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姜萊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遇見田若楠,更沒想到對方還會在這種情況下站出來盡力幫她。
在田若楠的一陣勸說下,被上錯飲料的客人最終放過了姜萊。
田若楠好像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幫過姜萊後就進了包間,姜萊自己掏錢買了飲料讓同事送進去,以表示感謝。
這天碰巧周末,火鍋店的生意特別火爆,姜萊一整個晚上都忙得暈頭轉向,還被要求加了一個小時的班,腳不沾地地一直忙到将近十二點。
終于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她已經忘了之前上錯飲料和遇見田若楠的事,累得只想回家睡覺,不過很意外地,在火鍋店門口不遠處的路邊,竟然又見到了田若楠。
“阿萊!”田若楠開着一輛兩座的敞篷跑車,揮着手大聲跟姜萊打招呼,“好巧啊,你怎麽這麽晚才下班?”
姜萊看着笑容滿面的田若楠,有點兒驚訝。想到之前在村裏的誤會,她此刻心裏多少還有一些小尴尬,但看對方笑得又大方又熱情,好像已經完全忘了那碼事,她突然又覺得自己貌似有點小氣。
“嗯,今晚客人比較多。”帶着點兒不好意思,她也笑了笑,走到田若楠車前,“田醫生,之前謝謝你喔。”
“嗨,小事兒,”田若楠一揮手,“诶你住哪兒,我送你吧,來,上車。”
“诶?不用了,我……”姜萊搖搖手,瞟了一眼一旁她準備使用的交通工具——小黃車。
“哎呀來嘛,都這麽晚了,你一個小女孩兒自己回家多不安全!”田若楠看了小黃車一眼,打斷了姜萊的話,接着直接開門下車,拉住姜萊的手往車上牽。
“喔……那麻煩你了哦。”萊有些盛情難卻,再加上這還是她離家以來第一次遇見以前認識的人,并且對方剛才還幫了她,多少讓她産生了那麽一絲親切感,她也就沒再推脫。
“阿萊,什麽時候來的雪都呀?” 一上車,姜萊就聽田若楠很感興趣地問她道。
“來了一個多月吧。”她一邊回答,一邊仔細扣好安全帶。
田若楠緊接着又說:“怎麽想起來北方了,這麽遠?我記得你們那兒的人好像比較喜歡去南邊打工。”
這一次,姜萊抿抿嘴,沒有立刻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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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那天被大哥扭送到縣裏服裝廠,鎖在一間小屋裏的時候,雪都就是她在恐慌中産生的第一個念頭,所以後來她逃出來,想也沒想就去了火車站。
這個北方城市給了她一種奇異的歸屬感,可能是因為那所給她發了錄取通知書的藝術學院,也可能是因為某個幾番闖入她夢境的人,說起話來總帶着淡淡的冰雪味。
但是這些都沒有辦法跟一個不熟的人解釋清楚,所以姜萊不知道怎麽回答田若楠的問題,想了想,幹脆回問對方:“田醫生怎麽也在這裏呀,是雪都人嗎?”
“我?喔不,我是來出差的。”田若楠開着車,彎眉一笑,“來見一個病人。”
“病人?是……”姜萊心裏莫名一動,脫口接話。
“啊不,不是卓烨。”田若楠卻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笑着搖了搖頭,“卓烨不是雪都人,而且他前一陣已經出國了,說是不習慣國內環境。你不知道?”
“呃,不,”姜萊一愣,搖搖頭小聲道,“沒……沒聯系了。”
“那你是來找他的嗎?”田若楠轉頭看了她一眼。
“不,不是。”姜萊立刻擺擺手。
“嗨,也是,”田若楠聽了一聳肩,又笑了笑,“他要是想讓你找他,怎麽會連個聯系方式都不給你留。”
姜萊不知怎麽回話,默默垂下眼簾,蓋住眼裏的情緒。
不等她再說什麽,田若楠突然把眉毛一揚,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對了阿萊,我有個朋友在這兒,回頭介紹你認識吧。”她說着拍了拍姜萊的手背,“剛好她最近招人呢,你要是在火鍋店待得不開心,可以去她那兒試試啊。”
“诶?”姜萊一愣,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給她介紹起工作來。
“嗨,我就是覺得你好像不太适合火鍋店的工作。”田若楠貌似看出了姜萊的訝異,搖搖頭,笑着說。
姜萊聽完有點兒囧,因為田若楠說得沒錯,她現在整天被領班批動作慢又沒眼力見,感覺連過試用期都懸。
“而且也太辛苦了,你看,這麽晚才下班,一個小女孩兒天天走夜路,多危險啊。” 田若楠又添了一句。
“這樣吧,你要有興趣的話,明天我帶你去我朋友那兒看看。她家的活兒輕松,說是家政,但主要就是看房子。她這人單身,工作又忙,你要是去了,平時就喂喂貓,別的什麽都不用幹,工資還肯定比火鍋店高……”
姜萊聽了,感覺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可以有這麽輕松的工作,于是搖了搖頭,“不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啦,田醫生。”
“啊……”田若楠一怔,好似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重新展開笑容, “沒事兒,我就是說說。”
說話間,跑車來到姜萊住的地方附近,停在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口。
“你住這兒?”田若楠坐在車上往黑乎乎的巷子裏看去,語氣很是驚訝,“怎麽住這種地方?多不安全呀?”
“不會呀,很安全。”姜萊眨巴一下眼睛,認真地搖搖頭,“我的房東養了條大狗,可兇了。”說完又謝了田若楠一次,就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欸等等,拿着,”臨下車,田若楠突然遞過來一張名片,“上面有我電話,我剛跟你說的事兒你可以再想想,我朋友那兒還包吃住呢,比這兒環境好多了。”
姜萊接了名片沒再說什麽,只沖田若楠笑了笑,接着就下車進了巷子。
巷口,敞篷跑車沒有馬上離開。
田若楠坐在車上看着姜萊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裏,然後翻出消毒噴霧把副駕座椅和周圍都仔細噴了一遍,之後才重新發動車子,掉頭開回市中心附近。
從姜萊工作的火鍋店往前,僅僅三分鐘車程,跑車拐出了繁華的商圈,來到中心公園。
偌大的公園靜靜地躺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央,時值深秋卻仍然綠意盎然,綠樹叢中有一汪湖水,湖周稀稀散散地立着幾座宅邸。
田若楠把車開進公園最深處的一座大宅內的停車場,停好車穿過花園繞到屋後,看見卓烨的房間還亮着燈。
姜萊回到住處後快速沖了個澡洗掉了一身火鍋味,然後就一頭栽到床上睡着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照常每天在火鍋店認真上班,不上班的時候就騎着小黃車滿城逛,中間去過一次雪藝,還很好運地蹭到了一場關于藝術史的講座。
那天離開雪藝的時候,她一路上都在琢磨着等火鍋店的工作做順手了之後,再去找一份兼職來做,好快點賺錢。
可誰知道第二天,她就悲催地連火鍋店的工作也做不成了。
那天又是個大晚班,她暈頭轉向地忙到午夜,結果打烊的時候突然被經理叫到了辦公室,說她一晚上被客人投訴了三次,讓她立刻走人,并且因為試用期未滿,工資只能拿一半。
就這麽,姜萊莫名其妙地被炒鱿魚了,直到第二天都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被投訴的。
不過就算能想明白,工作也已經沒了,更慘的是剛好還該交房租了,而她兜裏的錢好像不太夠……
發了一陣愁之後,她從包裏掏掏摸摸地找出了田若楠的名片,一邊糾結,一邊試着發了個信息。
田若楠倒是很爽快,直接回了個電話過來,表示自己還沒離開雪都,而且下午剛好有時間帶她去見見上次提到的那個朋友。這一次,正處于絕望中的姜萊沒再推脫。
午飯後,田若楠開車來到巷子口接上了她。
姜萊上車後想跟田若楠說謝謝,但對方把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
“謝什麽,”田若楠看她一眼,笑道,“我就是看你一個小女孩不容易,想幫一把。你看,咱們都是女孩兒,girls help girls,能聽懂麽,女孩兒幫女孩兒呀!”
姜萊聽對方這樣說,心裏突然一陣感動,人也放松下來,咧嘴笑了笑。
田若楠的朋友住在北郊,距離姜萊之前工作的市中心有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田若楠都表現得十分熱情友好,時不時地找着話題,于是姜萊的話也漸漸多起來,很快兩人就有說有笑了,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到了地方,姜萊有點兒小緊張,不過被田若楠看穿了。
“別怕,我這朋友很好說話的。”田若楠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着将車開進了別墅區的大門。
很快,姜萊就在田若楠的帶領下進入了一棟洋氣的小別墅,別墅的主人是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年輕女人,姓柳,喜歡別人叫她柳老板。正如田若楠所說的,這人很好說話。
姜萊剛見到柳老板的時候,她穿着一身睡衣貌似剛起床,說話還有點暈乎乎的感覺,貌似酒還沒醒。
可能是看着田若楠的面子,柳老板只簡單問了姜萊幾個問題就點頭算是滿意了,還告訴她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可以馬上開始工作。
柳老板給出的薪資待遇遠遠超出姜萊的預料,由于面試過程過于順利,姜萊在驚喜之餘甚至有些小困惑。不過不管怎麽說,她那失業又沒錢交房租的困境算是暫時解決了。
在柳老板的要求下,姜萊當即就留在了別墅,并且接手了的第一個緊急任務——給貓咪洗澡。
至于她留在出租屋裏的個人物品,田若楠很熱心地表示可以替她去取,但姜萊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她,于是最終決定放棄。好在她行李很少很少,也沒什麽重要的。
姜萊這邊一安頓好,田若楠就起身告辭了,說隔天就要離開雪都。
告別時,姜萊很感激地擁抱了她一下,實在沒想到這個萍水相逢,之前還被她家小蜜蜂蜇過的人,最後竟然如此不計前嫌地幫了她找到了一份這麽好的工作。
柳老板家的工作是真的輕松。
這位老板每天淩晨回家,睡到下午然後出門,基本不在家吃飯。姜萊的工作內容除了喂貓、洗貓、陪貓玩之外,就是在每周三次保潔人員上門的時候守着柳老板的衣帽間,以确保沒人能偷走她的包和首飾。
如果說這個工作還是有那麽一點兒辛苦的地方,那就是柳老板經常在深更半夜把她從床上抓起來陪自己喝酒。
不過,鑒于柳老板對于酒的口味偏好與她很相似,姜萊更多地将這個看作是福利項目,而不是額外加班。
在陪喝了半個月的深夜酒之後,姜萊有一天突然看見柳老板從酒杯中擡起了假睫毛濃厚的雙眼,盯着她沒頭沒腦地咕哝了一句:“姜萊,你這麽會喝,有沒有興趣學一下……唔,調酒?”
中心公園,綠地深處的大宅裏今日稍微有些不尋常地熱鬧。
今天是周六,尚雲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尚雲霄難得有空,特地跑來看望尚在修養中的兒子卓烨,同來的還有尚雲霄的丈夫鹿凡,侄女許明明,以及許明明剛滿五歲的兒子許達利。
尚雲霄來時,卓烨還在健身房裏進行訓練,訓練結束後他洗了一個澡,來到書房裏,坐在窗邊的扶手椅上悠悠地拿起了一本書,期間只跟尚雲霄打了一回招呼。
幹坐了一個小時卻還沒跟自己兒子正經說上一句話的尚雲霄最終忍不住了,端着雪茄往書房門框上一靠,“喂,我說卓先生,您這是成仙兒了?可否記得人間還有個老母親?能不能賞臉下個凡,說兩句話?”
卓烨聞言,懶懶地一掀眼,“尚總日理萬機,我哪敢。”
“知道老娘忙還愛答不理的,你看你這副死樣!”尚雲霄咬着雪茄一瞪眼,高跟鞋蹬蹬地踏進書房,伸手一把抽走了卓烨手中的書,接着就不停嘴地數落起來。
“我說你,回國這麽久,該養的傷也養好了,你那幾個死……啧,犧牲的兄弟,家裏的事也都安排妥了吧,怎麽還打不起精神?前一陣你表姐讓你進山散散心,結果去一趟回來臉還更臭了!”
“就是,而且連我的樹都沒弄回來!”許明明走進書房,也加入了尚雲霄的抱怨,“去之前明明答應好好的,結果連片樹葉都沒給我帶回來。”
邊說邊十分委屈地湊到尚雲霄跟前,“姨,都賴他,我今年可能又畢不了業了。”
“沒事兒,乖,反正咱們已經念了七年研究生,幹脆再念一年湊個八嘛,吉利。”尚雲霄安慰了許明明,轉頭一看卓烨語氣就又不客氣了。
兩個女人一句接一句,卓烨完全插不上話。
兩人正說着,田若楠端着一個茶盤走進書房。
作為卓烨的私人醫生,她每天都會來查看病人情況。
“哎呀尚總,您別說他了,”田若楠笑着打斷了尚雲霄的埋怨,“他的情況其實還——”
“老娘當媽的說他兩句怎麽的?”尚雲霄揮了一揮手裏的雪茄,很不客氣地指了一下田若楠的臉,打斷她,“我還想說你呢,你不是博士麽,你博了個什麽玩意兒?不說能給他治治這張臭臉麽,結果治了這麽久還是這個死樣,尤其是這次從山裏回來之後!”
“就是。”一旁的許明明補了一刀。
田若楠被說得好一陣尴尬,完全不知怎麽回話,還是門被敲響才給她解的圍。
“聊着呢,吃飯啦,我做的。”門口,鹿凡探進來半個身子,一邊解圍裙一邊招呼書房裏的幾人。
“喲,做什麽好吃的了?”尚雲霄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回頭看過去。
“番茄炒蛋。”鹿凡笑眯眯道。
“真棒。”尚雲霄誇一句,轉頭又瞪了正低頭捏眉心的卓烨一眼,“哎,人小凡比你還小兩歲呢,都為你親自下廚了,瞧你呢,什麽态度。”
就着這句話,卓烨擡頭起身看着尚雲霄,咧開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接着就大步走出了書房。
“啧,有病?想弑母啊你……”尚雲霄被卓烨笑得一陣惡寒,“什麽人吶……”邊說便翻着白眼跟在卓烨身後往外走。
去往餐廳的路上,她看見前面的卓烨兩手揣着兜,不緊不慢的步伐顯得冷漠又悠閑,于是再一次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喂,我說卓先生,聽說您這人熱衷慈善,請問您幫完外人能不能也稍微救濟一下您的老母親?知道公司現在天天多少破事兒麽?呵,您要真想冒着失去母親的風險不打算回來幫忙也行……”
“哎呀你瞎說什麽呀……”鹿凡輕輕推了尚雲霄好幾下,可算是打住了這番話頭。
接下來的午餐吃得還算是消停,中途除了許明明耿耿于懷地又提了一遍她的樹之外,就是尚雲霄強行要求大家吃光的那盤番茄炒蛋讓卓烨皺了皺眉,意興闌珊地放了筷子。
“怎麽個意思,卓先生?”見卓烨不給面子,尚雲霄這邊立馬又不高興了,“吃飯也臭個臉,有毒啊?”說着起身把番茄炒蛋往他面前不輕不重地一放,“來,小凡親手炒的菜,就算有毒你也給老娘吃!”
卓烨不為所動,看了看盤裏的菜又擡眼一掃桌子斜對面正一臉尴尬的鹿凡,不鹹不淡地開口:“不會做菜可以不做,為什麽要用這種東西惡心人?”
鹿凡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尚雲霄險些就要脫下高跟鞋來打人,好在一旁的袁元反應快,及時出聲穩住了局面。
“诶姨,姨!那什麽,我哥這回回來之後胃口一直不好,您老就讓着他點兒吧……”一邊勸尚雲霄,他一邊拖過盤子來把番茄炒蛋往自己碗裏劃拉。
見袁元狼吞虎咽地解決了那盤口味确實抱歉的番茄炒蛋,鹿凡悄悄地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笑容。其實卓烨家裏有廚娘,他去炒菜完全就是想在卓烨面前表個心意,只不過這心意表得……
卓烨撂筷下了桌,尚雲霄也受夠了氣似地把碗一放,招呼鹿凡許明明說要,臨走又從包裏甩出一張請帖,橫了卓烨一眼,“你舅爺今晚五十大壽,你跟小凡替我去。”說完蹬着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卓烨拿着請帖,面色冰冷地看向一旁的許明明,“你不能替她去?”
“托你的福,我要重新想畢業創作。”許明明飛快地扭身躲開卓烨的眼神,還把身邊的許達利往卓烨的方向輕輕一推,“小孩先放你家,我走了。”說完一路小跑追上了前面的尚雲霄。
卓烨看了一眼還在迷迷瞪瞪啃棒棒糖的小侄兒許達利,轉頭把手裏的請柬扔在一旁茶幾上,低頭捏了幾下眉心。
下午五點,鹿凡準時回到卓烨家,在門口等着跟卓烨一起去參加壽宴。
壽宴的地點在北郊,是舅爺自家的酒樓,距離卓烨家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開車的是袁元,鹿凡坐副駕,從一上車起就開始時不時地偷看卓烨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就說。”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卓烨終于有些煩躁地開了口,說話間掀眼從後視鏡裏看着鹿凡。
“啊,是這樣,”鹿凡被卓烨看得肩膀一抖,一邊急忙伸手進兜裏掏掏摸摸,一邊陪着笑。
“你看,你舅爺他老人家不是單身麽,這回我特地求了兩條姻緣手串,一條給他,一條給、給你……”說着掏出個古色古香的小木盒,恭恭敬敬地兩手遞給卓烨。
前面開車的袁元聽見鹿凡的話,默默翻了個白眼。
卓烨單手接過木盒打開,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盒子裏面靜靜盤繞的金絲楠木手串。
“姻緣?”短短兩個字出口,語調帶出一絲嘲諷。
“對,對,招正緣,”鹿凡聽不出來,使勁點頭,“活佛開光的,可難求了,但特別靈!你媽媽和我都希望你……”
在鹿凡滔滔不絕的時候,卓烨有些不耐地蹙了眉轉頭看窗外,然而半空中一片奪目的亮光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視線。
前方不遠的路邊,一棟建築物上的巨幅LED屏正在閃爍,屏幕上的少女身形窈窕,穿着露臍的白襯衫和很短的短裙,擁有一雙又大又圓的琥珀色眼睛,以及一頭極為顯眼的、蓬松黑亮的卷發。
她倒騎在一張吧臺椅上晃着兩只腳,像極了卓烨曾見過的,騎在高高的樹梢頭的樣子。
汽車勻速行駛,鹿凡見卓烨突然盯着窗外不說話了,等了幾秒才鼓起勇氣問:“怎-怎麽了,不喜歡嗎?”
卓烨回過神來,從木盒中拿出手鏈繞在手腕上,面容平淡地對鹿凡道了一聲“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