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準備

在景朝,州試時一般在秋季舉行,按照兩年一屆,由州通判主持進士科考試。考試完畢,考官必須用朱筆批閱試卷,凡取中的考生可稱為秀才,名單及其試卷都要在秋天呈報禮部。

州試之後為省試,一般在州試第二年的春天舉行,州試取中的考生于冬季集中到京城,參加由尚書省、禮部主持的省試,參加考試的學生可被稱為“舉子”或“貢生”,考中後為舉人。

省試以後,被選中的考生,還要經過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不過殿試一般只排名次而不在淘汰參加的學子,所以一般又被景人稱為省二試。

科舉制度嚴格,所參加的學子必須将自己的家世、年齡、籍貫、參加科舉考試的次數等如實寫明,呈交禮部。而且參加省試時要五人相保,如果發現有人弄虛作假、違反科舉中的規定,這五人就要連坐,取消考試資格。

值得一提的是,在景朝秀才、舉人的身份只能證明學識,若是在一屆科舉中未走到殿試,若想重走科舉仕途,還是要從州試開始。

傍晚時分,時亦從張府出門,這兩年,張府內的書籍他已全部看完,除了宋陽明留下的藏書還需要他細細揣摩之外,張士宏的注釋經義他已全都吃透。

如今,距離州試還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他準備修整兩天,然後開始進入最後的沖刺。

“少爺!”與時亦相同,這兩年下來,石頭也少了不少少年人的稚嫩,多了些穩重,他一邊駕着馬車一邊道:“宋元少爺說明日有一場文會,問你願不願意過去呢。”

“哦,什麽時間?”時亦點點頭,修整兩天他原先準備約宋元一起去天客來大吃一頓,不過若是文會,好像也不錯。

“明日巳時,說是參與的人極多,正好讓少爺散散心。”

時亦笑了笑,“明日準備些禮物,辰時我們就去尋宋兄。”

“好。”石頭應了一聲,架着馬車滴滴答答的往住宅走去。

雖說是要修整兩天,但是回到時宅,因為一直以來的習慣,時亦還是沒有閑下來。

這兩年,時潤遠在左寧的才氣日顯,由他書寫的一些風流話本更是成了許多閨閣小姐的心愛之物。不過,時潤遠卻沒有因此落下什麽風流的名聲,反而因為話本裏面用詞造句簡要風雅,書寫內容除了兒女情長之外也有家國大義,因此也頗受士人追捧,在這兩年,時潤遠可謂是名利皆收。

除了話本之外,在大大小小的文會之中,時潤遠也是出盡了風頭,雖未參加過科舉,但已經隐隐有蓋過範哲宇的勢頭,在年輕一代深受追捧,甚至有傳言說他若參加科舉,有能連中三元的能力。

對此時亦有些不屑一顧,覺得這話還是吹捧居多,“對于科舉便如此自信嗎?”如今時潤遠名頭越大,他反而越覺得安心,學習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時潤遠如今被名利蒙蔽,一直追求虛名,即便他上一世有能入殿試之才又如何,這一世時潤遠越在意這些虛名,就越是留給了時亦超越他的機會。

Advertisement

一邊想着,時亦一邊放下了手中的話本,一本由時潤遠寫的——《夢黃粱》。

“還有兩個月時間了。”時亦眼中明滅不定,經過這兩年的學習,他基礎已打的極其牢固,最後兩個月并不需要臨時抱佛腳,只需按照計劃進行即可。

但是這兩年熱衷名利的時潤遠卻又有所不同,據時亦的了解,以時潤遠的傲氣,肯定以為自己只需要最後兩個月的複習就能輕輕松松的通過州試。

“若是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在話本上遠遠吊打他的人出現,估計會很有意思吧。”時亦暗思,嘴角也不自覺的揚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時亦石頭兩人早早用了早飯就去了宋宅。

宋元所說的文會在天客來舉行,說是文會,更像是州試前的放縱,參會人員頗多,因此氛圍很是熱鬧。

宋元協着時亦到達天客來時,衆人已經開始,兩人在人群中轉了兩圈,最終在一處角落的桌椅前停了下來。

“抱歉鐘兄,元來晚了。”

桌前正坐着兩位在交談中的少年,見到宋元就立馬站了起來:“宋兄言重了,快快落座,還未到約定時間,是我們來早了。”

他們又看向了時亦,雖未言語卻疑惑的輕輕點了點頭。

宋元稍稍錯開了身,“還未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我好友,名喚時亦。”

然後又看向時亦道:“這兩位是我在蘭院的朋友,史橫,鐘冷玉。”

聽到時亦的名字,史橫兩人目光微微閃動,兩年前雅集結束之後,宋元身為張界茗的弟子,在青桐書院自然有的是人想與他交好,只是他性子頗冷,兩年下來,也未交好幾人,而最讓衆人感興趣的卻是在兩年前拜師孟子淩,卻又突然銷聲匿跡的時亦,這兩年時亦雖然沒去書院,但學院之中依舊流傳着許多關于他的猜測。

因此在兩人微愣之後,便朝着時亦行禮道:“久聞時兄大名,今日才得一見,幸會幸會。”

時亦還禮:“能見兩位蘭院俊才,時某亦感榮幸。”

“哈哈哈哈”,三人初次見面互相吹捧了一番卻又都大笑了起來。

宋元搖頭:“還是快快坐下吧,旁邊別人都吃了兩行酒了!”

“坐,時兄也坐。”四人落座後,史橫道:“初次相見也請時兄不要見怪,史某實在好奇,時兄這兩年在做什麽?”

時亦微微頓了頓,沒有深交,他也不想談論自己這兩年的學習,就借口道:“也沒什麽特別,只是因為老師不在青桐書院,為了聽師傅教誨,才不得已暫離書院兩年。”

“哦。”史橫點點頭,“如此說來,時兄是被子淩樂師親自教導了兩年啊,能有名師相教,實在讓人豔羨。”

時亦笑笑沒有答話。

這時鐘冷玉指了指靠窗的一個方向:“今次樓正竟然也來了,估計今年他也要再次下場科舉了。”

“是啊,他在州志榜上排名第一十九名,殿試不知如何,但是州試對他來說肯定是十拿九穩了。”

時亦聽的眉頭微皺,不論是樓正還是州志榜都是他不曾知道的東西,因此聽的一頭霧水。

“州志榜是四象書局編排的青年才俊名單,水分大的很,連我也能排在五十九,也就看個熱鬧。”宋元在邊上輕聲道:“這麽些年科舉落榜的人何其多,這個州志榜根本收錄不完,他只是按照如今才俊的名頭來寫,那些專心研讀未在榜上的,不知道有多少。”

“哦。”時亦點了點頭。

“來,喝酒。”宋元給時亦倒上了一杯,“這兩年你一直專心學習,這些瑣事本就無用,不聽也罷,今次出來就是讓你好好放松的,不要思慮太多。”

時亦一笑,端起酒杯:“多謝宋兄,共飲。”

與三人酒過三巡,時亦倒也聽到了不少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比如那個州志榜,年輕一代能在其中排名前十的竟只有範哲宇與時潤遠兩人,其他皆是年過三十,再比如,雖然自己這兩年默默無聞,州志榜上竟也給了自己一個第九十九名的末位。

不過這些也都無關緊要。

最讓時亦感興趣的是一道衆人不太關注的小道消息,碧落書院的木星辰與時潤遠大打了一架之後,被書院除名,如今已經回彭李縣老家去了,最近聽說他家在向陽村的私塾也被時潤遠打壓,如今連生源也無一個了。

時亦聽後沉默良久,這木星辰是木文婉的哥哥,風姿卓越人中龍鳳,年紀輕輕就曾通過州試,按照《破曉天光》中的劇情,現在應該是時潤遠與他妹妹木文婉大婚的時候,再過兩個月木星辰就開始科舉中榜,最後金榜題名一家人搬去京都,從此開啓了書中朝堂之上的內容。

然而如今,因為時潤遠的原因,本該意氣風發的木星辰黯淡離場,劇情一再崩壞,不知書中的走向是否還能鏈接的上。

這邊時亦正在一旁默默思索,外邊忽然有一人來到了他們桌前。

幾人擡頭,發現竟是先前談論到的樓正。

“你是時亦?”樓正醉眼惺忪,卻有些蔑視的看着時亦問道:“時潤遠的弟弟?”

來人語氣不善,時亦心中不快,站也沒站起來就回道:“正是,有何見教?”

“哼。”樓正向上擡了擡脖子,“聽說兩年前你曾勝過時潤遠?”

時亦皺眉:“是。”

“既然如此,你可願與我比試一場,勝了你自然能證明我比時潤遠更強!”

時亦一臉錯愕,他與這樓正素不相識,甚至連這個名字也是今天才剛剛聽到,這人無緣無故的就要來比試,而且還自大的認為一定能勝了自己,時亦真的覺得他是醉的不輕了。

而聽到動靜的衆人也漸漸向這邊看了過來,開始小聲的議論。

自從半月前,時潤遠放下一句四大書院僅青桐書院的範哲宇一人可與他一比之後,就嚣張的閉門謝客準備州試去了。

這讓白雲書院和晴楓書院的學生在怒不可遏的同時,又尋人不得,只得把這口悶氣記在心裏。

這次也是在文會上有人認出了時亦,随口一句閑話被樓正聽到,才引起了這場鬧劇。

随着衆人的議論,把事情來龍去脈漸漸捋清楚的時亦忽然換了一副态度,“我堂哥本就是遠勝你們,怎麽?你們尋不到我堂哥,就來找我?”

“遠勝于我?你堂哥也就是個縮頭烏龜,他進入碧落書院才幾年?我不過是近些年潛心研學才在州志榜上差他幾名,他敢如此嚣張?”

“怎麽?”時亦挑眉,“我堂哥至今未下場一次就有人敢預言他能連中三元,你下場未中之人,也能和我堂哥比較?”

“好好好!”樓正氣極:“那我就要好好看看,這時潤遠到底有何才能!”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兩月過後我堂哥肯定金榜題名,到時候你想找也沒有資格!”

“狂妄!狂妄!”

………

回去的路上,時亦默默無言,開始靜靜的思考着接下來的打算。

激怒樓正去找時潤遠麻煩只不過是順勢而為,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剛回到家,一封寄給大姐時木慈的書信就送了出去,随着信封之內的,是一張送給木星辰的百兩銀票。

……

又過了月餘,一本名為《南柯夢》的話本在左寧府各大書社裏,悄然火爆了起來。

……

作者有話說:

關于科舉的私設在這裏說明一下

科舉形式參考的宋朝,有州試(解試)、省試、殿試三級,沒有明清時期的縣試府試即童子試,所以也就沒有童生。

有一個私設,設定過了州試即算作秀才,過了省試算作舉人,殿試之後算作進士

按照原本宋朝的規定應該是:每位考生每次參考時都要從州試開始,直到通過殿試為止

【注】本文架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