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
有人說過,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
這會我盯着翻掉的水袋,腦子裏便是不合時宜的這麽一句話。
“不願意?”
“不,”我下意識回答,“我以為,這事得規規矩矩在床上幹呢。”
身後沒有聲音了,我奇怪地回頭,亮正一手扶着額頭。
“怎麽了?”
“……沒什麽。”
呃——我想起來,他也是失血過多。
一直在照顧着我,沒有好好休息。
“你要不要躺一會?”
亮搖頭,只是聲音的确是虛弱,“我們——”
話沒說完,他突然擡起頭,朝我身後喝道,“誰在那裏!”
诶?
我來不及多想,右腳輕踢地面,一個翻身,直接掠到了亮的身邊。
一下握住他的手,這才仔細打量剛剛站着的前方。
有一個人默不作聲地,慢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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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那陰影一出聲,我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嗨,利铎!”
據說我的失蹤讓整個府邸鬧翻了天。
帝國屬地不說,在內海對面的伊斯坦布爾,也派出了相當的人手。
“三日之內,務必找到。”
據說這是皇帝陛下最大的仁慈。
“……聽說路邊酒吧引起的騷動,我急忙趕去,找到了這個。”
他提起了一串手鏈,我沒有接,“我不喜歡了,給你吧。”
利铎右手手掌按左胸,一施禮,起身後掃了亮一眼,轉而投向我的目光顯然是詢問。
我指了一指。
“卡恩斯塔子爵,伊斯帕爾下一任領主。”
又指了一指亮。
“我老婆。”
帝國的希伯來語,怎麽着,他也聽不懂吧。
利铎眼皮都沒掀,向亮施了一禮。
亮同樣沒什麽表情,只是挽着我的手勁,恩,似乎大了一些。
聽他的意思,我們要趕在日出前回到帝國。
接應的人就在碼頭,船只什麽的都準備好了。
亮當然要跟我一起走。
只是路上,他不動聲色地,開始盤問起利铎來。
如果不是相處了這麽幾天,可能連我也看不出來。
因為此刻他臉上的笑意,與對着我的時候,很不一樣。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
“沒有引起教廷的注意?”
“你怎麽跟過來的?”
利铎雖然看似接受,但那是在階位與習慣面前。
我知道他對亮的疑問絕對不會比他少。
在回答的時候,他也有意無意地在詢問着亮的種種。
越談越無聊。
但我越聽越有些不對。
這兩個月來,帝都發生了很多事。
最使我震驚的,莫過于從亮口中得知的卡梅爾女伯爵的死——亮在羅馬大圖書館曾聽有人為此發生過争吵,事情亮沒有再詳說。
但是我到現在,都不太相信。
卡梅爾女伯爵的領地,是十二大家中最靠近帝都的布洛瓦,走私船從水路出海的航線,即在她的領地內。
亮将我帶上走私船的那天晚上,河道兩岸的燈火與空中的焰火交相輝映,到了伊斯坦布爾,我還深為感慨着一下兩處的對比。
這很不對。
舊領主一旦死亡,領地內的士民,無論是自發也好被迫也好,三日內是絕對禁煙火而只許食用冷食的。
此後的一年,也是人人皆素裝,所有娛樂活動一律停止,絕不可能出現什麽半夜三更還出來玩焰火的行為。
由于布洛瓦身在入海口,也是帝都前沿第一哨崗,就憑它的戰略地位,一旦卡梅爾女伯爵的死訊确證,那麽,在新的守衛者确立之前,由布洛瓦入海的岡多斯河是一定會被禁止出
航。
而現在的種種事實表明,帝國還未确證女伯爵的死訊。
也就是,知道這一訊息的人,只在短生種,教廷這邊。
那麽——
身在內陸領地伊斯帕爾的利铎又怎麽會知道的呢?
我腳步一停,亮也停了下來。
利铎壓低聲音說,“聖殿騎士團在附近,請您——”
“我餓壞了,根本走不動嘛。”我是被捧在手心養大的,大家都知道我的惡習,尤其是耍賴,“亮你背我走。”
亮看了我一眼,利铎見狀道,“那麽,請讓在下——”
“他是我老婆,當然能碰我,你是我什麽人啊。”
利铎的額頭青筋一蹦,但他忍住了,“伯爵閣下,短生種的腳力是跟不上我們的。”
“誰告訴你他是短生種了?”這個問題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沒說過吧。”
但利铎他偏偏一愣。
我手正搭上亮的腰,見狀再不多問,立即提身而起,挾着他往後退了數丈。
後方是沒蓋實的水井蓋,落下的同時我右腳勾起井蓋,又重重一踢。
水井蓋在空中翻滾着,朝追過來的男人飛去。
利铎追上的步伐一阻,我提着亮,一縱身,落進了地下水道。
“啪嚓——”
污水四濺。
心裏暗罵一句。
還好,每個城市的下水道都是一樣的複雜。
一眼瞅見右手的管口,提身躍進,轉了好幾個拐彎。
輕落在暗處的一角,屏氣凝神。
不遠處那人踏着水花四處尋找,最後一聲咒罵,悻悻然地踢着污水離開。
我依舊一聲不出,默默地等待。
這次,我不會再冒險。
亮在我身後,此刻正握着我的手。
不知是誰,微微發着抖。
過了片刻,他在我腰間輕捏了一記。
我正緊張着,不由回頭瞪他,他卻靠上,氣息吐在我的耳邊。
好癢——
我躲開,他卻緊摟着我,不教我動彈。
幹嘛?!
我繼續瞪他。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模糊看見他的唇角輕擡。
“老婆??”
汗!
大汗!
他不是一兩個月前話都不會說嗎?!
希伯來語啥時候這麽簡易可學了?
想歸想,臉上還要露出讨好的笑容來,“那個——哎……”
生怕利铎還有其他幫手在,我硬是将那聲叫喚吞下了肚。
再要動作,卻已阻不住。
一只溫涼的手探入我的衣襟。
捏住一邊的乳尖。
細撚慢揉。
仿佛觸電一般,我從腳尖到手指全體僵直,一動都動不了!
“乖了,讓我碰一下。”
只覺濕熱濡濕的觸感,輕輕碰上臉側,而又退開。
我的耳垂被含住。
輕咬舔舐。
我的手腳又像全都化成了黃油一般,再無氣力。
身子一軟,癱在他懷裏。
他的動作一頓,下一刻又越發肆意,該摸的狠勁兒摸,該咬的使勁兒咬。
而我的腦袋裏翻來覆去就一句話。
去你的希伯來!!!!!!!!!!
等一陣大火燒過,腦子裏七零八落,這才發覺亮正不緊不慢地整着我的衣襟,見我不死心地仍瞪着他,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
“還要?”
要你個頭!!
我還是……還是第一次……
“¥&……&*=%0!”
啊,舌頭快被這個家夥咬碎了,疼——
身子也肯定是被他弄散架了,不然怎麽全身酥酥麻麻地,一點都提不起精神。
“放心,既然已打草驚蛇,他不會再停留附近。”
那你為什麽不早提一聲!
不然——
不然早叫出來了!忍着呻吟多難受你知道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只是手指并攏,梳理着我剛剛被弄亂的頭發。
之後,他抽出靴子裏的匕首。
我沒動,就看着他。
他将我摟過,“低頭。”
“恩?”
我的長發被他用手束起。
而後,一陣冷風拂過頸後。
長長的發齊頸斷開。
诶?!
他将落下的發束盤好,放進空了的水袋。
而後對我道,“儀式還沒有結束,接下來的,我們回去再做。”
說着,又伸手,将我的頭發再理了一理。
那目光觸到我,已是看不懂的複雜。
我心猛地一跳。
亮,你——
是不是想起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