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曲

男人總愛笑女人們什麽頭發長見識短,優柔寡斷之類的。

所以,希顏辦事從來都是快刀斬亂麻。

那天在張若輝的床上,希顏是小睡了那麽一會子,不過很快就是醒了。一來,是自己認床。二來,那床榻間滿滿的都是張若輝的體息味道,心裏有鬼的希顏怎麽可能睡得安穩?尤其是在覺察到張若輝似乎一直坐在床榻邊看着自己時,心跳更是狂加速到一百八。然後,苦思冥想了不知多久後,終于決定吐出那麽狗血的兩個字。

本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畢竟,以張若輝的性子,外帶他在外蒙時就一直誤會自己和胤祥之間的關系,那兩個字狗血得十分有核爆的威力。

可沒成想,第二天半上午,剛下了朝還一身朝服的七阿哥胤佑象個瘋子似的,沖進海上繁化就把自己打劫到了他家——七阿哥府邸裏他個人專用的那間書室裏,象在恭王府時自己按他那樣,直接把自己按在牆壁上,惡狠狠的用那種幾乎可以算是殺人的話氣低聲怒吼:“你昨天把若輝怎麽了?”

這話聽得這個別扭。

希顏實在很想來一句‘我把他□了’之類的勁爆語言,吓傻胤佑。可是想想這麻煩的事情,最終還是決定平下心緒,不嘔氣好好解決:“我什麽也沒幹!我只不過白要了他一架古筝罷了。再說那是他自己要送我的。”把話題把平常事上帶,可惜對方并不上當。

“你給我說實話!”胤佑昨個從衙門裏回來,就聽人回報自己說:張若輝在琴閣碰上風薩,把她帶回家去了。當下心裏實在歡喜,若輝總算是有行動了。心癢難耐的等啊等,總算等到風薩走了。可興沖沖的沖到若輝的內室時,卻正見他伏在琴架上痛哭失聲。兩個人一起長大,這麽多年,胤佑從來沒有見若輝哭過。“你說,你為什麽要那麽對他!”胤佑快氣瘋了,使勁搖風薩。

希顏讓他晃得腦袋都暈了,原本努力創造出來的好氣登時變成了怒火雄雄。力氣扳不過他,嘴皮子還溜不過他:“你發什麽瘋!你讓我怎麽對他?他是漢人,我是大清的郡主,我能怎麽對他?他又能怎麽對我?你是有本事勸他擡旗?還是有本事改了我的出身?改了你皇阿瑪和皇太後的心意?”重重大山,就算是愚公也力所不能及。更何況風薩這副本來就來歷古怪的破身份!

可,一番怒罵似乎并沒有罵醒胤佑。因為他很認真的再度告訴風薩,他的決定:“我要娶你!”她剛才說的那些事,胤佑通通知道。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任何一項,但是自己可以娶她!

“你瘋了!皇上不會同意的。”

“少提他!他害了我一次,他也答應過我,只要我想娶,天底下的女人他哪個都會給我。”所以胤佑才敢打那樣的主意。因為他很清楚,除了自己,皇阿瑪不會把風薩給任何一位皇子。自己有那樣的承諾,皇阿瑪不會食言。

到時候,只要自己找個名目把風薩送到盛京或者離京較遠的哪處別莊裏,再派幾個心腹。若輝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不過,要做到這一點,光憑那個承諾是不行的。自己必須整出點事實來。

心眼一眯,伸手就去扯風薩的旗領。成婚多載,子女若幹,這樣的手藝胤佑自是有的,更何況風薩的力氣實在小了些,盡管她掙紮得厲害,又叫又嚷處處搗亂,但是胤佑還是很快就把風薩的旗袍脫掉了。

這人簡直瘋了!

猜得到他到底想幹什麽的希顏簡直是氣死恨死自己的一時好心了。做什麽昨天晚上答應謝伯樂,今天放他一天假?這個老七,恐怕也正是算到這一點,才沒有趕在昨天晚上就發瘋的。要是十三在,他肯定會收到消息就來救自己的。可是偏巧那人竟死得不在京裏。這個破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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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皇上不在,尚書房的功課也輕松了許多。加上今天的胤祯惦着昨天風薩答應給他制好的香囊,所以上完早課後就是出了宮,打馬到海上繁花。可才出了宮門就瞧見七哥一臉黑炭的打馬也沖向了北海。頓覺不對,趕緊追了上來。可是七哥今天肯定是瘋了,他居然沖進海上繁花不到一會子,就把風薩打橫扔在了馬背上,也不管路上有多少人在看,一路狂飚就是回了府。胤祯自然是趕緊追了上來,可七哥這幫奴才左擋右阻,雖然自己手不留情,一幫一幫的修理,可是待突破重圍,殺到書院時,卻正聽到風薩尖銳的痛呼聲。

就算事隔多少年,後來也知道事情根本沒有發展成自己想象的那樣,但是胤祯一想起那天風薩那樣的痛叫聲,仍然是覺得一身冷汗。至于當時,本就性子爆烈的胤祯,也不管屋子裏到底怎樣了,一腳就是蹿開了房門,然後箭一般的沖進了屋子裏,二話不說一拳揍向了正摟着衣衫不整的風薩‘行兇’的七哥。然後,讓氣憤沖昏了頭腦的兩個渾蛋就是一陣混戰!待打得終于分出勝負來後,因年輕力壯外帶身手狡黠而勝出的胤祯才發現,屋子裏早已經沒了風薩的影子。

她不會想不開吧?

氣急敗壞的胤祯也顧不上管倒在地上起不來的胤佑,一路狂跑出府,跳馬就是追人。

好在,好在風薩并沒有跑到別的地方去。

可是,不管胤祯怎麽拍她的房門,風薩就是不開門。又不敢硬沖進去!風薩剛受了那種羞辱,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不顧禮節沖進她屋子裏,她哪裏受得了?可又不能放她一個人啊?左思右想後,快馬奔到了潭柘寺。于是,半個時辰後,純悫騎着十四的風揚雪就是沖回了北京城。到了海上繁花,二話不說,一腳踢開房門,拉上哭得眼睛通紅的風薩就是出府上馬,然後二人共乘一騎,直奔胤佑的貝勒府。

“你到這裏幹什麽?”希顏氣得爆。

純悫卻神色淡定,只是渾身散發出的殺氣,看得七阿哥府門前的家奴渾身直打哆嗦。這位十公主素來脾氣好,今個卻象是真瘋了。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怎麽大小主子全部發瘋?

“告訴胤佑,說風薩從今天起,住在十公主府。讓他有膽子,就去我府裏搶女人!”純悫磨得牙等待那一天!自己的府邸不比別處,胤佑若敢到那裏放肆,不用等皇阿瑪和太後動手,自己就能以‘□皇室’的罪名,修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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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修理胤佑的差事根本沒有輪到純悫手上!

才讓胤祯爆揍了一頓的胤祐,就又被聞訊趕來的張若輝結結實實的抽了一個耳光。然後:“你瘋了!你瘋了!”

張若輝怎麽也不敢相信,素來溫潤的胤佑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來。頭一次,真想一巴掌抽醒他!

可胤佑沒有醒,事實上,他今天是确确實實的想徹底發瘋了。

“我是瘋了,我早該瘋了。九年前我就該瘋,我就該死!不是我,圖海雅也不會死。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那種傷。你要是不受那種傷,在江南你就能收了風薩。”只要在江南時就生米煮成熟飯,就算皇阿瑪也沒有辦法。到時,世上就真的再也沒有了博濟濟吉特風薩,只有池兮顏!“你別告訴我說,你待她只是妹妹。”胤佑已經忍他很久了,今天要是若輝還敢當着自己的面說什麽,他對風薩只是歉疚,只是兄妹之情的話,自己就去純悫那裏把風薩再搶出來!大家一拍兩散,誰也不要活了。

被揭穿心事的張若輝,當下臉上就是一燙。

不過較之這個,他更擔心的則是:“對不起,我忘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從那一年的那一天後,胤佑就犯下了這個毛病。一到這一天,他就會無端端的情緒失控。第二年圖海雅的忌日那天,正值戰線烽火。他犯了性,什麽也不管的就是沖在最前頭,自己只能一直跟着他護着他,然後……

“胤佑,你不用費那樣的事。我和她總算我身體無恙,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張若輝把胤佑按在羅漢榻上,仔仔細細一字一句的把話講給胤佑聽:“在她身上,我犯的錯已經太多了。我既不能救回她的哥哥,也不能治好她的身體。我與她,遠遠隔着是最好的結局!起碼那樣的話,在她的心裏,我仍然還算是一個所謂的表哥。”隔得近了,一切美麗的假相終會破裂。與其那時候得不償失,不如幹脆原地不進。

“你殺了我吧!若輝,咱們兩個一起死了算了。”胤佑兩目失神,呆呆的看着看着張若輝的臉龐。“其實在你受傷的那年,我就想過幹脆死了算了。可是皇阿瑪和我說:我還有你!就算我救不活圖海雅,可是我可以照顧你,不讓你受任何人欺負。這是我欠你的!”因為有了那樣的信念,所以胤佑才一天天的活了下來,行屍走肉也只不過是為了張若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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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版本與事實真相根本不符的流言,很快傳遍了整個北京城。說七阿哥愛風薩愛得發了瘋,再也受不了風薩和保绶之間的暧昧,搶了人回去準備生米煮成熟飯!結果,讓十四阿哥發現救了下來。這兄弟兩個為了女人,大打出手。

再然後,十公主純悫回京,差點沒和七爺劃地絕交。

再然後,風薩郡主就住進了純悫公主府。

再然後……

“我的名聲啊!”胤祯哀號不止,本來自己在争奪樂殊這場戰役中,勝算就不大。現下讓這麽樁事一搞,機會就更渺茫了。都怪……

“你看我幹什麽?關我什麽事?”希顏實在是受不了這幫皇室子弟推诿責任的臭毛病。有什麽事,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就會怪別人。胤佑是個瘋子,這個十四居然也來這一套!

又不高興了!

胤祯轉臉沖十姐做了個鬼臉,然後笑嘻嘻的趕緊恭違風薩:“沒辦法,誰讓你長得這麽美,是個男人就受不住嗎?”話聲才落,就覺得肩肘處一痛,然後趕緊怪叫改版本:“懷璧怎麽會有罪?都是七哥人太瘋!他自己說話不算數,開始不要現在又搶。真真超不要臉的臭男人!風薩,我站在你這邊。咱們三個一齊鄙視他!”一番指天誓日的宣言過後,某家郡主終于鳳心大悅,放過了他。手勁也從殺人越貨型變成了溫柔理療型。

沒辦法!

身上的阏傷實在太多了。那天七哥象是真的瘋了,出拳狠辣得一點情分不留!揍得自己身上這堆黑青烏彩的,在宮裏抹了好幾天藥,效果并不顯著後,就厚着臉皮來找風薩了。果然,這丫頭有好貨。雖說是現配的,但是一來味道好聞,二來效果也明顯。才兩三日就消得差不多了。

“這麽好的東西多配些嗎?”幹什麽每次小氣兮兮的只配一兩瓷瓶的,頂個鬼用啊?

“你是不是準備改行開藥材鋪啊?瞧老九錢紅眼紅是怎樣?”希顏快吐血了。這個十四先開頭問自己要了一堆香包防蚊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又打了自己手裏剛配藥油的主意了。

“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嗯!要不,咱們兩個,再加上十姐,咱們三個人湊份子開家藥鋪吧?別的不說,單賣阿膠,也賺翻了。”那東西可絕對是獨家的買賣!

胤祯笑眯眯的建議。

可惜,另外兩個股東,一致反對:“我們不缺錢!”

開什麽玩笑?一個公主一個郡主,錢雖比不得這些皇子們,但是也足夠花銷了。更何況純悫也好,風薩也罷,對于奢侈品的愛好向來缺缺!再說,又不是皇子們,指着錢包收買人心以圖他事。沒事幹費那個心,有病!

再一次的在十姐這裏混玩騙吃了一天,甚至用完晚膳後,胤祯才是樂呵呵的告辭。府外,他的貼身小太監秦喜兒早已經備好了馬。風揚雪原先的馬鞍是副鋒銀的,鞍墊是禇黃色滾盤雲紋的藏氈。可自打那天借了純悫半天後,這位越來越有公主模樣的十姐,第三天頭上就送了自己一副赤金的馬鞍外帶藏紅織繁金銀星的鮮羅毯氈。那兩樣顏色配上風揚雪純白如風的馬身,真真不知比原先那個模樣漂亮神氣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風揚雪不只得到了新鞍衣,還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心上人——劄克薩喀。

風薩那匹豔紅無匹的坐騎,俊美非凡,馬見馬愛。風揚雪在兩年前,上驷院裏時,就愛慕它很久了。只可惜,風薩回宮沒有幾天,就帶着它一起消失了。這次重回京城,風揚雪自是喜不自禁,再加上主人存心成全。終于借着:

“你的劄克薩喀也十一歲了,再過兩年就老得不能騎了。趁她還年輕,趕緊配個好的,下幾個小馬馬駒以備将來,才是正經事。”某天午後,胤祯趁着風薩正犯午睡時,拼命鼓吹自己的風揚雪如何漂亮等等。而那天中午本就讓灌了不少的風薩在似乎想了那麽半晌後,很爽利的點頭同意了。只是事先和胤祯說得清清楚楚:“下了母的給我一匹、純悫一匹,公的随你。”

“成交!”

“主子,明兒還來嗎?”秦喜一邊看自家主子喜不自禁的模樣,一邊悄悄打探明天的計劃。

胤祯笑着微微搖頭:“不,明兒不來,後兒也不來。來得太勤,有時候并不好!”

“可再過幾天,皇上就回銮了。到時候咱們再想這麽閑的自由混日子,可就不容易了。”現下京裏只有太子和七爺,主子的事才這樣容易辦的。可如果等着其它阿哥都回來,再想這樣到十公主府上混日子,可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怕什麽?反正我有理由。”胤祯歪嘴笑得好不邪氣。某人可是答應過,要給自己當愛情軍師的!心上人回來,自己找她的理由就越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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