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的。

她把安蝶雅看作自己最強勁的對手,密密地布防。眼看安蝶雅虎落平陽,該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但夜天辰的心,竟然已在不知不覺中失陷。

不!經營了這麽久的感情,絕不能說放棄就放棄!杜雨鵑在心裏低吼,安蝶雅注定是失敗的一方!

“杜小姐,早上好。”陸續到崗的秘書們,并沒有看出杜雨鵑的不一樣。在她們的眼裏,杜雨鵑是一個最盡職盡責的秘書,工作分派的井井有條。只是過了花樣的年華,又在社會在多呆了幾年,和她們這些剛剛走出校門的女孩子格格不入。但這并不妨礙她們對她的尊重,雖然她的戀情也是她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安蝶雅茫然地看着夜天辰,只是經過短短的一夜,似乎就瘦了一圈。昨天的那天仗,大約相當艱巨吧!要打發各方媒體,要穩定員工情緒,要布署新的工作……傷感忽然一層層地把自己包圍了起來,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看着他的臉,幸福似乎就是這麽簡單。臉上火辣辣地疼痛,早已成為昨日黃花,那個印痕在濃脂薄粉的遮掩下,已經沒有了痕跡。只有心上的那圈漣漪,似乎還不肯平複。

事情也許嚴重的超乎自己的想象,本該明白,許國強都出面了,絕不會手下留情。就這樣呆呆地看着他專注的臉,像看着一朵清俊的水蓮花。夜天辰的臉,是陽剛裏帶着點柔美的,但他的性格,剛強到不會有回旋的餘地給她。

☆、欠他的(9)

什麽時候才能放下心結,自己的等候,和默默贖罪,不知道會不會有結果。

但願意時間真的有孟婆湯的功效,可以令他終于忘記自己對他的傷害,縱然痛過,但選擇遺忘。那麽,他與她,也許還有最美好的未來。安蝶雅微微搖了搖頭,神思恍惚,縱然他不能原諒,也許像這樣的折磨多來幾次,會漸漸淡化他的恨,自己也是得償所願了吧?

這樣一個低到塵埃裏的願望,應該不會太難實現吧?這樣想着,唇邊就緩緩開出一朵苦澀的笑容來。什麽時候,他會明白,相依相伴,就是美好的選擇?

夜天辰的神情看似專注。其實無時不在注意着坐在對面的安蝶雅。看她忽而皺起秀眉,忽而對自己發呆,忽而又搖頭,那樣沉靜的面容上,絲毫看不到的是委屈。

心裏的怒氣就這樣湧了上來,明知道有千頭萬緒的工作等着自己去做,怎麽也打不開心裏的那扇門。安蝶雅站在心門口,那樣的萬千風情,既恨又憐,一顆心竟覺得慌張起來。

“安蝶雅!”他賭氣似地叫着。

“啊?”沉思中的安蝶雅吃了一驚似地轉過了頭,黑白分明的又眸愣愣地看着他,幾乎讓他忘了,自己坐在辦公室裏。

“把這一疊資料交給雨鵑複印二十份。”他面無表情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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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蝶雅輕聲回答着,接過資料走出去的腳步甚至有些輕快。夜天辰的眼色頓時有些陰郁,離開自己的視線,她這麽開心嗎?

安蝶雅輕輕地把資料放到了杜雨鵑的辦公桌上,禮貌道:“杜小姐,他要你把資料複印二十份。”

他?杜雨鵑沒有擡頭,在心裏冷笑一聲,仿佛夜天辰是她一個人的似的。

安蝶雅忍耐着站了幾分鐘,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又說了一遍。杜雨鵑的眼睛淡淡地瞄了一眼資料,才面無表情道:“大秘書室裏有複印機,你去複印。”

安蝶雅不禁皺起眉頭,她也不是夜氏的員工,對這裏也不熟悉啊。但咬了咬嘴唇,還是拿了資料去了大秘書室。

有些局促地站在了大秘書室的門口,安蝶雅往裏面看了看,三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在電腦前忙碌着,有一個擡頭看了她一眼,怔了一怔,才淡淡問:“你找誰?”

安蝶雅忙禮貌地微笑:“我能用一下複印機嗎?是……是總裁要複印資料。”

一聽到“總裁”二字,三個女孩子都擡起了頭,露出奈張的驚訝。安蝶雅的腳步在門口遲疑着,帶着兩分疑惑挨個兒看着她們。

“你是新來的秘書?”一個尖尖下巴的女孩子挑了挑眉毛問,語氣裏帶着絲許挑釁和敵意。

安蝶雅忙搖頭道:“不是,只是……嗯,總裁要複印的。”

“是嗎?”尖下巴的女孩忽然熱情起來,從安蝶雅手裏接過了資料,自己去複印了起來。安蝶雅感激地說了聲“謝謝”,站在一邊看着她娴熟的動作。

這時一個紮馬尾的女孩子也站了起來:“我叫夏若蘭,你好!”

☆、欠他的(10)

安蝶雅沒想到她會這麽友好,忙笑道:“你好,我叫安蝶雅。”

“安蝶雅?這名字好好玩啊,你叫我若蘭就可以了。”

安蝶雅笑着點了點了點頭。

夏若蘭笑了,左頰邊有個酒窩,很深,看起來便是一團稚氣。“安蝶雅。你是新來的嗎?哪個部門?”

安蝶雅露出些尴尬的神情,搖了搖頭,“我不算是公司的人。”

夏若蘭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來實習的吧?能來夜氏實習也不簡單呢!你是哪個學樣畢業的?”

安蝶雅笑了笑道:“是藍大畢業的。”

夏若蘭的笑容更甜了,一下子抓住了安蝶雅的手:“原來我們是校友啊!我是藍大文秘系的,你讀的什麽系?”

安蝶雅抿了抿唇道:“我讀的是印象設計。”

“嗯,印象設計…….”夏若蘭自言自語式地念着,估計她也搞不懂印象設計是幹什麽的,但顯然她是個很開朗的人,很快就與安蝶雅熟絡起來。

安蝶雅的心裏有些暖,這兩天受着夜天辰的冷落,剛才又被杜雨鵑為難,現在覺得夏若蘭真是好。

“好了!”尖下巴的女孩子手腳麻利地把二十份資料裝訂好了,安蝶雅感激地幫着收拾整流,“謝謝你了,我叫安蝶雅。”

“不用客氣,不如我幫你送過去吧。”

安蝶雅忙道:“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可以的。”

夏若蘭悄悄拉了拉安蝶雅的胳膊,吃吃笑道:“你不要她送,她可不是白幫你複印了嗎?”

安蝶雅疑惑地眨了眨眼。夏若蘭提點似地說:“一心想要讨好總裁,就是沒有機會。這樣一個大好機會落到眼前,她怎麽會放棄?二十份也不重,讓她一個人送去,她會高興死的。”

原來如此!安蝶雅悄然醒悟,有點好笑。兩個女孩子又在一起說着,怎樣怎樣見夜天辰,怎樣怎樣激動,安蝶雅看着,心裏隐隐有些得意,她們不知,她們無法接近的總裁,對她是怎樣的溫柔和呵護,雖然,那只是曾經。

對夏若蘭感激地笑了笑,安蝶雅便跟着那個尖下巴的女孩子走了。

臨出秘書室的時候,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第三個女孩子,從安蝶雅進秘書室她就一只沉默着沒有開口。她長着一張斯文秀氣的臉,看着她的眼神說不上是讨厭還是喜歡,似乎帶着點冷漠。

“你上哪兒去了,夜總在找人!”剛走近總裁室,就發現杜雨鵑沉着一張臉,劈頭蓋臉地對着安蝶雅沒好氣道,“快進去吧,複印個東西也這麽慢!”

安蝶雅沒有說話,知道她的敵意,不過是來自夜天辰對自己的那份感情。

尖下巴的秘書陪笑道:“杜小姐,您別生氣,你看。我都幫她拿來了嘛!”

杜雨鵑更沒有好氣,看了她一眼,冷冷說:“就這麽一點東西還要兩個人拿!你回去做你的事情,不用無事獻殷勤。”

尖下巴的女孩不服氣地嘟了嘟嘴:“不是看着她對這裏不熟悉嗎?我助人為樂,不行嗎?”

“行,助人為樂誰敢說不行?不過,我的心思我還不明白,什麽時候你還有這品質了?”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1)

那女孩聽罷,恨恨地把資料往安蝶雅手上一放,咕咕哝哝地走了。杜雨鵑自然不會把她放在眼裏,手下一個小秘書,平常客氣一點是拉攏關系,不客氣一點照樣吩咐她們做事。

安蝶雅捧了資料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杜雨鵑忽然說:“你的資料放我這裏就行,一會兒開會的時候我要分發的。”

安蝶雅回頭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地走回來把資料放到桌子上。她的心思,并沒有什麽看不明白,無是恨自己霸占了夜天辰而已。可事實上,她自己難道看不分明嗎?如果近在咫尺相處經年,都沒有走到情人的關系,還會有希望嗎?她執着于這樣水中撈月似的感情,不知道是否該憐憫。

剛剛走進總裁室,夜天辰的臉上就浮起了怒氣。大概已經積累了不少時候,看到安蝶雅,那怒氣就像火山噴發一樣噴薄而出。

“走兩步路就要這麽久嗎?”他問,聲音裏帶着點惡狠狠。

安蝶雅當然沒有解釋杜雨鵑讓自己去複印,只是低低地說:“我不太會用複印機。”

夜天辰怔了怔,立刻明白了是杜雨鵑在故意刁難安蝶雅,但現在,不是聲讨杜雨鵑的時候,而是她!

“你不可以回來說一聲嗎?”他沒好扭地指責。她不在的時候,好像什麽都不對了,那堆積的公事。他竟然沒有心思去完成。

“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安蝶雅的順從,讓夜天辰欲說還休。那腔因見不到安蝶雅而引發的怒氣,層層地在胸壘間疊加。

安蝶雅的又眸看着他,沒有怨恨,也沒有傷感,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的面前。

“逮到機會就放風,就不願回來了是不是?”夜天辰的表情是憤恨的,安蝶雅的眼裏卻帶着歉疚。

如果有機會讓她發洩怒氣,她是樂意承受的。她知道他在人前,都會帶着一副溫和無害的面具,唯有在自己面前,才是一個最真實最完整的夜天辰。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安蝶雅咬着唇,輕輕悠悠地說,她不是在辯解,而是在訴說着一件事實,她不會離開他。

夜天辰瞪着她,忽然直直地往外走。手碰到了門把手,又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去開公,你在辦公室裏,不許出去!”

安蝶雅輕輕應了一聲,從喉嚨裏輕輕發出的聲音,顯得格外凄涼。忍不住,夜天辰就回過了頭,發現她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帶着無怨的深情。

深情?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夜天辰甩了甩頭,關上了門。如果她愛他,為何一次次背叛,難道就是因為他一開始犯下的錯誤嗎?他無法理解她,苦惱不已。

杜雨鵑已經在門口等候,那一疊資料捧在手裏。夜天辰朝她點了點頭,走進了會議室。一分鐘後,各部門主管就陸續到來。

杜雨鵑把資料一份份發下去,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會議比往日更沉重一些,因此都拿着資料默默地看着,不置一辭。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2)

夜氏,自從老爺子把大權交給夜天辰後。就一直是夜天辰的一言堂,今天也不例外。他對現狀的剖析,令各部門的主管都默默斟酌。

最後夜天辰說:“如果有人對夜氏沒有信心而要琵琶別抱的話,我不會阻止。如果你們留下,我開的薪酬不會比去年更低。表面好的,更會有提薪百分之十的獎勵。當然,去留都由你們自己選擇。”

策劃部昨天晚上也開過會了,組長第一個表态道:“我不會走的,是夜氏給了我施展才華的舞臺,我和夜氏是一起成長起來的。對夜氏,我有一份異乎尋常的感情,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我不什邡開。”

財務總監是個時尚女性,已經三十出頭,因為保養的原因顯得很年輕。她也是個老員工,夜天辰對她相當倚得,于是就直接問道:“宋雨,你呢?有什麽想法?”

她一邊看資料,一邊說:“我覺得形勢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壞。确實。這次飛翔給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我都懷疑那些堵在現場讨賠償的是不是他們鼓動的,勢利小民而已,夜總若肯花錢,并不難解決,我在夜氏習慣了,既然薪酬沒有受影響,我想不出離開的理由。”

接着各部門的主管一一表态,大多數都堅決不走,有一小部分有些遲疑,但說要走的,一個都沒有。

畢竟,在社會上行走,都知道雪中送炭的道理。大難臨頭,作鳥獸散,并不是大多數人的作風。夜天辰表現的實力和魄力曾經令同行都為之側目,更別說,夜氏家族的龐大,這種風雨夜老爺子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肯定會在背後指點江山。

最後,證券部的經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今天夜我的股票剛開盤,就跌停了。據我估計,明天即使不跌停,跌幅也不會小。這樣的趨勢可能會延續一陣子。如果沒有什麽好的消息刺激,夜氏的股票恐怕……”

夜天辰微微一笑,果斷道:“不用擔心。各位認識,美國華僑界鋼材大亨之女與夜氏總裁的婚禮消失,會怎樣?”

證券部經理不禁笑着說:“這自然是個最好的炒作題材,夜總可以把日子定下來。”

“下個月。”夜天辰的唇邊微微地彎起了一個弧度,不像是發自內心的快樂,倒是有種悵然若失。

下班後回到別墅,安蝶雅發現夜天辰的心情不怎麽好,一定是公司的事情,便不敢多問。

“下個月,我要結婚了。你做我的伴娘,禮服我會從法國訂制。”夜天辰把車泊好,才淡淡地說着,像是通知一個不相幹的人,等着對方的恭喜。

安蝶雅的背脊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睛盯着玻璃,抿緊了唇不說話,心裏的聲音卻一遍遍地瘋狂地喊:“他要結婚了,他終于要結婚了……”心髒忽然一下子破裂開來,痛得連手指頭都痙攣起來。

這是早已料到的結局,夜天辰那天說了,他并不愛那個将要和結婚的女子,但是。娶回了家,朝夕相處之後,他會不會愛上她?忽然覺得自己被遺棄了一般,安蝶雅的心痛的不能說話。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3)

“把自己養的好看一點,別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在婚禮上丢人。”夜天辰冷冷地說着,打開門出去了。

安蝶雅全身冷得像掉進了冰窟,手緊緊地抓住了車門的把手,鼓了半天的勇氣才終于跨出了汽車。

夜天辰站在車門外,冷冷地看着她:“以後,你就有一個主母需要服侍了。”

主母?安蝶雅失落的眼神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覺得頭痛欲裂,身子有些搖晃,連忙把手撐到了車身上,才勉強站穩,聲音裏帶着一絲苦澀,低聲問道:“我……我只是……只是一個禁脔,不是奴…….也不要照顧……什麽主母。”

停晚的落晖,比朝陽還要明亮,激烈的光彩裏,又似乎帶着沉穩與緩和。淡淡的金色光芒照在夜天辰的身上。雪白的襯衫仿佛被染上了一層慵懶。

安蝶雅哀哀地看着他,眼神裏帶着一絲懇求,求他給她一個合理的答案。她此刻多想從他身上得到一點溫暖,她幾乎想伸出手去,撫過他的眉,他的唇,想觸摸到他的肌膚,想要感受到,他對她,還是有愛的吧。可是,他就那樣站着,都不看她,最後,冷漠地吐出話來。

“禁脔比奴也好不到哪去,做奴你應該慶幸。記住,從今天開始,給我好好地吃飯休息。”他的聲音真的像是從冰層裏飄來,凍得安蝶雅本來就覺得寒冷的身子,又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

“我……我知道了。”安蝶雅這樣的回答,幾乎是無意識了,哀大莫過于心死。他現在,竟然把自己貶的這麽低,她在心內苦笑,冷笑,嘲笑,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夜天辰背對着她,瞌了瞌眼,眼底深入的擔心被遮蓋起來。他率先走進了客廳,安蝶雅深吸了兩口氣。才挪動了腿。

像灌了鉛似的,安蝶雅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腳上,甚至沒有看一眼在沙發上端坐的夜天辰,就直接走進了廚房。淘米的動作已經很娴熟,安蝶雅縱然心不在焉,也沒有出任何狀況。

飯菜一盤盤地端到了餐桌上,簡單的四菜一湯,色澤鮮豔,搭配得很好。夜天辰看着她解下圍裙,為他盛好了飯,才坐到了餐桌前。

安蝶雅垂首站在他身後偏左的位置,眼睛微垂,其實卻什麽都沒有看,她的臉上雖然莊重沉靜,但那雙眸子卻似乎有些呆滞,往日的靈動,這時只剩下遲疑。

“坐下吃飯!”夜天辰皺了皺眉,語氣不善。

安蝶雅仿佛從夢中醒了過來,拿了碗幫他盛湯,夜天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安蝶雅,坐下吃飯!”夜天辰的聲音高了一些。安蝶雅的手抖了一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用,按道理說,你是主人,應該你先吃的。”

夜天辰聽罷,不禁想要發火,卻又覺得無從發起,只能嘆了口氣,聲音忽然就軟了下來:“坐下來一起吃吧,你中午都沒有吃什麽。”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4)

安蝶雅的眼睛忽然擡了一下,那光亮分明是天際劃過的流星。璀璨奪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仿佛才發現自己的話有軟化的跡像,夜天辰連忙又加上了一句:“好好地吃,免得到時候我的婚禮因為你留下遺憾。”

安蝶雅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随即一個淡淡的笑容悄悄在唇邊綻放。夜天辰,又在口是心非,明明是擔心自己,卻非要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

夜天辰看着安蝶雅吃了一小碗飯,只夾了一點菜,想要再說兩句,又覺得違背了初衷,對安蝶雅未免太過仁慈。生生地把關心咽了下去,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安蝶雅,恨不得挾了菜放到她的碗上。

安蝶雅勉強吃完了碗裏的飯,擡起頭來,看到夜天辰怔怔的神色,狐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卻發現夜天辰已經別扭地轉過了頭。心裏忽然像一朵清瘦的芙蓉迤逦開放,那個婚訊帶來的疼痛,已經慢慢撫平。

夜天辰,嘴上再不承認,他的心,早已把自己埋在最深處了。

安蝶雅堅信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才能支撐自己忍受他的侮辱。他,終究還是放不下自己的。然而,他對自己的折磨和冷落成,什麽時候才會停止呢?安蝶雅怕自己終于會有一天受不了,又該怎麽辦?

他的身影,早已放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子,只是他的眼裏,現在只看到她的背叛。安蝶雅凝神地想着,也許要有經年累月的等待之後,才會有機會告訴他,自己的不得已和對他的愛。

喝完了一杯咖啡,夜天辰沒有再看安蝶雅一眼,就上了樓。安蝶雅怔怔地端着手裏的咖啡,看着棕色的液體發呆。杯子漸漸涼了,安蝶雅的手指都幾乎麻木。夜天辰這樣的反應。原該在自己的意料之內,可是,還是會傷心,傷得渾身發冷。

也許是因為感情付出的太多,才會這麽容易受傷吧?安蝶雅的嘴角忽然噙出一個柔弱的微笑,夜天辰,又何嘗不是投入太多,才放不開手?

夜幕漸漸低垂,墨藍色的天空仿佛近在眼前,一伸手就可以觸及,黑沉沉地壓下來,讓安蝶雅幾乎無法呼吸。

踉跄地退後幾步,安蝶雅幾乎腿一軟,跌坐到地上。頭有些暈,勉強把咖啡杯放進水池,安蝶雅才上了樓。書房裏的燈還亮着,門虛掩,安蝶雅的腳步遲疑着停了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

一陣眩暈,安蝶雅忽覺得天旋地轉,手抓住了門框,身子緩緩滑落。夜天辰聽到動靜,早就推開了門,見此景,急忙沖過來抱起了她,皺眉沉聲道:“你怎麽了?”

安蝶雅的唇邊展開一個平靜的微笑:“沒什麽,就是……恭喜你好事将近……”

“安蝶雅!”他低喊,那顆原本想要折磨她的心,忽然就恐慌了起來。

“主人……”安蝶雅在他的懷抱晨,冰冷的心就漸漸暖了起來。原來,他還是舍不得她的。心裏動念,唇邊便有笑意琳琳琅琅地一圈圈擴散開來。眸子裏似笑非笑,仿佛明月清風拂過,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雖然是水霧蒸騰,卻有幾分凄美。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5)

她的笑容吸引了他,他的眼睛幾乎不能再動。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夜天辰忽然就怒了起來,悶聲冷冷道:“又是你的詭計,打量我舍不得下重手是不是?我無法看懂你,看愛你,你,真是太可恨了!”

那點怒氣因為懷裏的人笑容未斂,越積越盛,忽然就站了起來,把安蝶雅狠狠地甩了出去。地毯雖然柔軟,安蝶雅仍然被摔得頭昏眼花,勉強支持,也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夜天辰本來已經要擡腳離開,但聽到她的悶哼含着苦痛,又忍不住回過頭來。襯衫的領子已經解開,昨天的那圈青紫還沒有褪去痕跡。心忽然地就軟了,腳像生了根似的,再也邁不開。

等了許久,卻仍不見安蝶雅有動靜,他的心忽地倉惶起來。試着喊了一聲“安蝶雅”,她卻仍然沒有回音,忍不住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再喊,安蝶雅的聲音像是含糊不清,又像是痛苦不堪,只是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兩大步就跨了過去,卻看見安蝶雅的頭微微仰着,眼睛似乎想努力睜開,神情裏有不能掩飾的苦痛。

見到這樣,他的手都顫抖了,俯下身子,卻不知道該碰觸安蝶雅的哪個部位。勉強定了定神,把她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床上。安蝶雅的臉有些潮紅,本來已經褪色的指印,這時又隐隐約約顯了出來。

夜天辰的手掌撫上她的頰,忽然覺得滾燙,分明是發着高燒。悔恨就狠狠在心裏燒着了,再來不及思考,抱起安蝶雅就往門外沖。

安蝶雅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眼睛勉強睜了開來:“不……不去醫院。”

夜天辰再也顧不上生氣,聲音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軟弱無比:“你發燒了。”

安蝶雅的唇又輕輕地翹了起來,神智雖然還不十分清醒,卻知道夜天辰的懷裏,是自己最安全的港彎。那抹笑,虛弱卻仍然美麗,夜天辰的腳再也邁不動。

“要是見了韓醫生,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安蝶雅咬了咬嘴唇,迫使自己清醒一些。每次都這樣傷痕累累,她也是有自尊的啊,縱使他再愛她,她再愛他,她不要總以這種受傷的面目示人。

“我會解釋的。”夜天辰倉促接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虛,口氣又開始不耐煩起來。

“就是發燒,沒有關系,阿斯匹林就可以了。”安蝶雅頭昏眼花,似乎再也撐不住要在他的懷裏睡過去。可是怕他擔心自責,如果這一覺睡下去醒不來,夜天辰,可怎麽辦?

夜天辰心已經慌了,那些商場上的滔開巨*,在這時比不上安蝶雅一個痛苦的皺眉。

“家裏有藥!”安蝶雅勉強支持,眼睛看過去有些朦胧,卻還是把他懊惱的神色映入了腦海裏。這不是她想要的,安蝶雅想着。

“好。”夜天辰仿佛沒有了主意一樣,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才知道要把她放到床上去。輕輕為她蓋好了被子,下樓去找了藥,端了一杯溫水上來時,卻看見安蝶雅呼吸清淺,竟然已經睡了過去。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6)

他的手落在她的頰上,還是燙手的很,連忙把她推醒。安蝶雅咕哝了一聲,聽不清是在叫媽媽還是叫自己。

“來,吃了藥再睡,好嗎?”夜天辰竟然不敢用大聲,不敢用大力氣,輕柔的撫觸讓安蝶雅本能地往他的手邊靠了靠,連緊皺的眉頭都似乎舒展了一些。

“安蝶雅,吃藥再睡!”夜天辰憐惜地喊着,安蝶雅勉強睜開眼睛,怔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明白他的意圖。輕輕“嗯”了一聲,也是含糊的。

夜天辰看着她滾燙的手接過了藥,就着他的手把藥咽了下去,剛要扶她躺下,忽然見她撲到了床沿,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要幹什麽,就見她已經吐得稀晨嘩啦……

安蝶雅的長發垂着。夜天辰看不到她的臉色,手已經有些發抖:“安蝶雅,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扶起她的身子,她的唇角卻仍然挂着清淺的笑意,仿佛畫上去的水彩,手一抹便會掉落似的,讓夜天辰的心緊緊地縮着,連呼吸都幾乎忘記。

“不要,我再吃一顆藥,睡一覺就好了。”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在遙遠處飄忽不定,竟然給夜天辰不真實的感覺。他的心彷徨起來,手已經把藥片放到了安蝶雅的嘴裏,安蝶雅和着水吞了下去,在他的懷抱裏定了定神,才躺回到了床上。

“別擔心,睡一覺就好了。”安蝶雅昏睡過去之前,輕聲低喃了一句,仿佛是安慰夜天辰,也是安慰自己。

夜天辰就這樣呆呆地看着她的睡顏,夜天辰輕輕扭熄了床頭燈,在書房裏坐下。卻怎麽也定不下神。安蝶雅那抹若有似無的苦笑,清淺的讓他以為,她會随時飄然而去。

再也坐不下去,把電腦搬到了卧室,看着安蝶雅深皺的眉,手比大腦反應還快地撫了上去。安蝶雅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眉卻漸漸地舒展開來,呼吸又平穩下來。

夜天辰悄悄松了口氣,在她的床頭才安下心來。時不時,總會轉頭看一眼安蝶雅,她這一覺睡得怕不太安穩,秀氣的眉毛總是時常地皺着。

“夜天辰……”安蝶雅忽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喊聲,混合着壓抑着苦痛。夜天辰連忙撲過去,連電腦被他掀翻了都顧不上。

安蝶雅并沒有醒,神情卻是凄惶痛苦的,手碰到了夜天辰的手掌,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着不再松開。

“別怕,安蝶雅,我在這裏。”夜天辰輕輕撫着她的眉心和手,明顯感覺到抓着他的力氣漸漸松了下來。

“陪我……”安蝶雅的聲音含糊,嘴唇微微向上翹着。

“好,我陪你!”夜天辰輕輕地說着,握緊了安蝶雅的手。

在夢裏,安蝶雅仿佛也得到了安慰一般,眉心漸漸舒展,呼吸又平穩下來。夜天辰用另一只手摸上她的額,已經沒剛才那樣燙了。看來燒漸漸退了。那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

眼睛閉合着,沒有了靈動的水花,那眉眼就像畫家手下的作品,安靜的不像真人。手指輕撫過肌膚,竟然微微的灼痛。鎖骨處的烏青,提醒着他昨天的暴行。可是,她背叛了他啊!如此一想,手指不禁微微用力,看到安蝶雅的眉皺了起來,才悄然醒悟,急忙收回了手。

☆、我們之間沒可能嗎(7)

“夜天辰……”安蝶雅深皺的眉,在嬌好的臉人形成一個淺淺的“川”字,“不要……”那個尾音帶着幾分冷厲,似乎那個噩夢的原兇,就是他!

他在她的夢裏,究竟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夜天辰有些好奇,手輕輕撫着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的頰,甚至想飛進她的夢,看看在她的心裏。他究竟算什麽?

“別擔心……”夜天辰喃喃地低語,卻不能給安蝶雅任何實質性的承諾。在安蝶雅的夢裏,仿佛聽到了他的安慰,呼吸細軟綿長起來。神色漸漸舒展,又回到了安靜的睡眠。那個噩夢,大概已經消失。

夜天辰松了口氣,才發現電腦已經被他掀翻在地,呆了一下,才俯身撿起來,好在電源沒有斷,剛才心浮氣躁過完的資料仍然保留着。

坐到床邊,他開始把心神放到工作上,可是隔不久,總要去摸摸安蝶雅的額。還好,她的體溫漸漸地降了下來,那兩顆阿斯匹林,到底還是有些效果。

心神一寧,工作的效率明顯的快了許多。思路陡然開闊,如有神助般,竟然比預期的還要順利。

合上了電腦,他鑽進了安蝶雅的被窩。連在夢中都似乎覺得有些冷,安蝶雅縮了縮身子,夜天辰不敢太靠近她,直到身子暖和起來,才漸漸地靠近她。

安蝶雅因為吃了藥的關系,睡得很沉。夜天辰抱住她的動作,不算十分輕柔,都沒有弄醒她。無意識中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安蝶雅本能地向他靠近。

有她在懷抱裏。夜天辰心忽然滿溢。連續兩天的苦戰,這時早已身心俱憊,額抵着安蝶雅的頭頂,就這樣沉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太沉,醒來的時候已經豔陽高照。夜天辰看了看手表,一下子跳了起來。安蝶雅朦胧地睜開眼睛:“上班了嗎?”

“嗯。”夜天辰應了一聲,想讓安蝶雅起來,遲疑了一下。

安蝶雅一手撫着額頭坐了起來,勉強地穿衣梳妝。不過一個晚上,她的臉色明顯的蒼白,帶着強自支持的痕跡,眼睑下有些隐隐的黑眼圈。

“可以走了。”安蝶雅勉強地微笑,眼睛雖然睜大,卻顯得沒有了光彩,平時的流光溢彩,到這時只公體系了疲軟的黑白。

想讓她再回去睡一覺,忽然怕她就這樣離開自己的視線,心有些慌亂。默不作聲地下了樓,安蝶雅在身後亦步亦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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