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吻
初原看到傅凜玦,其他人同樣也看見了。
待他和同行的喻延一起走過來,初原和明珩異口同聲問:“你怎麽來了?”
這默契挺足,只是問的對象不同。
喻延瞥了一眼明珩,餘光又淡淡掃了掃身旁的傅凜玦,做出撞見這些人很驚訝的樣子,“這話不是該我問了?怎麽沒聽你說要來這兒。”
初原也順勢逼問傅凜玦,“對啊,怎麽沒聽說你要來這!”
“我問了你是否有空,不是你自己說有安排嗎?”
傅凜玦一記反問,把皮球踢了回來。
言下之意,沒有說清楚的原因在她身上。
初原無法反駁。
今天來的,都是她相熟的人。
在江城,大夥都是一個圈子的,和傅凜玦就算交情不深,那也互相知道名字,個個都過來友好地打了招呼。
“小七。”
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初原扭頭看去,溫別拎着一個白色背包走過來。
他把背包遞上前,“怎麽下車都把自己的包忘了,拿好。”
下車的時候她滿腦都是困意,壓根沒關注到包。
點頭“哦”了兩下,才要走上前接東西,一道高大的黑影躍進視野中,擋在了她身前。
Advertisement
傅凜玦微笑着接過,語氣溫和:“勞煩溫總。”
顯然是剛才沒注意到傅凜玦,溫別稍稍一愣,又立即挂上得體的微笑,“傅總言重了。”
舉手之勞的事,的确是沒必要抓着不放。
傅凜玦本身也沒打算和溫別多糾纏,幫初原拿着東西,一行人進了酒店。
萊頓是江城最大的溫泉主題酒店,大大小小的浴池有幾十個,露天、室內、混池、分池,選擇多種多樣。
初原在浴室裏把身上淋濕,聽到隔間的邊媱敲牆問她:“小七,我先去游泳,你要一起嗎?”
早上起來就迷迷糊糊的,這個時候鍛煉一下也好。
初原點了點頭,恍然想起邊媱看不見,張口回答:“好呀。”她又用同樣的方式敲敲隔間,“湯湯,你要不要去一起游泳。”
湯岑那邊也答應了。
游泳館在酒店二樓。
此時尚早,像初原她們這種刻意為了泡溫泉來玩的旅客并不多。
偌大的游泳池中沒多少人,只有淺水池那邊有幾個小孩玩得正歡快。
初原會游泳,沒有和小孩們搶地盤的打算,适應了水溫,直接下池游泳了。
游了兩圈,她從水面上站起身,就看到湯岑蹲在泳池邊,身上不斷往下滴着水,泳鏡被她戴在頭上,一雙若有所思的雙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被看得背後發麻,初原嫌棄地“咦”了一聲:“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湯岑雙手搭在膝蓋上,歪臉靠着手臂,人是剛從水裏出來的,身上卻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你老公感覺不像是很有閑心出來玩的類型,怎麽這次就偏偏遇到了?”
“誰知道啊,難道他是三歲小孩我要随時關注他的行蹤嗎?”
湯岑伸出食指晃了晃,“NONONO!當然是為了你來的啊,笨小七。”
初原好笑地指着自己,然後雙手撐在池邊,“嘩啦”一聲從水中探出身子,旋轉半圈坐在了地上。
“為我?他又不是閑着沒事幹了,有這精力不如省省到時候去試婚紗。”
這是,邊媱正好游到兩人身邊,聽到的都是“試婚紗”三字。
她猛地起身,和湯岑一起盯着初原看。
四只眼睛裏,初原分明從裏面看到了四個字:老實交代。
交代就交代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但邊、湯二人卻震撼住了,過了許久,湯岑才難以置信地問:“小七,你要去和傅凜玦拍婚紗照?”
“對啊。”
“好家夥,你們怎麽就願意和他拍婚紗照了。”邊媱說。
“不和他還能……”
前一秒還處在“這麽理所當然的事為何你們這麽驚訝”的疑惑狀态,剎那間,初原知道了二人驚訝的由來。
在此前,她壓根就沒想太多。
因為接受和傅凜玦結婚,承認這段婚姻,潛意識默認只能和傅凜玦拍婚紗照。
至于其他的,完全沒想過。
她怎麽就這樣順其自然了呢!
猛拍一下,泳池的水飛濺到空中,有幾滴沾在了她的臉上,“對哈!我怎麽就願意了呢?”
“……”
想到曾經初小七咬牙切齒吐槽傅凜玦,湯岑問:“我比較意外,你居然一點也沒有抵觸嗎?”
沒有。
腦海下意識浮現裏的答案,快得讓她驚訝。
未說出口,她便感覺到了無邊的窘迫,慌張道:“不不不、不和他還能和誰,我又沒得選。”
似是找到了說服自己的借口,初原還兀自點了兩下頭。
就是這樣沒錯!
湯岑不太信:“離婚重新選啊,你又不是沒打算離。”
初原本能回怼:“那也得有新人選。”
“這還不簡單,回去尋找初戀,或者曾經喜歡過的人,說不定還會有什麽舊情複燃。”
這一聽,就知道是她在胡亂瞎扯一通。
初原似有若無地睨過去一眼,不準備回答這個完全不會實現的話題。
倒是邊媱饒有興趣地揶揄:“小七以前有過喜歡的人嗎?我幾乎沒印象了。”
初原一本正經:“我斷情絕愛!”
“好歹小時候就知道長大會聯姻,就連個猜想的結婚對象也沒有?”
她猶豫幾秒,難得認真回答:“如果有,勉強算一個溫別哥哥?”
話完,又覺得此時這樣說有些不太合适,連忙補充:“我沒其他意思,就你們也知道,我家裏和溫家有點想法,所以我以前覺得可能……”
還沒說完,只見湯岑往她身後一瞥,然後捂住她的嘴,把她扔進了泳池裏。
大喊:“小七,沖鴨!”
“??”
初原被扔得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水。
從水中站起身,抹了把臉,罵道:“你有病啊!”
然而前面哪裏還有湯岑的身影。
入目的是一雙男人的腿,穿着到膝蓋的黑色泳褲,再往上些,精致的人魚線和腹肌映入簾中,不看全都能腦補出是怎樣一具精瘦有力的身軀。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果不其然是傅凜玦。
他沒有戴眼鏡,鳳目清澈純淨,清楚地倒映出了她的模樣。
傅凜玦問:“可能什麽?”
好家夥,這是聽到她剛說什麽了!!
那話在姐妹們面前可以随便說說,作為一個有點契約精神的人,在自己名義老公面前,當然是不适合說實話了。
初原幹笑兩聲:“可能……可能……我還需要再游兩圈。”
語畢,女孩兒一下鑽入水中。
水面漾起的波紋散開,粼粼水光中,她宛如靈活的游魚,一下就不見了身影。
傅凜玦看着一直晃蕩的池水,仿佛從這陣陣漣漪中看到了自己的心。
這下,初原是不敢往剛才的那地方游了。
仰躺在水上看着穹頂,所幸泳鏡遮住燈光,頂上的白光并不顯得刺眼。
手和腳同時劃動,她嘆了口氣。
這他媽也太巧了,怎麽就讓傅凜玦聽到了呢。
他應該沒生氣的吧。
又不是什麽大事,有什麽可生氣的。
奇怪,為什麽要管他生不生氣?
初原越想越覺得煩躁,搖了搖頭試圖把腦海清空。
劃到深水區碰到牆壁,初原換了泳姿折返。
剛游出去幾米,腳趾忽然抽疼了一下,随即感覺到一根筋死死抽着,抽筋的疼痛感傳來,壓根無法支撐她完成游泳動作。
初原伸手拉住腳踝,試圖緩解抽筋症狀。
但水中不比陸地,踩不到地面,人的平衡無法維持。
初原忽然沉下去,腳掌遲遲踩不到底,方才想起自己游到深水區。
最深處有2.4米,完全不夠她站直身子。
被水包圍的窒息感傳來,初原猛地撲騰兩下,一開口便有水争先恐後地灌了進來,完全無法呼救。
她一向不是個冷靜的人。
和上次被困電梯一樣,一出狀況就慌了神,什麽穩住身形和游泳的動作在抽筋和慌張下全部都抛諸腦後。
掙紮之際,一陣水流向她這裏推來。
下一秒,腰間被一只手環住,初原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把抱住對方。
來人撥開她的手,叽裏咕嚕的說了些什麽,初原完全沒聽清,只是一個勁地蹬腿擺手。
她一點也不配合,傅凜玦幹脆改變計劃,一手環住她的脖子,把人往水上帶。
腦袋浮出水面,氧氣終于回來,她也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初原,是我。”
四個字,就這樣毫無根據地撫平心裏的慌亂,抱住了男人不再掙紮。
傅凜玦帶她游到岸邊,邊媱和湯岑連忙過來把人抱上去,初原的腳趾已經抽得快沒知覺了。
後一步上來的傅凜玦蹲在她身邊,握住腳趾節往抽筋反方向活動,終于是緩解了她的疼痛。
“還抽嗎?”
初原捂住嘴一直在咳,紅着眼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還有一點。”
又幫她活動了一下腳,傅凜玦扶着初原的一只手臂,“起來走一下。”
起身在地板上跺了跺,又走了兩下,感覺已經差不多恢複,初原擡起頭來看了眼傅凜玦。
男人膚色冷白,骨肉勻停的軀體上,水珠滑落。
許是下水匆忙,泳帽都沒戴,黑發悉數被打濕,往下滴着水。
初原吶吶:“剛才,謝了……”
傅凜玦卻像沒聽見似的,“下水之前沒做熱身?”
“誰随便游個泳還做熱身啊……”
他頓時被氣笑了,“初小七,你多大了?這種時候你非要頂嘴表示你有多麽正确嗎?”
初原向來是個不會坦率承認錯誤的性格,俗稱嘴硬,而且也沒誰敢對她指手畫腳、說東說西。
聽到傅凜玦這樣怪罪,一下子懵了。
過了幾秒,她反應道:“我哪敢正确,就你正确行了吧!”
“初原,你知道我本意不是争論正确與否,今天這件事你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如果這裏是深一點的海域,或者你旁邊沒有人,你想過後果嗎?”
她最煩的都是這種大道理。
說着不争論正确,卻要單方面輸入自己的想法。
在水裏聽到他聲音時的那種安心,伴随這種被說教的煩躁煙消雲散。
看到男人蹙起的眉峰,凝固在臉上的嚴峻神情點燃了胸腔中的那把火。
百感交集,脾氣跟着沖了起來,“你要這麽不願意,不救我不就好了!”
她氣呼呼地吐了口氣,朝傅凜玦瞪了一眼,轉身拿起一塊毛巾搭在身上,快步走出游泳館。
回更衣室換下泳衣洗了個澡,初原出來時,看到邊媱和湯岑坐在按摩椅上按摩。
平靜地走過去,在緊鄰二人的空位上坐下,初原斟酌了幾秒,弱弱道:“我剛才那樣和傅凜玦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二人望來,顯而易見地表示“你說呢”。
她就是知道錯了啊QAQ!
小公主之所以是個赫赫有名的驕縱大小姐,情緒愛上頭也是原因之一。
很多時候,冷靜下來的确會發現自己反應有些過頭了。
但要對傅凜玦低頭……
哎,人畢竟是救了他。
“好啦,我一會給他道個歉好了。”
然而,這一個下午,她都沒看到傅凜玦。
溫泉酒店雖大,但也不至于到完美錯過的程度。
用完晚餐,她都沒看到傅凜玦的身影,猜測那家夥估計是被自己氣到,先回去了。
這樣一來,道歉也只能推到回家。
飯後,明珩叫上初原去擲骰子,泡了一下午溫泉的衆人切換娛樂方式,尋找其他樂趣。
初原今天尤其倒黴,怎麽喊怎麽輸,到最後組隊的時候,大夥紛紛嫌棄她,就連她哥初硯以她非的借口拒絕了合作。
沒辦法,初原只能和另一個同樣非的倒黴蛋溫別一組。
大概是以毒攻毒,兩人一組後運氣好了起來,把在座的人贏了一圈。
趁休息去衛生間路上,她竟然看到了傅凜玦。
雖然不知道他下午去哪了,但現在的狀态和她似乎沒差,穿着酒店統一供應的男式浴衣,發絲微微淩亂,幾縷劉海垂落到額前,和平時他一絲不茍的精英形象相比,多了種難以言喻的慵懶。
撞見初原,傅凜玦沒反應,目光冷淡地從她身上掃過,像在看陌生人。
初原直接攔住他的去路,驚喜道:“你沒回去呀?”
“我為什麽要回去?”
“我下午一直在找你沒找到,還以為你回去了。”
鏡片後微阖的雙眸微擡,因她的話産生了些許動容,眸中好像都浮起了一點光。
可他的語氣依舊冷淡,“是嗎?我怎麽覺得你和你溫別哥哥玩得正開心。”
初原才要出口的下半句話,突然被堵在了嗓間。
半晌,“你會不會說話?”
“我有說錯嗎?”
初原深吸了一口氣。
她是來道歉的,看來之前是她有錯在先的份上,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和溫別哥哥分到一組是因為他們嫌我們運氣差,不和我們組隊,我倆就一起了。”
傅凜玦:“哦,所以呢?”
“……”
退你妹,忍一時越想越氣!
媽的不忍了!
初原:“傅凜玦你陰陽怪氣的幹嘛?不和我吵架不舒服嗎?”
“沒想到你初大小姐也有這樣說的時候。”
他完全明白怎麽撩撥初原的怒意,三兩句氣得初原不想和他說話。
翻了一個白眼,初大小姐路過他時,還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這才見面說了幾句話,她就沒了玩耍的心思,幹脆一個人去泡溫泉散心。
不想被別人打擾,初原特意去了一個女湯,然後叫人上了清酒來借酒消愁。
每喝一杯,就在心裏咒傅凜玦一句。
一杯酒喝完,氣怎麽地都該消了。
不過在氣消之前,先來臨的是醉意。
另一邊,在初原離開後沒多久,傅凜玦在酒店長廊上碰到了溫別。
傅溫兩家交情不深,卻也沒有交惡,不論在什麽場合見面,看在面子上,都會禮節性地問好兩句。
不過受和初原的争論影響,傅凜玦連維持禮節的心情都沒有,目不斜視地走過,不料溫別卻叫住了他:“傅總請留步。”
傅凜玦狐疑地往身後瞥了瞥,停下腳步,“溫總有事嗎?”
“一些私事想向傅總求證一下,不知你有沒有時間。”
聽及“私事”二字,傅凜玦的眉頭幾不可聞地蹙了一下,旋即,他彎了彎唇角,恢複到平時彬彬有禮的狀态,“請說。”
“傅總是不是……”溫別看着傅凜玦,苦笑一下,“對我有些意見。”
其實有時候,感知到一個人的敵意很簡單。
好像自從那次送初原回初家開始,他便似有若無地感覺到傅凜玦的防備和敵意。
溫別不笨,大概能說出個一二三。其他事尚且不用放在心上,若真如他所想……
只是,傅凜玦不是好對付的,“溫總此話怎講?”
溫別無奈道:“你都這樣說,我直接開門見山吧。傅總要是因為小七對我有些意見就算了,但小七那邊……”
傅凜玦打斷:“不用擔心,我和小七感情很好,只是不知道,溫總是以什麽立場對我說這些話。”
完全不留情面,劍拔弩張地以強硬态度來應對。
溫別說:“傅總可能有些誤會。我和小七一起長大,她算得上是我半個妹妹,我只是不希望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影響到你們而已,尤其起因還是我的話,不管是對小七還是初家,我難免會愧疚。”
與傅凜玦而言,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有時候在大題小做。
只是人的情緒并不是主觀上輕易能夠控制的。
那晚知道初原來泡溫泉會有溫別同行,他沒忍住,找了借口讓喻延和自己一起來,真正來後,他還在心裏嘲諷過自己大驚小怪;
今天在泳池邊聽到初原她們的談話,他氣憤又煩躁;
晚上又看到初原和大夥玩得開開心心,他感覺自己像被隔絕在一個沒有初原的世界。
一紙婚書确實能延續二人的夫妻關系,可她的生活,還是邁不進去。
究其原因,或許是那隐隐的占有欲。
無形中,将他那些情愫,無限放大。
正在沉默之際,走廊上有腳步聲靠近過來。
邊媱和湯岑看到這對奇怪組合,狐疑地對視一眼,問:“你們看到小七了嗎?”
二人皆愣。
傅凜玦擰眉,“她沒去找你們?”
“沒啊,剛才說去上廁所,就沒見到她了。”
溫別問:“電話打過了嗎?”
“她放屋裏了,沒人接,應該是還沒回去。”
“你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去這邊找。”傅凜玦朝着方才初原走的方向離開,完全不給三人反應的機會。
至于初原。
她是被人給晃醒的。
先前喝了酒,她感覺有些醉,就靠在溫泉的石頭壁上眯了一下。
女侍者怕獨自泡溫泉的顧客暈倒,會随時過來看情況,一見初原閉着眼睛,就趕緊過來晃人。
醉意上來,又在溫泉裏泡了一通,初原整個人都頭暈腦脹的,連忙出了池子。
從溫泉邊下來的時候,她差點沒站穩,往下一滑,腳後跟磨到一塊小突起,她“嘶”了一聲,低頭看去,正好看見後跟一道小口上冒出血珠。
人的委屈就在一瞬間。
這傷口說通也沒多痛,送醫院都是醫生看了會說再晚點就要愈合的類型。
初原的頭又昏又漲,腳上又被劃了這麽一道,難過的情緒瞬間就湧了上來。
她蹲下身,捂着臉就開始抽泣起來。
旁邊晃她的女侍者見狀,還以為是她惹了顧客,忙不疊上來安慰,卻聽到初原在罵:“傅凜玦你就是神經病!混蛋!這次不好好來哄我,你一輩子都別想和我說話了嗚嗚嗚。”
“……”
初原艱難地換好衣服出來,只感覺大腦重得出奇,眼前的畫面都扭扭曲曲地,好像有好幾個。
扶着牆往房間走,走出兩步,聽到有人喊:“初小七。”
茫然地往前看,傅凜玦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率先看到的,不是她酡紅的臉頰和渙散的視線,而是哭過後微微發紅的眼尾。
傅凜玦怔了怔,擡手撫上她的眼角,“怎麽哭了?”
看清這個人,初原又委屈上了。
這下,發漲的不止大腦,還有雙眼,鼻頭酸酸的,她推了一下傅凜玦沒推開,便握拳錘在他的肩頭,說:“還不是怪你!”
做好準備她要鬧脾氣,迎來的卻是這樣委屈巴巴的嗔怪。
被不悅和醋意建築起來的高樓崩塌,一切都敗在她含淚的雙眼下。
女子發間的淡淡清香傳來,是酒店裏統一使用的香波味。
空氣中浮動着暗香,很淡。
傅凜玦低頭看着她。
初原咬着下唇,像是在努力忍眼淚,瞳孔在液體的沖刷下,像在湖底閃爍的黑寶石。
好像只有在這一刻,傅凜玦覺得,初原不在他覺得陌生的那個世界。
是在他的身邊。
感知全權交給情動支配,他微微俯身,掌着她的腰,吻上她的雙唇。
初原下意識瞪大了眼。
如若是平時的她,想必會二話不說推開傅凜玦,怒發沖冠地來一出言語攻擊。
此分此秒,初原已然忘了平日的自己是什麽模樣,醉意和暈沉沉的思緒将她死死拽住,同時放大了每一處感官。
面頰上能感覺到傅凜玦的呼吸掠過,唇瓣被他含住,吻得輕柔溫和,像是在耐心雕琢一樣珍貴的物品。
待他逐漸深吻,初原一下抓住了他腰間的衣物。
傅凜玦順勢停了下來。
女孩兒愣怔地望着他,臉頰紅撲撲的,不知是因為羞還是醉。
柔軟的唇瓣微張,翕合了兩下,卻沒說出一個字。
傅凜玦用指腹輕輕按着她的下唇,低聲道:“怪我什麽?”
初原聲若蚊蚋:“怪你老和我吵架。”
傅凜玦好笑,“行,以後讓着你。”
貼上她的額頭,想起這姑娘今天提醒她游泳前熱身都要爆炸的模樣,傅凜玦突然懂了初原為何成這樣。
還不是周圍人慣的。
他啞下聲音,“初小七,以後你偶爾也聽話些好嗎?”
語畢,傅凜玦擡起初原的下巴,再次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