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愫(1)

這樣舒坦的日子也沒有過多久,蘇傾雲便收到了葉久的飛鴿傳信。

信中所寫,許蕭陽在回鄉不久後便因疾病纏身,暴病而亡。回想起她與許蕭陽逃出天牢的那個夜晚,那個為民除害、伸張正義的男子,從此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聽聞這個噩耗,她的手不經有些顫抖。

可信中接着所寫,葉久懷疑許蕭陽的死和季玄有關,此人居心叵測,讓她一定要多加提防,不可大意。

葉久是她多年的朋友,自然是為她着想的。

她也覺着季玄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與其獨自在這瞎想,不如當面對峙來的爽快。

這般想着,她便推開了季玄的屋門。

只見那墨色的身影如同黑夜一般靜谧,此時正坐于案臺前,安靜地撰寫着講書,并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擾半分。

“來的正好,”他未擡頭,依舊淡然地書寫着,“幫我磨會兒墨吧。”

“你騙我。”她壓着氣快步走上前,将佩劍扔在了季玄的桌上,打碎了茶盞,“我還天真地以為,季先生是為這世俗而抱不平呢。”

因動靜較大,引得門口的守衛進屋拔劍。

他停下手中的筆,靜靜地擡眸看向她,既而将目光淡淡地轉向進屋的守衛,用眼神示意着他們出去。

守衛面面相觑,最終收劍緩緩退去。

“你救許蕭陽,是因為他是李大将軍李洵的至交,”她繼續說道,“如此這般,李将軍就會對你懷有感激,加之如今宋诏安嚣張跋扈,權傾朝野,李将軍便自會協助于你以報恩情。我說的,可對?”

季玄似是饒有興趣地聽着,并無答話,似笑非笑的眼眸中看不清思緒。

“原來到頭來,你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為達自己野心不擇手段的僞君子。我蘇傾雲,還真是錯看你了!”

原本她還自欺欺人地相信這只狐貍,葉久說的話她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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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他辯駁,可是等來的卻是一字未答。

他是默認,還是不屑于争辯……不管是何種可能,此刻的她卻不想聽到他任何的回答了,她害怕聽到一些令自己都不敢去想的話語。

她故作潇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出府邸後,蘇傾雲兜兜轉轉,在一湖邊坐下。

冷靜了一會兒,她回想起方才這只臭狐貍沒做任何反應,也未辯解什麽……

他若是和她辯解半分,她或許就原諒他了。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緒,畢竟這些權勢通通和她沒有關系,她一個混跡江湖的人,管這些做什麽。就算那只狐貍雙手沾滿鮮血,都和她沒有關系。

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後,腦子裏又全是那墨色的身影,揮之不去。

如果如她自己所想,朝野之事與她無關,那她又在氣什麽呢……

她只是,讨厭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她想要的只是他的哪怕是一分真心。

可她自己也說,他可是一只狐貍啊,狐貍交出真心,多難。

若是與他人說,一只狡猾的狐貍救了自己兩次,真會笑死人,她這般想着。

迷茫地走着,竟不知何時走到了皇宮的正門。一處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待她走近看清時,發現竟是錦衣衛統領陸今昭。

她躊躇着上前,開口問道:“陸大人……在此是在等什麽人嗎?”

蘇傾雲說完,立馬覺着有些不妥,自報家門道:“少師府蘇傾雲。”

“時安郡主,”陸今昭淡淡一笑,打量了這位在宮內未見過的女子,原來是少師府的人,坦蕩地說着,“在下……在等時安郡主凱旋。”

蘇傾雲回想起近些時日聽少師府的人說起,李大将軍在北疆之戰大獲全勝,近幾日便返朝。這位陸大人口中所說的時安郡主,雖身為女子,貴為郡主,卻常年和将軍一起上戰場,當真是女中豪傑。

看得出這陸大人對時安郡主也是十分癡情,也不知他伫立在此處等了多久。

“今日天色已晚,陸大人怎知是今日回朝,若是……若是時安郡主今日未歸呢?”她有些疑惑。

“那在下就明日接着來,總有一日會等到的。”

他的回答令她有些許驚訝。

她接着問道:“陸大人這般,不怕宮裏的人閑言碎語嗎?” 畢竟他們二人,錦衣衛統領與郡主之間有身份之差。

陸今昭看了看她,灑脫地笑道,“愛慕就是愛慕,陸某坦蕩,管他們做什麽。我只希望在郡主歸來之時,第一眼便可看到自己,将喜悅與悲傷盡數分享,這就夠了。”

她也不知那日自己是何心情回的府,只知當時天色已晚。

傳言陸大人鐘情于時安郡主很多年,每次郡主出征他都在宮門口等待凱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對于他們之間的感情,郡主并未表态,而他也并未提起。

或許郡主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接受了陸大人,他們之間存在的更多可能已經超越了愛情。

他們便是用這樣的相處模式,互相扶持着過了這麽多年。

一遍遍回想着陸大人的話,蘇傾雲覺得和他們相比自己簡直太憋屈了。

自從在陰山匪窟被救開始,一顆種子悄無聲息地種在了她的心裏,漸漸生根發芽。

這顆種子,名為喜歡。

可她喜歡上的是一只狡詐的狐貍,讓季玄喜歡上自己,比登天還難。

就像如今這般,她讨不到任何好處,卻被他耍的團團轉。

可方才陸今昭的話還在耳邊回響着,他可以為了郡主不在意身份,不在意時間,他們心裏都有着對方。

是啊,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為什麽不能試去追求呢。

成了是驚喜,失敗也無憾,坦坦蕩蕩的不好麽。

總是這般猜他心思,和他賭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不知不覺,她便來到季玄的門前。

“蘇姑娘,先生已經休息了。”守衛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此時她才發現,原來已到了深夜。

“讓她進來。”她正欲離去,屋內傳來沉穩的聲音。

她緩步進屋,卻見季玄已褪去了墨色的衣袍,身着單衣睡袍,頭發随意散落在肩頭。

與平時雍容爾雅、束發錦衣的他截然不同,此刻的他多了許些近人之感。

他還是那般好看,一舉一動都淡淡牽動着她的心。

“這麽晚了,所為何事?”見她愣愣地站着,他靜靜打量着她。

見他這般,似是白日裏她的氣憤沒有絲毫影響到他。

蘇傾雲別開目光,壓抑着自己的心情,有些別扭地開口道:“這麽晚打擾先生了,我只是……想來為白天之事道個歉。”

有着了然地看着她,季玄眸中的笑意漸漸加深:“沒有錯,何來道歉。”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十分地快,有些慌亂道:“明日正巧是上元節,要不少師大人屈個尊,陪本姑娘上街看看熱鬧可好?。”

她偷偷擡眼瞥了瞥,心裏卻有着萬分期待。

季玄笑了笑,原本對于這些民間節日不屑一顧的他,此刻看着她這般滿懷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下一軟:“好啊,那明日便由蘇宮主帶路了。”

那時的她故作鎮定,心裏別提有多喜悅了。

再說下去就是打擾狐貍休息了,她匆忙回應了四個字:“一言為定!”,便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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