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狹路相逢
自時亦專心研究宋陽明留下的藏書後,時間就來到了二月。
這天,錦州左寧府,洛水碼頭。
時亦和時父時母,孟子淩等人一一告別,就同範哲宇,木星辰,宋元,唐非等人一同上了船。
而岸上的時父此時卻狠狠皺眉:“時潤遠?”
時母:“什麽?”
時父伸手一指:“你看那個是不是時潤遠?”
景朝科舉制度嚴格,所參加的學子需提前将自己的家世、年齡、籍貫、參加科舉考試的次數等如實寫明,呈交禮部。
且參加省試時要五人相保,如果發現有人弄虛作假、違反科舉中的規定,這五人就要連坐,取消考試資格。
在時亦相熟的人當中,此次過了州試有資格參加省試的,只有宋元,木星辰,範哲宇幾人,在出發前經範哲宇介紹,認識了唐非,才得以五人湊做一保,共同前往京都。
由左寧前往京都,途徑江陵、興元兩府,路程長達七天,由範哲宇帶隊,他曾經參加過省試,對路途熟悉,一路上衆人的吃穿住行都是他在忙碌。
因此五人上了船,時亦就端起茶盞對範哲宇道:“此次去京都,多虧範師兄安排了,亦以茶代酒,敬範師兄一盞。”
範哲宇笑道:“小師弟不必客氣,答應師傅要在路上要好生照顧你和宋元兩人,豈能只是嘴上說說。”
時亦笑了笑,拿着茶盞喝了一口。
“宋師弟怎麽樣了?”
幾人上了船後,宋元就暈船暈的厲害,無法,只能上了船就回房間躺着了。
“現在沒什麽大礙,武祥在裏面看着,我也是被他轟出來的,一會就回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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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哲宇點點頭,“這次我們共同參加省試,結做一保,有事還是得互相幫襯。你與宋元最為熟悉,此次就麻煩你費心照顧了。”
“這是當然。”時亦笑着點頭。
與衆幾閑談了三兩句,因擔心宋元身體,不一會時亦就起身告辭。
船上空間狹窄,除去船客的房間之外,其他的地方都盡量做的偏小,僅僅能通過三人并行而已。
時亦沿着來時的路返回,一轉角,卻在通道口看見正向這邊走來的時潤遠。
船上通道十分狹隘,時亦與時潤遠兩人碰面時,根本避無可避。
時潤遠挑眉,驚訝過後毫不避讓的道:“聊聊?”
時亦頗為驚奇:“聊什麽?”
時潤遠看了看石頭,時亦點了點頭,石頭會意就退到了兩人三丈遠的地方。
等到兩人身邊無人的時候,時潤遠首先開口道:“還沒恭喜堂弟中了案首。”
時亦嘴角微揚,不知道時潤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就回道:“也恭喜堂哥通過州試。”
兩人表面兄友弟恭,但都心知肚明,這麽多年的争鬥,早已對對方性格有所了解。
在州試前,時亦曾設計打擾過時潤遠的複習計劃,本想能阻他一下,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過了州試,獲得了第二名,現在想想,看來原書主角的光環,還是不容小觑。
時潤遠含笑看着時亦,頗有些親近的味道:“最近堂弟不論是在左寧還是在家鄉都混的風生水起,只可憐堂哥我,州試前兩月還在忙着應付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是在暗示時亦,他已經知道時亦做的事了。
時亦皺眉,打斷了時潤遠的話:“這裏也沒有外人,明說吧,我們兩家分開也十餘年了,互相心知肚明,何苦裝作兄友弟恭的樣子?”
“堂弟這話就錯了,怎麽能是裝的呢?堂弟做的事我都可以不在乎,畢竟我們一脈同出,打斷了骨頭也連着筋呢?堂弟既不想着我,也不顧念着爺奶麽?”
聽到談起爺奶,時亦好笑的道:“那堂兄想要如何呢?”
時潤遠看着自己眼前的堂弟,倒也知道此時對方并沒有上心,不過他也不在意,相信只要利益足夠,不怕對方不就範。
他笑了笑繼續道:“堂弟如今考中案首,通過省試肯定不在話下,而為兄也有幾分把握,到時我們通過殿試,一門雙進士,傳出去豈不是一段佳話?”
時亦心裏暗沉,時潤遠這話表面看着一團和諧,其實也在暗示時亦,福禍相依,就如時潤遠所說的,兩人同中進士會傳為佳話,但若兄弟倪牆則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這也是這麽多年來明明兩家不和,卻還維持表面關系的原因。
時潤遠接着道:“我知道與堂弟争鬥數載,堂弟心中肯定還有芥蒂。為表誠心,我願對堂弟先行進行補償,金銀器物都随堂弟開口。”
“堂兄說的簡單,這麽些年的恩怨你能說放就放?”
“那又有何不可?”時潤遠循循善誘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況且我們之間最大的恩怨,不過就是小時候的一些龌龊,這些年我們雖然争鬥不休,但是卻從未有過什麽實質性的損失,放下這些,我們依舊是骨血至親。”
時潤遠的話透露着真誠,如果不是時亦早已發覺對方是重生而來,恐怕還真會信上三分。
算上前世,他們之間的愁怨可不止幼年那點龌龊。
時亦笑了笑:“恐怕是堂哥想的過于美好,人心易變,怎能輕易相信?”
“呵呵,通過州試,我已經見識了堂弟的手段和能力,只要堂弟願意與我兩廂聯手,在朝堂上相互扶持,我願以省試題目相贈。”
時潤遠壓低了聲音,但是話語依舊讓時亦心中翻湧了起來,按照時間來算,時潤遠錯過了原文中的那屆的科舉,即使他是重生而來,應該也不記得考試題目,這點僅從州試他沒考過時亦就能看出。
“難道他後來還看過木星辰這屆科舉的試題?”時亦心中暗思,然後道:“洩露省試試題是大罪!你怎敢輕犯?而且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自然不是原題,本次科舉的主考官是我恩師的師兄,原題我雖不知,但至少有三成試題我能壓中,屆時以你我二人的才華,何愁省試不過?”
聽到這,時亦略略放心了一些,以時潤遠的狂傲,若真有試題,不會僅僅誇口只能壓中三成之多,恐怕在他記憶中也是只知道大概,不過經綸詩賦可能不知,但原文中這時時潤遠已經當朝為官,每年的策論應該還是會關注的。
想了想,時亦道:“堂兄還是莫要告訴我了,若真是不幸被人議論科舉舞弊,怕是這些年的努力都是打了水漂了。”
時潤遠意外:“你真不心動?還是覺得我說的假話?”
時亦笑着搖了搖頭。
時潤遠微微有些惱怒,他帶着誠意而來,沒想到對方竟如此不識好歹,“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先講第三場試論的題目……”
“堂兄慎言。”時亦看了看周圍,微微拱手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堂兄想找同類人,還是去找別人吧,我和你,确實不是一路人。”
時潤遠語氣微硬:“你,可別後悔。”
時亦輕笑:“自然不會後悔。”
……
回到房間,石頭開口道:“少爺剛剛何必要理那小人,看着他那狂傲的樣子就讓人來氣。”
時亦笑了笑:“總得要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才好。”
剛剛和時潤遠的交談,讓他又有了一個清醒的認知,在這個世界中知道劇情走向的不只他自己,也開始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在州試前做了那麽多準備,還沒有阻止時潤遠通過州試,他的眼睛暗了暗,看來有些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還需要慢慢等待時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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