下室?可是我還去了安嶼的病房找了呼吸機來搶救她,所以我根本沒有看見有人下來,按你這麽說我和孟警官發現的屍體應該是假人,真人假人我們難道區別不了嗎?”

不得不說歐陽霍的腦子還是靈光的,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無法組織語言才對,可是他還能條理清晰的進行辯論,這個人不容小觑。不過他的自信都是在基于不會找到證據的情況下。

但是這一次,幸運的天平沒有倒向他這一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