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輕煙袅袅果香萦繞,一陣幽風吹醒了沉睡的吳書傑,他醒來,恍然發覺自己睡在一間古式的民房內,這間房,最少也是幾十年前的,甚至年代更久遠。周圍的一切,對于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他知道,這裏不是他的家。起初,吳書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凝神思索片刻後,他才想到,原來自己是來到了寧光寺。吳書傑此來寧光寺,便是為了施然而來,他不忍看施然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可他不是醫生,他不能挽回施然,因此,他沮喪而懊惱,望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他想到了寧光寺中的淨來大師,人生在世不稱意,或心有所求,皆可求諸于佛,佛可幫人達成心願。吳書傑清楚的記得淨來大師所說的寧光寺的地址,雖然他從未去過寧光寺,但找起來卻沒有費多大功夫。
寧光寺是一間聳立在山上的小寺廟,往來的人寥寥無幾,遙遙望去,可見寺中升起的袅袅輕煙,來到這裏,吳書傑本彷徨的心漸漸平穩了下來。來時匆匆,可是到了寧光寺之前,他慢慢放下了腳步,他走進寺中,來到了寺中的天王殿,看到了笑的寬容大度的彌勒佛,心中的煩惱一時不知何處去尋,竟忘了所為何來。在寺中僧人的指引下,吳書傑在佛案前供奉了一盞明燈,雙手合十,為施然祈禱。事畢,施然并無離去之意,他在寺中閑庭信步,看到寺中修竹纖纖直指藍天,碧塘白蓮綻的雅致,不禁連連贊嘆,果然這裏是世外桃源,只是他不能一直流連此處,總還是要投身塵嚣。
再向前走,吳書傑在距離碧塘約一百米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名盤膝坐在一塊巨石上的灰衣僧人,那僧人形似一口鐘般如如不動,不知他是在觀景還是在打坐,吳書傑就停在僧人的右後方,同他一起到靜谧中尋幽。驟而一葉落于吳書傑發際,他才發覺,時已至于日落。那打坐的僧人也從巨石上起身,颔首信步來到了吳書傑面前,吳書傑才看清楚那僧人的模樣,竟是淨來大師。
“施主,貧僧有禮了。”
“大師好。”
“不知施主來此所為何事?”
“為我一個朋友而來。”
吳書傑向淨來大師說明了施然的情況以及自己的來意,他想請淨來大師救施然一命。
淨來大師淡然微笑,搖搖頭道:“死生有命,貧僧何以救得?”
吳書傑說道:“大師,我相信你有辦法可以救阿然的。”
淨來大師說道:“施主何以認為貧僧能救你的朋友?”
吳書傑說道:“大師,聞說佛法無邊,可通過去未來,知宇宙之無窮,救一個人,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淨來大師說道:“佛只救可救者,只救自救者。”
淨來大師緩步向前,吳書傑尾随其後。碧塘邊,淨來大師指着開的最美的一枝白蓮,對吳書傑說道:“施主以為,那枝白蓮如何?”
吳書傑說道:“很美。”
淨來大師說道:“白蓮再美,也難免折零于秋風,人的生命,莫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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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淨來大師的話,吳書傑想到了他剛認識施然時,施然也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他還笑施然悲觀消極,現在想來,施然和淨來大師的話并非沒有道理,今天開的好好的花,明天或許就因為一場疾風驟雨而紅消翠減,今天好好的一個人,明天說不定就病入膏肓,正如施然,一年前的今天,吳書傑絕對不會料到施然會有今天的狀況,不由得,他發出了一聲嘆息。
吳書傑說道:“大師,阿然真的無法救了麽?”
淨來大師說道:“現在的醫學如此發達,都救不了你的朋友,貧僧只是一個僧人,更是無能為力。”
吳書傑說道:“真是可惜了,阿然他那麽年輕……”
淨來大師說道:“施主莫要太傷懷,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他所要承受的這些,或許正是他所當得的果報。”
吳書傑問道:“大師,此話何解?”
淨來大師說道:“個中懸機,還要自己去參悟。”
淨來大師講完,便返身離去,吳書傑在池塘邊,望着一池的白蓮,反複思考淨來大師的話,那些話表面的意思他懂得,大意就是說,施然現在這般模樣,是他自找的。可吳書傑就不明白了,施然剛生下來就患重病,注定比尋常人要早早衰老許多,上天對他不公平,難道這也是施然自找的嗎?如果他可以選擇,他願意自己這樣嗎?其實,施然已經很努力的在與命運抗争了,但最終誰是贏家,還是個未知數。
吳書傑回想自己要來寧光寺找淨來大師的目的,就是想讓淨來大師告訴他救施然的辦法,當然,來寧光寺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尋常辦法行不通,幹脆就來個不尋常的,但是這次卻是無功而返,聽淨來大師說了很多高深理論,這倒與施然有些像,施然說的話,有時候他也聽不懂,不過就是願意聽。
在吳書傑走神時,碧塘中的白蓮一朵接一朵化作了團團白煙,這一團團的白煙交織在一起,織成了一層素雅的白紗,罩在碧塘綠水的上方,吳書傑發覺白蓮幻作煙塵時,頓覺美哉妙也,天下之間,竟還有此等奇景!他欲再看看清楚,卻嗅到了一股無名的淡淡幽香,緊接着,就兩眼一黑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等醒來時,吳書傑就到了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了,正當他思考這是何方時,一個聲音隔着門傳到了他耳朵裏:“阿離,怎麽還不起床啊?趕緊幫你爹去田裏收菜!”
喊話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吳書傑不識婦人的聲音,也并不理會,過了一會兒,那婦人又叫阿離起來,吳書傑環顧四周,都不見有除了他之外的人,心想,那婦人不可能是在叫他,他繼續研究現在所處之處是何地,絕對不在自己的家,也不怎麽像是寧光寺,難道是回了鄉下麽?鄉下爺爺奶奶住的屋子,就是這樣的,不過現在他所在的屋子,比爺爺奶奶的屋子更陳舊。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四十多歲且微胖的婦人來到了吳書傑面前,她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好小子,你總算起來了。”
吳書傑說道:“大媽您好。”
問候完之後,吳書傑看到中年婦人的裝扮十分與衆不同,說明白點,就是古代的服裝,吳書傑還納悶她為什麽穿成這樣,不是拍戲就是有病,但這樣想過之後,沒有兩秒他就後悔了,因為不僅僅婦人,連吳書傑自己都穿着一身古裝,他想,有病的恐怕不止她一個了。
聽到吳書傑叫她大媽,她雙雙把腰上一叉,提高嗓門道:“臭小子,你叫我什麽?有本事再說一次?”
吳書傑說道:“大媽啊,怎麽了?”
那中年婦人聽到這句話,眉毛登時擰成了一團,她說道:“臭小子,好你個大逆不道的逆子,連自己親娘都不認得了?”
“什麽?親娘?”吳書傑叫了出聲,這太刺激了,他的媽媽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敢肯定,這個大媽一定是在和他開玩笑。
中年婦人說道:“不用驚訝成這個樣子吧,雖然我一直知道你和你爹不滿我的脾氣,你也希望能早早離開我,可現在不是時候,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幫我去收玉米。!”
看着婦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吳書傑就知道她不好惹,雖然他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不想惹怒了這個中年婦人,在婦人的“恐吓”下,吳書傑只好先答應去收玉米了,再看看是什麽情況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