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壞神遙光欺負我】
山豬王被宰殺了,其它分到大山豬的人家也紛紛把豬給殺了賣了肉換銀兩買糧,他們飲水不忘掘井人,一個兩個地送來兩、三斤的山豬肉,狐姬從從劉春柔跟周婆子那聽說還會有人來,當下就決定不出門,坐着收豬肉,一雙狐貍眼兒都笑成月牙眼了。
一個人送兩、三斤,十來個人送,積少成多也有三、四十斤,她打算學人用鹽腌了,多吃幾天。
一整天下來,土地公廟來來去去好幾撥人,以婦人居多,她們原本想留下來和狐姬聊幾句,卻在看到她身邊的遙光後兩眼發直,不禁好奇起來。
她們問遙光的問題不外乎是一一年輕人住哪兒,今年幾歲了,家裏雙親可健在,是否有兄弟姊妹,家裏幾畝田,從商還是讀書人,家有餘糧否……諸如此類,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成親了沒?
從頭到尾擺着一張冷臉不回話的遙光偏對那句話開口了,答案還讓人有被雷電擊中的驚愣——“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是什麽,能吃嗎?
狐姬偏着頭想了許久仍想不出來,沒人告訴她什麽意思,她索性不想了,省得越想越迷糊,卻沒料到這句話一傳十,十傳百,在三座村子裏造成轟動。
接下來的三天中又陸續有人上門,有人拎了一條魚,有人送了十顆雞蛋,有人用小筐裝蔥,還有一大把現摘的菜,也有人送蘑菇和山菜……都是家裏拿得出來的東西,給終身已定的狐姬添喜,又多看了幾眼天人般俊美的男子,感慨男俊女俏,天作之合。
一頭霧水的狐姬收禮收得手軟,她始終不曉得後來這一撥人為什麽要給她送魚送菜,她只管收下便是,笑靥如花的附和兩句,再回贈一把糖把人送走,兩廂歡喜。
咦?糖哪來的。
算了,不管他,八成是哪個送禮的人送來的,她借花獻佛轉送出去,反正她也不愛吃糖……只是收到糖的人為何一臉喜氣,還直對她說“恭喜、恭喜,百年好合”,連不笑的遙光都有笑意了。
他們祝她“百年好合”,是詛咒她只能再活一百年嗎?哼!太惡毒了,她生氣了!
不過看在滿滿的蔬果雜糧、雞鴨魚肉上,她勉強原諒他們的無知,她還能活好幾個百歲,不是短命鬼。
“遙光,我們進山打獵。”
食物再多也有吃光的一天,在努力吃了半個月後,村民送來的糧食所剩無幾,胃口變大的狐姬想吃肉,興致勃勃的騷擾遙光。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遙光經常待在她的小洞府,不像以往他老是待在無上仙居,都要自己去找他,雖然一開始覺得有點怪,但是做什麽都有遙光陪她,想要找遙光玩耍、求救也方便多了,除了他盯着她練功這件事,其它她都覺得萬般好。
“又想出去野了。”頭也不回的遙光專心煉藥,用法訣控制眼前的火苗,細火如絲卻能燒毀千年鼎,為無上天火的一種。
“我是餓了,你看我是不是瘦了?”她吸氣,拍拍刻意內縮的面頰,表示無肉使人瘦。
“你是胖了。”臉頰有肉才好看,腴嫩豐滿。
不論是人還是狐貍,一提到“胖”字就不行,愛美的狐姬一下子就跳起來朝他臉一撓,“你才胖,你才胖,你全家都是胖子……啊!你設什麽屏障?痛……痛死她了!”
被看不見的屏障彈出去的狐姬跌坐在地,她渾圓有致的玉臀差點裂成兩半,美眸含淚地瞪不看她一眼的男人。
“我的全家也包含你在內。”他揚唇。
“我除外,不算、不算,是你胖,胖得屋子裝不下。”狐姬揉着發疼的臀,恨恨的瞪瞪瞪。
“別鬧了,我在替你煉增靈丹,你的修為實在太低了,運用法術靈氣很快就告罄,支持不了太久,這顆增靈丹一下肚,只要你丹田內尚有少許靈氣便能立即充盈。”增靈丹适用于小狐貍這種半桶水的修行者。
聞言,她好奇地爬到他身側,張望,“這麽好用?”
看出她的小心思,遙光出言警告,“一次最多只能服三顆,三次補靈,多了恐有喪命之危。”
“什麽,要命的?”她一聽又不想要了。
一向平靜的山村哪來的精怪,她不會常用到靈力,補靈她也就用不上了。
“帶着保命用,能不用上是最好。”他閑着也是閑着,煉兩爐玩玩,許久不煉丹法會生疏。
當當當……一爐丹煉成,三足雕窮奇獸銅鼎旋轉地,淡淡的煙火味慢慢散去。
狐姬的幻境經由遙光改造了一番,十畝不到的空間向外擴展了百倍大,有山川河流,還有游魚走獸,只是數量不多,僅供觀賞用,不做為口糧。
不然以狐姬的貪吃,捉再多也沒用,她看肉就想吃,無肉不歡,原先放養進來的被她給吃了,這是第三批。
“遙光,你幹脆煉制一飛沖天丹,吃一顆直接成神。”多好呀,不用渡雷劫,也省了修行的麻煩,一舉兩得。
“沒這種丹藥。”他一口回絕。
“沒有才要煉呀,顯得你有大神通。”她不遺餘力的吹捧他好造福自己,不勞而獲誰不願意。
“你給我好好的按部就班修行,不要有天馬行空的奇想。”別作白日夢,天下掉下來的是毒餡餅,吃不得。
說着,遙光捏了個指訣,方才阻止狐姬那薄如蟬翼的屏障被收起,他大手按住往前探的黑色頭顱,阻止某人偷丹。
“修行太累……”狐姬不死心,伸直玉臂,眼看快要碰到煉丹爐了,卻被爐上的熱氣燙着,她又連忙縮回,不解為何這麽燙。
方才又沒看到火,就個黑漆漆的銅鼎在半空中轉呀轉,轉得她眼睛都花了,連一點丹藥香也聞不到,怎麽就溫高燙手,把她的手也要燒化了。
狐姬沒見過煉丹師,狐姥姥也不會煉丹,因此不曉得其中奧妙。
“比烤狍子肉累?”遙光無良的用山獸釣狐貍。
果然,一聽到有肉吃,趴在地上不倫不類裝死的狐姬立即精神百倍的躍起,雙眼亮着光,“我要只狍子腿。”
“吃貨。”他笑罵,拿吃的誘惑她真是百試百靈。
“不吃哪能活,我又不是你,神不用吃也就不必拉一一”她拉字才剛出,鼻頭就被彈了一下。
“吃不吃由我們。”他雖然已經辟榖,不會感到饑餓,但面對美食也是可以嘗嘗的。
“哼!你的意思是跟我搶吃的?”—說到吃,誰都不能跟她搶,等她先吃飽再說。
遙光挑眉看向她平坦的小肚子。“你能吃多少?”
“把山吃了。”她有雄心壯志。
“口氣真大。”她有事把山吃了,他寫個“服”字。
“哪裏大,我說的是實話。”為什麽她說的話神不相信,她明明很會吃呀,一次吃一只雞。
不想跟她貧嘴了,遙光理了理衣袍往外走,“走不走?”
她一忙,“走去哪裏?”
“進山。”他的地盤。
狐姬嘴一笑,“去咧!再打頭大公鹿,我給杏花村的盧婆子送去半頭,她家快斷炊了。”
盧家前兩天來求過土地公,一家五口有兩個病人,三個孫子最大的還不到十歲,窮到吃了上頓沒了下頓。
“好。”她願意照拂百姓是好事,狐性漸去,人性擡頭。
她笑咪咪地把眼彎成月牙,“丹藥呢?要不要收一收。”那些是她的寶貝,一顆也不能少。
“少不了,沒人取得走。”遙光一施法,煉爐原地消失,只餘下淡淡煙火味。
“哇!我幾時才能像你這樣厲害?”神的境界非她能企及的,她有十分之一就知足了。
再給你萬年也不可能……他在心裏嘆息,卻不想讓她失望,于是說:“潛心修煉……”
“哎呀,有雞飛過。”動不動就修煉,她聽得煩。
見她眼底閃過的淘氣,面色不變的遙光握起她的手,拉近,“走吧。”
縮地成寸,遙光只跨出一步,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現身于山林的最深處,潺潺的流水聲是不遠處的瀑布,彩虹橫過山潤,映出七彩光帶,美若仙境。
“哇,好美。”彩虹就在眼前。
狐姬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她愛玩愛鬧的本性又蘇醒,一把放開遙光的手,又叫又喊的奔向瀑布下方的小水潭,撲通一聲跳下水,衣服也沒脫的潛下潭底,一會兒叼了條肥魚往潭邊扔。
“我捉的,厲不厲害。”她得意洋洋地邀功。
“調皮。”說完,他已身在水中,身上的神衣化為一條長褲,裸着線條分明的上身。
“啊——你沒穿衣服。”不看,她是好狐貍。
說不看的狐姬又偷看,她壓不住狐貍天性中的好奇心,一看就着迷,主動地靠近,雙手撫上美得不可思議的胸膛和結實的腹肌,她眼中的贊嘆和迷戀是一個男人最大的驕傲。
“好看嗎?”遙光柔和的聲音仿佛帶着誘惑,如纏綿的蛛絲一點一點纏上她。
“嗯!”孤丘的公狐貍沒一只長得比他好看。
“喜歡嗎?”他唇貼着她頸後問。
“喜歡。”她下意識的點頭,美的東西誰不喜歡。
“想要占有嗎?小東西。”
“可以嗎?”狐姬吞咽了一口口水,感覺饑餓。
“随心所欲。”他兩臂打直,月光含笑,任憑她采撷。
面頰莫名發燙的狐姬感覺自己餓慘了,張口就咬但是……
“太硬了,咬不動,我牙痛。”她淚眼汪汪,露出兩顆小小的尖牙。
遙光失笑的抱住她,腰彎與她平視,熾熱的眼神仿佛兩條火蛇,鎮住她的一颦一笑,“可憐的小東西,連“進食”都這般遲鈍,看好我怎麽做,好好地學着……”
驟地,狐姬驚呼,她被整個拉下潭底,沒個準備的她措手不及,嗆了兩口水,還沒等頭浮出水面,細腰就被緊緊拴住,一口氣從他口中哺了過來,她才得以喘息。
而這只是開始,她發現自己的人類衣裙在潭面上飄着,水裏的她近乎赤裸,遙光的大手撫摸她的身軀,上下游移,明日在水裏卻全身發熱,身體不像自己的,一股渴求從下腹升起,她頓時害怕了。
“不要……”
才一張口又被吻住,她雙腳在底下打水,想逃開,可是她根本動不了,一種異樣的陌生感受湧現,漫向四肢。
“小東西,配合我。”遙光水面下的手試圖撥開夾緊的雙腿,輕哄着希望她為他綻放。
“……不用,我……覺得好奇怪;不要了,遙光,我好怕……”她好怕那種控制不了的感覺。
“聽話,別怕,我在呢……”
狐姬嗚嗚咽咽地低泣,她不喜歡在水裏。“我要回家。”
“回土地公廟還是狐丘?”她只有兩個去處。
瞬間,她茫然,這兩個地方都是她的家,可她卻是暫住的過客,只因為它們都是別人的地盤,不屬于她。
“遙光,我沒有家,嗚……”
“乖,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遙光沒料到自己的一句問話會逼出她心底的傷,只能安撫她,拍撫着她肩背的力道溫柔,沒有方才掠奪的火熱。
“遙光,遙光……”狐姬當他是浮木捉住,殊不知是羊入虎口,讓他本來就沒熄滅的欲火更旺,被他一條大腿侵入兩腿間。
“你……我從沒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你真是我命裏的克星。”低喃着,遙光等不及了,火熱在她腿間來回摩挲。
方才她驚慌失措的陌生感覺再湧起,她想要退卻,身體卻被遙光扣住。
“這、這是什麽?”好粗的棍子,磨得她大腿內側好疼。
“好東西。”他粗吼的低喘。
“我……我那裏感覺怪怪的。”
“那裏是哪裏?”他明知故問,伸出一指輕觸花蕊。
“啊!不……別碰……”不是不喜歡,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是這裏吧,真的小,能不能把我包進去?”遙光的手指試着探索那從未有人造訪的隐密之地,那緊致的感覺他不疑他是否進得去,說不定會弄壞可憐的小東西。
風急雨也急,遙光一肚子邪火很快地洩出來,而正如他所言,身為上古大神,從毛發到每一滴精血全是好東西,雨露融入水中,得到最多恩澤的那條鯉魚不到三天就開竅了,百年內修煉成精,其餘水族多多少步也啓了靈智,不過潭水滿溢在山下流,與山川天河彙集,大部分的靈魚或被大魚吃了或是遭漁夫捕獲,唯一留在潭底的鯉魚精最後修成人形,卻在情劫那一關渡不過,又打回鯉魚原形。
“什、什麽包進去?”神魂颠倒的狐姬已經無法思索了,她只感覺有一物在身體內進出,帶給她莫大的歡愉,她不再抗拒他的親近。
“我們試試。”再度複蘇的火熱比先前還大,他讓可憐的小東西轉身背向他,趴伏住潭中的巨石上,他擡高她的桃臀,試着進入。
“什麽試……啊!好痛,你做了什麽?不許再來,我痛……”他太壞了,欺負狐貍!
“我只進去一點點。”他也因為她的緊窄窒礙難行。
“遙光,我好疼,快裂開了,你出去……”她會死掉的,嗚嗚一—遙光太壞了。
“就試一次,你忍忍。”總要過這一關。
“不……”狐姬的聲音戛然而止,全身僵硬,被撕開的痛從尾椎竄向頭頂,她眼前一黑,有種快要死去的感覺。
連續的痛持續好久,美麗的唇被她咬破了,她感覺自己快昏迷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除了疼,身體漸漸有了奇妙的感覺,她說不上來,偏偏遙光還翻來覆去的折磨她……
狐姬根本不曉得遙光折騰了多久,等她醒過來時已是滿天星鬥,她原本的衣裙換成若截下一片星空制成,帶着點點微光的天衣。
身後的一張大床是男人的胸膛,她如同幼獸般被護在懷中,離潭不遠。
“醒了?”沙啞的聲音中多了柔情。
不理他,她閉上眼佯睡,表示她非常不滿他的暴行,居然不顧她的意願欺負她,她要跟他絕交一百天。
“小東西太好了,我放縱了。”開始他也只想淺嘗一口,誰知在最初的困難度過後,他反而欲罷不能,即便發現她暈厥過去了仍停不下來。
遙光沒有後悔,他暢快淋漓,終于徹底擁有了想守護的寶貝,他的小東西。
“不聽、不聽,壞神。”他把她弄得很痛,她恨他。
“第一次難免會痛,以後就沒那麽痛了。”
“什麽,還有以後?”她吓得想逃。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他語氣慵懶地道:“都成了我的女人還想逃到哪裏?”這綿延數千裏的山脈全是他的地盤。
“什麽女人,我是狐貍,九尾天狐。”她第二根尾巴就要生出來了,他再欺負她的話她兩根大尾巴扇他。
“是人也好,是狐貍也罷,我認定你。”他霸道的宣示,臂彎不輕不重的環住她的腰。他這些年在凡間安靜低調,骨子裏的狂袤任性卻始終存在,他向來視天道規矩如無物,認定的事情就沒人能改變。
被當成獵物的狐姬很不快的嘟嘴,“我沒認定你呀!你讓我很痛很痛,我不原諒你。”
“你自個兒起來走動走動,看還會不會痛。”他替她上過靈藥,身子應已恢複如初。
狐姬不敢動,她猶然記得被撕開的痛,那種刻在骨子裏的劇痛讓她心生懼意。“我不……啊,你幹什麽?”
“走走。”遙光将她往上一抛,她輕輕一旋身,安然落地。
“遙光你太過分了,要是摔着了,我跟你沒完沒了……”吓了一大跳的狐姬驚魂未定,氣沖沖走向遙光戳他。
“瞧!不是沒事。”瞧着她氣紅的雙頰,身子又熱起來的遙光眸色一深,想着多久才能再親近她。
她一怔,又走了兩步,“咦!真的不痛了。”
“你再瞧瞧那邊。”他對空畫了個圈再一點,原本陰暗的樹叢邊忽地大放光明,照出堆在一起的獵物。
“啊!是熊,還有大公鹿、山羌、山羊,狍子……”哇!好多,她肯定吃不完。
看到她心花怒放,一副想要大快朵頤的樣子,心口一松的遙光露出淺笑。
“山羊,兔子和山雞還是活的,先圈養着,等熊肉,鹿肉吃完了再吃活物,我會讓你有吃不完的肉……”養家活口是男人的責任,他不怕喂不飽她。
“可是我要怎麽帶回去?”狐姬發愁,她小小的身軀扛不動重物,看到一堆肉卻束手無策。
“有我。”
這簡短兩個字讓狐姬笑了,一向都是這樣的,只要有遙光在,什麽問題都能解決。
充當挑夫的遙光一揮手,一根腿粗的樹幹飛到他手上,他随意揮了兩下,比人高的黑熊、公鹿、兩只山羌、一只羊、狍子、兔子、山雞等野物全挂在樹幹上。
他只是輕輕扶着未落肩,樹幹便跟着他往前飄移,月光下,遠遠看來是他扛着挂滿獵物的樹幹移動,而他也不用擔心挂了戰利品的樹幹無法跟着他們穿梭在林子中,樹幹移動之處,山中原本的樹木都會主動讓路。
沒路也出現平坦小路,兩座山之間無端多了一座吊橋,遇河石出,形成一條石頭路,晝伏夜出的野獸一頭也沒瞧見。
近以兩人這回家的路上就像是在郊游踏青,直到夜風傳來細微的嗚嗚聲。
“什麽聲音?”狐姬是單純,但不笨,她知道身後遙光的作為,她雖說要恨他一萬年,可還是朝他靠近,有他在她特別安心。
“是夜枭的叫聲吧。”有些像哭聲。
“是嗎?我覺得有小孩子在哭。”山裏空曠,一絲絲回音都會非常清楚,不難分辨。
“這麽晚的山裏怎麽可能有孩童,是你聽錯了。”遙光不想自找麻煩,要不是答應陪她慢慢走,感受夜的寧靜美,他們早就下山了。
當神已久的遙光不習慣兩腳落地的感覺,凡人才雙腳走路,他是神,不屑與之相同。
“遙光,我們去看一下,我覺得很不安。”今晚的風帶着點腥氣,他們孤貍的感知最敏銳,她覺得有古怪。
“你不困?”她有固定的睡眠時辰,太晚睡會暴怒。
“很困,可是不看一眼我不安心。”狐姬強撐着不打哈欠。
在人類血脈複趨後,又當了代理土地好一段時日,她人性的一面越來越明顯。
以前的她見到人類遇險,根本是置之不理,不管死活,人在她眼中是一塊會走動的肉,弱肉強食,被吃了是天意,神都不管,她一只狐貍管什麽?
但自從融入人的生活後,她漸漸改變想法,人有人性,獸有獸性,人與獸不盡相同,她做不到一視同仁的待人好,但至少能力範圍內不會見死不救。
“好吧,就看一眼,你看你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在某方面,遙光是無情的,從遠古活到今日的他看遍世情,心也漸漸冷硬,對于他不在意的人、事、物他一向視若無睹,即便死在他面前也一腳跨過,不會有半絲憐憫。
數千年來唯一令他在乎的只有狐姬,他對她的感情由日積月累下形成,彙成逃脫不了的情海。
先是無視,後是對弱小幼獸的憐憫,再來成了容忍,最後她一步一步爬到他頭上撒野,他才知情根深種。
“我沒有……睜不開眼,就是有些累了……”
她打了個哈欠,一時沒走好腳坐到樹根,遙光适時伸手一扶,輸了點神力給她。
“咦!我好像……”整個身子都來勁,服了靈藥似的神清氣爽,再來回跑一百裏山路也健步如飛。
“你的身體負荷不了太多的神力,別太猖狂,謹慎的使勁,一下子用太多對你的修行無益。”她容易得意忘形毛病改不了,一點小功勞也沾沾自喜。
“知道了,老爺爺。”上了年紀愛唠叨。
精神一來的狐姬歡快地跑回發出細碎哭聲的地方,她笑聲清脆,充滿活力,秀足宛若狐足輕快的跳躍,讓“老人家”好笑好氣,獵物放下畫了個結界防止獵物被其它野獸拖走,随即縮地成寸來到狐姬身側。
狐姬嬌哼了一聲,再次往前狂奔想甩掉他,她想她總要贏他一回。
但是不論她跑得多快,身旁的遙光總是不疾不徐的跟着,她回頭龇牙瞪,他挑眉回視,這樣的競争直到兩人來到處深林的入口處。
來到林子處,嗚嗚咽咽的孩童哭聲更加明顯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幾乎要掩過微弱泣音。
狐姬蹙起秀眉,林子這麽大,要怎麽找人?天氣越晚越冷,一個小孩恐怕撐不住。
“在那邊,千年古木的樹下,老樹盤根處。”遙光身為山神,放開神識就能感知林中情況,領着路尋找小孩,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他伸手一指方向。
“千年古木……啊!看到了……”果然很古老,枝幹幹枯,充滿滄桑的老态,還生了個好大好大的樹瘤。
順着遙光所指的方向走去,狐姬看到兩條突出地面盤繞的樹根中,有個橢圓的凹陷,一名五歲左右的小男童雙手雙腳被藤蔓綁縛,他身上有多處擦傷,衣服也破了幾處,像是被拖行在地上破的。
“你是流水村村長的小兒子,你叫長壽對不對。”狐姬對這個孩子有印象,他是李村長的小兒子。
三村村長中就流水村村長最會生,他一共育有五子四女,其中已嫁娶的有六人,還有三人未有婚約,李長壽他的幼子,他最偏疼的兒子,幾個孫子都比這小兒子大上幾歲。
所以李村長一直很擔心他老了,小兒子卻還沒長大獨立,怕其它兒子們會欺負小兒,為了這件事他特地來問土地公,看要不要多留一些私房給小兒子,他真的憂兒長不大。
“輕……輕輕姊姊!”嗚……嗚嗚……有人來救他了,他好害怕。
“是我,別怕,姊姊幫你解開藤蔓。”唔,綁得真緊,根本解不開,都打死結了。
狐姬小手悄悄捏了指訣,法力到處,藤蔓斷成數截,她連忙把拇指粗的斷藤撥開,抱出孩子。
“輕輕姊姊,我好怕,我要回家,有大蛇……蛇說要吃了我……”他哭得聲音都啞了,說話也有點含糊,神色倉惶。
蛇會說話?沒聽說山上有蛇精啊……大概吓壞了,見什麽都怕。
狐姬沒多想,點點頭安撫着李長壽,說話的同時用上法術,讓他迷迷糊糊地睡去,好好歇息,“好,姊姊帶你回家,你爹肯定急死了,你可是你爹的命根子。”
“誰允許你帶走本娘娘的食物,把孩子放下,否則你們就留下一人代替他,當本娘娘的儲糧……”
一股很腥的陰風吹拂,古木四周忽然變得森冷,一陣爬行的磨地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驟地,水盆大的蛇頭從千年古木後竄出,龐大的雪白蛇身迅速纏上樹,蛇與樹融成一體,感覺非常巨大。
“遙光,有蛇。”好大、好長的蛇,能吃一個月吧!
又驚又喜的狐姬往遙光身後一躲,她既畏懼巨蛇的強壯,又想把它吃掉,辣炒蛇肉、蛇湯、蛇羹、火烤蛇肉……吃貨的腦子永遠跟別人不一樣,想的全不是如何打退敵人全身而退,而是各色菜肴。
“你是想生擒也還是吃了它?”瞧,他多了解她,一語中的。
“有什麽不同?”下場都一樣是入了她的腸胃。
“死的好解訣,拖回去便是,活還得弄個蛇籠來裝比較麻煩,還得防止它逃走。”
“我想一下……”死蛇放久了會發臭,蛇血也不能喝……
“放肆,竟敢無視本娘娘,你們兩個人類活得不耐煩了,還不快快受死!”白蛇倏地伸頭威吓,露出滴着毒液的尖牙。
“誰說我們是人。”狐姬看着懷裏的孩子睡着了,她才敢放聲叫嚣,自曝非人身份。
“你們不是人是什麽,休想糊弄本娘娘的雙眼。”她該先吃哪個呢?
上次一口吞了巨蟒差點脹死它,這次它不能貪心,先挑個好入口的。
狐姬一聽笑得挺開心,“遙光,遙光,它道行不深耶,居然看不出我們的修為,她留給我對付好不好?上山是要打獵,可我還沒有打到獵物呢。”
“好。”讓她練練手。
這條蛇他先前就見過,知道她大抵幾斤幾兩重,不犯到他頭上他也不管了,這回主動送上門,可就沒道理放跑它。
狐姬眉開眼笑的亮爪子,想着從哪裏下手才好,被徹底無視的大白蛇氣得瞳大蛇目,大嘴一張吐出毒液。
“好什麽好,本娘娘先滅了你們!”一次吃不完留着慢慢吃,先毒死再說,豈能容許兩個人類放肆。
“什麽本娘娘,你也太不要臉了,以為是白蛇就是白娘娘,你這修為也差太多了。”簡直是大笑話。
被遙光拎着躲開毒液的狐姬嚣張地仰頭大笑,嘲笑白蛇自大,道行不夠也敢耍威風,笑破蛤蟆肚皮,不過回頭着着他們剛站的地面被毒液蝕出半人高的大洞,她想若噴在她身上還能活嗎?心裏不由得看一些心驚膽戰。
“你……你羞辱本娘娘,本娘娘饒不得你。”白蛇一說又吐出毒液,一顆百年蒼柏當場融化。
“來啊,除了噴這個噴不中的毒液你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啊,別到時候被我打慘了掉金豆子!”
白蛇氣得頭頂快冒煙了,巨尾一甩,成片的樹木倒了一大片,殘枝斷木,滿地傷葉,但狐姬被遙光拎着閃開,連衣角都沒被碰到。
“遙光,你不要再把我拎來拎去,我頭暈。”她還沒正面對上蛇精呢,哪能窩窩囊囊吐了一地。
“你小心一點,就算對手比你弱,也不能輕敵,驕傲往往是落敗的原因。”他一說完,伸手一招,在狐姬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烏金色镯子。
“遙光,這是什麽?怎麽是墨的,不好看。”
“這是烏風獸镯,只要你一有危險便會生效,擋下不管哪一方向來的攻擊。”幸好他一時興起把這法寶從無上仙房蒂出,本來就是要給小東西防身的器物。
“烏風獸?”聽起來挺威風的。
“還有這個,避毒丹,服下之後百毒不侵。”為了她,他耗費不少苦心,她無畏的精神總叫他提心吊膽。
“怎麽不早點給我,藏私。”狐姬一把搶過來吞下,她相信遙光不會害她。
綜觀仙界和人界,所有認識遙光的人裏,大抵只有狐姬不怕他吧!無視他的臉緊抱大腿,其它神仙妖魔都認為遙光的心思藏得深,他墨黑的雙瞳看不出心緒,總讓人感到顫栗與威脅,不自覺想避開,更不會全心信賴他。
“臭人類,不要躲來閃去,有膽和本娘娘戰上一場。”白蛇氣急敗壞的大叫。
“戰就戰,誰怕誰。”不能激的狐姬轉身,将睡着的李長壽交給遙光,一縱身,現出比同類大一倍的白狐真身。
“你真的不是人,是狐?”自己居然看走眼……
“什麽狐妖,瞎了你的蛇眼,本仙姑是狐仙,要渡世人的仙人。”她尾巴一擺,身形快如閃電的躍到仍卷着樹的白蛇背上,銳利的爪子往蛇身一劃,蛇血立即噴出。
“啊……你敢傷了本娘娘,本娘娘毒死你。”
它張口又是一口毒液,想命中在她身上跳來跳去的狡滑狐貍,但是她沒噴中反而濺到自身,它的毒液會腐蝕東西,因此被毒液噴到的蛇身溶出焦黑傷口,讓它氣到發抖。
“你到底有多笨,毒不到別人反而自殘,要不你省下毒液別吐了,完好的蛇身留給我炖蛇湯。”那一塊毒不能吃,太可惜了。
又是一口毒液噴來,罵蛇罵得太過瘾的狐姬忘了躲,趕緊一舉爪子,烏風獸镯化成半圓光罩,将毒液阻在外。
“該死、該死,我要你死!”白蛇終于離開千年古木,擡起丈高的身軀撲向移動極快的白狐。
“要我死可不簡單,看着我的眼睛,我帶你去蛇的極樂天地……”
“看就看,本娘娘還怕不成……”
白蛇蛇目睜大與狐姬對看,看着看着,白蛇的視線慢慢渙散,它仰高的身軀慢慢往地面趴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