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Snake

教皇陛下對路迦.德.梅第奇大人的倚重已是衆人皆知的事實。

所以晨禱後随性而至的拜訪，對其他人而言就沒有任何突兀的感覺。

這不過是無數次私談中的一次。

一如以往，身邊的随從侍衛統統退到了外間。

自從借助聖殿騎士團傑瓦爾領主之力登位迄今，可以說，亞歷山大三世從未向任何一個人，像對待面前這一位般青睐有加。

甚至連他未着正裝觐見也絲毫沒放在心上。

無冕之王族、梅第奇家族出身的少年，如今已是教廷神權的象征，這是任何人一開始所未能料到的結果。

畢竟教廷的本意，對這突如其來登場的少年的安置，不過是為宣傳聖省所用的材料而成為可以充當門面的傀儡存在。

畢竟在教會有限的歷史中，冠以同樣稱呼的，絕大部分已是長眠地下，與世間再沒有一絲一毫利益往來。

但這一位卻出乎意料。

短短三年，占據樞機主教有限名額中一席之地并獲得教皇絕對的恩寵，本身能力就不可小觑。

再加上雄厚的家族背景，和與生俱來的感染力，路迦.德.梅第奇會成為下一任教皇當選的熱門，便不能只當做傳言了。

而當下，談話在繼續。

大約是氣氛過于閑适，少年也漸漸随意起來，只手撐在椅沿，上身微微前傾，雙足惬意地交替輕踢，來回打着晃。

少年着正裝時格外聖潔莊嚴，簡直教人不可直視，而此刻的模樣卻是無法想象的另一般風情。

亞歷山大三世的注意力，由此在對話中頻頻被引走。

而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下面那雙不安分的雙足挪去。

結果恰如其時，趿着的鞋在最後一蕩中,順着那不小的弧度飛開。

少年一愣，随即若有若無的紅暈，羞赧地，爬上了他微垂的半臉。

即便是私談，但出現了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有失體面。

但作為私談對象的另一個人，卻絲毫沒有心思能想到這一點。

應是晨禱後沐浴過的緣故，亦或是出于随性，少年鞋內未着寸縷，而是赤裸着水露未幹的腳趾，就這麽胡亂踩着，迎接他的來訪。

而這一下鞋飛脫出去，晃悠在空中的，便是露出的這一只右足。

只一眼，羅德裏戈博爾吉亞，來自西班牙貴族世家的亞歷山大三世，便呆了。

光潔白皙的腳踝，吊着铿锵泠響的環佩，竟似同為玉石雕琢一般的精致。

他自诩見識過不少美人，床第之間更是閱人無數，可只怕這無數佳人加起來，都無法勝于眼前的銷魂奪魄。

幹澀的喉頭不由上下一顫，他不自禁地咽下了一記。

如果将這樣一只玉足置于手心肆情揉弄，那該是何等聲色的風情。

他悄然瞄向前方：此時金發少年正因行為放肆地丢了鞋，而陷入尴尬萬分的情緒之中，哪裏還顧得及自己的表情。

可一旦站起來去撿拾鞋履，又明顯失了禮——少年又嗔又急，待行而又止，薄紅的臉上又添了幾分嬌妍。

博爾吉亞盯着看了半響，只覺胸口一股灼火越燒越旺，終是難捺心中的淫欲，什麽禮義廉恥的早抛到了七層天外，這會恬不知恥地，幾步上前，便貓低腰将那只鞋提在了手中。

少年更是大窘，眼睛畏縮着躲閃，心猿意亂地瞟向了別處。

更稱了某人暗自叫嚣的心意。

這時已壓低下身來，得償所願地，窺見更多。

沿着将掩未掩的睡袍下擺，若隐若現的，是沿着腳踝而上的曲線。

優美绮麗的弧，仿佛是天生的誘惑，如一縷幽香，搔得人心頭蟻噬般的癢。

如果将這樣的一雙腿架在肩膀上。

讓這張姣好的容顏上出現色豔芬芳的雲雨之色……

胸口的這股灼火倏然燒旺，下身已然硬了起來。

“教皇陛下……”

少年的聲音泠泠，激得他心神都為之一蕩。

而伸着的那只裸露的玉足，更像是邀請一般，向前輕輕一探。

終于得償所願，教他揉握在手心。

就這位教皇陛下而言，這不過是在他糜爛私生活中追加的另一筆豔情。

相較他所作為的其他種種，這一筆就顯得無足輕重。

自登基以來，亞歷山大三世便與謀殺、受賄、淫亂等詞聯系在了一起。

受賄斂財，驕奢淫逸、以異端的名義打擊異己，無恥謀殺……

自上而下降落的愁雲慘霧，籠罩着兩千年來支持人類信仰的存在。

這大約是教會歷史上最黑暗的時刻。

面對這一切，教會中尚有幾分良知的其他人更無從置喙——

又不是沒有先例，死神突然帶走紅衣主教米基耶基時，教皇的人馬沖進了他的庭院搶奪財産，那時死者的身體還未僵冷呢。

誰知道哪一天死神會突如其來降臨到他們頭上呢？

所謂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

“教皇陛下真不夠小心，那個家族可是以盛産毒蛇而聞名，”明知身在天主城，暗地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波多戈主教談及此等不着地的風聞卻毫無顧忌，“看看法蘭克王後就該知道。”

這大約與他自身血統有關，同樣來自西班牙的大貴族，與教皇陛下倒還有些利益糾葛。

在排外性尤其強烈的羅馬教廷之中，他們也算得上同舟共濟。

對話的另一方對他所提及之事同樣了若指掌，“啊啊，說起來，這個家族的美人都有要不得的嗜好呢。”

心照不宣地，兩人相視一笑。

不久之前法蘭克國王無故暴斃，梅第奇家族出身的王後雖無所出，卻借助國內貴族之力，登上攝政之位。

歷史總在重複，瑪麗王後的姑母，凱瑟琳王太後，梅第奇家族的另一位尊貴女性，當年同樣也是因為丈夫、兒子接連暴斃才開始其攝政生涯。

“不過這位大人想要的，恐怕不只是那個位置吧。”波多戈主教沉吟片刻，吐出了這樣的疑問，“修築地下工程，規劃羅馬電力網絡分布，各地實行糧食儲備計劃，河道疏浚加固……唔，僅僅是教皇之位需要做到這等地步？”

“………………”對方同樣陷入沉思中，“那他想要的，又會是什麽呢？”

“嘿，我說，”波多戈主教突然發出一聲嗤笑，“他不會真想成為神在地上的代言人吧。”

“目标是地上的王國嗎？”答話的一方卻沒有當成笑話，而是認真考量起來，“我說主教大人，這未必不可能哦。”

同樣來自西班牙波多戈一脈的兩位對望一眼，不由同時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