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決絕

雖然禮物難買,但是最終仍然算是買到了。

六盆顏色各異的杜鵑花!

這花雖不名貴,但卻勝在氣節出奇。現下已然是二月中旬了,花期早過了一個多月了,可是這六盆杜鵑卻開得正正當好。馨白、素紅、飄粉、嫣紫、輕黃還有一盤染豔,花枝靈俏不說連裝花的盆子都甚是有新意,禇色的砂制陶盤一改平素的圓扁形狀,而作成了葫蘆、蟠桃、扁舟、盤兔、新月、梅花六種形狀,且各盤之上都彙了各色吉祥圖案。

這樣的好貨自然是緊俏的,而這家賣花的朱老頭也素來生意好到離譜,開攤不到半個時辰就将幾十盆花賣了個幹幹淨淨。這六盆是這次的緊俏貨,要價也很是不便宜,要六十六兩。一般人家哪裏買得起,不過倒也有兩個名門管家模樣的人早待在了此處。只可惜,那二人似乎認識純悫,一瞧她有意要,就全退開了。

回到宮中時,天色還未大暗。先到了壽安宮裏奉禮,壽惠見了這六盆稀罕花自然是喜歡得不得了,很痛快的就是放純悫和風薩去重華宮分禮去了。這回帶回來的東西不少,各宮各院平素走得近的或者名位放在那兒的都有份。一路過去,待到分得差不多回到重華宮時,純悫和希顏也快累癱了。

兩個人才淨了臉吃上一口熱茶,要債的就登門了。

十三和十四一放學就過來了,他們是知道這兩個人今天出宮的事的。雖說皇子出宮是常事,可公主出宮卻是極不容易的。以純悫的性子,必定是有所回禮的,所以才放了學胤祯就拉了胤祥一道過來讨債。

純悫自是不會讓二人失望,一人一個竹制筆架,雖比不得宮裏的東西名貴,卻勝在心思夠巧,模樣夠新鮮。二個人自然也就是笑納了。這邊才擺平了這兩位,卻不料門口處又有小太監通傳:“九爺到。”

胤禟?

他來幹什麽?

難道是來怪兩個‘妹妹’出宮不到他那裏賞光的?

純悫和希顏互看一眼,都認為此條很有可能。可當胤禟進來,三句客套話後,才知道兩個人過于的自作多情了。因為胤禟來的目的很簡單,帶十四出宮,去城裏新開的一所院子裏玩。話說得很含乎,純悫沒有聽懂,可胤祥和希顏卻是聽懂了。胤祥聽沒他的份,倒是沒說什麽,反正自己素來和老九他們不合套。倒是希顏很果斷的拉住了十四:“不許去!”

“為什麽?”問話的不是一臉興奮的胤祯,而是作東請客的胤禟。這丫頭聽懂了不稀罕,只是她未免管得太寬。當下臉色就是很不好看!一雙桃花眼微眯起來,似笑非笑的很有些冷氣。熟悉胤禟的人都知道他要發火了。

可惜,希顏并不買他的帳。只是一勁的把胤祯拉着按到了凳子上,瞪他:“宮裏珍馐美味,什麽樣的沒有,作什麽到外面吃野館子?”

“再好的美味吃多了也會膩的,偶爾換換口味也算是博覽群‘姝’。”她說得隐晦,胤禟更是個中高手。扭臉一瞧純悫,果然還是一臉霧呆呆的模樣,秀眉微擰,納悶他們在幹什麽。

“九爺還真是會調節生活。只不過新鮮口味雖好,只可惜盤子不夠幹淨。吃壞了肚子,可就得不償失了。”希顏說得很大膽,內容悚動到十三十四聽得都有些臉皮犯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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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沒料到她敢說這種話,當下一怔後,邪邪一笑,回的話更是露骨:“難道就你家盤子就幹淨?更何況,就算盤子幹淨,菜色未免也太乏味。”一邊說還用眼神上下掃量風薩的身材。最近個子似乎見長,身材也不再似小女孩的童稚狀,開始有些女性特征出現。只是仍然看了乏善可陳!

眼神太過放肆,看得旁邊的十四很有些不對滋味。

剛要說什麽,就見希顏原本冷着的臉突然笑了。風薩的模樣原本長得就很美,只不過太過小女兒态。這些日子來随着身形的轉變,模樣也出落得越發出挑了,尤其是那一雙明眸,不笑時冷若秋霜披慧,笑起來時卻似蒙紗明珠突發其亮,波光潋滟,風姿楚楚。加上一抹媚意十足的邪笑,使得原本就麗色無雙的眸中更添了一份妖媚勾魂。

連閱盡千帆麗色的胤禟看了也不禁呆了一呆,不過在意識到她的示威後,馬上就行反擊:“菜單看起來有所豐富,只不過中看不中吃,盤子太小不夠塞牙縫的!”

真是越說越不象話了!

在純悫旁邊聽了半天的齊嬷嬷再也聽不下去了,端了一盞新茶上來,就是勸希顏:“爺們的事自有爺們的法子,郡主還是盡管吃茶就好。”

這個老不死的居然又來壞自己的事!

希顏眼睛一眯,沒有再理老九的話,只是瞧瞧那茶碗,冷道:“我不吃香片,去換酽茶來。”

齊嬷嬷聽了心裏犯狠,這個風薩郡主可真是難伺候!換了純悫,哪敢挑剔自己端上來的茶色。平素裏不敢惹她,可今天九爺在。當下就把茶碗往前一送,擠了一臉的笑意,好聲勸道:

“天色晚了,郡主還是別吃酽茶了,傷神。”

真是标标準準的狗仗人勢啊?

希顏後槽牙磨得犯狠,可臉上卻瞬間換了一副甜心寶寶的模樣,擡手接過茶碗來剛要喝,就想起:“去拿淨水來。”剛才吃了幾塊芙蓉糕,淨了口才好吃茶。

真是多事!

可這麽多主子在,齊嬷嬷也不敢多話,扭身就是準備去側間。可沒想,身子剛側轉,就覺得身後一陣殺氣。

然後,砰的一聲,齊嬷嬷倒在了地上。

而希顏也将手裏高舉的圓凳扔在了一邊,大咧咧的一腳丫踩到了趴在地上的齊嬷嬷的後臀處。在胤禟胤祥胤祯還有純悫呆若木雞的驚詫表情中,繼續她的剽悍表演。先從左袖筒那裏拿出了一卷紅布,然後抖開一看,竟是一套針灸用的銀針。

她拿這個做什麽?

沒人猜得到。

而希顏呢?也不作任何解釋,直接抽出了針包裏那枚最短卻最是堅韌的寸半針,左手放在脊椎上一摸一數,後手一個猛紮。

“啊!”

原本昏過去的齊嬷嬷突然身子一挺,一聲慘叫,然後頭一歪,再度暈了過去。

“你、你、你幹了什麽?”純悫吓得說話的聲音都抖了。先是一圓凳,又來這麽一針,萬一弄死怎麽辦?

希顏掏了帕子,一邊擦針一邊冷聲安慰純悫:“死不了,頂多是下半身從此癱瘓罷了。”說到這兒,希顏就是來氣:“你說你這個娘娘勁,這都多少日子來還不動手?”你是早下手了,還用得着我親自出馬。

一番話說得純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可是相較于這個問題,她更擔心的是:“明天……”明天她要是醒了,可怎麽弄?

這個純悫啊!真是太缺乏公主的魄力了。

希顏扭臉瞧了一下站在屋子裏左右四個宮女,早已經吓得臉無人色的四人,在風薩郡主的眼神冷冷一掃,趕緊撲裏撲嗵跪了一地:“奴婢什麽都沒看見。”

“天還沒黑,就什麽也看不見了。估計是患了眼疾,快瞎了。”希顏一邊玩着銀針,一邊漫不經心的自言自語。

那四個宮女吓得渾身都開始篩康了,跪在左邊第二個的宮女倒是機靈:“宮裏這盞琉璃燈好久沒修了,不想今日竟突然掉了下來,砸暈了齊嬷嬷不說,還砸翻了花幾。齊嬷嬷時運不濟,主子萬恩垂簾不怪她失儀之罪。”

詞兒編得真是不錯嗯!

希顏擺擺手,示意她們幾個把齊嬷嬷擡了下去。想齊家變态老姑婆對她們平日的态度,今夜肯定沒人去耳屋裏伺候她。現下天氣尚很是寒冷,沒人管,屋裏的炭盆半夜就會熄了。一砸一紮再加上一晚上冷屋冰炕,齊嬷嬷這次不病個半死才怪。宮裏規矩,奴才病了是不準傳太醫的,自個兒好了是福氣,好不了就會直接攆出宮去了。這下,純悫安心了吧?

一眼掃過去,純悫是單手扶額,很是頭痛的模樣。

她不欣賞希顏的手段,有人卻是欣賞得緊。

胤禟拍手稱快:“風薩妹妹好手段!以前九哥還真是小看你了嗯。”只曉得她裝傻裝乖,忍功了得,卻沒想手段竟如此狠辣。此等人才若一旦出手,大阿哥和太子可就有福了。當下語氣就變了很是親膩。

他腦袋裏在打什麽算盤,希顏猜也猜得到。雖說他的反應是意外收獲,但是有條件不用未免可惜。當下笑笑,扭身拍胤祯的肩膀。胤祯雖是個阿哥,可讓希顏剛才突然而來的猛虎襲擊還是吓得半天回不了神。此時她一拍,小心肝頓時顫顫,剛想起身說話,就見希顏語重心長的和他交待:“不是我擋你出去尋快活,只是外頭到底魚龍混雜。別玩沒玩成碰上個亂黨明逆。女人的力氣是小,可是玩起針線來,男人還真是吃不住的。”

說罷,一比劃剛才齊嬷嬷适才躺的地方,胤祯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腦海中不禁浮現了若幹可能性,頓時覺得希顏說的話很有道理。外頭的盤子再幹淨,菜飯也是有危險的。

見他臉上有了悔意,希顏趕緊是換了語調:“吃是不能吃的,看看聞聞倒是可以。九哥,不介意多三個人吧?”話聲太甜,甜得胤禟的牙根有點犯疼。哪三個人,問都不必問的。既然她們都不怕,自己怕什麽。當下便應允了!

一頭搞定,另外一頭,希顏馬上喚了适才那個伶俐的宮女進來,讓她去壽安宮回話,說今晚上自己要純悫這裏安置了。等那宮女走了,希顏則趕緊是拉了不明所以的純悫去裏屋,火速換了兩聲男裝,然後跟着胤禟胤祯胤祥,一行五人是立馬車離開了後宮,直奔…………

“什麽?你要帶我去那種地方?”

在知曉了目的地後,純悫吓得立聲尖叫。起身就是想沖出馬車回宮去,可希顏才不會放她回去呢。一邊狠勁壓着她不許動,一邊厲聲說道:“你敢回去,我就和你絕交!”

純悫這些日子來,也曉得一些希顏的脾氣,知道她是說得出就必然要做得到的。可是今天這事實在太出格了。俏臉羞得通紅:“不行不行,那裏哪是良家去的地方,更何況我……不行,咱們回去好不好?”知道勸不動風薩,扭頭就是看領頭的胤禟。

這才是正經女兒該有的表現呢?

胤禟一邊滿意自己妹妹的家教修養,一邊很是感嘆兼疑惑這個風薩的腦袋瓜子,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希顏想的其實很簡單:“我本來是不作這種想法的,不過瞧你白裏的表現,實在覺得你需要開開眼界。”她說的什麽,那三只聽不太懂,可純悫卻是曉得的。白日裏若不是風薩反應快,立場堅定,自己可就要丢大人了。只是:“來這種地方能學什麽?”難不成要自己學什麽閨房秘術不成?一想起可能性,臉上益發燒得通紅了。

不只純悫做如是想,那三只的表情也極度暧昧。

真是不純情的小孩啊!

希顏仰天很想長嘯,可惜仰起頭來只能看到馬車的頂蓬。

純悫原是不知風薩到底要她來裏開什麽眼界,學什麽東西的。可是當過于刺激的一晚上結束後,她終是明白風薩的苦心了。

“男人,都是那個模樣嗎?”累了一整天,本來是該睡得很香的,可是純悫一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的就是晚上在眠香樓看到的場景。一個個各形各色的男人,衣着華麗可舉止行為卻那樣的輕佻放肆,惡心下作。當衆狎妓不說,偷香竊玉竟毫不避誨身處大廳之中,若幹眼睛瞧着。那種情形真是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你就只注意男人嗎?”被子那邊,閉着眼睡覺的希顏神來一問。

女人啊?

純悫不由得又是想到了那裏的那些個女人,表面上強言歡笑,個個喜笑顏開的。可是同為女人,純悫怎麽能相信她們是真心的快樂嗯。年青才俊們,風流一夜還算是可以忍受,可是那些痨病饞鬼,腦滿腸肥的俗貨老仔呢?一想起那些花兒一般的女孩子竟然要與那些個人共赴巫山之事。純悫就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犯冷。也同時,她真的明白了,原來自己并不算很慘,甚至可以說算得上幸福了。起碼比起她們,自己真的幸福很多了。

回轉過,輕輕從身後摟住了希顏的小腰,悶悶說道:“風薩,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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