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閑事

自那日起,胤禟就再也沒有來過海上繁花。偶爾幾次路上碰見,也都視而不見。他不理風薩,風薩也只當沒看見他,情況之詭異看得胤禩和胤礻我兩個如雲霧罩。原本氣老九氣得不行的琪夢見到此般情景,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在私底下瞧見胤禟太過冰冷的模樣後,心裏到底是心軟了。不管怎麽說,兩個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傷不傷心難不難過,琪夢總是知道的。

想勸卻無從勸起,好在的是皇室成員素來多,生日聚會也素來很多。二月十九是三阿哥胤祉的生辰,胤祉和風薩素來談得來,沒事幹的時候胤祉也常叫風薩過來,談天說地或者比練一下書法。容悅知道這兩個在一起幹什麽,所以也很是放心。反正風薩每次來,都會送她外面買不到的新鮮東西,她樂得風薩多來幾遍嗯。這樣的日子,自是請了她。

琪夢因有事,所以來得極早。沒過一會子,風薩果然也來了,禮物照樣是一只淨壇,裏面裝的是什麽?容悅有些納悶,今個是胤祉的生辰,又不是女人們,風薩送丸藥來做什麽?一臉的糊塗在聽到風薩在耳邊的秘語幾句後,頓時霞生芙蓉,輕啐了幾口後,打發她自己轉去了。琪夢見她往書院裏那頭走,趕緊是快步跟上,想找個機會和她聊幾句,可沒成想,才轉過一只影壁,就瞧有人已經捷足先登了。

海善?

他怎麽竟然敢摟着風薩?而且還讓風薩坐在他腿上?

琪夢頓時來氣,找個角落側耳傾聽。

“躲我躲得夠久了,看你今天往哪裏跑?”

“海善!你又不是胤禟,幹什麽也耍這種招術?不無聊啊?”風薩沒反抗是因為深知海善的臂力,自己哪裏扛得過他。不過瞧他這副德行,實在是看不順眼。

海善倒覺得蠻好,笑嘻嘻的說:“關老九什麽事?男人都好色,你不知道嗎?”說罷,還在風薩清嫩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味道不錯。

這幫男人真是無聊透頂了!

風薩一句話不說,只是往天翻白眼。見她不捧場,海善也不玩了,不過倒是犯不着放開她,仍舊讓風薩坐在他腿上,只是不似方才摟得那樣緊了。“一個月了,想得如何?”

希顏覺得頭疼,揉揉鬓角,沒有說話。

海善也不意外,這種事自然是要想清楚的。不過:“你最好快點。”

“幹什麽?”

“阿瑪可我沒的好性子,你是要在太後萬壽之前還不表示,他就先下手為強了。”

一想起那位恭王爺,風薩嘴角就是抽抽,回頭斜眼睨海善:“你真是你阿瑪的親兒子?”性格差太多了。海善這性子倒是和老康有點象的,做事圓滑,年紀不大卻老謀深算。

海善聞言,笑得很是陰險:“你給我生個兒子,比照一下不就知道了。”本是玩笑話,可是才說出口就覺得不對,身上一緊,悄眼看風薩。見她并沒有在意,這才舒了一口氣。

院子裏人漸多了,左右走動的聲音也雜了。海善和風薩想法一樣,目前不想讓這事公開,所以趕緊道別。不過臨分前,海善倒是把風薩又摟到懷裏,親了一下,鼻尖抵着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小心十四,這小子這幾天很不對勁。”

希顏聽之,心下大嘆,回手摟住海善的腰,仰臉撒嬌:“海善,你可真好。”

海善大樂,拍了一下她的俏臀,笑罵:“快滾吧。”

皇室的生日宴其實算是很無聊的,午膳前男人們紮堆玩詩詞歌賦或者幹脆七扯八拐說些女人們不愛聽的話,女人們也懶得往男人堆裏紮,自成一群聊着她們喜歡的話題。

平素裏,風薩到胤祉這裏來都是混男人一堆的,可是今天不行,才走到書院裏,就瞧見一襲明黃色的衣束,回腳就轉回女人堆裏去了。太子妃石氏雖然也來了,但是那個女人風薩對她倒是沒什麽惡感。不過因為大家心裏都清楚疙瘩在哪裏,所以也從來不曾親近過。蘭慧燦落算是和風薩走得最近的兩個福晉了,一進屋子,蘭慧就招呼風薩過她那桌子抹牌。三缺一,象是專等她似的。

同桌湊份子的還有老八家的琪夢。風薩和老八素來誰看誰也不順眼,和琪夢更是少打交道。以往這位八福晉看自己也不是很來勁,不過今天倒是奇了,時不時的眼珠子總往自己身上轉。先開始風薩有點納悶,不過後來見她一副總是欲語還休的樣子,突然大悟。不過這種事,沒必要和她說!她既開不得口,最好自己也就讓她別開口。所以一整天裏,風薩都和蘭慧燦落膩在一處,根本沒給琪夢任何一個開口的機會。

防守如此之嚴,氣得琪夢一回府裏就是踢翻了擋她腳的花盆。

後腳跟進來的老八三個瞧着這個納悶,今天沒聽見女人堆裏有什麽新鮮事啊?“你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胤禩問得關切。琪夢本就一肚子委屈,見胤禩這樣疼她,自然當場就是發作了,指着胤禟鼻子開罵:“還不都是為了你,天天給我甩個死臉子。我只好去找風薩問個清楚,沒想到……”琪夢本來是個急性子,藏不住話的。可是說到一半就覺得好象不該往下說了。

胤禟是知道這個表妹外帶八嫂的性子的,這麽吞吐?“你看見什麽了?”

說得太準了,氣得琪夢更是火大:“你怎麽不問我,我和她說了什麽?”幹什麽一句就是看見什麽?

胤禟白了她一眼,拿起茶盞來潤口:“就你那嘴皮子,刺激刺激三嫂五嫂她們還行。和風薩鬥,八個加一塊也不是她的個。”平日裏風薩是不願和女人們一般見識,真惹火她的話,就是保绶媳婦的下場。不摘你的地位,照樣讓你生不如死。保绶可是自那以後再也沒到汲蘭屋裏過夜了。誰勸也沒用!男人們和風薩對話,都得多長個心眼,不敢小觑了她。琪夢這炮筒性子,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這麽小瞧琪夢,自然是氣得她當場噴出火藥:“你就裝你的帥吧。再裝下去,不過幾個月你就得改口叫她嫂子了。”

“你什麽意思?”嫂子?哪門的嫂子?胤禟有些對不上號。比自己大的兄弟們可沒一個對她有心思的。就算十四最近準備發飚,事後也最多叫弟妹,怎麽能弄出個嫂子來?

見老九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琪夢心裏這個大爽,挑眉笑他:“猜不出來了吧?我也讓結結實實的吓了一跳。風薩竟然和海善弄一塊了,看她們兩個那親膩樣子,肯定不是一天半天了。你啊!傻子一個。”才笑了沒兩聲,就覺得袖子一緊,身子一退就是讓胤禩抱在了懷裏。

胤禩剛才聽老九挑琪夢的火時,就知道自己這位嬌妻又讓九弟耍了不自知。不過現在……瞧老九在那邊陰沉着個臉,手裏的茶盞都快讓他捏碎了。可是卻楞沒動地方,既沒有沖出去找風薩,也沒有跳腳大罵。只是閉着眼睛在那邊緩氣……

廳裏一片寂靜,連素來乍乍乎乎的老十都不敢多動一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胤禟終于睜眼,把茶盞裏的水往外一扔,桃花眼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小丫頭:“還不過來給爺上茶?”

老九越是這樣冷靜,琪夢心裏就越是難過。胤禟是什麽性子,居然受得下這種氣來?在屋子裏忍了幾天,實在忍不下去了,就決定走海上繁花一趟。可到了那裏,卻聽小的們說郡主不在,去如意樓了。轉道又去了如意樓。

這鋪子店面不大,開張日子也不久,可生意卻極好。用膳的屋子從來一間不露,正堂裏買賣貨色的主更是常來常往。雖說不象老九鋪子裏那般車水馬龍,但是進帳的銀子卻可能只多不少。進得廳來,古蘇頓趕緊過來請安。琪夢也不廢話,直接就問他風薩在哪?古蘇頓一陣苦笑,指着湖面上已經開得遠的畫舫回話:“回福晉的話,郡主适才嫌氣悶,坐船游湖去了。”

游湖?這冰面剛破,游哪門子湖?琪夢氣得不得了,扭頭繼續問:“什麽時候回來?”

“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有可能一會子就轉回來,也有可能走半道想起什麽棄船登岸也是常有的。”總之一句話,您別等了。

琪夢哪裏是傻子,自是知道風薩是在故意躲自己。可是,你再會躲,躲得過宜妃娘娘的傳喚嗎?

第二天一大早,風薩才起身就接到了宮裏傳來的信,說宜妃這幾日嗓子幹得很,不想吃藥,想問問風薩有沒有別的什麽好法子?

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風薩哪有可能不去?自是備下了治嗓子幹的幾色東西後,帶着小何順進宮了。

莊宜院裏,三堂會審。

宜妃琪夢都在,風薩倒是不意外,讓她沒想到的是良嫔居然也在?這位娘娘什麽時候愛管這種閑事了?多瞅了良嫔一眼,眼中的疑惑讓良嫔頓時覺得心情大好,沖風薩微微一笑,并不作聲。

開場白自是很無聊做作的,宜妃說她嗓子幹總是有些輕咳,晚上也睡不踏實。風薩瞧了瞧宜妃的氣色,又讓她張嘴瞧了瞧咽嗓的成色,最後號脈定案後,從帶來的醫箱裏取出來了兩只紙包一只小小的瓷罐。紙包打開攤在桌上,竟是兩包幹花。

“娘娘不愛吃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症不吃藥也好得了。每日裏讓丫頭們娶這兩色幹花放進茶盞裏,開水沖調不必加冰糖,蓋嚴了焖上一會子出色後就可以喝了。一日裏想喝幾次都行,這茶味道雖淡,卻勝在顏色漂亮且可以讓人口齒生香,對皮膚也甚有好處。此外,這小罐裏是治好的地黃橄榄膏,風薩在裏面又加了幾色香果,味道清甜潤喉,娘娘每日早晚各吃一匙。不出五日,就盡好了。”

擺弄這番東西時,風薩是側身對着這三位的。風薩今個穿的衣色是淡青的,極素極淡不說衣料上連朵花也看不着,只是在波光晃動間隐隐的瞧着料子上有些暗織的羅花。發飾簡單裝扮也不多,渾身上下首飾不過只是耳上的一對珍珠墜子,吊鏈還是素銀的。可就是這麽個素裝羅織下的女孩卻硬是讓人覺出她的華貴氣度來。是擺弄藥材裏的自信閑逸?還是對話答言中的不卑不亢?分不清楚,只是覺得風薩那雙手其實是長得漂亮,縱使指甲修得短短,縱使指上不見一枚戒指,可就是覺得美。

宜妃心裏暗嘆一口氣,這樣的女孩老九看不上眼才叫奇怪了咧。往日那個樂姑娘,好是也好,只是有些過于拘謹膽怯了,心思雖然淡薄易懂,淺笑開顏,可卻象少了些什麽似的。哪象風薩這樣,總是迷一樣的讓誰也看不懂看不透,平白多瞧幾眼都會讓勾過魂去。小九,這回的眼光倒是對了自己的胃口!只是平白讨厭,有人和自己争媳婦。

“看這丫頭巧的,花花草草就把症治了,可比太醫院那幫老頭子不知強了多少!”

良嫔對宜妃的心思知道,卻不想管。只是:“這兩味幹花是什麽?”應該能說的吧?

風薩見良嫔從座上起來走到自己跟前,趕緊是退了半步解釋:“是紫地丁花和金銀茶,都是很常見的東西,讓娘娘見笑了。”

良嫔聞言瞧瞧,果然是。紫地丁花開在樹上是見過,金銀花更是常見的東西,只是:“單喝有效嗎?”自己不喜歡金銀花的味。

風薩聞言擡頭看良嫔,沒想到良嫔沖自己笑笑後,竟是開嘴讓自己瞧她的嗓子。原來她的嗓子也不舒服!仔細看看,又把了把脈後,低頭回話:“娘娘與宜妃娘娘的脈相不同,飲這茶功效不大。不如讓丫頭去太醫院裏取木蝴蝶10錢,薄荷3錢,玄參10錢,麥冬10錢,蜂蜜20錢。上四味加水适量文火煮一刻鐘,去渣取汁,兌人蜂蜜,繼續加熱至沸。稍溫頻服。這裏,可有娘娘不喜歡的味嗎?”這幾味藥的味都是極清淡的,應該不礙這位良嫔的嘴色了吧?

良嫔素來聽說風薩的醫術好,可是今個兒聽她這番随口就說藥方的樣子,實在也是驚了一跳。回頭看宜妃,忍不住興致頓起,沖宜妃擠了一個眼色後,笑道:“姐姐,這麽好的姑娘,你說咱們想個什麽法子才能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嗯?”

宜妃可是好久沒見良嫔有開玩笑的心思了,當下自是更加高興。可是,她這邊還沒開口說話,門口簾子一挑,胤禟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不支聲,突然鑽進來的樣子更是吓了人一跳。宜妃才想開口逗趣,可瞧自家兒子一臉黑漆的模樣,就又收口了。

“剛才在殿上瞧你表哥的氣色不太好,你不去瞧瞧?”

“多謝九爺轉告,風薩這就告辭。”

兩個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人一句後,風薩走人,胤禟則狠狠瞪了琪夢一眼後,甩簾子也走人了。不過依小太監回來報的消息。風薩郡主走的是前殿方向,在西華門那裏碰上張若輝大人,兩個人坐一輛馬車回張府去了。九爺則是轉去了東六宮,把十五阿哥前幾日求他辦的東西送了過去。

這兩個人?到底怎麽回事啊?

琪夢想不通,宜妃也不想通,可良嫔卻象是隐隐有感覺似的。回到雨花閣,心思倦倦卻不想歪在榻上,坐在窗下想了好一會子後,叫了身邊的宣蕙過來:“你派人去風薩郡主府上說一聲,說本宮把那方子給忘了,可是實在想瞧那東西是怎麽治出來的。讓風薩郡主有空帶了東西過來,讓本宮開開眼界。”說罷,又加了一句:“本宮這裏不急,讓她什麽時候有空再過來也就是了。”

話聲傳到海上繁花,風薩聽之一怔,阿爾哈圖卻是納悶極了:“這位娘娘不是素來什麽閑事也不管的嗎?這是怎麽了?”

風薩聞言,很幹脆的告訴他三個字:“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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