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賣參

“哎呦，姑娘是看病還是買藥？看病排號，買藥随小的來！”藥鋪的夥計熱情的過來迎接。

蘇荷沖他身後望去，堂裏頭熙熙攘攘人很多，分成了兩個片區，看病的老實的排成一隊，買藥的拿着藥方子交給抓藥的夥計，還有十來歲的小藥童，整個堂裏來回跑。

“不，我……我賣藥！”蘇荷抿了抿唇，她雖然自信自己挖的人參絕對成色上等的好貨，卻不确定藥鋪一定能收，萬一藥鋪不收，別說明天，就是今天的晚飯可能也變成了西北風。

藥鋪夥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點頭“那姑娘等一等，我去叫我家公子！”說着沖她點點頭轉身向後頭跑去。

不大多時，他身後跟着一位錦袍的公子，面冠如玉，待走的近些，那精致的五官更是讓人不贊嘆，幾近女性柔和的輪廓，細膩的皮膚，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心情不錯。

見了她突然一笑，蘇荷愣了一下，人走的近些，鼻尖隐約聞到梨花的香味，倒像是詩裏寫的那樣，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男子沖她一揖，“在下姓魏，行三，叫我魏三便可！可是姑娘賣藥？”

蘇荷點點頭，“對！”

“敢問姑娘，要賣的是什麽藥？”

“人參！”

男子目光微閃，擡手往裏間請了一下“姑娘請随我到裏間一續。”

見蘇荷點頭，男子便上前頭帶路，蘇荷摸了摸包起來的發髻，她作的是婦人打扮，怎麽卻叫她姑娘？

男子似乎瞧出了她的疑問，邊走邊笑道，“該是叫您夫人才對，只是您看起來着實不像，還請……原諒在下則個……”

到了裏間，立刻就有人恭敬的上了兩盞茶，“姑娘請坐！”

蘇荷大大方方的坐下，打開包裹，裏頭躺着五顆人參，個個圓潤飽滿，體型極好，“如何？”

“算得是上品，不過年份都不算高！”男子仔細瞧了瞧，這品相送進宮裏差些，但在一般的大戶人家搶手的很。

“敢問姑娘貴姓？”這參須完好無損，看來這位姑娘有一手挖參的手藝，如果有更好的品相，到是可以長期合作。

“蘇！”蘇荷見對方有收的意思，一顆心慢慢放回肚子裏，悄悄噓了口氣，收了就好，就怕不收！

他将茶推到她面前，“蘇姑娘先喝杯茶解解渴，夥計叫孫掌櫃過來估價，還請姑娘且稍等片刻。”

蘇荷點點頭也不推辭，端起茶杯輕飲一口，“魏公子這裏的毛尖不錯！”許久沒喝到這麽香的茶了，前世她愛茶，卻不得常喝，工作一忙就到深夜，好茶都被她放涼牛飲，早沒了品茶那品的悠閑心情了。

“姑娘懂茶？”魏三詫異問道。

蘇荷搖搖頭“不懂，解渴的都是好茶！”懂不懂如今又能怎麽樣，茶之一道博大精深，再好喝，不是品便也只是解渴二字！

魏三大笑，那眉眼仿若梨花綻放“蘇姑娘好生有趣！”

不大會兒功夫，那掌櫃便掀簾子進來，年紀約莫40左右，很精明的樣子，先是沖魏三恭敬的喊了聲“三公子！”，随即又沖她點了點頭，低頭仔細看看了人參，才拱手道，“姑娘，這幾顆參雖然年份少，不過賣相卻是上等的，小的給您出個價，若姑娘覺着不合适咱還可以商量一下！”

他回頭瞅了魏三一眼，伸出手比了一個拳頭，“十兩銀子，姑娘您看……”

“便照孫掌櫃的價吧！”蘇荷點點頭，這孫掌櫃給的價格比她的想象中還高，看來這钰和鏜價格确實公道。

魏三本想再叫人添茶，但見對方婉拒，便也不好意思強留，只得耐着性子道，“蘇姑娘以後若有參，還可到這裏賣，必定不讓姑娘吃虧！”

這幾年人參稀缺，會采參的實在太少，又不願意将手藝傳授于人，便導致這參奇缺。這姑娘手藝不錯，以後少不了這樣的合作！

“先謝過魏公子了！”蘇荷笑着接過了掌櫃遞過來的銀袋子，手中的散碎和重量讓她微暖“以後有參一定送過來！”

孫掌櫃怕她誤會，趕緊解釋道：“蘇姑娘，小的見您只一個女子，大塊銀子揣着也不方便，就擅自給您換成了些散碎的銀兩，您點點……”

“謝掌櫃，我的确正愁這事兒呢！”蘇荷趕緊感激的道謝，把銀子分裝幾個袋子裏藏好，懷裏只揣了一些銅板和兩塊散碎銀兩便出了藥鋪。

藥鋪裏，孫掌櫃滿眼的贊賞“公子，這姑娘的參小了些，不過手藝看着真是不錯！”。

魏三眯着眼點頭，“嗯，以後來了，銀錢給的實惠些，往後有大用！”

孫掌櫃暗暗記下，又提點了幾個小童，才轉身又忙了起來。

藥鋪的位置離集市不遠，用不了多大功夫，蘇荷就進了熱鬧的集市，賣菜的賣肉的，賣布的，可謂是琳琅滿目。

蘇荷揣着散碎的銀子，在成衣鋪站了一會兒，果斷的轉身買了米和面，又買了塊肉和一些用的上的調料，此時懷裏也只剩下十餘個銅板和六兩銀子，想着馬上入冬了，狠了狠心買了一身棉襖，還淘了一雙二手的棉鞋，算是心滿意足回到了集口。

遠遠的就看見淑芬在那東張西望，蘇荷趕緊跑過去，見牛車上放了匹布和零碎的東西，旁邊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蘇荷把米面放在車上。

“淑芬姐，等久了吧！”

“荷妹子，你哪來的錢買這些東西？”淑芬顧不上回答她，指着她手裏那些東西有些驚訝。

蘇荷也沒想瞞她，便把自己上山挖參的事兒說了，淑芬聽罷高興的拍腿，“荷妹子，你可算熬過來了，前兒俺還跟孩子他爹說呢，這冬天把我那舊棉襖給你改改，又怕你嫌棄沒敢跟你說呢！”

“淑芬姐想着我，我哪能不知道呢！喏，我稱了兩斤棗給給孩子們當零嘴兒！”說着拎着藍色的布兜子往淑芬懷裏塞。

淑芬漲的臉通紅“哎呀，荷妹子，俺可不是沖你要東西，俺就覺得你不容易，想幫你一把，你給俺這東西，俺成啥了！”布兜子又被塞了回來。

蘇荷笑道“我知道淑芬姐真心對我好，但這東西又不是給你的，我可是給三個孩子的，你要是不要，那我扔了啊！”她作勢要扔，被淑芬嗔怒的趕緊攔下，“就你個鬼靈精，下回再這樣，俺可不敢幫你了！”

蘇荷笑着把東西放上車，兩人一邊趕着牛車一邊唠嗑，到了晌午才堪堪到村口，蘇荷跳下車伸伸腿腳，趁道上人少，趕緊把車上的東西搬回了家。

別了淑芬，蘇荷将買來的東西挨個擺放好，把白日的陷阱重新整理好，才放心的拾了柴火開始準備做午飯。

好在她還會做個面條，所謂她會做就是把面和了，切成大面片，放油下郭，這就已經是她最拿手的東西了。

出鍋時蘇荷感覺自己眼睛都綠了，怕哪個不長眼睛的拜訪，雖然自己做的不好，但關鍵這面食金貴呀！

趕緊關了門拿了小凳坐在竈膛前，那熱騰的蒸汽偎貼在眼前，顧不得燙嘴，幾下便把一鍋的面條吃個精光“呃……”蘇荷舒服的打了個響嗝，滿足的吧嗒嘴，這似乎這是來到這裏吃的第一頓完整的飽飯，不由的嘆然。

下午，蘇荷沒敢歇着，依舊開了後門，又上了山尋人參去了，郁郁蔥蔥的樹林遮了陽光，顯得林子裏異常灰暗，她不敢做太大動靜，每一步都走的極為小心。

尋了許久，竟是什麽也沒看見，只得繞回了上次挖參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林子的外緣還留着她上回的坑，蘇荷挨着灌木叢仔細找了兩個來回，也只見了兩顆小小的參苗，看那樣子估計也不回會多大。

頓覺失望轉身想回家再說，樹梢帶着一陣風吹到她身邊，那風聲裏似乎帶着什麽東西的呼嘯聲，蘇荷皺着眉頭仔細聽了好半晌，卻毫無所獲。

正待往下繼續走，那呼嘯聲再次傳來，像是離這裏不遠，蘇荷肯定遠處真的有什麽東西，就在那片樹林裏，擡腳邁了兩步又遲疑的頓住，萬一，裏面是什麽猛獸，我此時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可是，不進去看看，這心裏仿佛跟貓撓似的，蘇荷咬咬牙果斷的往那聲音的源處走去。

剛進了林子，那灰暗又鋪天蓋地而來，蘇荷一邊傾聽聲音的方向，一邊小心挪移前行，走了許久，蘇荷才覺得像是離聲音近了些，手心裏已是沁着冷汗，心裏也是緊張的要死，直到走的蘇荷都想調頭返回，才真實的接觸到呼嘯聲源。

那是一個黝黑的山洞，洞口雜草叢生，卻落得歪七扭八，像是被誰淩虐了一番。

蘇荷大着膽子悄悄近了些許，濕漉漉的泥土上許多雜亂的獸印，像是熊或者又像是虎，踩的很紛亂。她一時分不清，只敢往那黑黝黝的洞裏望望，黑漆漆的顏色讓人心裏發寒，更不要說裏頭還一聲聲傳來不知是什麽動物的叫聲，但看洞口的腳印，蘇荷立即轉身往回走，先前的好奇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了！

不管是虎是熊，被發現了她今天恐怕真得交代到這裏！

好在呼嘯聲明顯很是虛弱，大概是什麽動物受傷了罷。

蘇荷腳步飛快的往回走，走了大約半刻鐘，她才進了家門，虛脫似的躺在炕上，想着藏起來的那剩餘的二兩碎銀子，如今眼瞅着馬上入冬了，口糧到現在還沒真正解決，今天上山又毫無所獲，她不禁一陣子苦惱。

夜深，蘇荷沮喪的熬了點粥喝了，琢磨這點米糧吃點少點，想着萬一近期一直挖不到參，這個冬還不知道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