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回美國的!”

要回去,也要找到安蝶雅,和她一起回去!

夜老爺子一怔,“別跟我提什麽槍不槍的!我從來不喜歡強迫。那好,我這渾身是毛病的骨頭,就再撐幾年。但是你年紀也不小了,我還等着看到夜家的繼承人誕生!”

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夜天辰的眼睛幾乎不受控制地看着樓下的大理石地面。

“如果現在安排婚禮,顧家仍然願意接受。”夜老爺終于心平氣和起來,大約是因為達到了讓夜天辰回去繼承家業的目的。

夜天辰冷冷地說:“我不會接受。”

“你!”夜老爺氣得又舉起了拐杖,“你簡直一點都不像我夜家的子孫,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跟非洲難民似的!”

是嗎?夜天辰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如果能換得安蝶雅回來。縱然真的去做非洲的難民,也是心甘情願。

“還有,為什麽一個傭人都沒有?”

“我請了鐘點工。”夜天辰無奈地苦笑,“一個人住,又不常在家裏吃飯,每天讓她們按時來打掃一下衛生就行了。”

“太寒碜了!”夜老爺下了結論,“現在的夜氏地産在國內也是首屈一指的吧?可以讓夜氏家族控股,然後納入美國的子公司管理。”

“爸!”夜天辰皺着眉說,“我暫時不想接管整個夜氏企業。以後再說行嗎?”

“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現在國內的房地産不好做,派個人在這兒就行了,沒必要你非留在這裏。小傑不是去公司了嗎?就扔給他。”

“我想說的只有一句,我現在不會離開這裏。”夜天辰冷聲道,似乎也想發火了。

夜老爺子見夜天辰如此執拗,又是氣憤又暗暗高興,畢竟他的兒子像他。只不過,在女人這種事情上,看的也太重了。他也不再說了,下飛機沒多久,也累了,便上樓休息了。

夜天辰看着父親上樓,看到父親的腰板挺的還是很直的,根本沒有老态龍鐘的地步。只要看到他坐鎮夜氏時的意氣風發,鬼才相信管家和姑姑說的,父親最近身體不好之類的場面話。那根拐杖,恐怕也只是個裝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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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辰回了安蝶雅的房間,他知道爸爸不會明白,如果能和安蝶雅琴瑟和鳴,那麽。他寧可不要這富貴榮華。什麽事業,什麽野心,早就被他抛到了腦後。

☆、又是有備而來?(10)

華屋美袍,不是他追求的東西。他一直以為,擁有自己事業的男人,才是成功的男人。所以,他放棄現在的夜氏大業,回到國內,來搞地産公司。夜氏地産,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驕傲。可是,現在他已經改變了觀點。只有擁有心愛的女人的男人,才是成功的男人。

然而,自己卻到了安蝶雅的離去,才幡然醒悟到這一點。

輕輕拿起安蝶雅的日記,仿佛捧着安蝶雅滾燙的心。也許只有這時,他才能觸摸到她的心。那顆藏在溫婉笑容下的心,原來如此執着而熱烈。

縱然被自己一再誤會,但安蝶雅裸露在日記裏的情懷,卻依然純真。自己,真的不配得到安蝶雅這樣癡心的對待。竟然是自己,生生地把安蝶雅一手推開。

自己總是把夜詠梅當作罪魅禍首,其實只是在為自己推脫。安蝶雅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卻因為負疚而逆來順受。那樣隐忍的神态,正是她想說而不能說出口的愛意。自己,卻總是以為,她是用那樣的神情來蠱惑自己,迷惑自己。

自己錯的是多麽地離譜!

眼睛忽然被一行字吸引,安蝶雅顯然深為困惑,字跡微微顯得有些潦草:

“到現在,我仍然沒有明白,為什麽被我删掉了主圖的文件,仍然會被完整地拿出來。飛翔得到了那片地産,短時間內就弄好了地基和外圍。當我告訴康俊的時候。他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可是,我仔細地梳理了一遍,除了杜雨鵑,不會有其他人能夠輕易地取出文件。畢竟,從許一涵發現我的東西少了□□心部分,到他們逼得夜氏讓出那片地的時間是那樣短,不會再有其他人能夠輕易地進入夜天辰的辦公室。”

夜天辰的心忽然像被火燒了似的,灼熱的難受。心跳有些不急氣地加快,仿佛一個真相,就要在他的眼睛前揭露。

迫不及待地,夜天辰拿着日記本的手都有些顫抖。定了定神,他屏着氣繼續看下去。

“但是,我親眼看見杜雨鵑對夜天辰的癡戀。憑着一個女人的直覺,我知道,她是愛着他的,而且是很執着。那麽,她會因愛成恨而出賣自己心愛的人嗎?我悄悄觀察過她,卻沒有發現她和許一涵有過任何關系。當然,如果她把文件交給司機,那相當容易。”

“然而,我想不出她背叛的理由。也許,我只是心心念念在為自己的背叛找一個借口而已,我原來可以不交出那個文件。”

“《紅樓夢》裏有一句對王熙鳳的判詞說的好: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誤了卿卿性命。我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兩全齊美的方法,卻不料斷送了我與夜天辰的愛情。但願有一天他會抛棄成見,重新攜起我的和。為了這個夢想,我願意付出所有的努力,包括自尊。”

夜天辰既震驚,又心酸。

安蝶雅為什麽從來不對自己說出她的懷疑,也許他就不會因為要暫時維系與顧曉丹的關系而答應送走她。

☆、她恨我(1)

他合上了日記本,把杜雨鵑的行為快速在自己的腦海裏過了一遍。她對他的情,他一直都是明白的。所以,他對她,總是存了兩分寬容。畢竟,她跟了他這麽久。

或者,他會好好調查一下安蝶雅,至少還一個清白給她?而她。是不是真的需要?

他急速地翻了幾頁,看到有一段字跡特別潦草,長長的筆劃,幾乎劃破白紙。

“我想,自己要瘋了。看到夜天辰懷裏擁着的顧曉丹,我嫉妒的發瘋。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來,這是一種怎樣的煎熬!我曾經以為,可以在遠處靜靜地看着他娶妻生子,而我會默默地祝福。可是,我現在知道,我永遠不可能做到!夜天辰,夜天辰,你真的要把我從你的生命裏徹底驅逐嗎?”|

原來,自己與顧曉丹親熱的場景,留給安蝶雅那樣的刺激。她順從的外表,卻在日記裏傾訴着自己最熱情的情懷。

安蝶雅,你為什麽不肯說出來!

一直翻到最後一頁,安蝶雅的日記裏,出現最多的名字,當然是夜天辰。那一行行的字,分明是安蝶雅滾燙的心。無僞的、真誠的心,就這樣赤luo裸地捧到了夜天辰的面前。

“安蝶雅!”夜天辰閉上眼睛,兩行熱淚,從眼窩裏滴落到了日記本上,把上在販一個名字悄悄化開。

他和她,本來緣自不平等的開始。他強占了她,禁锢了她,用自己的霸道宣布,她是自己的禁脔。她的順從,是不得己。

他和她,原本經過了歲月的積澱,已經找到了幸福。但他們的幸福,都帶着自己的心事。于他,是因為婚約在身,總覺得對安蝶雅有所虧欠。而安蝶雅,卻是在膽戰心驚之中,透支了歡樂。

青河鎮的兩天,是他永生不忘的幸福。那個美麗而嬌柔的女孩,用一臉的笑容,妝點了整段旅程。而眼底的那抹濃重已經化不開的傷感,自己竟然從來沒有看透。

韓思海說的對,是他把安蝶雅折磨到連他都不忍心。而現在,是輪到自己被折磨。安蝶雅在花陰下的蒼白容顏,現在只要每一想及,都會痛得像千把尖刀劃過。

又一個輾轉難眠的夜,夜天辰只能對天長嘆。

深愛一天,也許可以抵上一年。而對安蝶雅綿長的思念,卻再換不回軟玉溫香的身子。那個溫暖柔軟的輕吻,似乎還留在頰上,卻再也不能品嘗一遍。

看着身旁的枕頭,原來應該是安蝶雅的位置。夜天辰的身體幾乎不敢越過那條無形的界線,怕混合了安蝶雅的氣息,再也不能在夢中回味。

一個接一個的夢,胡亂在黑夜裏侵襲了夜天辰。無一例外的,都是安蝶雅缥缈的臉。總是在每一個巧笑嫣然的背後,換一張傷心容顏。在脈脈濃煙裏,漸行漸遠,終于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安蝶雅!”夜天辰幾乎要失聲痛哭,那份刻骨的相思,是從來沒有品嘗過的深刻。

在眼睜睜地看着安蝶雅血肉模糊的那一刻,他已經不再執着于她對他的背叛。那些傷痕,雖然是一根紮在心裏的棘刺,時間的細流也會将它磨平了棱角,最終不着痕跡的腐爛無蹤。

☆、她恨我(2)

可是他給安蝶雅的傷害,即使活着,安蝶雅也會一輩子記恨。

永遠不能忘記,安蝶雅在聽到他肯定的回答裏,眼睛裏的萬念俱灰。悔不該為了一點眼前的利益,真的答應把安蝶雅送給許一涵。

如果不看到日記,或者他不會相信安蝶雅對許一涵只有害怕和憎恨。是自己的不信任,讓安蝶雅雖然對整件陰謀有所懷疑,卻終于沒有說出口。

驕陽初升,夜天辰已經被窗外小鳥熱烈的叫聲喚醒,習慣性地想要摟住安蝶雅,才想到佳人已經失了蹤,悵惘就那樣輕易充斥了他的整個靈魂。

當他洗漱結束下樓時,爸爸已經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管家把兩份早餐端上了桌。夜天辰強撐了精神打招呼道:“爸,早。”

“我不早了。”夜老爺子似乎有些生氣,至少這四個字說的沒有一點溫和。

夜天辰晚上沒有睡好,因此根本沒有心思安撫家裏的這位老爺,伸過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早點,優雅,卻相當快速地吃着早餐。

“夜天辰,什麽時候回美國?”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老爺子。

“爸,我說過,我現在是不會回去的。現在姑姑已經回去了。你身上的擔子也不算重,再挑幾年,無所謂吧。”

“那還是老生常談,顧曉丹,你還是得娶。訂婚宴都辦了,現在還說取消婚禮,你當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夜天辰正色說,“爸,正是因為不是過家家,所以才要格外重視。不能合則合,分則分。至少,我不想以後把心思都花在打離婚官司上!”

不管父親怎麽軟硬兼施,夜天辰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那個另娶他人的承諾,就是不肯天開口。安蝶雅,是他心中一座永遠的豐碑,他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占據他心靈的位置。

也許,是安蝶雅,打開了他心靈的亮色。忽然發現,自己原來還會感動,也會傷情。只有經歷過與心愛的女孩兒的相擁,才知道人與人之間。需要契合。哪怕他與安蝶雅的身份,注定只是擦肩而過,他也要把回憶鄭重珍藏。

“你到底想不想讓我抱上孫子?今天我已經六十七歲了,離跨進墳墓的那一天,也沒多長時間了。曉梅也是個可憐的人,她連自己的兒子都是認的。夜天辰,我老了,以前的種種全都不算了。我希望你放開心結,聽我的話。”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無效後,忽然開始感情攻勢。

夜天辰輕輕搖了搖頭,“除非,讓我找回安蝶雅!”

“她已經死了,你就認清這一點吧。我聽說屍體都沒別的人認領,就一定是她了。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不會的,我有種感覺,她不會死!我一定會找到她的。”夜天辰的聲音很輕,但相當堅決。

夜老爺子又開始瞪起了眼睛,“你只是在給自己希望,明明不可能還要去捧一個泡沫,這是愚蠢的行為!”

“我寧願做一個愚蠢的人!”夜天辰悶聲說,眼睛裏燃燒的火焰,分明是對安蝶雅的緬懷。

☆、她恨我(3)

“成功的男人,都要有一顆堅硬的心!”

夜天辰的臉色忽然柔和了下來:“如果沒有經歷過愛情,那麽,他不能稱之為成功的男人。爸爸,安蝶雅是我惟一願意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如果她已經死了呢?”

“我會把她深深埋葬在心裏,每天回味與她共度的歲月。對不起。爸爸,我無法再與另一個女人結合。”

夜老爺脾氣雖然暴怒,可此時卻也拿夜天辰無法。

沒有繼續逗留下去,夜老爺當天去公司看了看,又敲打了一下小兒子,就返回了美國。夜天辰看着飛機漸漸消失在陰沉的天幕裏,心忽然游移了起來。

那個曾經堅定安蝶雅還活着的念頭,終于有了猶豫。

是啊,人死了,如果不是安蝶雅,怎麽會沒有人來認領屍體呢?那條紫色的裙子,那上面的斑斑血漬,安蝶雅…….夜天辰的身體漸漸搖晃了起來,幾乎要扶着柱子,才能站移。

“哥,走吧。老爺子終于回去了,我還怕他多呆呢。”夜希傑用手松了松領帶明顯的松了口氣。

夜天辰黯然失色,低聲說:“夜希傑,你既然離開學校到公司來了,就好好做吧。”說着,伸出一只手放到了夜希傑的肩膀上。很用力。

夜希傑感覺到夜天辰的重壓,也是一怔,臉上的不恭之色倏然隐去,不解道:“哥,你不會真的被女人傷着了吧?”

夜天辰沒有說話,大踏步離去了。

機場之外,人來人往,他的眼睛不覺在人群在搜尋,想着會不會看到安蝶雅?

“夜總?”一個驚訝的聲音,嬌軟柔綿。

夜天辰轉頭看去的時候,幾乎是帶着欣喜,“安蝶雅!”

然而,她不是安蝶雅。夜天辰的神情頓時蕭索起來,“陸茹夢,原來是你!”

陸茹夢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是啊,我是來送姐姐的,她嫁到了美國,回來度假,今天回去。”

“哦,你的姐姐??”夜天辰的思緒其實還在紛紛揚揚,那個問名,只是基本禮貌的問候。

“是啊,夜總也來送人嗎?”

夜天辰點了點頭,看着那張與安蝶雅有些想象的臉,今天她也是長發垂肩,難怪他恍惚回頭,竟然欣喜地以為是安蝶雅回來了。心裏感慨着,忽然脫口而出。“我們去喝一點什麽?”

“好啊!”陸茹夢一臉的欣喜,帶着受寵若驚的神情。夜天辰其實已經後悔,他在幹什麽?因為安蝶雅生還無望,而想去面對那張與安蝶雅相似的臉?

坐在咖啡廳裏,陸茹夢并不太說話,只是悄悄地打量着夜天辰。

他有着令女人們趨之若鹜的本錢,那張臉。俊朗得讓明星都可以失去光彩。何況,他身家億萬,真正的財貌雙全。

他的邀請,是她的意外驚喜。雖然不知道與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有多少像,但能讓他有失神的時候,就表示自己有機會。

心,因此是雀躍的。

夜天辰看着她的時候,常常會失神。他的眼睛明明看着她,卻又似乎沒有看她。陸茹夢輕輕咳了一聲,夜天辰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

☆、她恨我(4)

“在想人吧?夜總的眼神那麽溫柔,不知是哪個女孩兒有這樣的榮幸?”陸茹夢帶着淺笑,手卻拳成了一團。

“她……是世界上最美麗溫柔的女孩子。”夜天辰完全不吝啬贊美之辭,聲音柔和到了極點。

陸茹夢咬緊嘴唇說:“真想認識她!”

夜天辰的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沉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她不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找到她。”

也許是太想看安蝶雅那張宜喜宜嗔的嬌顏。夜天辰放任自己,與陸茹夢在機場和公園裏逗留了一整天。

回家的時候,天空灰蒙蒙的,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夜天辰的心情忽然有些抑郁。陸茹夢,畢竟不是安蝶雅。

盡管房間地想把她當作安蝶雅,可是那一颦一笑,卻沒有吸引住他。

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攤開四肢成一個大字形。安蝶雅的氣息仿佛彌漫得整個房間都是,淡淡的香氛,把他又帶回到那些濃情蜜意的日子。

“安蝶雅!”夜天辰痛苦地嘶喊了一聲,閉上眼睛。運用感官,捕捉安蝶雅的氣息。安蝶雅的絲質睡衣,始終在枕邊伴他入眠。用手指輕輕劃過,仿佛又觸摸到了安蝶雅細膩而豐富的彈性肌膚,渾身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心一陣一陣的抽搐,陸茹夢即使有與安蝶雅相似的眉眼,卻仍然不是安蝶雅。夜天辰終于明白,他的安蝶雅,是獨一無二的。無法妄想用別人來代替。

帶着渴望,夜天辰拉開了梳妝臺的抽屜,眼睛卻忽然凝固。安蝶雅的那本緞面日記,竟然已經不翼而飛!

像是失去了一件最心愛的東西,夜天辰慌亂得一時不知道怎麽才好。眼睛直直地瞪着抽屜,手都忘記了動彈。

忽然把抽屜裏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其實并沒有幾件東西。也不過是幾本書,筆記本之類的而已。那本日記好像憑空消失了似的,竟再沒有絲毫蹤影。

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夜天辰的眼神有點失神。一向精于算計的腦袋,竟然變成了一團漿糊,理不出頭緒。

跳起來,把枕頭掀起來,仍然沒有日記本的蹤影。夜天辰喘了口氣,眼睛在房間裏逡巡,腦袋卻高速動轉起來。

家裏只有爸爸和管家,但他們回美國之前,他一直都部着他們。而且,爸爸也完全沒有必要取走日記。

心忽然跳得連自己都可以清晰地聽到,一個名字在腦海裏越放越大,夜天辰的嗓子有點嘶啞,卻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安蝶雅!”

鐘點工不會進這個房間,只有安蝶雅知道這個房間的鑰匙,而且有拿走日記的理由。

他一個旋身,在走廊裏高聲叫着:“安蝶雅,安蝶雅!你回來了,是嗎?你回來了!我知道,你一定回來了!”

可是每一個房間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息。安蝶雅身影總是在他面前虛無缥缈。夜天辰的腳步漸漸顯得有些虛浮。

☆、她恨我(5)

“安蝶雅,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死的!安蝶雅,你既然回來過了,為什麽不願意讓我抱一抱?安蝶雅,讓我看一看你,好不好?”

夜天辰對着空氣,一遍遍地訴說。可是回答他的,仍然是清冷的空氣。

“安蝶雅,讓我看一眼你,好不好?讓我親眼看到你,還是活生生的,好不好?”夜天辰的聲音帶着深濃的傷感,可是窗紗微動,卻只是輕風拂過。

“安蝶雅!”夜天辰發出困獸一般的吼聲,帶着撕心裂肺的沉痛。

夜天辰仍然折回房間,四處尋找蛛絲螞跡。梳妝臺上的書頁,似乎被翻開過。浴室的臺板上,那根長長的頭發,還靜靜地躺着。

除了安蝶雅,不會再有別人。

夜天辰的心,忽然充滿了狂喜和感恩,眸子幾乎濕潤了,喃喃地看着天花板,

“安蝶雅,你真的回來過。什麽時候,你才願意見我?”他知道錯了,知道不該那樣對待她,知道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知道現代社會沒有什麽“禁脔”之講,知道她的一切妥協都是因為愛他!

夜天辰接連兩天都沒有上班,但安蝶雅卻始終沒有露南。夜天辰患得患失,原來那竟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嗎?可是,那本日記,是明明白白的消失了的。

他更加瘋狂地尋找安蝶雅,連康俊都看不過眼,“夜總,你的癡心我算是領教了,但是,你覺得安蝶雅真的還會活在世上嗎?”

“當然。”夜天辰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康俊瞪着他,竟是無語反駁。

“我知道,因為安蝶雅取走了她的日記。”夜天辰的眼睛看着天邊的流雲,眼睛裏是落寞的相思。

露天的茶室,生意相當不錯。多是年輕的情侶,或者是三五成群的朋友,零散地坐在遮陽傘下,悠閑地品茶。

“夜總,好巧啊!啊,還有康經理!”那個滿臉帶笑的女孩,正是新添的秘書。

康俊看着她,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

“你叫什麽?”他沖口問着,完全忘記了禮貌這回事。

“陸茹夢,是夜氏地産的新員工啊,請多多指教。”陸茹夢的聲音有些輕,卻是溫柔的,和那天在總裁室外與杜雨鵑的争執,似乎判若兩人。

“怎麽樣,和她像不像?”夜天辰悄悄瞥向康俊。

“如果我不是和安蝶雅很早就認識,幾乎認為她是安蝶雅的姐姐!她的眉眼,和安蝶雅至少有五分相像。”

夜天辰聽到他提起安蝶雅,眼睛就忍不住又看向了淺笑的陸茹夢,心裏卻是鈍鈍地痛。

安蝶雅,一直沒有出現。每天期待着擁她入懷,成了入睡前唯一的願望。可是,安蝶雅似乎沒有任何破綻留下來,總會讓他恍惚地以為,連那本日記,都是流連在他夢裏的東西,顯得那樣不真實。

“她恨我!”心裏想着,忍不住說了口。

陸茹夢一臉的愕然,而康俊卻是一臉的了然。

“你怎麽會在這裏?”夜天辰随口問。

☆、她恨我(6)

“哦,我和幾個同學來這裏喝茶,一眼就看到了夜總。不管在哪裏,夜總總是鶴立雞群,很容易吸引別人的視線。”她說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康經理也是一個走到哪裏,都會吸引一票女孩子的男人。”

康俊不置可否,卻總是悄悄地打量了她兩眼。

夜天辰笑了笑,“你快回你的同學那裏去吧,他們看來是要等急了。我和康俊說一會兒話,也該走了。”

這是明着下了逐客令,陸茹夢有些迷茫。明膽上一次相遇的那天,他們談的還算愉快。她看了一眼康俊,也許是因為他們有事要談吧。

“那我就過去了。”輕輕的淺笑,但那笑容,卻不似安蝶雅那樣,好似百花開放。她的笑,是溫婉裏帶着清朗的。

“好。”沒有等康俊表示意見,夜天辰的回答相當幹脆。陸茹夢沒有任何留下的理由,笑便有些勉強。

“為什麽要趕走她?很像安蝶雅呢!”康俊嘆息了一聲,目光仍然跟随着陸茹夢的背影。

“像也只是五官而已,骨子裏,和安蝶雅完全是兩樣的人。安蝶雅,是惟一的,沒有誰可以替代。”夜天辰喝了一口茶,似乎那點閑情逸致,被這個不速之客打擾了似的,“我們走吧,喝了有一個鐘頭了。”

康俊離開的時候,還頻頻回顧。從側臉看去,和安蝶雅竟然有七分像。

他嘆了口氣,正如夜天辰所說,安蝶雅是唯一的。盡管她們都有垂直的長發,但安蝶雅的眼角眉梢,不經意飄灑出來的風情,是別人再也學不來的。

雖然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夜天辰仍然執着地尋找。夜氏地産在經歷了飛翔的重創之後,終于用接連的兩次勝利,徹底地擊敗了許家父子。

轉眼間,又是深秋,院子裏的梧桐葉,落了一層又一層。有時候,夜天辰會在深秋的暖陽裏翻看着翩飛的枯葉發呆。曾經,那棵梧桐樹是深妖淺碧地綠着,安蝶雅美麗的容顏,常常會在樹陰下靜止。

院外的楓葉,經了霜,更豔地紅着,就像安蝶雅的頰,因為羞澀或興奮,染滿了飛紅。如果安蝶雅還在,這時候應該是坐在他的懷裏,細數落葉吧。

忽然的,心裏就是一動。楊松雪自從那次來拿筆記本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想約她出來喝茶的念頭一頭不可收拾,她是與他最合适的緬懷安蝶雅的人選。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就吩咐舒綿雨。讓她聯系楊松雪。

“對不起,夜總。楊松雪已經于去年十一月份離開了這座城市。”舒綿雨拿着抄電話號碼的便箋站在他的面前,“這是她的手機,但是提示音表示,不在服務區範圍。”

夜天辰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離開?”

“是的。”

“十一月份?”

“是的。”舒綿雨不知道為什麽夜天辰一遍又一遍地問,但她仍然不厭其煩地回答。這是一個秘書應該具備的素質,眼睛靜靜地看着夜天辰。

☆、她恨我(7)

“綿雨,你覺得是什麽原因,使楊松雪突然離開這座城市?她生病了嗎?”仿佛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夜天辰要勉強地按捺,才能維持語音的平靜。

“沒有任何跡象表現出,楊松雪有病在身。她的學校檔案裏表示,她是學校女子籃球隊的主力隊員,身體素質相當好。”

夜天辰的眼睛亮得像天邊的啓明星,一字一句地問:“突然就無緣由地離開了這座城市?”安蝶雅日記消失的時候,就是十一月初。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猜想中的答案,他看向舒綿雨,後才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的懷疑,是和夜總一樣的。所以我查了出省旅客的名單,十一月二十五日,楊松雪飛往了回家。同行的,還有安蝶雅。”

夜天辰“騰!”地跳了起來,差點撞到了舒綿雨的下巴。

“安蝶雅!”他驚喊。

“是的,安蝶雅。”舒綿雨含笑點頭。

“趕快訂一班去回家的飛機,最早的!”夜天辰急速地喘着氣,“我要馬上去回家!”

一個小時後。一張機票靜靜地放到了夜天辰的辦公舊上。舒綿雨平靜地說:“這是我能設法買到的最早的班機。”

夜天辰的眼睛有些濕潤:“綿雨,謝謝你。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秘書,我會記得通知財務科給你加薪。”

舒綿雨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讨總裁的歡心,只是覺得您和安蝶雅,都太苦了。”

夜天辰點了點頭,看一下班機的時間,在兩個小時後。他立刻拿起外套,“公司裏有事,馬上用電話通知我。明天的談判,和客戶打個招呼,延至下周,所有的約會,全部取消。”

“是的,夜總。”舒綿雨回答,看着夜天辰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

但願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只是,安蝶雅是否會原諒夜天辰,她還不敢打包票。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麽比被自己心愛的男人送人更感到絕望的事情?舒綿雨把夜天辰已經簽好的文件整理好,拿到了秘書室。

“我找總裁!”走向舒綿雨的,是杜雨鵑。

對于這位曾經的上司。舒綿雨的态度,仍然不亢不卑,“對不起,夜總有事外出。如果杜小姐有事的話,我可以記錄了留給夜總。”

“外出?現在是上班時間,他會去哪裏?我來,是想問關于明天談判的問題,有些細節還需要請示夜總。”杜雨鵑的話,有些咄咄逼人。

“對不起,夜總的行蹤,我沒有義務向杜小姐報告。”舒綿雨淡淡地說,“正想通知杜小姐,夜總剛才已經吩咐把明天的談判,延至下周。杜小姐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談判的細節。”

杜雨鵑皺了皺眉頭,“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已經定下的事情,怎麽會随便更改?他到底去了哪裏?”

“對不起,夜總這一次外出,是私事。”

“今天會回來嗎?”

“我想不會。”舒綿雨的神情還是輕輕淡淡,杜雨鵑忍不住有些嫉妒。她不能否認,舒綿雨的工作,還做得相當不錯。

☆、她恨我(8)

“是回美國了?”杜雨鵑試探着問。

舒綿雨卻沒有回答,只是說:“如果杜小姐沒有別的事情,還是請回去準備下周的談判吧。夜總對一次的新項目,相當重視。”

“既然重視,為什麽臨時改期?”杜雨鵑不悅地問。

“因為,在夜總的心裏,那件事情更重要。”

“舒綿雨。別以為你做了總裁秘書,就高人一等。我和夜總的交情,已經是幾年積澱下來的,難道他的去向,連我都不可以告訴嗎?”

對于杜雨鵑的優越感和盛氣淩人,舒綿雨仍然無動于衷。

“杜小姐,我想對于夜總來說,并不希望把私事宣揚得盡人皆知。況且,我已經說過,是私事,杜小姐為什麽還要問個一清二楚呢?”

杜雨鵑狠狠地瞪了舒綿雨一眼,踩着七寸的高跟鞋慢慢地離開。舒綿雨看向窗外,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幾朵白雲慢悠悠地挪移着。

但願夜天辰一切順利,那個經受了那麽多悲傷的安蝶雅,不會再受到傷害。

夜天辰匆匆回家拿了證件,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準備,就風馳電掣地開往機場。雖然明明知道時間還很充裕,但想見安蝶雅的渴望,竟然讓他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心裏充滿了急躁。

安蝶雅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直到坐上飛機,夜天辰仍然沒有能夠讓心情平靜下來。那顆蓬勃跳躍的心。還是超過了平常的速度。

沒有心思欣賞什麽風景,夜天辰直接去了安蝶雅的家所在的社區。

然而,他只見到了安蝶雅的爸爸和繼母,并沒有安蝶雅的影子。他們說,安蝶雅離開家了,不知去了哪裏。夜天辰本以為是安蝶雅知道他來了,故意讓他們這樣說的,可是他們的神色确實不像是說謊。

他去了回家的公分司,派人在整個城市裏找了一下,仍然沒有找到。轉眼快一個禮拜過去了,別說安蝶雅。就連楊松雪也沒有找到。不能再在回家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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