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前

是夜。

大雪紛飛。

一人一馬,狂奔在龍景城附近的一條羊腸小道之上,噠噠的馬蹄和呼嘯的風聲尖銳地劃過寂靜長空。

這條小道正是臨城驿站去往龍景城的一條隐秘通道,臨城位于龍景城南側,青城傳往龍景的消息多半都會經過臨城驿站,然後再由臨城驿站送往龍景。

“啪”的一聲脆響,那人再次狠狠地揮舞着長鞭,駿馬長嘶一聲,奮力揚蹄,在小道上飛馳。

眼看着馬上就要到達龍景城軍隊的駐紮地。

就在此時,一道寒光淬着殺意破空而來!

馬上之人彎身躲過,在空中一個倒頭翻身下馬。

他立在原地,仔細的聽着周圍的動靜,駿馬在他身邊,不安的低聲嘶鳴。

萬籁俱寂。

他突然大喝一聲:“閣下是誰?何必裝神弄鬼,不妨出來報個姓名。”

馬匹更加焦躁,那人心中隐隐發懼,他在原地不停地打轉,目光轉了一圈,可就是看不到暗藏在黑夜中的敵人。

那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似近似遠,難辨方位。喑啞之中,又帶着來自地獄的凄厲:“将死之人何必要知道這麽多?”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黑影飛身閃出。

白色的劍光遮天蔽日,劃破長空,直直的刺入那人的胸膛。

劍影飛快,快到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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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神秘人終于現身。

他将屍體懷中的密信翻出,然後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片撕下來的碎布,把布片塞入屍體手中飛身而去。

月色湛涼,那塊布片在月色流轉間蕩漾着波色,借着月光隐約能看到布片上繡着繁雜的花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夜,靜的可怕。

與此同時,龍景城邊關駐紮的營帳之中。

帳中燭火微搖,一位副将在裏面不停地踱步,腳步浮躁,略顯焦急。

那位副将朝身邊之人開口問道:“為何到了現在消息還沒有送過來,可是送信之人出了什麽差錯?”

身邊那人也是眉頭緊皺,不過還是安慰他道:“或許只是中途耽誤了時間,我們再等等。”

第一位開口的副将正是樂铮手下的親信,姓藺名願,此次樂铮離開之前将邊關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他一人,他頗得樂铮信任。

因為責任重大,他對這些事情尤為小心,“夜半趕路能有什麽耽擱?我還叮囑過青城送來的密信必須快馬加鞭送到,中途不得有任何延誤,按理說早就應該到了。”

“難不成……真的出了什麽事情?”

藺願略一思索,便吩咐他說:“你去帶一隊人,立刻趕往臨城驿站!”

那人領命而去。

藺願獨自留在營帳之後,心中漫上一種不祥的預感,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恐怕不會善了。

……

他這個想法果然在一炷香之後被證實。

帶隊去往臨城的人回來複命,說送信之人在途中被殺,信件也不知所蹤。

“副将您看,”手下從懷裏掏出一塊布片呈給他,“這塊布被他緊緊攥在手裏,或許是兇手身上的?”

藺願接過布片,湊到燭火下仔細打量,他越看越覺得眼熟……這種花紋,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

這麽獨特,做工考究……

“松水國?!”他不禁脫口而出,這種花紋正是松水國武士階層特有的标志,他前些年喬裝打扮進入送水的時候就見到過。

那送信之人……竟是被松水武士劫殺了嗎?!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烈,樂将軍不在的這三年,月祈一直與松水處于休戰狀态,雖然偶有摩擦,可是總體上是相安無事的,如今松水探子竟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在龍景殺人……這是不是預兆着什麽?

北地苦寒,連雪都比青城下得更大。

此刻正是大雪紛飛之時。

藺願看着漫天飛雪攪動的帳外愣愣出神。

三年多了,距離将軍回京複命已經過了整整一千二百多個日夜。

将軍啊,你若是再不回來,這龍景城……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藺願手越攥越緊,布片一點點變形,他沉聲道:“立刻休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往青城。”

不同于邊關苦寒,遠在千裏之外的青城全城彌漫着喜氣洋洋的快樂。當下已是臘月,将近年關,全城的人都忙碌起來,為過年做準備。

護國府此刻也是一片喜樂融融之态。

阖府上下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置辦年貨、貼對聯、送年禮、發放過年的物品……

而樂紹衣這邊,丫鬟們不僅要給她按着身量添置新衣服,還要琢磨着給她今年的妝容。畢竟這是她及笄之前過的最後一個新年,所以什麽事情都比以往要瑣碎繁雜。

……

是夜,整個護國府都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之中,高燈結彩,紅燭挂牆。來往的丫鬟小厮臉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樂。

由于年底的原因,樂铮的事情比平常多了些,他不是和朝友們一起出去商議,就是在書房裏忙一整天。

今日,他就正巧在外面同朝友吃飯。

樂紹衣見父親不在,就趁着添香正在忙着給她剪裁衣服的空當,偷偷從後門溜了出來,十分悠閑的背着手在街上晃悠。

接近年關,夜晚也熱鬧了起來,茶坊酒肆客人來往不斷,羅绮飄香,新聲巧笑于柳陌花衢。

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散發着和樂的氣氛,樂紹衣似乎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了,她在街道上來回穿梭,像個不經人事的小姑娘一般,笑的粲然無比。

沒走多久,她就被高臺上的表演吸引了目光。

小孩子們穿着新衣在街上跑來跑去,嬉笑打鬧,莽撞間不小心碰到了樂紹衣。

那群小孩子的力氣不小,而樂紹衣的注意力又全部都在高臺上的雜技藝人身上,對身側的人毫無防備,所以被他們被撞得一個趔趄。

她踉跄幾步,正欲站穩之時卻踩到了裙裾,頓時失了重心向地下倒去。

就在她驚呼着閉上眼睛準備接受摔倒的命運時,一只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後攬住,橫穿整個腰間,在她要倒地的時刻堪堪将她扶在半空。

那只手臂沉穩有力量,帶着熟悉的溫度自後背傳向樂紹衣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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