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六
仁王沒有維持自己的樣貌, 也沒有繼續用真田的樣貌。
既然他自己的道具已經用過了,身上的道具是被淘汰的考生的,那幹脆用這個考生的身份……
如果別人以為他的感染者而攻擊他,那都會淘汰吧?
就是這個身份的人的線索直接放在了這裏, 不是研究員或者不在這附近的也不大可能會跑到研究所六樓來尋找身份線索。
哪怕有這樣那樣的考慮, 仁王還是幻影成了這個被淘汰的考生。仁王身上有這個考生的號碼牌, 也有他僞造出來的假的號碼牌, 他都收好, 貼在一起放。
他當着兩個監考官的面變成這個考生時,兩個監考官都很冷靜:異形都看到過了,變成其他人的樣貌反而顯得稀松平常。
說起來,“真田”是真名嗎?他們看到的,是真臉嗎?
當着別人的面用幻影, 卻讓人看不出破綻, 這正是仁王作為欺詐師的樂趣所在。
一旦別人産生了懷疑,那麽就會有套娃一樣的疑問:到底哪一張才是仁王的真面目呢?他現在表露出來的是真實還是虛假呢?
仁王帶着屬于幻影出來的被淘汰的考生的身份線索下樓時,幾個在樓下的考生也往樓上走, 其中就有和仁王分在同一個實驗室的174號考生。
仁王自己幻影的是253號考生。
174號考生頗為沉默寡言,剛才和仁王在同一個空間時也沒有找仁王搭話的意思。仁王本人倒是很像找人聊聊,挂念着真田的人設也沒有開口說話。現在他盯着253號的臉, 在下樓時看了174號考生的臉,開口問道:“你找到身份線索了嗎?”
174號:“……?”
“剛才有一個考生上樓。”仁王說,“他攻擊了我,但是被淘汰了。或許我們研究員都是同一個身份。”
174號考生皺了皺眉:“我沒有和人合作的打算。”
“我也沒有打算找你合作。”仁王哼了一聲,“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而已。要試着攻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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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號考生:“……不, 再見。”
他加快了腳步, 甚至貼近了樓梯的扶手, 避開了和仁王接觸。
仁王能在他身上看到許多破綻,卻也沒有攻擊的打算。
再往樓下走,倒是沒有再遇見其他身份是研究員的考生了。
走出研究所時,仁王發現門口的保安身份的考生有一部分已經不在研究所的院子裏巡邏,而是消失不見。另外的一些,見他出來,眼神發生了改變。
當然,他們也沒有去攔仁王。
按照一個人有且只有一個身份線索的規則,仁王自己拿着253號考生的身份規則,其他人就無法确認他的身份信息。
保安裏如果有貿然就打算攻擊其他人的人,早在最開始就因為內戰而被淘汰了,留下來的都是更謹慎的考生。
仁王從研究所的大門走出去,就見到保安也進了研究所大樓。
大概是有類似于“只有裏面的研究員有一個出來,你們才可以進去尋找線索”的任務限定。
仁王的圓沒有整個小鎮那麽大,方圓二十米的距離勉強從高度上覆蓋六層的大樓,但落在平面街道上,二十米并不算遠,是肉眼就可以觀測到的距離。
方才考生是一同被監考官帶入考場,仁王能辨認出他,俠客和圖馬被分別帶到了鎮子的不同方位。
仁王在知道俠客來自于流星街後,便不打算和俠客有更深入的基礎。
流星街的人都是瘋子,仁王是這麽認為的。
那就去找圖馬試探一二。
至少圖馬給仁王的感覺并沒有俠客那麽危險。
現在正好距離考試開始還沒有多久,大部分考生都還沒有離開最開始的區域。按照考官簡單粗暴的設定,考生們的個人任務大多和自己的人設息息相關,而監考官會将考生帶到符合人設的位置,個人任務完成的地點也會在附近。
為了完成個人任務,考生第一選擇都是先探索附近的區域。
在考生們還沒有開始探索更遠地區的時候,去接觸圖馬,有更大的概率避開俠客。
當然,仁王并不怕遇到俠客。
他和俠客對峙過多次,始終勢均力敵。
俠客的念力運用比他更加純熟,但仁王能感覺出來,俠客更擅長在幕後操控,而不是純粹的戰鬥。真要打起來,只要他沉下心,以常中狀态集中精神力,能夠直接利用爆發力将俠客打敗。
但一旦戰鬥時間拖長,或許他會逐漸落入下風。
仁王認為他和俠客不太可能會進行激烈的戰鬥。
顯然俠客也是聰明人,樂于用腦子解決問題,喜歡算計別人。
兩個聰明人的對決,第一選擇絕不是甩開膀子動手,而是先立于幕後,用各種方式做試探。
仁王感應到二十米內沒有其他人,便借助街道的拐角,在角落裏更換了幻影對象。
他幻影成了俠客。
念能力者之間互相能判斷出對方是念能力者,但在已知現場有三個擁有念能力考生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借用俠客的身份,而不是用真田的身份去接近圖馬。
俠客不是在考試時一直很高調嗎?
仁王和俠客沒有進行精神鏈接,便沒能通過精神力去直接獲取俠客的念能力。
他用自己變化系對念力性質的改變,捏出來一個天線。
他沒辦法用這個天線去控制人,決定換一種方式,讓圖馬以為他能夠控制人。
在進入小鎮時,他已經通過自己見到的場景做了小鎮的建築建模,此時往圖馬所在方位走時,不斷補充街道模型和房屋模型。
他只是大概知道圖馬所在的方向,不能确定圖馬的确切位置。
通過周圍建築和一些街道示意圖,仁王推測出再往前會有一所學校。
學校。
這顯然會是個重點建築,裏面的老師和學生都很适合作為考生的基本人設。
大膽做出推測後,仁王感應到了二十米之內,在街邊便利店裏的一個考生。
他在路上遇到了其他考生,有的直接避開,有的也動了手,被仁王順手解決掉了。這個考生引起仁王注意的地方,是看着仁王,或者說看着俠客的目光不太對勁。
有忌憚,有憤恨,也有懼怕。
仁王停下腳步,側過頭,對着便利店玻璃門內的考生微微一笑。
便利店裏只剩下貨架,貨物全部在小鎮居民搬離時被搬走了。這個考生彎腰撿起一根木棍,是貨架上用來隔開不同品種貨物的,可活動支架,螺絲早已變松,伸手就能将木棍直接拿下來。
他握着棍子,深呼吸了兩次,像是給自己鼓勁一樣,然後推開玻璃門,沖着仁王将木棍砸下來。
這戰鬥技巧過于拙劣,以至于仁王還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表演空手奪白刃。
他随手架住了攻擊過來的木棍,像是這個考生沒有用力揮舞木棍一樣。
而在考生表情凝固的瞬間,仁王的精神力震動起來,與這個考生的精神力強行共鳴後,進行了精神鏈接。
他看到了一兩個片段,大概是這個考生一起來的同伴,在等待考試的現場直接被俠客控制,成了俠客的傀儡。他試圖讓自己的同伴恢複理智,卻沒有結果。似乎是因為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俠客并沒有連他一起控制。
他沒有直接攻擊俠客,還以為自己的隐忍瞞過了俠客。
但看到零碎畫面的仁王倒是直接從畫面中俠客的眼神的表情裏看出了,俠客只是在等待樂子。他已經布下餌料,就等着飛蛾自己入網。
Puri,好像打草驚蛇了呢?
仁王有一種直覺,如果他對這個考生做什麽,俠客會感應到。
他舔了舔唇,反而有些期待起來:如果俠客來到這裏,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會是什麽反應呢?
大概會直接下殺手吧?
借由這個機會和俠客徹徹底底打一架也不錯。
做了精神力誘導,又布置了一些精神力幻象,借由念力和這個考生本身心靈上的漏洞,仁王讓考生失去理智,直接追着他不斷攻擊。
他引導着考生進入了學校,又在進入教學樓見到圖馬後,讓考生以為圖馬也是俠客,直接讓考生去攻擊圖馬。
一切都很流暢,精神力的幻象和真實不露痕跡地互相切換,這個考生完全被仁王控制——不是硬性的,而是誘導性的。
圖馬打暈了這個考生。
他看向仁王,表情微沉:“幻影旅團的人,來找我做什麽?不怕我直接捅出你的身份,讓作為賞金獵人的考官直接逮捕你嗎?”
哇哦,幻影旅團?!
仁王在心裏吹口哨。
他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呢?
他記得,西索就是因為幻影旅團而突然沒了繼續留在流星街的心情,連夜叫了飛艇,後來也找人去查找幻影旅團的行蹤。
仁王也跟着聽了關于幻影旅團的資料。真面目并沒有暴露,只有關于旅團的象征——蜘蛛。
這個“塞斯”,是旅團的人?
“哎呀,我現在可是塞斯。”仁王揣度着俠客會有的反應,這樣回應道。
他認為,如果真的是幻影旅團的人,以流星街其他人表露出來的性格和态度來看,俠客并不會否認自己是旅團的人。在不否認的前提下,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這之中的微妙之處需要仁王仔細把握。
圖馬這麽說,就代表着他和仁王身後的監考官都聽到了這句話。
仁王身後的監考官知道仁王是“真田”不是“塞斯”,但他還是震驚于塞斯居然是幻影旅團的人。
而圖馬身後的監考官則同樣有些意外:圖馬是道場的人,他是怎麽知道塞斯是旅團的人的?
就在仁王和圖馬對峙時,另一側的俠客本人,也在迅速接近這個區域。
他微笑着,笑意不及眼底:“棋子被人動用了呢,這算是挑釁嗎?”
就在仁王用精神力引誘那個考生時,在考生身上留下了一小部分念力卻沒有真正動用念力去控制考生的俠客,已經從那個小小的天線上感應到了另一個人的念力。
在場的念能力者,不就只有兩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