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你的折磨和污辱之後,再扔下一塊骨頭,我不會要的。夜總裁,你還是回到你自己的天地裏去吧。你有美好的前程,有奢華家世出來的未婚妻,你的前途,就像太陽一樣燦爛輝煌。”

“我已經解除婚約了。”夜天辰并不十分明白安蝶雅的話,但顧曉丹也是他帶給她傷害的一部分。

“沒關系,還會有更好的女子等待着你去選擇。”安蝶雅忽然沉靜了下來,臉色又恢複了平靜。

夜天辰看不透她,也許,他從來就沒有看透過她。否則,他不會對她誤會重重,不會對她恨之入骨。

“不會的,我不會再娶別的女子。”安蝶雅越冷靜,夜天辰就越浮躁。恨不能把這顆勃勃跳動的心,都剖開來給她看。

☆、我騙了你(6)

安蝶雅沉默了一下,仿佛在聚集勇氣,過了一會兒慢慢說:“我不想愛上你,從一開始在我的心裏面向往的就是平凡人的生活,從未想過會有一個騎着白馬的王子到我面前。可是,我遇到了你,仿佛注定了是我的苦難一般。”

“我的王子來了,雖然前面苦一些悲一些,可王子愛上了我這個灰姑娘。可是,灰姑娘的命已經注定了,不管王子多愛她多疼她,都不會變成公主的。何況,她被抛棄了。我感覺自己有一段時間就像飛蛾一般,總要向往着光源,你就我的太陽。我無法不受你的吸引,從而把心完完全全地給了你。”

這是第一次,安蝶雅用語言表達自己對他的愛。夜天辰的心似乎放了一半下來,可是看到安蝶雅專注的神色,忽然又提了起來。這樣的安蝶雅,是他從未見過的。她這樣說話的時候,分明只是敘述着一件過去的事。因為已經過去,所以可以坦然。

難道,她述說的“愛“,僅僅是一段曾經嗎?

“可是…...”安蝶雅繼續說着,“我再也想不到,會有那樣一天,你把我徹底地判了局,親手毀滅了我僅存的一絲希望。哪怕你把我踩到了腳底下,我都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

我曾想想過,如果就這樣死了,也解脫了,不用再面對日後的痛苦和掙紮。可是,我唯一牽挂的人,仍然是你,還有……”說到這裏,安蝶雅及時住了口,現在,她所牽挂的還有小琪。

夜天辰情潮湧動,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安蝶雅,都是我的錯。”

“你不會知道的,我看到顧曉丹的時候,心裏是怎樣的絕望。可是,我還是認命了,愛上你,是我的劫難,所以我決定勇敢地闖過。哪怕你與他成就良緣,只要你仍然愛着我,我願意,願意做你的……情婦。”

“安蝶雅!”這樣深的感情,是他從來沒想象過的。

“然而,我終究是高估了你對我的感情。在你把我拱手讓人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所追求的一切,不過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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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安蝶雅,我并不想送走你。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你,我不會送的。只是因為姑姑與許一涵先商談好了,而我的計劃又在推出之,我不想讓他有所戒備。關走你,可以避免我和爸爸以及姑姑的沖突,所以我……”

安蝶雅搖了搖頭,神情寥落,聲音裏忽然沒有了生氣,“不管什麽原因吧,最終的結果,是你放棄了我。”

夜天辰隐隐感覺,安蝶雅是被徹底地傷了心。他想挽回,可是安蝶雅的神情,似乎已經飄到了九宵雲外,甚至連眼珠都停止了轉動。

秋天的房間裏還是有些熱,安蝶雅用手輕輕拭去了額上的汗。夜天辰的心卻冷得像冰窖,剛剛冒出來的汗,已經冷得讓襯衫都貼到了背上。

“我很傻,是嗎?”安蝶雅苦笑着問,那一臉的悲傷,都仿佛被汗水浸得透透的。

☆、我騙了你(7)

夜天辰發現自己開口都有些艱難,這樣的安蝶雅太陌生,以至于他不知怎麽應對。

“不是,你很聰明,安蝶雅,真的。”在談判的商場能征善戰的舌頭,這時卻告□□。勉強吐出來的幾個字,自己都覺得有些附和的嫌疑。

想來安蝶雅也是這麽認為,因此她的神情又冷凝了起來:“對不起,我說的太多了,其實都是一些無用的話。歸根結底,只是一句話——我喜歡現在的生活,而且,我和你之間再沒有任何瓜葛。”

“不!”夜天辰的聲音,在小小的公寓裏,顯得有些凄厲。

“你以為,什麽事情都可以任你随心所欲麽?在被你傷到不能再傷的時候,我不會再一次傻傻地上當受騙。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點餘情未了,那麽就請放過我,讓我開始新的生活。人生百年,不過是白駒過隙,何必還要把我禁锢在你的小天地裏?”

“我會放你自由飛翔,但是在我的身邊。”夜天辰許下承諾。

可是安蝶雅仍然看着身後的牆壁出神,“那和風筝有什麽區別?線,始終抓在你的手中,不是嗎?你要清楚,我是一個人,自由的人。”

“我清楚,我清楚。”夜天辰低聲說着,“安蝶雅,你就真的不願意跟我回去嗎?”夜天辰的心仿佛沉到了太平洋的峽谷裏,帶着最後的奢望和絕望,又追問了一句。

“不願意。”安蝶雅的回答,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聲音輕細,卻十分堅定。

心變得空空蕩蕩,夜天辰盯着安蝶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縱然有無數的話想說,可是她的表情阻止了他。

她不再把心放在自己的身上,也許是自己的誤會和折磨,讓她對自己離了心,棄了情。那個曾經對他懷着熱烈感情的女孩兒,最終仍然被自己一手葬送。

“你該走了。”安蝶雅淡淡地提醒。

夜天辰看着她微微松軟下來的臉色,心裏微動,“能不能讓我和你呆在一起,就今天一天,可以嗎?”

“不可以,我有我的生活。”安蝶雅的态度,是冷凝得拒人于千裏這外。但夜天辰卻并沒有如她所願,縱然她對自己的愛已經消逝,他也要讓她再度愛上自己。

能愛上一次,難道就不能愛上兩次嗎?

“安蝶雅,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你的…..”夜天辰字斟酌句地說着,忽然響起了門鈴聲。

兩個人都是一怔,安蝶雅以為是楊松雪,也不以為意,便起身去開門。

“安蝶雅你回來了?”門外站着的,是樓下的姚奶奶。

安蝶雅一驚,趕忙抱歉道:“姚奶奶,不好意思,我這裏現在有個客人。”她說着,出了門去,順便帶上房門。

雖然門關了,姚奶奶仿佛有透視眼似的,仍盯着房門看,“是少傑吧?”

安蝶雅不自然地笑了笑,搖頭說:“不是,是一個很久沒見的人。姚奶奶,小琪還好吧?”

“恐怕是餓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回來沒有。要不,我去沖點奶粉喂她,你有客人就招待吧,我今天下午沒事,可以幫你看着。”

☆、我騙了你(8)

安蝶雅感激地點了點頭,“處理好這事情後,我就去把小琪抱來。姚奶奶,謝謝您了。”

姚奶奶擺了擺手,便開始慢慢下樓:“沒事的,你忙你的吧。”

安蝶雅一看看姚奶奶下了一層樓梯,才咬了咬嘴唇進了門。夜天辰坐在沙上,點燃了一只煙,吞雲吐霧。安蝶雅下意地皺了皺眉頭,夜天辰注意到她的神色趕忙掐滅了煙頭,“對不起。”

安蝶雅只是淡淡道:“好了,我和你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我還有事情,你走吧。”

夜天辰起身作勢要去攬安蝶雅的肩膀。卻被安蝶雅閃了開來,由于擔心着小琪,她的語氣不耐煩起來,“你怎麽這樣啊?我都說我還有事,我沒有時間跟你理論,而且我也不怪你,我只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夜天辰怔怔地站在她的身後,臉上的落寞讓人看了不忍,但他明白不能心急。既然找到安蝶雅了,他有足夠的耐心來感化她。他長籲了一口氣,低聲道:“安蝶雅,我會一直愛你,我不會放棄的。”

看着夜天辰離去的背影,安蝶雅無力地坐倒在了沙發上。安蝶雅的心,完全不似表面那樣平靜,那樣冷硬。夜天辰,拿走了她太多的第一次,那顆從來沒有為任何人開放的心,一下子就沒有保留地給了他,怎麽可能輕易忘懷?

舍不得那些甜蜜的吻,舍不得暧昧裏的纏綿。舍不得他偶爾的甜言蜜語,舍不得他在青河鎮時的輕憐蜜愛……然而,她不能再重蹈覆轍,那些傷害,正是伴随着一次次甜蜜而來。

曾經苦待過奇跡,可最終的事實表明,那些只是自己的癡心。奇跡沒有出現,卻迎來了最致命的一擊。

在被少傑送往醫院的那一刻,在生死攸關的急診臺上,她的心其實是平靜鐵。終于,可以不再苦苦支撐;終于可以不用擔心他會後悔;終于,可以解脫了。

手術臺上在鬼門關走了一次,孩子也保住了,她忍不住感放上蒼。

這等于是一次重生的機會,她不會再被任何人左右。生活,從那時,才真正開始。

所以,夜天辰,請你——走開!

她在沙發上坐了好久,又從窗口處往小區外面看了看,确信了夜天辰真的離去了,才慢慢地下了樓,到姚奶奶那裏抱回了小琪。

她去時,姚奶奶正用奶瓶給小琪喂奶,而小琪卻異常地不聽話,根本不吃,還哇哇地大哭。姚奶奶一看到安蝶雅。忙招手說:“安蝶雅,你快來吧。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安蝶雅快走幾步過去,從床上把小琪抱了起來,輕輕地搖着,“小琪,乖乖,怎麽了?不哭了不哭了,媽媽來了,不哭了……”

姚奶奶把奶瓶遞了過去,安蝶雅忙伸手接了,一邊哄着,一邊把奶嘴伸到了小琪的嘴邊,小琪張了張嘴,終于含住了奶嘴,漸漸地停止了哭泣。

姚奶奶不禁說:“這孩子,才三個多月就已經認人了,看到媽媽就不哭了。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啊。”

☆、我騙了你(9)

安蝶雅歉意地笑了笑說,“是啊。姚奶奶真是麻煩您了,我先回去了。”

姚奶奶笑了笑,“沒關系,我挺喜歡小琪這孩子的。不方便的話還送到我這兒來。反正我也是一個人,就盼着有點事情做呢。”

“嗯,一定的。姚奶奶再見。”安蝶雅說着,一邊哄着小琪出了門。

進了家門,到了卧室,安蝶雅看着卧室裏擺着的嬰兒車,嬰兒用品,不禁有些後怕,若剛才卧室的門開着,夜天辰一定會看到,不知會怎樣。不過紙是包不住火,她明白夜天辰如果認定了什麽事情是不會輕言放棄的。她真的有些迷茫,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了。

花了好久時間,才把小琪哄睡了,她累的躺到了床上。手機又響了起來,她打開一看是楊松雪來的,心接了電話。

“蝶雅,談的怎麽樣了?”楊松雪開門見山地問着,語氣有些着急,可能在忙着。

“他走了。”安蝶雅淡淡地說。

“什麽?走了?走之前都說了什麽?”

“他說他既然找到了我,他就不會放棄的。”

“嗯。”楊松雪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又道:“安蝶雅,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兩個男人,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不過我的意見是,既然夜天辰是小琪的爸爸,既然夜天辰對你真的有情,既然你仍然放不下他,為何不給他一次機會呢?董少傑那個樣子,只有被你照顧的份兒。若談真格的,我真的懷疑他擔負責任的能力。”

安蝶雅沒有答話,沉默着,兩個男人的身影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裏交替出現。

“好了,蝶雅我不去你那兒了。現在有點忙,明天還要談判簽約,我要随時待命,走不開。你好好照顧自己和小琪。”

“嗯,我知道了。小雪,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安蝶雅露出一絲微笑。

“好的,拜拜!”

“拜拜……”

放下電話,無力地躺到了床上,一手抱着枕頭,看着一旁嬰兒車裏熟睡的小琪,安蝶雅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回放着楊松雪所說的話,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不知不覺她竟然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近黃昏,夕陽在天空的西方灑下一片彤紅的光,把整個世界都燃燒了起來似的。安蝶雅看了看一旁的小琪,發現小琪已經醒了,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嬰兒車上挂着的一串風鈴。她不禁欣慰。小琪好乖,竟然不哭不鬧了。

她在小琪的臉蛋上親了一下,心想着今天少傑會不會來吃晚飯,看了看時間,他應該下班了,她便去了廚房,不管少傑來不來,她都會多做出他那一份。

一邊做飯,安蝶雅一邊在心裏想着董少傑,在她的心目中,她到底把董少傑放在什麽位置呢?想到夜希傑昨天的的落寞離去。依着他那個胡鬧性子,有那樣的神情,她也知道,他定是認真了。再想想今天的夜天辰,她的頭頓時轟炸起來。

原來,不知不覺,她竟然走進了一個死角!

☆、我騙了你(10)

拿着炒菜鏟子的手不禁停了下來,有些發怔,她到底該何去何從?

直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刺激了她的嗅覺,她才恍然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趕忙關掉了電磁爐,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再沒有心思做飯,簡單地沖了一杯咖啡,一邊喝着,一邊坐在小琪的嬰兒車旁發呆。

突然一陣敲門聲驚醒了安蝶雅,她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手裏的咖啡險些掉落。定了定神,想去開門,突然猶豫了一下。不知這來人,是夜天辰還是董少傑。

突然很後悔今天竟然讓夜天辰跟着來到了家裏。夜天辰知道她住在這裏後,依着他不罷休的性子,肯定會經常來的。那他和董少傑的碰面,是避免不了的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到時候,要怎麽收場?

她定了定神,捋了捋額前的流海,匆匆地走到了房門前,問了一聲,“誰啊?”

門鈴連接着響了兩聲,仿佛來人很急的樣子。

她幹脆打開了門,看到董少傑一手拎着一個塑料袋子,側倚在門前的牆壁上。看到她開門,他轉頭懶懶看了她一眼,提起手中的袋子,安蝶雅接了過去,不禁微蹙了眉頭,“你喝灑了吧?好大的酒氣。這麽晚了還來?”

夜希傑笑了笑。也不理會安蝶雅的不悅,徑直進了屋裏,連鞋子都沒換就躺倒了沙發上,低聲叫道:“安蝶雅,給我倒杯水,我想喝水。”

安蝶雅放下購物袋,為他倒一杯水,站到了沙發前,遞過去說:“給。”

夜希傑擡眼看了看安蝶雅,接過水杯,卻不喝,問着,“你不高興了?”

“沒有,我哪裏敢對你不高興。”她的聲音悶悶着,分明是不高興了。其實,安蝶雅并不是不高興,她只是擔心着什麽,心裏裝着事情,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夜希傑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了起來,解開了襯衫的前兩個扣子,慢慢道:“安蝶雅,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安蝶雅疑惑地看了看他,“你先說什麽事情?”

“你要先答應我不生氣,而且就當沒有發生過。”夜希傑看着他,眼睛已經由飄忽變作專注,安蝶雅知道,他這是認真了。

“你先說什麽事情啊?有些事情是可以不生氣,但有些事情我想不生氣也不行啊。”

“是關于…….關于人的品質的問題。”

“人的品質?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夜希傑停滞了一下,搖了搖頭,臉上帶着醉意,為難地蹙着眉頭說:“我說的是欺騙。安蝶雅,如果有一個欺騙了你,但他不是有意的,你會原諒他麽?”

安蝶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難不成是你欺騙了我?那我可不會原諒你。對了,少傑,你真的只是一個白領麽?看你開着寶馬,看你這衣服,全是純進口手工制作的,你是不是騙了我?”

安蝶雅這話說得有些調侃,她并不相信少傑會在什麽事情上欺騙她。少傑的性格雖然随意,對什麽事情都不在乎,在他是個好人。

☆、不愛他了嗎(1)

“就是這個。”夜希傑仿佛被擢穿了陰謀似的,拿起一個抱枕蓋在了臉上,悶聲說,“我騙了你,從一開始就騙了你。”

安蝶雅微偏着頭,看着被他抓着的枕頭,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你哪裏騙我了?你說出來啊。你對我這麽好,我不相信你會騙我。少傑,你是不是喝多了,把我當作你以前欠下風流債的哪個女人了?”

夜希傑聽到這個,激動地坐了起來,一把将安蝶雅摟在了懷裏,鄭重地說,“我沒有,我沒有喝多,我現在很清醒,我知道在我面前的是安蝶雅。安蝶雅,我不是有意的,我以為我們只不過是一個擦肩而過,我當時就像是順手而為的幫了你,所以根本沒在乎那些,可是我沒有想到,老天爺又讓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讓我……愛上了你。所以,我現在想跟你坦誠一些。我把事情都告訴你,我絕對沒有別的心思的,你一定要原諒我。”

安蝶雅對少傑突如其來的緊抱有些無措。身體恍了一恍,差點撞在桌角,不禁拍手打了一下他的後背,心裏卻生出點點酸澀,低聲道:“到底哪裏騙我了?你是好人,就算是騙我也是善意的,我不會怪你的。”

半天,少傑都沒有動靜。安蝶雅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用力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他的手卻死死地摟着安蝶雅的腰身,一點也不放松,薄薄的唇緊緊抿着,帶着些孩子氣。他,有時候真的像個孩子。

安蝶雅輕輕喊着:“少傑,快醒過來,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半晌,他才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安蝶雅,不要趕我走。”

安蝶雅阖了阖眼睛,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客廳裏。一方被另一方緊緊地擁着,各懷心事,靜默着。仿佛時間也停滞了,安蝶雅在想,如果時間真的停止不前也好,沒有其他的煩惱,這一刻,她有一個男人的懷抱可依靠。

過了不知有多久,安蝶雅的心竟然松懈下來,也許也是累了,把頭輕輕放到了少傑的肩上,輕聲說:“少傑,回去吧,太晚了。”

少傑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安蝶雅,安蝶雅看了看牆上的電子表,都快十二點了,真的是太晚了。她了解夜希傑的性子,不生氣他都會得寸近尺的那種,于是故意斂聲道:“都半夜了,你再不走我可要生氣了。少傑!”

夜希傑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卻仍然不動。

安蝶雅便用力去掙他,一邊抱怨道:“這麽晚了,留在這裏像什麽樣子?快走吧,好嗎?”

突然“啪!”地一聲,安蝶雅一用力,把夜希傑推了開來。他的腿撞到了玻璃桌,上面放着的玻璃杯,摔了個粉碎,卧室裏,小琪也被驚醒了,哇哇地哭了起來。

夜希傑終于清醒了過來,撫着額頭四顧地看着,安蝶雅早已跑到了卧室裏,抱起了小琪輕輕地哄着。看到少傑走近,不禁嗔道:“你回去吧,都幾點了?”

☆、不愛他了嗎(2)

夜希傑皺着眉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今天有些喝多了。小琪沒事吧?”

“沒事,我哄一下就好了,可能被驚到了。”安蝶雅邊說着邊用額頭擦着小琪的額頭,語氣間頗有怨怪之意。

夜希傑上前看了看小琪,落寞道:“那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安蝶雅沒有擡頭,只是說:“別忘記了給我鎖門。”

夜希傑停滞了一下,終于離開。

安蝶雅把小琪哄至睡着。看了看暗已經十二點了,她自己卻沒有絲毫的睡意。百無聊賴,也不想看電視,便拿起了一本未看完的小說躺在床上看,可是平時吸引她的小說,此時看着卻無趣,關健是,她的心思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麽,根本無法把注意力集中。

許久許久,那一頁還沒有翻過。

忽然,手機在桌上狂響,安蝶雅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卻又那麽熟悉。陌生的是,她的手機上根本沒有這個號碼,沒有備注,看不到來電人的姓名;熟悉的是,這個號碼,她記得清楚,是夜天辰的。

她怕把小琪吵醒,又狠不下心挂斷,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夜天辰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異常的強硬:“安蝶雅,你給我下來!”

安蝶雅一愣,并未答應,而是反問,“你怎麽知道我現在的手機號碼?”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你下來!”

不知怎麽,在他的面前,她總是軟弱三分,仿佛他是她的軟肋一般,她停滞了一下問:“你在哪裏?”

“你走到客廳,從窗戶裏,就能看到我。”

安蝶雅穿了拖鞋下床,走到客廳,站到窗前,正看到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小區的石板路上立着,在漆黑的夜裏,在昏黃的燈光下,倍顯寂寥。他竟然,在樓下。

可是安蝶雅不想下去,她不知道夜天辰的态度怎麽突然來了個大轉變,于是問:“有什麽事情嗎??”

“你不來,不然我上去!”他語調生硬,讓安蝶雅頗感奇怪。

“你等一下。”安蝶雅挂了電話,回到卧室看了看小琪,她已經熟睡了,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深吸了一口氣,出了門。

樓道裏很黑,路燈不知什麽時候壞了。安蝶雅摸摸索索地走下樓,一直走出單元門。

站在那裏,一眼就看到了夜天辰,他的車停在路燈旁,他的人已經坐進了汽車裏。安蝶雅鼓了一下勇氣,走到了汽車前,淡淡問道:“我下來了,有什麽事情你就快點說吧,我還要休息呢。”

他一下子打開了車門,滿身的酒氣,站到了安蝶雅面前。明明下午才見。安蝶雅卻感覺到有一年十年沒有見面了那般,如今這麽近距離地看着他,她的心裏不禁升出一絲欣悅之意,聲音放緩了一些,問:“到底有什麽事啊?”

“你拒絕我,是不是愛上了別的男人?”他劈頭就問,聲音很粗,顯然受了什麽刺激。

☆、不愛他了嗎(3)

安蝶雅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麽別的男人?”

“你看看……”他冷冷地笑着,一手指着三樓,安蝶雅擡頭一看,從這裏,恰好能看到她所住的那一幢,正是客廳。她的心裏不禁一驚,少傑剛走不久,難道,夜天辰一直在樓下,難道,他從窗戶裏看到了他們剛才相擁的樣子?

她的心不禁顫抖了一下,竟是這麽在乎夜天辰的感受。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果然,他這樣問了。

安蝶雅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他……”

“是你現在男人,對吧?”夜天辰打斷了他,一臉的怒氣,大聲道:“我早該想到,今天下午的時候,我腳上穿的那雙男士拖鞋,也是他的吧?他是誰?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很激動,仿佛不能自控那般,聲音也很大。安蝶雅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夜天辰,你別激動,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不知不覺,她又把自己放到了犯錯的那一方。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離開我,你對我冷漠,全是為了他!”最後這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安蝶雅見他面色通紅,雙眉緊鎖。與以往淡定從容的樣子相去甚遠,第一次見他如此惱怒,如此尖銳,竟好像他們是敵人。安蝶雅的心裏不禁生出害怕,就是夜氏發生危機時,他都沒有這樣在她在面前激動過。

安蝶雅想着,竟有些心疼,沒有回答。

“你默認了?”他問着,眉頭鎖得更緊。

“你是不是這一年來都跟那個人在一起?他是誰?告訴我!”

“夜天辰,你不要這樣說好不好?”安蝶雅忍不住低喊着,“你喝酒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每天都喝很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個好人,我要結婚了,卻抓着你不放,把你自私地禁锢起來。以前喝酒大多為了應酬,現在喝酒是為了買醉。那你為什麽還要說你愛我,為什麽要在日記裏寫下那些熱烈的情感。我這輩子,沒得到過什麽真的感情,你知道我看了那些之後,心裏是什麽滋味!我想把自己殺了,我簡直要瘋了,想要找以你!可是,這就是我看到的結果嗎?我是對不起你,我大錯特錯,可是,你對我的感情,難道連一年都堅持不下嗎?”他帶近她,恨恨地說下這些話。

安蝶雅聽着,只覺得有些震驚,尤其“死”和“瘋狂”這樣的字眼。一向冷酷高傲意氣風發的夜天辰,竟然這樣在她面前吐露了自己的情感和感受。她只覺得心裏鈍鈍的痛,卻不知該怎麽辦,該怎麽解釋。畢竟,她和少傑之間,真的有些說不清,解釋,不過是多了欲蓋彌彰的嫌疑。

“夜天辰,你別激動,好好說話行麽?”安蝶雅往後退了一步。

“我怎麽能不激動?一年來我辛苦地找你,我每天都忏悔。今天終于見到了你,你告訴我你對我的感情有多深,告訴我,你把我當作你的天你的世界,為了我,你願意被踩在腳下,只要我還對你真的有情。我對你有情,當然有情,這個世界上我最最愛的女人就是你,我已經把跟顧曉丹的婚約解除,不惜和姑姑生氣,和爸爸頂撞。”

☆、不愛他了嗎(4)

“一切的一切,也都是為了這份情。可是,你說過這些之後,竟然說我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系。那,那些情還算什麽?我的心門被你打開,被你占據,如今,你要我把你放出去,我怎麽能夠?剛才,我看到那個男人和你相擁……那麽久,我簡直要發瘋了!我恨不得破門而入!你說說,我現在到底要怎樣,你才會回到我的身邊!”

安蝶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面對夜天辰的強勢,她永遠都是軟弱的。她在想,是不是又是她的錯?是不是從一開始錯的就是她?她望着他,滿心的歉疚與疼惜。

夜天辰也凝視着她,許久,突然轉身上車,車門在她的面前伴着巨響關上。

安蝶雅往前走了一步,他就這樣走了麽。

車子開始發動,他突然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冷聲道:“你不愛我的話,我也不強求,你想要幸福,我成全你,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

說罷,車子疾馳而去。

安蝶雅只覺得腿一軟,癱坐在旁邊的花壇上,在黑暗中,捧着臉痛哭流涕。

這場情殇,到底誰對誰錯?到底該怎樣結束?

她無助又迷茫。也好,他借着酒意說了他想說的話,從此以後,兩人再不相幹。這樣的結果,也挺好。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麽,他們本是兩條平等的直線,注定了不能相遇的,偶爾的交叉,也只是一個點,并不能天長地久,早早地分開,對誰都好。

不知坐了多久,眼淚流幹了,安蝶雅疲憊地上了樓,回了家。

寂靜的夜晚,她心神恍惚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外面樹枝的倒影,夜晚的每一分鐘都顯得那麽漫長。失眠的滋味真是難熬,她睡了一會兒,卻是半夢半醒之間,一身酸痛,幹脆起身來到窗邊,看遠處的天光,淩晨兩點,天似乎隐隐亮了起來。

手機一直抓在手裏,反複着按亮屏幕,再看着它變黑。他既然有了她的手機號碼,難道就是剛才那一句話,就結束了嗎?隐隐的,她的內心深處,竟然盼着他的來信或來電。

此刻,樓下突然隐隐傳來車聲,安蝶雅轉過臉,竟看見了那臺熟悉的賓士車,沒有打車燈,靜靜地開上樓前的人行道,停在她的窗下。

半夜的小區,連路燈都熄滅了,她努力地看,仍然無法看清車牌是多少。一時有些激動,會是他嗎?是他又回來了嗎?他會再打她的電話嗎?她盯着手機,等着來電時的震動,然而,久久都沒有動靜。

她的心躁動起來,是他嗎?真的是他嗎?為什麽他沒有動靜?這一刻,她竟然無法再等下去,坐回到沙發,喝了一杯水,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折磨。她走到窗前,發現車子仍然靜靜地停着,巨大的天幕下,它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那般沉默和寥落。

安蝶雅下定決心,去确認一下。于是,她輕輕地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門。

“啊!”地一聲驚叫,她只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倚在房門前的牆壁上。

☆、不愛他了嗎(5)

她的驚叫卻沒有影響到他的沉默。安蝶雅捂着嘴,借着隐隐的亮光,看清了,果真是他!

她仍然記得剛才他氣沖沖離開的樣子,仿佛今生都不想再與她相見,怎知現在,他又回到她的門前。

安蝶雅一手扶着門,一時不知如何進退。這時,夜天辰掐滅了手中的煙蒂,大步跨上前來,一把将她擁到了懷裏,很輕很小心很憐惜地擁着,在黑暗之中,那種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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