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狠
要想買賣好,必須做廣告!
希顏從小學醫,對經商一事本一竅不通,都是在跟了齊磊後,從他那裏學來的。所以在鋪子開張後的第二天,就是備下了一堆禮物進宮,挨個往各個娘娘宮裏送。內容當然是一人三百粒固元丹,外帶養顏美容的外用膏露‘七彩白玉膏’了。
從太後宮裏往下,由南往北挨宮裏送禮。各宮娘娘們早就肖想這東西了,太後就不說了,德妃成嫔通貴人這兩年越來越滋潤的氣色皮膚實在是看着別家娘娘眼饞心妒,只是苦于沒有辦法罷了,如今送上門來,當然是你來我往一頓好話連篇。
一路送下來,最後走到了雨花閣。
雨花閣地方不大,單門獨院外就只剩下一處放烏蔔藏經的經閣了。良妃自進宮後,就一直住在這裏。她喜靜,平常也很少與後妃們走動,唯一走得親近的就是宜妃了。
對于宜妃,風薩沒有太多好感,不是看不慣她只是性子不合。不過,倒是沒有料到,一向潑辣直率的宜妃居然對圍棋有興趣?
進屋請安,奉上禮物後,宜妃很是不客氣的打開給自己的那份,卻發現……
“風薩聽九爺說過娘娘的一些習慣,固元丹雖是好物卻與娘娘的身脈不符,所以風薩特別制了茯苓沖顏丸給娘娘。”
“怎麽?終于看老九順眼了?”宜妃擺手示意丫頭拿下,開始調侃風薩。
風薩聞言不惱也不回話,微笑不語的模樣,宜妃看得憋氣,良嫔卻是多看了風薩幾眼,然後一時好奇,讓宮人把自己那份拿了過來,打開一看,樣子竟然也不是固元丹,而且也不是宜妃的那樣子。
“這是什麽?”撿了一丸放在鼻下,清香寧潤很是怡人。
“回娘娘,這是用清蓮百合木樨玫瑰蜜再配上七色藥材配成的晴風朗月丸。”
晴風朗月?
良妃聽着一楞,看風薩,可這丫頭的眼神卻根本不瞧自己,只是半回身瞧着屋外那些垂得長長的柳絲。心下頓時明白:“風薩郡主看來不只是醫術好,心術更好。”縱使不曾打過交道,卻猜得出自己的心症在哪裏。果真聰明!
一時屋內無話,風薩正打算走人,就聽屋外太監宮女們開始逐個見禮:“奴才給八爺九爺十爺請安。”一眨眼,老八老九老十就全進得屋裏來了。
瞧風薩也在這裏,胤禩眉毛一挑卻沒有說話,領着兩位弟弟給兩位母妃見禮後,才是說話:“妹妹好孝心。”宜妃聞言,頓時接話講明了風薩是如何孝心,怎麽給她和良嫔的東西獨到種種。
胤禩沒有說話,老九卻瞧着可樂,摟了風薩在她耳朵旁邊呢喃:“看我好了?”姿勢太過暧昧,言辭更是過分親膩。老八老十看慣了,良宜二人卻是頭一次瞧,當時就怔住了。尤其是宜妃,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居然親膩成這樣了?剛想說話,就瞧風薩臉上雖笑,可手腳地利落,回肘就給了胤禟一記窩心肘。疼得胤禟當下就是一皺眉,不過看模樣似乎也不是太疼,大許只是玩罷了。
“風薩還有禮物未送完,給兩位娘娘告辭了。”說罷,蹲身肅禮。良嫔怔怔看看她平靜的模樣,一時竟忘了打發她起來。不過風薩也根本沒等她開口,就是自個退出屋子去了。
“她、倒是挺有趣!”
胤禩聞言,淡眉一挑,笑道:“額娘喜歡她?”自己這個額娘性子太寡淡了,平素連門也不怎麽愛串,與宮裏各位娘娘交情都很淡,更有甚者,新進幾年的答應常在都有不認識她的。對于皇阿瑪的女兒們,也不怎麽喜歡,毫無結交。今個從她嘴裏聽出有趣這兩個字,倒是罕見。
良嫔沒有說話,宜妃倒是有話要說,勾勾手指把胤禟叫到跟前,認真問他:“你和她怎麽回事?”自己這個兒子雖然風流,但卻一向有分寸,從不動宮裏的女人。再加上一直以來聽說他喜歡的都是那位樂姑娘,怎麽今個瞧他竟和風薩那麽熟了?那麽熟稔的樣子,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額娘,我和她是耍着玩的,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胤禟回答得吊兒啷當,可宜妃是誰?自己生的兒子自己不清楚,當下就是扯他的耳朵:“你給我老實說。”
胤禟最怕額娘這招,偏偏又生受不得,只好讨饒說實話:“額娘,十四喜歡她,少扯上我。”
這兄弟幾個在動什麽腦筋,宜良素來都是知道的。現在聽胤禟這麽一解釋,良妃臉色頓時不好,掃了一眼自家兒子後就是轉身進裏屋了。胤禩知道這次又把額娘惹上了,現勸也無用,改天再法子哄哄也就是了。額娘雖常氣他,但是心裏卻是最疼最理解他的。
宜妃對這樁事倒是不解得很:“十四喜不喜歡是他的事,額娘問的是你,你喜不喜歡她?”這話一出,胤禩和胤礻我也是一怔。全部扭頭看胤禟,尤其是老八。
三人圍視下,胤禟再也笑不出來,撇嘴坐在一邊吃茶。
沒有回答就是回答,宜妃看兒子的模樣就知道答案是怎麽回事了。當下拍板:“喜歡就娶她,額娘去和你皇阿瑪去講。”老九府裏女人是不少,可是連個庶福晉都沒有,全是侍妾。風薩進門當家,太後應該也是滿意的。自己和德妃同階,老九可不比十四差。
“額娘,你少摻和。我不會娶她的!”胤禟覺得今天進宮實在是個錯誤。
“為什麽?”宜妃說了一半,看了一眼胤禩,頓時了了。
繼後,八阿哥府邸內,兄弟三個外帶琪夢,四人晚宴,再無他人的情況下,胤禩終于開口了:“九弟,如果你真喜歡她,不必顧及十四。”十四将來是個好幫手不錯,可也有可能會是個勁敵。老九看穿這一點,所以才決定趁十四還未長大時就把他拉進陣營來。胤禩當然明白他的苦心,可如果胤禟真喜歡風薩的話……他确實是對風薩過于好了些,兩個人在一起的動作過于親膩了些,看來自己竟也是個傻子,竟然到今天才發現。
看着老九只是喝酒卻不說話的模樣,更是覺得心裏一陣酸楚,自己對不起他。
胤礻我聽着卻是有些不懂:“九哥,你不是喜歡樂殊嗎?”怎麽一轉眼又瞧九哥對風薩來情緒了?莫非是樂殊走了以後才發生的事?如果這樣的話,也說得通。
“還是十弟有福氣!”單純點活得快活。
琪夢實在是看不慣老九這副風流情聖的德行,當即罵人:“朝三暮四,簡直渾帳。早知道你是這心思,當初幹什麽讓我去拉那風箱?”琪夢可是嘔了很久了,為了這兩個男人,自己在樂殊那裏實在是再為難的事也做了。可沒成想,這個死老九……
胤禩卻不相信胤禟是這樣的人,剛想再問什麽,胤禟卻已經什麽都不想說,擱下一句告辭就先走了。
出了八哥的府邸,胤禟頓時覺得一片孤寂撲面而來。在府門口怔忡半晌後,撥馬來到了北海。
此時,風薩和阿爾哈圖正在用膳。見胤禟進來,阿爾哈圖頓時拿了碗閃人了。桂嬷嬷上了新碗盞後,也是退下了。
與八哥家油辣鮮香的菜色不同,風薩這裏的飯菜很是清淡,而且粥裏也好酒裏也罷,都有藥。“你就這麽在意你的身子?”
這話問得這個暧昧!
風薩白了他一眼,虧的屋子裏現下無人,否則真不知道別人會想到哪裏去了。舀了一碗粥給他:“開胸益氣的。”
胤禟接過,撥了撥好象不是很難吃的模樣,才舀了一口放進嘴裏。滋味竟然不賴!剛才在八哥府裏沒怎麽吃,盡喝酒了。現在一吃粥頓時覺得餓,連吃了四碗,才是罷了手。然後撤飯上菜,給胤禟上的是安神的金銀花茶,可是風薩的茶盞裏卻是:“這麽晚了還喝酽茶?”不想睡了?
風薩沒說話,負責上茶的桂嬷嬷卻是頓時開口:“九爺,您勸勸郡主吧,這都快一個月了。天天晚上都睡不着,不是去藥房裏制藥,就是在屋子裏寫字,寫完了一張也不留,又全燒了。”桂嬷嬷再不懂自家郡主的心思,也知道她肯定是在為某些事心煩。九爺和郡主的交情好象不賴,給勸勸吧。雖然說到一半就接收到自家郡主不悅的眼光,可還是硬着頭皮說完,然後趕緊出屋了。
胤禟皺眉看着正在吃茶的風薩,面面上很是平靜,可是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确實覺得可怕!
“你……”
“我不問你為什麽心煩,你也少問我。不想回家,外屋裏有榻。”風薩回答得爽氣,胤禟也自知沒辦法回口,誰讓自己今天頂着一副這種模樣來串門?活該!
“你敢留我在屋裏睡?”聲音怪怪,希顏當即扭頭瞧他,粉唇含笑:“我就是留你在床上睡也不怕!”這個死丫頭,上回放過她,她還來勁了是不是?胤禟頓時擰眉起身,準備‘修理’一下風薩,卻沒成想,屋外有人狀似無意的咳了兩聲。胤禟頓時明白,原來人家仗的是皇阿瑪給的護衛啊!
算了,反正有人留宿,不回就不回!
當晚,胤禟就睡在了二樓寝室的外屋,桂嬷嬷聞言九爺要在這裏睡時,臉色吓得都慘白了。可是她一介奴婢,怎麽敢說話?小心翼翼的鋪好後,卻發現九爺睡的竟然是外屋裏的榻,頓時歇心。可是一晚上卻也不敢入睡,深怕出了萬一。郡主太美了,九爺一個大男人萬一控制不住出了事,自己可怎麽交待?雖然有護衛在,可是那種時候,阿爾哈圖怎麽可能對一個阿哥出手?
一晚上戰戰兢兢沒睡,好不易等到天色模糊東方曉白,看着郡主窗下的燈熄了,屋裏無聲後,才敢眯了眯眼。可還沒有睡熟,就聽見屋子外面噼哩啷當一陣亂響,何順急七八扯的聲音聽得真響:“十四爺、十四爺、主子剛睡,您別進去,噢……”一陣痛呼,打開窗戶一看,何順已經讓胤祯一只窩心腳蹿到一邊去了。
胤祯已經快氣瘋了,他怎麽也不敢相信,胤禟居然敢這麽對自己!
別人不明白,他應該知道自己是怎麽對風薩的,他怎麽敢?氣得一腳就是蹿開了二樓的房門,可是迎上眼的卻是睡在外榻上擰眉看自己的胤禟,當下癡呆。
他、他怎麽睡的是外榻?
胤禟覺得自己有被風薩陷害的嫌疑,不過這個時候怎麽安撫十四才是正事。也不起身,指指後面:“風薩剛睡,有事去裏屋找她。”自己也是剛睡下沒多久,這個風薩果然一晚上都沒睡,從書室裏傳出來的燈光告訴胤禟,她一直在寫字。然後天色微亮時,終于聞到了炭盤燒紙的味道,後來一陣稀稀疏疏的布帛聲後,一切歸于安靜。
風薩應該上床睡了。
雖未親見,但是一個屋子內外室,她換衣抖被的聲音胤禟聽得一清二楚,當時就覺得身上一陣火燙難耐。不管怎麽壓心思,腦海裏總會浮現那一晚自己把風薩按倒在香榻上的場景,她如雕似玉般的肌膚,那麽香那麽滑……自己昨天真是自找罪受,以後再也不來這裏借宿了,純粹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十四來得正是時候,他再不來自己這股子火可真是難過。現在好了,随他們怎麽鬧吧,自己睡自己的。
胤祯不是頭一次來海上繁花,可卻是頭一次進二樓的最內側,風薩的寝室。
挑開珠簾,輕輕的幾乎可以算是蹑手蹑腳的走到了風薩的床前。她睡的床是紫檀的,如意牡丹卷雲架子床,雕工一流材料也很不錯。帳簾是淺碧色的,平素無花只有靜靜的絲光在上面流溢。胤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多長時間又想了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長時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挑開了風薩的床帳。
帳簾一起,淡淡的馨香頓時撲進了胤祯的鼻孔。不是任何香料脂粉的味道,是淡淡的體香,風薩身上獨有的味道,輕柔淡膩卻動人心魄。緩緩坐到床側,放下帳簾。帳內頓時一片靜黑,胤祯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動也不敢動,只是直直的盯着床帳內側上挂着一對如意荷包。
那是十姐的大作,有十姐的印記。十姐和她的衣服上都有清蓮的繡标,送給自己的卻沒有。十姐對她最好,她對十姐也最好。七年前的年初,六年前、五年前……胤祯使勁回想有關于風薩和純悫的一切,拼命想讓自己忘了自己現在坐在哪裏,可是自己的腦子卻根本不受控制,逐漸習慣了黑暗的眼睛更是直直的盯着錦被內的風薩。
頓時一口冷氣倒吸!
她、她、她睡覺居然沒有穿裏衣,一只右臂、潤白纖細如新藕美玉般的右臂搭在錦被外,由于風薩是側睡的,面朝帳裏,所以胤祯看得很清楚,看得太清楚了,那一頭散落在床榻上的烏雲散發下,錦被與軟枕的夾角裏,新白似月的小半片後頸以及一點點的背脊……她、好瘦,沒想到風薩居然那麽瘦,可是真的好美,淨美如天雕玉塑的後背上空無一物,只有朱紅色的緞帶系在頸後。那是兜衣的帶子!風薩今天穿的是朱紅色的兜衣,上面繡了什麽?牡丹富貴還是鴛鴦戲水?
自己瘋了!
自己真的是瘋了!
自己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自己怎麽能容忍自己坐在這裏?
自己怎麽能這麽羞辱風薩?她不是家妓舞女,她是科爾沁的郡主,她還不是自己的福晉,自己這到底是在幹什麽?
咣當嘩啦一陣亂響後,屋子裏恢複安靜,然後不大的院落裏也恢複了清靜。
可是帳子裏呢?
希顏無語的睜眼,看着站在自己帳外的胤禟。他的臉那樣冰冷,冰得好象沒了生氣,看向自己的眼神裏也空洞得一物全無。
“你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