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3

“姑姑說誰來了?”年姒玉抱着她的小花盆在窗下曬太陽。

如今天愈發的冷了,年姒玉本來也不愛出門,如今在翊坤宮裏好吃好睡的,趁着天氣好的時候抱着她的花曬個太陽,日子惬意得很。

她這裏基本是沒人上門的。每日只要候着胤禛來就行了。

那夜的撫仙閣小宴,她是一戰成名。齊妃熹妃如今還不能自由活動。聽說弘昀弘歷往胤禛跟前走了一趟,胤禛也沒松口,還是要齊妃熹妃靜心在自己宮裏待着。

瞧着這個樣,估計要等年節的時候,才會放出來的。

她和宮裏其他的嫔妃們素無往來,她只是嫔位,加上宮裏鬧得沸沸揚揚的事,都知道她是不好招惹的性子,無事不會到她這裏來,有事也不敢來招惹她。

怎麽還有人敢上門呢?

她就聽見魏紫說:“長春宮的武嫔想要見主子。”

“武嫔說,她也只比主子入宮早兩個月,瞧着主子入宮了,但因着宮裏規矩大,她也不敢亂走。後來跟着皇後娘娘籌備頒金節大宴的事,就顧不上來和主子見見面說說話。現如今宮裏安泰了,就想着和主子住得近,便想來和主子正式見一見,說說話。”

年姒玉倚着小榻沒動,笑道:“皇後出來理事了,武氏倒也跟着出來走動了。她這話說的,還挺周全的。”

魏紫說:“武嫔這幾日已去過裕嫔處,懋嫔處,熹妃和齊妃那兒她進不去,就作罷了。那些個貴人常在答應,武嫔去瞧過幾個從潛邸裏跟出來的,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現如今,就奔着咱們翊坤宮來了。”

年姒玉笑道:“她不是要學着清冷出塵麽?怎麽現在倒這麽活躍了?”

魏紫說:“怕是先前主子同太後皇上,怡親王還有十四爺在雲巧軒小宴的事,讓皇後心裏頭有了些想法。這才趕着理事,又将武嫔給推出來了。”

那一套說辭倒也齊全,把武嫔一開始的清冷出塵說成是謹慎小心,如今就方便把活潑性子露出來了。只怕皇後心裏也明白,清冷出塵得不了皇上的喜歡,就叫武嫔由着性子來了。

年姒玉撥弄了一下小花盆裏的土,眯着眼笑着說:“姑姑去回了武氏。我不見她。和她不熟,也沒什麽話想說。”

魏紫答應了,卻猶疑了一下沒有就去。

年姒玉瞧了她一眼,對上了魏紫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正經坐起來,笑道:“姑姑放心吧。我知道武氏的心思。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如今只來翊坤宮,她若開了這個頭,我若見了她,她也會總來翊坤宮。與我說話是假,想等着偶遇皇上是真。我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當初皇後将武氏安置在長春宮,不就是這麽個打算麽。

武氏要折騰自己折騰去,她才不會給她做跳板讓她得利呢。

這話魏紫一聽就放了心。她們主子聰慧得很,既然看透了武嫔的用心,那她就不必多嘴了。

只不過見了武嫔,這話也不能這樣說了。

魏紫沒出面,叫淡彩去的。

淡彩笑得柔和,規矩也好:“武嫔娘娘恕罪。我們主子現下忙着六阿哥和四格格的事,怕是不得閑見您。若是真有話,您與奴才說說,奴才轉達給我們主子也是一樣的。”

武嫔從皇後處得了指示,花了這幾日的時間在各宮轉悠走動,齊妃熹妃處不敢去,別的地方都去過了,最後才往翊坤宮來。

就是怕第一個來翊坤宮年嫔不見她。若旁人都見了她,想必年嫔會顧及些,說不準是肯見他的。

現如今這宮中,便就是翊坤宮的門最難進。早先就聽皇後娘娘說過,皇貴妃的翊坤宮是宮裏最華麗的宮室。哪怕皇貴妃不住在翊坤宮了,這兒也是最好的。

後來皇後娘娘雖然壓着年嫔減損了些,但年嫔入宮後,皇上又做主為年嫔宮中添置了許多的東西。

瞧着年嫔那幾回的穿戴就知道,年嫔性子張揚最愛華彩,那這翊坤宮中自然是金碧輝煌得很。

武嫔早就想去看一看了,本來以為八成能進去的,結果竟叫翊坤宮的大宮女給攔下了。

武嫔當時就有些不高興,什麽叫有話與奴才說,與奴才說,那她成什麽了?

她好歹也是嫔位,也是一宮之主,她的長春宮也不差的,她比年嫔還先進宮,年嫔在她跟前擺什麽架子?

可武嫔到底是沒這個膽子闖宮。皇後娘娘叫她動一動,沒叫她得罪年嫔。

要是得罪了年嫔,年嫔在皇上跟前告狀,皇上罰了她,她還怎麽出頭呢?

武嫔思及于此,倒是也沒有糾纏,帶着她的宮女走了。

淡彩就回去複命:“武嫔回長春宮去了。奴才回複了武嫔,言說主子忙,不得空見她。她一開始還有些不大高興,過後像是想轉了什麽似的,神色又好了。都沒有停留,就帶着她身邊侍候的人回去了。”

姚黃說:“武嫔怕是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便是武嫔自己想退,那後頭的皇後也會推着她走的。

更何況,這新入宮的嫔妃尚未承寵,武嫔既願意留下來,又甘心被皇後擺布,自然是也有野心的。

如今既然扯掉了那層僞裝的皮,這會兒連裝也不裝了,自然是想盡辦法也要達成目的的。

魏紫也是這樣看:“武嫔的長春宮離咱們的翊坤宮太近了。有心想要做些什麽都是很容易的。不若,派人暗中盯着長春宮,看武嫔有什麽動作?”

她們現如今跟着年嫔主子過日子,外頭的事情不主動摻和,但也不能是聾子,總是要知道的。翊坤宮外的事情,他們不好插手,但長春宮就在邊上,想要讓人暗中盯着,也不是難事。

年姒玉笑着說:“姑姑派人盯着也行。但可千萬別去壞了武氏的好事。就随她折騰去,咱們這兒知道就行了。別的都不用管。”

“這——”這魏紫就不大明白了。

她們早知道,年嫔主子與從前的皇貴妃性子大不一樣。便是為人行事都是大不相同的。可姚黃魏紫卻不曾想到,連這個上頭,竟也是完全不同的做法。甚至是大相徑庭的做法。

皇貴妃雖是以側福晉的身份高調入府,入府後就得了皇上的寵愛,之後一直盛寵不衰,有了皇貴妃後,皇上就沒怎麽再去找過旁人了。

可皇貴妃入府後,府裏頭并不消停。多少人等着截胡,多少人暗地裏使絆子。

那會兒這盛寵,也是皇貴妃暗地裏費了好多的心思才維系住的。

像武嫔這樣的事,那會兒不知多少,皇貴妃要防的滴水不漏,她們這些人自然是要打起精神來為主子籌謀,皇貴妃的身子不好,心思又重些,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要是皇貴妃處事,武嫔壓根就蹦跶不起來。

可聽年嫔主子的意思,竟是只讓她們盯着,而非破壞,竟是要讓武嫔自己随便折騰的意思。

年姒玉進宮前,關氏就與她說過了。

她姐姐身邊的這兩個姑姑,是一身的本事。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從前跟花兒養在皇貴妃身邊的那幾年,她一面休養自己,一面也偶爾會瞧瞧皇貴妃的生活。

皇貴妃為了維系寵愛,确實是費了心力的。皇貴妃是力求完美的性子,從來都只願意叫胤禛看見她最好的一面。她私底下怎麽折騰自己,從來不叫胤禛知道,就只希望在胤禛眼裏的自己是最好的。

這原也沒錯。但年姒玉可做不到這樣。這太累了。她不想折騰自己。她好不容易做了一回人,想做最真實的自己。

這樣的事情,說到底還得看男人自己的想法。男人要是沒想法,別人怎麽折騰也沒用。

她是想要胤禛真心的人,不只是想要那獨寵,是要他的心他的人。

單單一個武嫔就防的這麽緊,那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呢?她要是把胤禛勾住了,別人再怎麽折騰就真的沒用了。

在皇貴妃那兒,兩個姑姑大有用武之地,到了她這兒,就只能讓兩位姑姑先藏起刀鋒了。

再說那個武嫔,也未必能把胤禛折騰過去。這個自信她還是有的。

年姒玉有了話,姚黃魏紫奉主子令,就只讓人盯着長春宮,別的一概都沒有了。

這一盯着,倒是叫魏紫聽見了個有趣的事,拿來說與年姒玉解悶。

“長春宮裏也有個小太監盯着咱們。還是日夜盯着的。”魏紫道,“依着主子的吩咐,咱們的人沒有驚動他,那小太監吃喝都有人管着,都沒挪動過。定是武嫔吩咐的。大約有一段時日了。”

魏紫很是汗顏,這成日裏打鷹的倒是讓鷹啄了眼睛。那小太監藏身隐秘,他們若是不讓人盯着,只怕都發現不了。

這武嫔行事,可真夠鬼祟的。

年姒玉渾不在意:“沒事兒。讓他盯着吧。他們進不來,也只能這樣盯着。這也不是盯咱們,是盯着皇上呢。”

她有預感,武嫔是要作大死的。

十四阿哥回京不久,胤禛就下旨了。進封十四阿哥為恂郡王,命辦理工部事務,兼理藩院事務。

西北從軍,大将軍王一體做主,将恂郡王的性子養的直來直往的,照着胤禛來看,歷練是有的,謀算更是有的,可到底還是需要磨練的。

工部事情瑣碎,理藩院事務更是繁雜,這兩處都是歷練人的地方,胤禛要大用他,自然先要叫他去再磨練磨練的。

磨練好了,才好協助老十三辦差,乃至于自己獨立奉差。

原本這兩處地方的差事,胤禛是打算留給老八的。

老八到了如今,支持者衆,為穩定人心,胤禛還不能不用他,只是一直猶豫着,尚未着手。

而後年嫔就進宮了,出了趙全的事,老八的詭谲手段暴露在衆人面前。撕開了光風霁月八賢王的僞善面具。

老十四與老八的疏遠,外頭人議論紛紛,胤禛就趁勢将要交給老八的差事交給老十四了。

用老十四他心安,用老八他心不安哪。

只是這朝中,總還是有些人惦着老八的,胤禛只沒想到,敢頭一個出來為老八在他跟前說話的,是隆科多。

胤禛在養心殿聽隆科多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心裏厭煩極了,偏偏這個舅舅如今不好得罪,耐着性子把人送走了,再一瞧時辰,晌午剛過了一刻鐘。

剛才還餓着的人,這會兒真是氣都氣飽了。

胤禛在養心殿待不住,擡腳就往外走。

也有四五日沒去瞧年嫔了,他這兒不想再用禦膳房的東西,去翊坤宮用膳好了。

一出養心殿才發現,外頭竟下雪了。

一轉眼還不到兩個月,竟又入冬了。這雪落下來,便是今冬的初雪了。

随着龍辇的宮人們,腳步都加快了不少。

外頭冷,可不好将萬歲爺凍壞了。

胤禛到了翊坤宮跟前,翊坤宮這兒早得了消息,年姒玉笑吟吟的迎了出來。

胤禛握着她的手,有些心疼:“不是叫人傳了話,不要到外頭來迎朕?外頭下雪了,仔細凍壞了。”

年姒玉笑着去握他的手:“嫔妾不冷。嫔妾才出來,就出來瞧了一眼雪,皇上就來了。”

小姑娘的手果然柔軟又溫暖,胤禛握在手心裏,這才放了心。

雪大了些,胤禛跟着也瞧了一眼,眼角餘光就瞧見了那邊宮道上站了一群人。隔着雪也瞧不清是怎麽回事,就站在那兒怪奇怪的。

宮裏規矩嚴,太監宮女都有差事在身上,不會沒事站在宮道上。天氣這樣冷,主子們也都在屋裏待着,誰會跑出來挨凍呢?

這兒離翊坤宮的地界不遠,胤禛就下意識的看向年姒玉。

年姒玉打定了主意的一問三不知:“皇上別看嫔妾,嫔妾可什麽都不知道。”

她就是知道,她也不會說的呀。

胤禛懶得管,這也不該他管。他是皇帝,後宮該皇後管。皇後不是出來理事了麽?怎麽宮裏還這樣亂?

他這頭打定主意,就看也不看,直接牽着年姒玉往翊坤宮裏進。

那頭宮道上武嫔知道龍辇駕臨的動靜,趕緊穿戴好了帶着人往宮道上站着,她還特意穿的鮮亮些,就指望着皇上能在宮道上遠遠的瞧她一眼,然後宣她過去,她就有機會能和皇上搭上話了。

下雪天這般偶遇,她也是膚色白皙的小姑娘,雪下鮮衣美人,應當也是好看的。

她這樣主動,皇上定會明白她的一片真心的。

結果哪知道皇上一步都不停留,牽着年嫔就要進去了,武嫔咬咬牙,幹脆往地上一跪,直接就磕頭請安起來。

她身邊的奴才們見着主子跪下了,連忙都跟着跪下來。呼啦啦的跪下一大片,動靜還挺大的。

這動靜成功叫胤禛皺了眉,他瞧了年姒玉一眼,小姑娘一汪水眸望着他,就是不說話。

胤禛就皺了眉,叫蘇培盛:“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弄走。”

什麽人就跪在那兒,像個什麽樣子。

蘇培盛趕忙的就去了,心裏卻是叫苦不疊,也不知是怎麽回事,萬歲爺惱了,這不就遷怒上了他麽。

過去沒有好臉色,回來更是無語。

胤禛早牽着年姒玉進去了,蘇培盛滿身都是雪,只好站在外頭回話。

“奴才瞧了,是武嫔。武嫔說,許久不見萬歲爺,心中惦念,只想遠遠的給萬歲爺磕個頭請個安,奴才奉旨請武嫔,武嫔就回宮去了。”

蘇培盛心裏都要罵娘了,這都是什麽事兒啊。先前瞧着這個武嫔還好好的,怎麽現在這麽拎不清了?

蘇培盛咬了牙,把他聽見的看見的都給他們萬歲爺說了。

瞧着吧,他們萬歲爺最讨厭這般自作主張的嫔妃。他伺候這麽多年了,萬歲爺都沒高聲一句,方才那樣不耐煩,都是拜武嫔所賜。

這什麽人啊,皇後可真是會選。

胤禛在裏頭聽着,怒極反笑。好啊,真是好得很,宮裏才換了泰半奴才,別人都老老實實的,這個武嫔就這般沒規矩,什麽惦念?

他都不記得武嫔長什麽模樣。惦念什麽。

說的好似情深義重有過什麽似的。

胤禛一轉頭,瞧見年姒玉在那兒似笑非笑的。

他這眼睛就眯起來了:“怎麽,看朕的笑話了?”

“嫔妾哪敢呢。”年姒玉撐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嫔妾只是想,武嫔姐姐對皇上真是情深義重。這幾日她總來嫔妾這裏,說是要同嫔妾說話,卻原來是想要在嫔妾這兒遇見皇上的。這大雪天的,為了見皇上都在外頭跪下了,真是一片深情。”

“她是你哪門子的姐姐?”

胤禛不高興了,“她總來你這兒,你就見她了?”

“那倒沒有。”年姒玉知道胤禛在她跟前就是個紙老虎,她也不怕,還是笑嘻嘻的,“嫔妾跟她又不熟,不耐煩見她,連宮門都沒讓她進來,就把她打發走了。”

“不然皇上怎麽能瞧見這雪下楚楚可憐情深義重的美人呢?”

小姑娘言笑晏晏,明眸善睐,可見是真高興。

胤禛實在沒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還說沒看朕的笑話。在朕跟前這樣說話,打量朕舍不得罰你,是不是?”

小姑娘是個厲害的,沒被這武嫔算計,胤禛也覺舒心些。

但這個武嫔實在是太不安分了。

從前在王府裏,哪能有這樣的事?便是宮裏,更不該有這樣的事了。

皇後規矩越來越差,宮裏先前的事,看她們是沒長記性。

胤禛不喜武嫔打擾年姒玉,本來先前惱意就沒散出來,這會兒一股腦全都算在武嫔頭上了。

叫蘇培盛:“長春宮的奴才沒規矩,各打二十大板。武嫔禁足,五日內罰抄宮規二十遍。”

說完了,還問年姒玉:“你滿不滿意?”

蘇培盛暗地裏咋舌,這還能不滿意?

二十板子下去,人都去了大半條命了。體質稍差些的,都熬不過去。

就這麽打下去,長春宮的人起碼要少一半。

而且萬歲爺都沒說要補人來伺候,這養傷起碼又是大半個月。武嫔禁足了,皇後娘娘那兒也不能伸手,這長春宮裏就沒人伺候武嫔了。

武嫔得自生自滅。

何況那宮規,厚厚的一摞,抄一遍都要一日。抄二十遍,那得日夜不休的抄寫,才能在五日內堪堪抄完。

武嫔這下,不脫層皮也要去半條命了。

叫她折騰,活該!

年姒玉勾勾胤禛的掌心,眉眼靈動:“皇上滿意了,嫔妾就滿意。”

胤禛想,他其實不大滿意的。不過暫且沒說出來。

小姑娘瞧着挺高興的,似乎是很滿意。

消息傳到鐘粹宮,皇後一開始都有點懵,後來又覺得不可置信。

“嬷嬷說武嫔就這樣在宮道上,在大雪裏給皇上磕頭請安?”皇後真希望自己聽到的不是真的,但顯然是千真萬确的消息。

“本宮叫武嫔動,她就是這麽動的?”皇後簡直覺得武嫔像是沒長腦子的,"這滿宮裏,誰像她這樣蠢的?本宮這麽多年了,真是開了眼了。開始還以為是個機靈的,結果呢?"

是個蠢笨的。

還把自己坑的比齊妃熹妃慘多了。照着這樣,還怎麽侍寝?怎麽搶人?

皇上絕不會喜歡這樣的。

“想當初,宋氏多頂用。尹氏多頂用。怎麽武氏就這麽沒用?”

皇後忍不住有點懷念從前,“那尹氏,可是叫皇貴妃吃了大虧的。要是尹氏還在,哪輪得到年嫔如此嚣張?”

田嬷嬷忙道:“主子莫提尹氏了。如今雖入了宮,可這個尹氏到底不光彩。主子還是少提的好。”

皇後冷笑:“怕什麽。皇上如今也不來鐘粹宮了。他也不知道聽不見。本宮就是在自己宮裏說兩句,又能怎麽樣呢。”

“武嫔那裏,主子怕還是不能就此丢開手的。好歹她的容色不錯,還是嫔位,主子等事情冷一冷,還是能替她籌謀一二的。”

田嬷嬷輕聲說,“現如今沒法跟長春宮走動,但過後還是可以的。尹氏人雖然不在了,但法子未必不能用一用。過後等武嫔好了,主子教導她,她必然就不會再出錯了。”

皇後咬咬牙:“嬷嬷說的也是。還是得教,要放手叫她去做,非但鬥不過年嫔,怕是自己就把自己給坑死了。”

大半晌的功夫,長春宮這兒的事就跟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紫禁城。

幾乎是各個宮裏都知道了。

按說趙全和宮裏攆人的事後,宮裏不該再有這樣的事。

但最上頭的那位就是想要長春宮出醜,這蘇培盛哪能不盡心盡力的辦差呢?

以儆效尤。殺雞儆猴。這長春宮的武嫔,就是拿來震懾人心的。

順便也可叫人看看,皇後千挑萬選出來的嫔,究竟是個什麽樣的貨色。

太後那裏都知道,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皇後選的人幹的事。

她可真是白誇皇後了。更是白誇武嫔了。

宮裏的太妃太嫔們也都知道了,如今這位皇上後宮,個個規矩重得很。之前是大家一起整頓,誰也沒落着好。

如今她們沒得事做筏子了,這位皇上的後宮倒是出事了。

頒金節大宴上出了風頭的那位武嫔,怎麽竟做出這樣可笑的事情來?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這位新入宮的在儲秀宮學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就這樣的人,也好意思說是千挑萬選的?皇後連帶着也被太妃太嫔們嘲笑了。

胤禛來的時候就不痛快,年姒玉早瞧出來了。

氣出了一多半在武嫔的身上,年姒玉又逗着他說了好些的話,好好的用了一頓午膳,這才将人哄好了些。

來的時候黑着一張臉,走的時候還挺好的。

想來是不大忙,還約着和她一起用晚膳。

這可沒有往外推的道理,年姒玉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胤禛心裏舒坦些,回去再批折子,坐在那兒聽馬齊說什麽外頭的流言,就沒有聽隆科多說的時候那麽生氣了。

不過,老八別想這麽容易就過關。

他暗地裏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禍害的又不只是他胤禛一個人,難道那麽多的苦主在,他就不必還債了麽?

倒是因着老十四,胤禛最近就在想,老九那裏,未必不能再是一個突破口的。

分而化之,或許是可行的。

琢磨這些事,事情就過的特別快。

眼瞧着天擦黑了,外頭的雪還沒停。

胤禛起身披了大氅,擱了筆,又往翊坤宮去了。

蘇培盛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他眉開眼笑的跟在後頭。瞧瞧萬歲爺如今多好呀,用膳都比從前積極多了,尤其是要去翊坤宮用膳的時候,那都不用他提醒,萬歲爺自己就擱了筆往外走了。

他可真得好好供着年嫔娘娘了,給他們禦前伺候的奴才們省了多少事呀。

年嫔娘娘入宮到現在,萬歲爺這臉頰上掉下去的肉都長了些回來了。

大雪裏,年姒玉還在宮門前迎候。

胤禛上前去,用大氅把小姑娘裹了個嚴嚴實實的。

翊坤宮這兒掌燈了亮堂堂的,長春宮那邊就暗了些。

說來也是巧,剛裹了大氅,這雪就小了些,然後,一只顫顫巍巍的大長燈籠就從長春宮那兒忽忽悠悠的升起來了。

這邊所有人都瞧見了。

胤禛的臉瞬間就黑了,這又是鬧的什麽事!

年姒玉在心裏笑得不行,她就知道,武嫔沉不住氣要作個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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