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變故(2)
蘇傾雲看着眼前的場景着實有些震驚,想不到外人看來一向端莊賢淑的舒貴妃,此刻竟然想用美人計來懇求季玄!
這美人計一般的男子還真招架不住,可舒貴妃面對的是季玄,這只她使用了渾身解數都沒用的季狐貍。
舒貴妃說罷便想去解剩下的衣物,卻被季玄制止。
“貴妃不必如此,”舒貴妃身上的衣袍被重新披上,季玄依舊似笑非笑地看着,看不清他的任何思緒,“季某無福消受,這招美人計,貴妃還是留着給陛下罷。”
季玄起身,掃了一眼伫立于一旁的蘇傾雲,緩步走到窗臺前,既而将目光轉向遠方。
“送貴妃出府。”
上前扶起舒貴妃,蘇傾雲漠然開口:“貴妃請。”
舒貴妃擡手拭去臉上的淚珠,直直望着背對着自己的身影,似是沒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季先生竟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這先生果然夠狠,他不知用何手段讓宋诏安永無翻身之地,就連帶她與小太子都不放過。她那般委曲求全,先生竟也不屑一顧。
眼裏浸染了怨恨,舒貴妃狠狠咬牙道:“季玄,你沒有珍視之人吧。你這般羞辱定會付出代價,本宮等着那一天!本宮要看着你嘗盡苦頭,不得好死!”
“總有一天,你會體會到比本宮如今還要多千倍百倍的痛苦!總有一天,你也會有軟肋,你會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蘇傾雲劍鋒出鞘,目光冰冷:“舒貴妃,再不走休怪無情了。”
舒貴妃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少師府。
一路上,府上的下人們都安靜地停下手中的活,不敢吱聲。
望着舒貴妃遠去的身影,蘇傾雲轉身走回屋內,坐于桌旁。
舒貴妃的話語像是回蕩在屋內一般,回想起方才舒貴妃竟然在狐貍面前脫衣袍,蘇傾雲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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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美人計她都還沒使過呢,竟被其他女子搶先了一步,想到這,她提壺往杯中倒了些茶,一口喝下,然後将杯盞重重地敲在桌上。
季玄轉身,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
“唉,”季玄輕輕嘆了口氣,瞥了瞥她莫名其妙生氣的樣子,好笑道,“我的蘇宮主,自己在瞎吃醋作什麽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于舒貴妃只是逢場作戲罷了,”蘇傾雲轉過頭注視着他,發現這只一向狡猾的狐貍竟然正在有耐心地和她解釋,“你也知道,她是宋家二小姐,宋诏安倒了,她自然也想謀求後路。”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當看到他笑盈盈的眼中有舒貴妃的身影時,內心的醋壇子還是不争氣地打翻了。她也不知何時自己變成了這樣小氣的人。
“季某不是,已經被敢做敢當的蘇宮主拐走了嗎?”
季玄一如既往調侃地說着,笑意滿滿的眼中竟看不清他的思緒。
是了,就是這種不真實感,讓她有些害怕失去他。雖說他們之間算是互相闡明了心意,但從他霧氣蒙蒙的眼中看不到真實感,他的城府太深,這讓她害怕一個不留神,他便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你是我的,”蘇傾雲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有着平日裏她獨有的霸氣,“季玄,你是我的。”
他聽罷笑了笑,行至她身邊,随即輕輕拉她入懷,眼眸中泛起些許漣漪,在她額頭上落下淡淡一吻:“傻丫頭,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她沒有言語,緊緊抱住他。半晌,耳旁傳來淡淡的話語。
“在下季玄,願為蘇傾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依稀記得,那時的她十分肯定,這輩子非這臭狐貍不嫁。
忽然一侍女行至屋門前,輕喚了聲:“先生。”
“何事?”季玄望向那侍女。
“是蘇姑娘,”侍女柔聲道,“時安郡主邀請蘇姑娘去郡主府邸一聚。”
季玄聽罷微微蹙眉,深邃的眸子凝望着蘇傾雲:“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郡主?”
“不允許我在宮中交朋友嗎?”她微微一笑,看着狐貍依舊略有困惑的神色,心下一軟,“好啦,前幾日在城中抓盜賊時結識的。”
“看不出來,蘇宮主是這般俠肝義膽之人,”他颔首,挑了挑眉,壓低了些聲音,“早些回來。”
她眼睛一亮,滿心歡喜,了然地快步離去。
來到郡主府邸,府邸大門的侍衛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禮,便開了府門。
她随着一侍女的帶路,便來到了府中的一處園子。
園中有一亭子,柳千岚正坐于亭中。
見她到來,柳千岚微笑着替她倒上些酒:“蘇姑娘快些來,上次急事耽擱,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姑娘把酒言歡。”
明白了柳千岚豪爽的性子,蘇傾雲見怪不怪地坐下,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欣賞地看着眼前這女子,柳千岚豪不拘束道:“我第一眼見蘇姑娘便知曉,我們能成為朋友。”
蘇傾雲輕笑一聲:“古人雲,一生大笑能幾回,鬥酒相逢須醉倒。”
“我是跟着李大将軍久經沙場的人,不像皇宮裏的人說話總是彎彎繞繞的。”說完柳千岚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是江湖中人,也不用喊我郡主,叫我千岚就行,”思索了一會兒,柳千岚笑了笑,牽起蘇傾雲的手,“我們以後不用見外。”
蘇傾雲有些意外地打量着這名時安郡主,随着季玄來宮中已有一段時日,卻第一次遇見這般真性情的女子,和宮廷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嫔妃相比雖有些格格不入,卻讓她眼前一亮。
“那你便喚我傾雲吧,蘇姑娘聽着太生疏。”她笑道。
柳千岚舉杯,喝了口酒繼續道:“也好,我柳千岚在宮中也沒個知心姐妹,如今這般倒是有個說話的人。”
“千岚你這般,看着像是心事很重啊,”蘇傾雲笑意盈盈,繼續說道,“讓我猜猜,該不會是因為陸大人吧?”
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柳千岚似有些困惑:“有那麽明顯嗎?”
“你與陸大人之間,兩情相悅,應該沒有什麽阻礙才對。”她回想起在宮門口等待的陸今昭,淡淡一笑。
“這就是我的心結,”柳千岚苦笑了一番,“他那木頭,我一直在等他開口,一等就等了那麽多年,我不知還要再等多久。”
“他不是木頭,”蘇傾雲搖了搖頭,“陸大人他心裏清楚的很。”
“因為你是郡主,他知曉你的心意,但陛下不會賜婚于你們,”她拍了拍柳千岚的肩膀,繼續說道,“所以他一直沒有開口。”
柳千岚醒悟般愣了片刻,便似下定了決心般:“這有何難,我這郡主不做也罷,他可以帶我走。”
“你敢,可是他不敢,”蘇傾雲安靜地說着,“陸大人赤膽忠心,為國盡忠,他不會為了兒女情長去放棄自己的執念,他屬于這裏。”
提壺倒了倒酒,卻發現酒壺已空,柳千岚将酒壺揮落至地,自嘲道:“原來如此……原來木頭的人是我。既然這般,那我便用這輩子奉陪到底,我不需要成婚,不需要名分,就這般……也挺好。”
後來聊了什麽她已然不記得了,蘇傾雲只記得柳千岚為愛所困的痛苦模樣,只記得時安郡主最後釋然地風輕雲淡的神情。
她回到少師府時,夜空已滿是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