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此事朕要徹查到底!……
孔戟出事的消息在朝廷引起軒然大波, 上月剛有人上奏說孔戟私下屯田,逼皇上下旨将人召回京,結果卻在半道上把人給埋伏了, 其心甚毒啊。
謝長風面沉如水, 端坐在朝堂上,一言不發,卻無端地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衆大臣你一言我一語, 卻沒人敢提到點子上去。
“皇上,臣以為當派人前去接應。”
“你怎知是去接應還是去暗殺?”
“伊大人你這話是何意?”
“除了在場之人, 誰知道孔将軍已秘密回京?又有誰有這個本事埋伏他?”伊正賢字字铿锵。
有大臣不服氣:“敵國恨他入骨,怎就不會暗殺他?”
“若非孔将軍傷了他們主帥,你當他們新皇能如此輕松上位?”伊正賢冷笑:“自顧且不暇,哪有那個能耐深入我朝腹地埋伏孔将軍?”
“更何況,為何敵國會知道孔将軍的行蹤?”
被反問的大臣們紛紛禁言,不敢再接這個話頭, 若是再論下去,恐怕通敵叛國這種大罪就要落到自己頭上了!伊正賢那張鐵齒銅牙, 可沒幾個人能說得過!
一時間, 大殿內又安靜下來, 大臣們偷摸去瞄首位的那幾人,
曹國公心下也是一陣煩躁,不知到底是誰如此迫不及但對孔戟下手, 明明如今已經有了孔戟私下屯田的證據,只要等人來京,多的是法子讓他留在京城,只要把人控制住,到時候再對孔家軍徐徐圖之, 還怕不能拿下?
如今尚未進京就對孔戟暗下殺手,若是孔戟趁機發難,帶兵入京,誰人能擋?就憑那些京城守備軍嗎?孔家軍可都是歷經戰場厮殺多年的精兵強将,真打過來,禁衛軍能以十敵一都算不錯了!
更不提禁衛軍這些年吃空饷的不知幾凡,說是有數十萬精兵,真正能調動多少,還是未知之數,在場的哪個不是門兒清?
饒是心狠如曹國公,也從未想過要孔戟的命!孔家軍可都是群瘋子,若是孔戟有個三長兩短,孔家軍群龍無首,還不知會惹出多少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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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風依舊不言不語,半晌後,譚懷魯出列。
“我們如今只是根據孔将軍的響箭以及現場屍體和孔将軍衣衫上的血跡判斷孔将軍遇襲,到底是何情形尚未可知,孔将軍傷勢如何也不确定。但根據現場可判斷,孔将軍應當還活着。”
譚懷魯不緩不急道:“臣以為,當派人去接應,目前還不知偷襲者為誰,又有多少人馬,萬一孔将軍應對不了,豈不成了大禍?”
“再者,若是我們無動于衷,豈不更顯得心虛?”
“派誰去?”曹國公道:“孔将軍遇襲後,并未去附近城鎮醫療,想來也是對我們起了防備之心。便是派了人去,又如何能找到他們?”
呂盛安出列:“臣願親自領兵前往!”
曹國公涼涼道:“侯爺這是要去救人吶,還是要去補刀子?”
呂盛安的臉色也變了:“國公慎言!”
曹國公冷眼看着他,呂盛安分毫不讓,如今禦林軍握在兩家手裏,要去也得他們都同意了才能派兵。
“臣與孔将軍尚有幾分情誼,不若由臣跑這一趟吧。”
譚懷魯的提議,出乎衆人預料,這位輔助大臣素來只管民生之事,卻不料此番竟主動參與這等争鬥,他這一趟,意義太過鮮明。
德親王随即出列:“臣願與譚大人一同前往。”
曹國公躬身附議,他只想削減孔戟的實力,他從未想過公然與孔家軍作對,此等大将之才,可遇不可求,萬一邊關起了戰亂,還需要他上場的。
這大約也是曹國公和呂盛安的區別,曹國公只貪戀權勢,并無謀反之心,他大抵還是希望能國泰明安,曹家才能長盛不衰。
比起世襲罔替的曹家,呂家不過是靠着從龍之功爬起來的新貴之家,從呂盛安的行事作風亦能看出一二。
眼見附議的人越來越多,呂盛安心知已成定局,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附議。
一直沉默的謝長風終于出了聲:“可。”
……
下朝後,謝長風親自去探望煜太妃,将朝中之事大約提了幾句:“有譚大人和德親王一同前往,舅舅可以省事不少。”
“譚大人竟然主動願意跑這一趟?”
煜太妃靠坐在床頭,道:“他是個老狐貍,這些年倚老賣老裝糊塗,眼下是看出皇上今非昔比,所以才願意出洞了。”
“崔家願意應承下玻璃的制作,甚至不惜讓出七成利,對他亦是觸動,聽聞他派人去了譚氏家族,想來不久後,研究院又有能人進駐了。”
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崔氏和譚氏都是歷經數朝的名門望族,這些年一直都是不出仕的,若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朝中的格局很快就會發生變化,謝長風的皇位也只會越來越穩固。
“曹昭容讓太後接走了,你若得了空,去一趟仁壽宮。”
謝長風看向陸雲筝。
陸雲筝道:“看我作甚?雖說她也是為了報仇,但到底也是在幫我們,總要盡量顧着她不是?”
謝長風只得應道:“好。”
陸雲筝這才滿意了,謝長風和煜太妃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謝長風沒有久留,離開之後便徑自去了太後的仁壽宮。
聽聞皇上駕到,太後還有些意外,似乎沒料到曹昭容竟已如此得聖眷。
似乎也覺得自己在此刻還顧着兒女情長,似有些不妥,謝長風面色微赧,道:“朕成婚多年,只有這一個子嗣。”
太後笑道:“初為人父,自是上心的。”更何況那曹昭容還生的如此貌美。
言罷,太後派人去請曹昭容過來,然而,派去的宮人尚未出殿門,卻有宮女急匆匆進來:“禀太後娘娘,曹昭容她,她見紅了!”
太後和謝長風的臉色均是變了。
一個時辰後,太醫們跪在兩人面前,戰戰兢兢地回禀。
暖閣裏,曹昭容哀切壓抑地哭聲,饒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難免心下恻然。
謝長風站起身:“母後,朕先去看看她。”
太後滿面怒容,她萬沒想到,她剛把人接過來,這才過了一宿,孩子就沒了!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包天,謀害皇嗣!竟還嫁禍到她的頭上!
謝長風進了暖閣,揮了揮手,辛嬷嬷會意,招呼衆人退下,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等人都走了,謝長風走到床邊,遞過去一個小錦囊,低聲道:“每日早晚各一粒。”
曹昭容面容平靜,哪裏看得出半分凄慘?她小心翼翼避開謝長風的手指接過錦囊,輕聲道:“謝皇上。”
“保重好身子,你如今是朕的新寵,有任性的資本。”
“是。”
謝長風便靜坐在床前,不再多言。
曹昭容緊緊攢着錦囊,眼底起了盈盈淚光,雖然落胎是假,但疼痛卻是真的,好似真有什麽從體內流出去了似的。
煜太妃曾說過,此藥極為霸道傷身,有可能餘生就毀了,當初服下的時候她無懼無悔,可今日孤零零躺在這裏,卻仍然覺得害怕,上輩子臨死時的情形不自覺出現在腦海裏,她以為自己會再次在這冰冷的寝宮裏死去。
但現在,她知道自己不會死了,因為那個善良的人想要護着她,她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她覺得自己還能做的更多一點!
似乎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謝長風伸出手,在門推開之際,再收回。
太後裝作沒看到謝長風的動作,走到床邊,溫聲問道:“你現下覺得如何?”
曹昭容擡起頭,眼圈兒都是紅的,眼底盈滿了淚,欲墜不墜,怎一個嬌媚了得,她咬着微薄的紅唇,似乎竭力忍耐,卻未能如願,開口是聲音都呆了哭意:“妾沒事,都是妾不好,沒能保住孩子,還要勞煩娘娘和皇上費心。”
但你看着可不是沒事的樣子!不愧是能從陸雲筝身邊勾走皇帝的人,莫說這模樣,光是這手段也能将陸雲筝比到天邊兒去!
太後勸道:“莫要傷心了,此事與你無關,是有人刻意算計。”
曹昭容微微一愣:“是誰?誰要害我的孩兒?”
謝長風擡手,輕輕拍了拍曹昭容的手背:“養好身子要緊,孩子總還會有的。”
太後心道,剛還說是惦記着孩子才急匆匆趕來,如今露了心思吧?真真是,自古帝王多薄情啊,此刻的謝長風可還記得怡心殿裏那位?
兩人安慰了曹昭容幾句,便都起身離開,出了暖閣,謝長風便沉了臉色:“母後,曹昭容這是糟了謀害?”
太後道:“幾位太醫都是這般推測的,如今,只能等曹昭容情緒穩定些,再仔細問問她這幾日入口或是用過的東西,再一一排查。此外,煜太妃那兒……”
“謀害皇嗣是大罪,此事朕要徹查到底!母妃那兒,朕親自去!”
太後滿意了:“好。”
……
聽聞曹昭容堕胎時,謝長風正在太後宮中,呂靜娴終是忍不住摔了手裏的茶盞。
“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就去了太後宮中?那陸雲筝可還守在煜太妃病榻前!”
跪在下面的宮女瑟瑟發抖:“回娘娘的話,皇上從太妃宮中出來,便徑自去了仁壽宮。”
呂靜娴怒道:“陸雲筝那個沒用的東西!也就敢在本宮面前耍威風!當初竟然讓這個女人活着走出了怡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