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活着,有時候比死更難過……

當孔戟持着長槍出現在怡心殿外的時候, 呂盛安好似被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受傷的孔戟和全盛的孔戟,代表的意義迥然不同。

而這時候, 偏偏有人大喊一聲:“孔戟!竟然是孔戟!他沒受傷!”

一時間, 哪怕是早已殺紅了眼的叛軍都下意識想要後退,孔戟征戰沙場十年,兇名早已傳開, 沒有人願意成為他的敵對。

呂盛安用力握緊了拳頭,指甲戳破掌心也毫不自知, 他怒吼:“孔家軍遠在邊關!這裏只有一個孔戟,殺了他!你們就是将軍!”

話音剛落,還不等叛軍們什麽反應,薛明成大聲嘲笑:“你倒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誰說孔家軍遠在邊關?你們回頭去瞧瞧,皇宮早就已經被包圍了,你們逃不掉了!”

薛明成一揮手, 怡心殿屋頂上突然冒出許多的人影,人人手裏舉着點燃了火把的弓箭, 一眼望去, 叫人心慌。

呂盛安此番帶來的人馬有幾萬人之多, 哪怕進京後分散了幾波去各處,這會兒也還是有不少,烏泱泱占滿了小半個皇宮, 但在皇宮這種地方,并非人越多越好,聚在一起,反而更容易被射殺。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皇上仁慈, 繳槍不殺!”

然而到了這會兒,呂盛安斷然不會甘心,怒道:“給我沖!”

兩邊人馬頓時絞殺到一起,但若有心人細看,叛軍們似乎早就沒了先前一往無前的氣勢了。

怡心殿內,謝長風立在廊下,遠遠望着殿門外的方向,煜太妃和長公主在屋內,饒是素來鎮定的她們,面上也帶了幾分忐忑。

陸雲筝倒是不太緊張,因為系統正在時事播報戰況,呂盛安帶回來的叛軍,情況并不大妙。

孔戟此番回京,明面上只帶了幾百人,這些人後來還都被安置在京郊外,但暗地裏還跟了幾千人馬過來,這些日子,已經陸續混進了京城。

別看只有幾千人馬,都是戰場上厮殺過來的,是呂盛安這些年偷偷摸摸在九狐山上訓練出來的叛兵完全不能比的,不說以一擋十,至少擋下五個問題不大。

這幾千的人馬,早已經帶着京城原本的守備力量牢牢守住了京城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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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會兒,京外的曹國公已經得了消息,正帶人往京城趕,而城中各個官員府邸裏也都養了不少護衛,到了這種緊要關頭,護衛們也都被派出來,絞殺京城中的叛軍。

自從見到孔戟,呂盛安心裏就慌亂起來,眼見帶來這麽多人竟然都攻不下一個怡心殿,他的內心愈發焦躁不安。在他原本的預計裏,這會兒早該抓住了謝長風,那頭再滅了國公府,他就能徹底控制住禦林軍,然後便可以挾天子令諸侯。

呂盛安的眼睛越來越紅,心跳的也越來越快,抱在懷裏的玉玺似乎也變得沉重滾燙起來。

突然,夜空中飛上一支響箭,随後又響了六支,薛明成哈哈大笑:“呂盛安!這京城你怕是插翅也飛出不去了!”

“你胡說!”

薛明成道:“你們确定還要跟着他嗎?城門已經沒了你們的人,若是再執迷不悟,殺無赦!”

呂盛安哈哈大笑:“你以為你能吓得了他們?要不是我,他們早就死了!皇帝昏庸,朝臣奸佞,這些年不知有多少百姓枉死!縱然你殺了我們又如何?外面多的是人在等着打進京城!”

言罷,呂盛安一指怡心殿:“你們還指望那昏君饒命嗎?”

叛軍們怒吼:“不!”

薛明成的眼睛眯了眯,倒是孔戟,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狹長的眼眸清清冷冷。

“他們不怕死,你也不怕麽?看看你那抱着玉玺的手。”

呂盛安心下一跳,忙低頭去看,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的手掌已經是一片烏青,這玉玺竟然有毒!

……

“他會投降的,他謀反,是為了當皇帝,不是為了讓別人當皇帝,哪怕那個人是他兒子都不行。”謝長風淡淡道:“否則他又怎會中毒?”

陸雲筝啧啧嘆了兩聲,呂盛安進入京城後,瞧見京城守備空虛,竟然把身邊得力幹将都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去了,就連男主湛鎮川都被他打發去接呂靜娴了。

雖然湛鎮川可能是自願的,但呂盛安确實司馬昭之心,還沒坐穩皇位呢,就迫不及待的趕人了。若是讓湛鎮川跟着,指不定主角光環籠罩下,還能帶他一起逃走呢。

得知湛鎮川和呂靜娴已經逃離京城,陸雲筝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沒開口告訴謝長風。窮寇莫追,更何況是男女主,陸雲筝很怕莫名其妙折了人進去。

罷了,來日方長,只要謝長風統治下的國力強盛,只要讓湛鎮川成為光杆司令,他就掀不起大風浪!左右不過讓呂靜娴多活幾年好日子罷了,對她來說,窩在九狐山,可能比殺了她還難受。

此外,宗鶴鳴和景旭然也一道逃走了,三條大魚相見,不知呂靜娴能不能穩得住他們。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曹國公終于帶兵趕到,看到城門上的将領還是熟悉的人,他提了大半宿的心終于放下些許,然而,還不等他松口氣,就有人道:“國公大人,您快回府去瞧瞧吧,昨夜有叛軍攻進城,圍攻了國公府。”

曹國公的身子晃了晃,幾乎是強撐着一口氣回到府邸,遠遠就聽見裏面的哭嚎聲,等進了大門,得知自家人被殺了大半,當即吐出一口血,幾欲暈厥。

随他一同回來的嫡長子流着淚扶住他:“爹,大仇未報,您可不能倒下!”

曹國公咽下血淚,沙啞着嗓子咬牙切齒道:“随我進宮護駕!”

等到了皇宮附近,到處都是倒下的屍體,曹國公順着屍體往裏沖,一路趕到怡心殿附近,見那兒已經到了不少大臣,旁邊還綁了一大片的俘虜,正陸續被人押解出去。

曹國公紅着眼睛去找呂盛安,卻被謝長鳳叫住了:“呂盛安中毒昏迷,已經收押了。”

“皇上!臣的家人死得好慘啊!”

曹國公嚣張了大半輩子,何曾想過竟會栽這樣大的一個跟鬥,他知道呂盛安起了反心,為防萬一,也一直都派人死死盯着他家的府邸。可誰能想到,呂盛安竟然連家人都不顧了,自顧就這樣帶兵反了!

謝長鳳上前,托住曹國公,輕聲道:“國公節哀。”

曹國公仍舊跪了下去,道:“臣救駕來遲!”

“不怪國公,誰也想不到呂盛安竟膽大至此。”謝長鳳勸道:“國公要保重身體,太後已經病倒了,國公府還靠着國公的。”

曹國公這才顫巍巍地起了身,家裏死傷大半,太後身子本就不大好,病倒也是意料之中,該慶幸呂盛安沒有派人去仁壽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也是到了這會兒,曹國公才看到站在謝長鳳身後不遠處的孔戟,一身戎裝,染了半身血跡,由此可以想見昨晚的慘烈。

下一刻,曹國公猛地回神,孔戟竟然沒事!

不只是曹國公,其他大臣們也早已發覺,但眼下誰都沒去提,只當眼瞎心盲,左右眼下還有大把善後工作需要去做,何必要上趕着觸黴頭,沒見孔戟又多了一個天大的功勞嗎!

……

宮裏這麽大的動靜,仁壽宮自然也能得到消息,太後一宿沒睡,曹昭容在後半夜得知曹家的下場,靜靜呆坐片刻後,便哭着跑到了太後跟前兒,做出六神無主的樣子,将這事兒說了,太後本就擔驚受怕,哪裏聽得了這些,當即就暈過去了。

曹昭容守在塌前,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後,如今面色慘白的躺在那兒,心裏說不出的暢快,煜太妃說得對,活着,有時候比死更難過。

太後依仗的無非就是曹氏,當曹國公被人屠戮大半,她還能一如既往嗎?

只可惜,曹國公和他那兩個嫡子都在宮外忙着制炭,逃過了這一劫。

煜太妃一宿沒睡,只等到天亮時分,仁壽宮傳來太後暈倒的消息,她才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恰逢陸雲筝又來勸說,她示意宮女退下,道:“好好,我先去歇着,你自個兒也休息一下。”

陸雲筝應了,親自送煜太妃去歇着,這才回到殿前。長公主熬了一宿,這會兒卻也精神得很:“還好我入宮來了,不然這會兒怕也遇了難。”

“姐姐可別說這樣的話,有舅舅在,怎麽都會護着姐姐的。”

提及孔戟,長公主撇過頭:“要不是他,呂盛安也不會圍我公主府,我還沒讓他賠呢!”

門外,正往院子裏走的孔戟腳步一頓,轉身又走了出去,不過是一點血跡罷了,也不是不能忍。

屋裏的兩人全然不知,陸雲筝道:“這幾日,姐姐還是在我這兒繼續住着吧,等此間事了,再回去也不遲。”

“也好,我那府邸許是也不能住了。”

一想到那裏面坑殺了多少叛軍,陸雲筝覺得換了她自己,确實也不敢再住進去了。

“不行,還是得要他賠!”

見孔戟剛離開不久又回來,謝長鳳不由問了一句。

孔戟道:“待此間事了,怕是要求皇上賜一座府邸。”

謝長鳳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含笑應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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