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來訪客人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煙蒂,左手食指和中指圈住根部,然後狠狠掐滅,吐出唯一一個煙圈,才眯着眼睛看趙洵,“我以前覺得這世界上還是有人愛我的,後來才知道我其實活的就是個笑話,我不過是個替身。連同那些碎屑一樣的愛和關心,都是別人剩下的,我怎麽搶得過?”

煙掉在地上,蔣惟拿拐杖把它碾滅,聲音被冷冽的風一吹,好像散的滿世界都是,“趙醫生,實話說,看你那麽幸福,我嫉妒的要命,心裏一直有個聲音,讓我上去破壞。我見不得別人好,尤其是我拿自己和你對比,發現我怎麽過的這麽慘。”

“你太偏激了。”趙洵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話,“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你應該從這種情緒中抽/離出來。”

“是嗎?”蔣惟聲音平平,“或許吧,只是這麽多年,沒人告訴我該怎麽走的端正,我也只能這麽走下去。”

他說完,拄着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回去。看着他的背影,趙洵只能沉默。這麽多年他又何嘗不是摸索着石頭過河?他以前也不知道該怎麽做,跌跟頭跌的多了,也就知道怎麽走了。

蔣惟的背影和從前沒什麽差別,相隔了七年,他只是變得高了點,身形也比從前更為健美了些,但這一次車禍,大概把他又撞回了原點,讓他這麽些年拼搏的勝利成果都煙消雲散。

趙洵呆站在原地,心裏空空的,什麽也想不起來,他忽然想起來剛才蔣惟有一句話透露了很多信息,但始終想不起來是哪一句,也就從最後開始倒帶回憶,一句一句的拎起來,終于回想起那一句“克死了我媽,害的我養父殘疾”,這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麽。

他從來沒有問起過蔣惟的身世,也沒有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自己給自己的說法是等對方願意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他根本不關心,他只一心一意的築造着屬于自己的幻境,把蔣惟打造成另一個人。

這麽一想,他确實挺渣的。

趙洵本來準備第二天早上早點起床,然後去準備早餐。但不知道為何,他良好的生物鐘在這裏好像消失了,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發現已經十點了,他有種恍惚感。

他很久沒有這麽晚起床過,這麽些年,他睡眠質量一直不好,每逢夜晚風吹草動,都能被吓醒。剛生下雙胞胎那段時間是最辛苦的時候,他們的免疫系統很差,換季的時候就會發燒生病,操不完的心,那時候每天睡覺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趙玳十個月的時候患上了肺炎,成日成夜的哭,哭了一天之後連嗓子都哭啞了,聲音像小貓哼哼。那時候趙洵守在醫院裏,另一邊的床上放着趙琰,這邊趙玳上着呼吸機,是那種中間不知道用什麽液體過濾的機器,幫助小孩呼吸。

惶惶不可終日,是他最真切最難以忘記的感受,趙琰和趙玳好像心靈感應,要哭就一起哭,這麽幹熬了半個月,終于算是把病熬過去了,出院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三十了。

除夕什麽都沒做,到了租的房子的地方,趙洵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下,寒冷而幹冽的風吹在臉上,好似鈍刀子割肉。他只是把趙玳和趙琰圍的更嚴實,林染開車送他,看着他租的地方,勸他先過去和自己住。

趙洵沒有拒絕,因為這裏太冷了,他擔心趙玳和趙琰從醫院那溫暖的地方出來,再凍感冒。

他已經經不起任何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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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是個不會做飯不會打掃屋子的,好在還有家政,吃飯的時候也會叫外賣,只過年的時候哪裏都放假,三十晚上都是除夕宴,哪裏還有送外賣的。

林染自己也很尴尬,說要不出去吃吧,趙洵看不過去,兩人去了超市買東西,大包小包的往車上扔。回到家趙洵進廚房做菜,林染就在逗雙胞胎,暖氣開着,屋內暖洋洋的,大人穿着襯衫就行,他們穿的也不多,在厚厚的地毯上爬來爬去,拿着新買的玩具玩耍。

林染就在逗小孩,眼睛裏是掩蓋不住的喜歡,還嚷嚷着要當他們的幹爹。

可惜幹爹這個詞早就被人們大衆賦予非一般的意義,趙洵說還是不叫幹爹了,叫二爸吧,要想當爹自己去生。

結果林染取笑他,說自己可不像他一樣天賦異禀,被趙洵瞪回去,林染說那時候他才有一點生氣,之前簡直跟從閻王殿拉出來的白無常一樣。

趙洵洗漱完穿衣服,看到肚皮上那一條疤痕,心想真醜。雙胞胎在身後自己套衣服。他們的爹起得晚,連帶他們也睡過頭了,在巨大的床上一邊穿衣服一邊亂爬,趙洵仔細看發現他們還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心想怎麽能一起做這麽多動作呢?

這個疑問壓在了他心裏,他叮囑小孩穿好衣服自己去衛生間洗漱,自己出了客房的門,本來想去樓下找廚房做早餐,雖然過了飯點但還是要吃飯的,畢竟他又不是一個人,省一頓是一頓,小孩是一頓飯都不能差的,結果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就看到大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有客人?

樓下的客人似乎耳朵很靈敏,哪怕木質地板上鋪着地毯,走上去的聲音都能被他察覺,亦或者是剛才房間門碰上的聲音驚擾了他,讓他擡頭望樓上看了一下。

這一看不要緊,趙洵握着欄杆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昨天還勸自己不記仇的話全部抛在了腦後。

因為這個人,正是把自己父親逼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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