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大廈內,所有的保安都被派了出去,可每每得來的消息都是沒有。夜天辰要求人去報案,可派出所那裏竟然說要失蹤二十四小時才能立案!夜天辰頓時拍案。
☆、混蛋(5)
二十四小時,他的安蝶雅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她一個弱女子,身上也沒有帶什麽錢,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
他無力地倚倒在旋轉倚上,唇邊逸出一聲痛苦的:“安蝶雅…..”為什麽要逃走?為什麽不再等一等?其實,我根本就是舍不得你的。你是不是心灰意冷了?你快點回來,快點回來吧……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夜天辰慌忙抓起了電話,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也不問來電的是誰。直接問道:“是不是安蝶雅有消息了?”
但立刻,他的臉色就暗了下去,直接挂了電話。來電的是顧曉丹,他最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她!
複又倚在了椅背上,心裏仿佛被刀子劃過一般,對安蝶雅的思念,成倍地瘋長起來。
“叮鈴鈴…….”電話又響了起來。
夜天辰直接拿起電話,吼道:“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現在需要安靜!!”
電話那邊停滞一下,接着便是杜雨鵑小心翼翼的聲音:“夜總,有消息了……”
“什麽?找到安蝶雅了?”夜天辰不禁露了笑意,幾乎興奮了起來,“安蝶雅在哪裏?”
杜雨鵑皺了皺眉頭,感覺到夜天辰對于安蝶雅的熱切,忽然不忍心說出派出去的人報告來的消息。
“雨鵑,快說啊!安蝶雅在哪裏?”夜天辰急急地問道。
“夜總…….說是東環路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派出所對比了一下,從衣着和身材上來看,跟安蝶雅都比較吻和……”
“你說什麽……”夜天辰微微偏頭雙眉痛苦地皺在了一起,耳朵嗡嗡作響,眼神也變得飄忽,“安蝶雅……那真的是安蝶雅?”
杜雨鵑遲疑道:“他們正是請您去事故現場辨認,許經理已經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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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聽下去,夜天辰扔下電話,甚至沒有來得及拿西裝外套就奔出了辦公室。
外面的喧鬧令他心煩意亂,車子很快駛向了東環路,遠遠地便看到交警拉起警戒線。一個急剎車,夜天辰趴在了方向盤上,仍是不敢相信。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明明好好的安蝶雅。怎麽會突然間出了車禍?都怪他,都怪他,一切都怪他。明明知道安蝶雅是愛他的,可他心裏的那道坎就是過不去。總想着折磨她,總想着讓她嘗嘗他所嘗過的痛苦。可他忘記了,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啊…….
這時公司派出來的保安看到夜天辰,慌忙跑上了前來,“夜總你總算來了!”
夜天辰定了定神才擡起頭來,勉強鎮定道:“情況怎麽樣?”
保安不忍道:“當場死亡,上半身幾乎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到什麽樣子了,許總裁不太确定是不是,所以就請您來……”
夜天辰不禁倒抽一口氣,推開車門跌跌撞撞下了車,還未走近,就看到那條香槟色的短裙,安蝶雅的衣服都是他買的,每一件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條裙子,是他第一次帶她出去時穿的,也是他們甜蜜的開始……
☆、混蛋(6)
他不敢再往前走,不敢看到那血肉模糊,一步一步往後退。
“夜總?”保安擔憂地看着他。
夜天辰搖着頭,喃喃道:“不可能,這不是安蝶雅。我不看,我不要看,她不是安蝶雅,不是!”
許一涵走上前來,痛斥道:“就是安蝶雅!你看仔細了!”
“不是!”夜天辰低吼,“安蝶雅,她還那麽年輕,她不會死的。”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踉踉跄跄退回到汽車邊。
這時醫院的救護車趕了過來,把屍體擡上了車。夜天辰看着這一幕,一顆心幾乎碎成千片萬片。
“等一下!”他突然叫了一聲。“我要……看一看。”他黯然說着,他終是不能相信,安蝶雅就這樣死了。死,多麽可怕的字眼,怎麽能發生安蝶雅這樣美好的女孩身上?
他不信,不信!
醫院的工作人員理解他的心情,停了下來。夜天辰一步一步走過去,走到面前,看到白布下面露出的沾着血漬的裙角。他不敢掀開那塊白布,沒有勇氣看到那悲慘的一幕。
“她……真的沒有救了嗎?”他遲疑地問着。
“已經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了。”一旁的急救醫生嘆息說。
夜天辰笑了笑,突然放聲大笑,“不是的!安蝶雅不會死的,她不安蝶雅,不是安蝶雅!”他幾乎陷入了半瘋狂狀态,立刻就要往馬路中間沖去。面前,是滾滾的車流,保安見狀慌忙去拉,沒想到他的力氣這麽大。
随行的醫生見狀焦急道:“快抓住他!”
圍觀的群衆熱心幫忙,終于拉住了夜天辰,醫生果斷地在他的手臂上注射了鎮靜劑,“快送醫院!”
帶着黯然,許一涵上了車,頹然地揮了揮手,“走吧……”
也許,當初他自私地利用安蝶雅的仇恨去策劃陰謀來實現他的願望真的是個錯誤。他從來沒有想到,第一次是被夜天辰醉酒強迫,安蝶雅還是會那麽深愛他。今天的局面,想來,對安蝶雅太是殘酷。兩個男人的争奪,根本忽略了她的感受。
手機響了起來,許一涵沒接。但手機那邊的人似乎有不屈不撓的精神,又撥了一遍。
“什麽事?”許一涵的口氣絕算不上好。
“許總……”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心急火燎,甚至沒有聽出他口氣的惡劣,“事情很糟糕,工程測量不合格,政府那邊過不去,要求返工。”
“哦。”許一涵的心神還在安蝶雅死亡的這件事情上。随口應了一聲。
“許總?”電話那頭的聲音遲疑地問。
“什麽?返工?”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許一涵幾乎從汽車座椅上跳了出來,“該打點的地方都打點了,返什麽工?快,快回公司!”
夜天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雪白的世界裏,寂靜的讓人有些壓抑,怪不行安蝶雅害怕醫院,小時候在這種地方經歷了親生母親的離去,該是多麽傷心啊。他阖了阖眼,看到韓思海關切的眼神,那一血腥的一幕,那用白布蓋着的屍體,又慢鏡頭地回放了一遍。
☆、混蛋(7)
“不!”夜天辰凄厲地叫了起來,把韓思海吓了一跳。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別急,沒有什麽事,醫生只是給你用了鎮定劑。”韓思海從來沒有看到過夜天辰也有這樣失态的時候,一向從容的他,也手忙腳亂起來。
夜天辰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韓思海看過了各種各樣的病人,但對于這個老朋友的神态,還是心裏一陣發毛。
“安蝶雅……”夜天辰說出這兩個字,竟哽咽不能語。
韓思海的臉色立刻變了,“安蝶雅,怎麽了?”
“她……她死了。”
張着嘴,韓思海的臉色白像紙那般,嘴唇有些哆嗦,“夜天辰,你,你的是真的?安蝶雅那麽年輕,只要你不折磨她,只要你好好愛她,她可以活到一百歲!”
夜天辰忽然把自己的臉埋進了臂彎裏,韓思海瞪着他:“你開玩笑的,是嗎?夜天辰,你在開玩笑,是嗎?”
“不是……”夜天辰的聲音嗚咽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傻。她怎麽不再堅持一會兒,我已經去追了,我已經後悔了。她卻逃開了。是姑姑說她喜歡許一涵,從開始就是。我就把她還給了許一涵。我們的工程還有幾天就要正式啓動,我不想現在跟顧曉丹有沖突。”
韓思海根本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但從夜天辰壓抑的悲痛聲音中,立刻就相信了這樣一個事實——安蝶雅,死了!
“夜天辰,你真不是個男人!”他咬牙切齒,“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安蝶雅怎麽會死?怎麽會死?!”
“安蝶雅出了車禍,血肉模糊,當場死亡。”夜天辰喘着氣,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裏分明亮晶晶的殘留着淚花。
“你怎麽知道她死了?還有醫生啊,還有醫生!”
“是趕去救護的醫生說的,去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韓思海一下子坐倒在床邊,病房裏一片沉寂。
“你說……血肉模糊?”過了一會兒韓思海問。
夜天辰阖了阖眼不忍再回憶那個場景,點了點頭。
“那怎麽能确定是安蝶雅?”
“她今天就是穿的那個衣服,那是我給她買的。”夜天辰無力地說着。
“可是,那種牌子衣服多的是,只要有錢,誰都能買,并不一定是安蝶雅啊!”韓思海恨恨道,“難道就憑一件衣服就确定安蝶雅死了?安蝶雅身上一定還有什麽與衆不同的地方,你跟她最近,難道不會看一看?”
夜天辰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是啊,我沒有看,我不忍看,不敢看。我就覺得安蝶雅沒有死。我要去看一看,我要親自去确定,就算是死,也死個明白。”他說着就起身下床。
“現在就去?”韓思海問。
“對,好像就是你們醫院的救護車。我要……去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安蝶雅?”他一邊說着一邊想着,安蝶雅身上的每一寸每一毫他都看過,他都清楚,她的身體如脂凝白,就像白玉那般,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而且,她平時也不出門,連給她買的化妝口都不怎麽用,更不戴什麽耳環項鏈手鏈什麽的……該怎麽辨認?
☆、混蛋(8)
如此想來,安蝶雅真的是一個很純真很難得的好女孩兒。可是如今…….
忍巨大的心痛,夜天辰去醫院的停屍房辨認了一次,沒有什麽跡象表明那個屍體是安蝶雅的,但也沒有什麽有力的跡象能證明不是安蝶雅的。然後,他就生病了。
顧曉丹跺着腳發脾氣,“夜天辰他這算是怎麽回事嘛!那個安蝶雅也是的,既然都跟着許一涵走了,不是天下太平了嗎?幹什麽逃跑?幹什麽還要出車禍?真是弄的大家都人仰馬翻,真是做鬼都不安寧!”
夜詠梅本來已經訂好了機票,看着夜天辰失魂落魄的樣子,到底是放心不下,仍然留了下來。可是夜天辰根本不想見到他們,每天都在公司,登尋人啓示,派人四處打聽,四處尋找。他總覺得,安蝶雅還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不會那麽狠心丢下他去死的……
兩天後,全新的設計圖經過公司技術部門人員的最後虛拟檢測完全合格。可是,當康俊興奮地沖進總裁室,杜雨鵑只是面無表情地告訴他:“夜總沒有上班。”
康俊疑惑地問:“怎麽可能?不是說今天等我的好消息嗎?”
杜雨鵑冷冷地笑了一聲:“因為,他的安蝶雅,終于死了!這兩天,他正四處尋找呢,可是有什麽用呢?屍體都躺到那兒了,各方面都證明了是她,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康俊立刻轉過了頭,瞪着她惡狠狠地叫道:“你胡說!”
杜雨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兇狠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了一下櫃子,杜雨鵑才穩住了腳跟,“神經病,你幹什麽?”
康俊一把抓住了杜雨鵑的領口,“你剛才說什麽?”
杜雨鵑看到他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心裏有些害怕,“我剛才說,說你神經病!”
“不對,是前面的那一句!”
“啊一句?”杜雨鵑的腦袋完全停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是安蝶雅,你說安蝶雅……安蝶雅…..”康俊顫抖着聲音。不敢再問下去。安蝶雅怎麽會有事?他今天就是要去接她的,不用再受夜天辰的欺負和侮辱。他會好好地對她,對她千依百順,會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安蝶雅?死了。”杜雨鵑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關心安蝶雅,面無表情地回答。
“不可能!”康俊喃喃地低語,然後又大聲地冷笑了一聲,“原來,你也喜歡安蝶雅。你去問夜總啊,是他親眼看到的!”
“一定是被他逼的,是他逼的!”康俊嘶喊了一聲,踉跄幾步跌倒。頭剛擡起來,就看到專屬電梯裏走出來的夜天辰。
如果不是對他已經相當熟悉,康俊幾乎認不出來,眼前這個落魄到有些頹廢的男子,竟然是從前那個一向神清氣爽的夜天辰。
但很快,他就撲了上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領子:“安蝶雅,安蝶雅……在哪兒?她在哪兒?你還給我,你答應我的!”
夜天辰沒有反抗,仿佛不認識康俊似的,盯着他的臉,卻不知道究竟在不在看。
☆、混蛋(9)
“安蝶雅呢!”康俊的聲音嗚咽了,他搖晃着夜天辰,一聲接一聲吼,“安蝶雅,安蝶雅呢!她在哪兒?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兒?”
“安蝶雅?”仿佛被這個名字刺激了。夜天辰的眼睛有了焦距,忽然手指點上了自己的唇,“噓,別這麽大聲。安蝶雅,她回天上去了,她是天上的仙子吧,才會那麽溫柔善良。”
“放屁!把安蝶雅還給我!我不管她是不是仙子,我要你把活生生的安蝶雅還給我!”康俊惡狠狠地就朝夜天辰的臉上揮了一拳,“你這個混蛋!安蝶雅還那麽年輕,你就狠心折磨她!你這個混蛋!她那麽年輕,根本不想死的,你逼的,你逼的!”
“你瘋了,竟然敢打夜總!”杜雨鵑急忙把跌倒在地上的夜天辰扶了起來,一邊高聲叫道:“快叫保安上來,把這個瘋子趕下去!”
夜天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漬,身子有些搖晃,“別叫保衛了,雨鵑。”
“夜天辰,你沒事吧?”電梯裏,要樓下耽擱了一會兒的韓思海急忙地跨了出來。忽然看見那個站着直喘粗氣的人,驚訝地擡起眉,“康先生,你怎麽在這兒?你們…….”沒有問完所有的話,韓思海立刻明白,是為了安蝶雅。那一次康俊去醫院,他碰到的。
“我要去看安蝶雅……”康俊的眼圈有些發紅,回身往電梯走去。
夜天辰的神似哭似笑,“沒有用的,我找了好久。越來越覺得,醫院的停屍房裏那個女子,就是她。都三天了,也沒有其他的人來認屍體……”
康俊回過身來,揮起一拳又朝夜天辰打去,韓思海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康俊,你別沖動,別沖動啊!不管安蝶雅是生是死,我們都要相信,只有相信才會有希望啊!”
“也許她真的升天了,離開了我的束縛,快樂了……”夜天辰喃喃地說。
康俊憤怒地說:“你別自欺欺人,為自己的獸行找一個美麗的理由!安蝶雅,是活生生的人,我認識他整整八年了,從中學到現在!你是劊子手,你不是你,你…..根本不配得到安蝶雅的愛!”
夜天辰跌倒在地,眼睛空洞地看着他們:“她……好狠心,竟然真的走了。她說過。不會離開我,除非我不要她。”
是啊,是他,親口打破了安蝶雅的希望。是他,親口截斷了安蝶雅的生路。
那樣絕望的眼神,其實他應該立刻醒悟。可是,他被夜詠梅的話氣昏了頭,而且,他想等自己的工程全線啓動的時候,再與夜詠梅攤牌。
康俊站直了身子,眼眶裏的淚終于掉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盤片,直接扔到了夜天辰的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我已經完成了!可是安蝶雅,卻……”再也說不下去,康俊坐倒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
夜天辰呆呆地看着腳下的硬盤,撿了起來。其實,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他的腦袋,現在除了安蝶雅,根本裝不下別的。
☆、混蛋(10)
康俊笑了一聲,似是冷笑又似是苦笑。慢慢道:“其實……安蝶雅是個很命苦的女孩子。很早的時候就沒了媽媽,他的爸爸又娶了一個女人。雖然我當時和她不熟,但從另的同學口中聽到說,她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可是我平時看到的她,都是那麽地活潑開朗還有任性。原來,她只是在忍讓,她在家裏面讓着同父異母的弟弟,讓着繼母,讨爸爸歡心…..這麽好的女孩子本應該讓男人疼愛的,可是。現在……|”
這時劉經理含笑走了過來,卻看到杜雨鵑扶着夜天辰,康俊會在桌角,樣子都很狼狽,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
杜雨鵑回過神來,連忙站了起來:“夜總他……”
劉偉皺了皺眉頭,“夜總,這是怎麽了?難道康俊的設計不行嗎不可能啊,很棒的很有新意啊,就是有什麽問題,也不用這麽頹廢吧?”
夜天辰擡起頭來,劉偉吓了一跳。夜天辰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神情有些狂亂。
劉偉遲疑地又叫了一聲,“夜總,怎麽了?”
夜天辰頹然地嘆息了一聲,“照原計劃辦,劉偉,你全權出面負責吧。對了,讓夜希傑……不對,是夜經理,讓他也去。”雖然勉強抑制了情感,但那話尾的顫音,分明是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杜雨鵑不明白其中的交易,但身為秘書,她還是最大限度地履行起了自己的職責,“好了,劉經理你先下去吧,夜總累了。”
劉偉走了再步,又回過頭,“夜總,你真沒事吧?”
夜天辰的搖了搖手,像喝醉酒似地直接闖進了總裁室。康俊還是坐在桌角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化成了石像。
“康俊,康俊!”韓思海往前走了兩步,到底是放心不下康俊,蹲下來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
“韓醫生,安蝶雅她……”康俊的聲音帶着哭音。帶着絕望,像個失落了多年的孩子,對着韓思海哭了出來。
韓思海期期艾艾地問,“康俊,安蝶雅她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身上或者有沒有什麽佩戴的東西?”
康俊嘆息了一氣,怨恨地看向夜天辰,“我跟安蝶雅之間沒發生過什麽怎麽知道?有次去郊游她摔倒了,頭部受傷,好像留下了一個疤痕。”
韓思海眼睛一亮:“頭上有疤痕?”
康俊的眼睛也是一亮,“對啊,我要去認我要去認!”
夜天辰低聲道:“頭蓋骨……碎裂。根本……看不出來。”
康俊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光芒,随後又黯淡了下去,哭了起來:“為什麽啊?為什麽會這麽慘?!”
“真是天妒紅顏,安蝶雅,我怎麽都不能接受她會死。”韓思海痛苦說。
康俊搖了搖頭,“我以為,終于可以把她接回身邊,把她當作公一樣照顧。安蝶雅的一生,已經夠辛苦的了,可是夜天辰…..”
韓思海本能地為夜天辰辨白,“他也不是,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就這樣一直到處像沒頭蒼蠅地尋找。他也不想的,他是愛着安蝶雅的,所以潛意識裏不相信安蝶雅會死,他一直在找。”
☆、混蛋(11)
“他的愛,太狹隘!”康俊恨恨地說,“如果不是他,安蝶雅怎麽可能被逼得那樣慘?從小媽媽就死了,如果她有一個完整的快樂的童年,那該多好!”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韓思海也忍不住想落淚。
那個如夢似幻的女孩兒,第一眼見到她,就湧起一種想保護她的欲望。她開心的日子,真的不算多啊。臉上綻放的笑容,總是蒙上了一層層的哀傷。
“我去找夜天辰,我要向他要回安蝶雅!”康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往總裁室裏沖。待韓思海反應過來,他已經闖到了總裁室門口。
杜雨鵑試圖攔住,卻被康俊狠狠地推開,撞到了桌沿上。沒有等她再攔,康俊已經自己推開門進去。
韓思海連忙跟了進去,杜雨鵑氣急敗壞地說:“我找保安!”
夜天辰一聲悶哼,杜雨鵑急忙推開門,原來夜天辰一拳正打中夜天辰的面門。夜天辰的神色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康俊的第二拳已經又揮了上去。夜天辰如夢初醒一般地頭一側,避開了他的拳。
杜雨鵑提起電話,直接撥到保衛科,夜天辰按掉了電話。杜雨鵑擔心地看着他眼角的青紫,“夜總!”
“沒關系。”夜天辰搖了搖頭,“雨鵑,你出去吧!”
韓思海站到兩個人的中間,“你們打來打去有意思麽?如果相信安蝶雅還活着就去找,不相信,就接受事實。不管怎樣,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如果安蝶雅知道你們現在這個樣子,也會傷心的啊!”
“安蝶雅死了!”康俊低吼着,眼淚一顆顆掉落。
“可是…..可是……”韓思海努力想要說服康俊,說服夜天辰,也說服他自己,“我們要相信奇跡啊,好人終有好報,我相信,安蝶雅不會死的,她一定在某個角落躲着。她那麽年輕,如果老天就這樣奪去她的生活,就是太殘忍了!”
夜天辰恨恨地一拳打到桌子上,|“都是許一涵下的套!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收購他的飛翔集團!”
康俊“哼”了一聲,之前聽聞了楊松雪說許一涵的變化,如今知道他對安蝶雅早有占有之心,不禁也恨,“許一涵算什麽,安蝶雅根本不喜歡他,他也根本傷害不了安蝶雅!如果不是你傷了她的心,她怎麽會走?她是呆不下去了,她是承受不了了!”
“不管怎麽說,如果沒有許一涵,我和安蝶雅之間本來已經很親密了。反正,這件事情要怪到許一涵的頭上!”夜天辰強辭奪理地說。
康俊阖了阖眼睛,“反正,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以後的事情,與我無關。收購飛翔,因為我與許一涵的特殊關系,也與我無關!我要去找安蝶雅……”他的腳步有些踉跄,韓思海一把拉住他,“你去哪裏找?”
“我不知道!”康俊的神情有些茫然,突然問道:“這件事,安蝶雅的家人知道嗎?”
夜天辰一怔,僵在那裏,遲疑地搖了搖頭。
☆、我不信她死了(1)
康俊痛苦道:“先不要告訴他們,安蝶雅的爸爸現在身體不好。”
夜天辰點了點頭,越來越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可是,如果最後都找不着安蝶雅,這消息怎能一直隐瞞下去?他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以後,不管安蝶雅的家人怎樣,他都會管到底。
“康俊,你一個人的能力太小,根本找不到的。”夜天辰冷冷地說,“我會派人在本城尋找,會在各大報紙懸賞登尋人啓示。只要有一絲希望,哪怕到大海裏去撈針,我也要撈到底!安蝶雅,不會死的…….”
韓思海暗暗嘆息一聲,想到停屍房裏那個已被工作人員整理幹淨的屍體,一陣顫栗。那真的是安蝶雅嗎?他不敢相信,他也不相信,安蝶雅那樣柔美的女孩子,竟然就這樣永遠地離開。
夜天辰把自己關在公司裏。與劉偉他們準備了兩個通宵,一遍一遍地過程序,各個部門打招。工程終于順利地全線啓動。而飛翔面臨的返工的難題,終于扔掉了那塊對飛翔來說“燙手的山芋”,整個項目,全部奪回。
夜天辰帶着切齒的恨意,看着飛翔集團被輿論踩至腳底。這還不夠!夜天辰咬着牙,對着鏡頭裏的許一涵說。
許一涵終究是太嫩!
在商場上,夜天辰取得了一次大的勝利。但是,他的心底卻忽然空空落落。
“夜總,這是我的辭呈。”康俊交給夜天辰一個信封。
“為了安蝶雅,你恨我。”夜天辰靜靜地說,聲音裏有不能錯認的痛苦。他的安蝶雅,真的像那一枝昙花,在瞬間就凋零,讓他情何以堪?
“是的,我恨你。”康俊坦然地說,“雖然,我看到了你痛苦,是因為安蝶雅。但是,我還是恨你。如果你早一天放開手。安蝶雅,不會這樣。”
“世界上,有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夜天辰苦笑。
“沒有。”夜天辰幹脆地說。
“你準備去哪裏?”夜天辰拿着辭呈,沒有打開,淡淡地問了一句。
“我想出國,也許美國,也許是英國,也許是某個邊緣的小國家。其實,我并沒有特定的目标,但是,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傷心之地。”
“你是個人才,如果換一個地方,未必會有現在的成就。放棄一切從頭來過,我不以為是件劃算的事情。”夜天辰嘆了口氣,把辭呈還給康俊。
“我還年輕,還能夠重新開始。”康俊又把辭呈推了回去。
“我答應過你,會給我加薪。你在這裏,才有更合适的舞臺。你的才華,我很欣賞,留下來,你會有更好的發展前景。安蝶雅,是把你當作親人的,我不會虧待你。”說到那個名字,夜天辰的心一陣刺痛。
“如果,你是因為安蝶雅而對我好,我不會接受。”康俊淡淡地說,“我是個男人。要憑自己的雙手撐起一片天空。如果安蝶雅還在,也許我會選擇留下。但是現在,這裏除了傷心,你認為還能留給我什麽?縱然有再豐厚的報酬,我也不願意。”康俊的語音裏,帶着淡淡的疲憊。似乎因為安蝶雅的故去而喪失了活力,看向夜天辰的目光裏,沒有怒,也沒有怨。
☆、我不信她死了(2)
“康俊,留下來,我們一起尋找安蝶雅。”夜天辰的聲音懇切。
“你真的相信,安蝶雅還在人世嗎?這兩天,你已經找了最大的征信社,安蝶雅仍然沒有任何音信啊。而且,停屍房裏還有一具未認的屍體。好好安排後事吧。”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夜天辰執拗地說,看着康俊的眼睛裏,帶着一些偏狂,也許,在看到那具被白布蓋着的滿是鮮血的屍體,在看到那件紫色的裙子裏。他已經瘋狂了。眼睛裏,除了安蝶雅,再也沒有其他。
“你是在欺騙自己而已。”康俊帶着憐憫,緩緩地搖了搖頭,“好好安排安蝶雅的後事,我不希望她死後這麽久還不得安寧。”
“那不是安蝶雅!我有自欺欺人嗎?”夜天辰傷感地自言自語。這樣的神态,連康俊也覺得恻然。原來,韓思海說的果然不錯,夜天辰對安蝶雅的家,其實真的已經深入骨髓。只是,那一串串的誤會,葬送了他們的愛情,也葬送了安蝶雅的生命。
那個年輕而美麗的女孩,像落葉缤紛,掉落在滾滾東流水之中。
“我從來沒有想到,安蝶雅,竟然會喪身在你的身裏。如果安蝶雅不愛你,早就可以離開。我恨自己沒有及時把她帶走,如果早知道這樣的結局,哪怕拼上性命,我也會把她帶走。”懊惱,像巨蟒一樣,一口又一口地吞食着他年輕的心。
“夜總,夜女士來了,現在就讓她進來嗎?”杜雨鵑一板一眼的聲音,從對講機裏響了起來。
夜天辰把辭呈退回給康俊,“康俊,別輕言離開。至少,我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話題不會厭倦。那就是,安蝶雅。”
康俊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辭呈,忽然擡頭,“你恨安蝶雅,是因為她的背叛嗎?如果你真的查出了真相,怎麽不明白,安蝶雅的背叛,是因為她的家人被變相劫持嗎?她無不坐視自己的家人有危險,況且她的爸爸手術剛好。安蝶雅願意承受你加諸于她身上的一切折磨,是因為她為自己的背叛,更加內疚。”
“其實,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都沒有把你的全部圖紙交給許一涵,她删掉了主樓的圖。她,是真的愛你啊。如果你興趣,可以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誰出賣了你,至少,還安蝶雅一個清白!到最後,你會發現,只有你欠她的,她沒有欠過你!”
說着。他深深地看了夜天辰的眼睛,夜天辰呆滞地坐在椅子上。腦袋似乎在“嗡嗡”作響,從來沒有想到安蝶雅的背叛,會有這樣的無奈。而夜天辰的後半段,更是把他的心,打得七零八落。
安蝶雅,并沒有真的背叛自己嗎?是自己的固執,堵塞了自己的眼睛嗎?安蝶雅!他的心忽然脹得幾乎要沖破胸腔,卻只能一眨不眨地瞪着康俊。
“你說的,是真的?”夜天辰的聲音顫微微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細。
☆、我不信她死了(3)
康俊冷哼了一聲。“到今天,我有必要騙你嗎?我只是可憐安蝶雅,竟然愛錯了人。你甚至連最起碼的一點點信任都沒有給她,她過的,一直都很辛苦啊。”
說到後來,康俊的雙目,已經隐隐有淚。在這裏見到安蝶雅,看到安蝶雅看夜天辰的眼睛,其實他就明白了,安蝶雅是真的成熟了,懂得了愛,也真的愛上了夜天辰。
“安蝶雅……”夜天辰如困獸般的發出一聲低吼,眼睛痛苦地閉了起來。康俊看着他,終于捏住了自己的辭呈,默默地離開。
“夜天辰,你公事很忙?”夜詠梅推開門,看到夜天辰正對着門口發呆,心裏有些緊,卻狀似随意地問。
“是啊,這幾天,都沒有心思管公事。”夜天辰的臉色恢複了平靜,随口地回答了一句,很快把話轉回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