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熱帶孤島

噗通——

海浪比俯瞰時洶湧,但很溫暖。

帥呆在狗刨,那是它的天性。可是管聲也在狗刨,不時撞上浪頭嗆一口海水。原來,那足足三四個月才學會的游泳,便是自由式狗刨。

範錫拉開自動救生艇,這東西轟然充氣彈開。他大喊,讓管聲放松身體,随波逐流。随後才看清這貨,不,男神的救生衣已經在入水時脫落,大概是因為穿着不規範。

範錫飛快游過去,以仰泳姿勢托住他的後腦:“放松,躺我身上!”

“放松,好,我不緊張……”管聲重複着,卻像八爪魚似的纏了上來,直接把範錫按在懷裏當浮板,牢牢箍着他的脖子。

“咳——別掐脖子——”範錫的臉頰緊貼着男神結實的胸肌,這春夢似的畫面,卻偏偏發生在噩夢般的時刻。他實在沒辦法,掄起右拳,照着管聲的腦袋哐哐狠砸兩下。

管聲懵逼的同時放松了四肢,範錫先把他掀上充氣艇,自己也爬上去,最後撈起狗。

“呼……死不了了,太好了……”

他們靠在一起喘氣,帶着劫後餘生的欣喜,靜靜地目送那架直升機。它耗盡燃油,如将死的飛鳥,盤旋着一頭紮進熱帶雨林,不多時便騰起縷縷黑煙。

忽然,範錫痛心疾首地叫道:“哎呀,我的包,我的包還在上面!”

“別惦記包了,”管聲慢悠悠地将濕透的黑發向後梳攏,“你那小破包裏能有什麽好東西?”

“很多呢,我的毛巾、小本子、護照……”範錫絮叨着,語氣柔軟楚楚可憐,與方才兇狠揮拳的判若兩人。

管聲被他逗笑了,忽然揉了揉腦袋,臉色陰沉地乜斜着他:“剛才你打我?!”

作為保镖,初次動手卻是毆打雇主,範錫讪讪一笑:“你一直抓着我不放,咱們兩個都有危險。抱歉啊,以後不會了。”

“以後?沒以後了。”管聲把水淋淋的帥呆摟在身邊,“對了,我該給你多少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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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錫比了個OK,說三萬。

“新時代新享受,三萬塊挨頓揍。”管聲獨自生了會兒悶氣,又釋然地自言自語,“不過,只要活着就比什麽都強。”

在他開始暈船時,充氣艇終于漂到淺海,被嶙峋的礁石紮漏了氣,只剩三分之一還鼓着。二人拖着它走上沙灘,坐在樹蔭下歇息。管聲的手機丢了,範錫的泡廢了,只好開始尋找民居或商店求助。

他們頂着烈日走在沙灘上,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很快曬幹,析出難看的白色鹽漬,頭發也幹澀地支棱着。

管聲脫掉短袖,蒙在頭頂遮陽,一手提着一只鞋,邊走邊納悶:“怎麽沒人啊?沒碼頭,沒玩兒的,也沒商店,我要渴死了。”

範錫舔舔嘴唇,同樣感到焦渴,尤其是當身邊有個赤膊大帥比的時候。他躲遠了些,說:“再走走,肯定有商店,我們賒賬喝點東西,回頭再給錢。”

片刻後,亂礁逐漸取代細沙,再走就要攀岩了。礁石中有塊特立獨行的,形如巨吊,直日蒼穹。

“人家大堡礁長成心形還能見證愛情,你怎麽長成這個鳥樣兒,真悲哀。”管聲冷漠地調侃,随後他們便折回去,往登陸地點的另一側走。依舊不見人煙,甚至看不見一件帶有現代氣息的垃圾。

漸漸的,他們都因一個殘酷的猜測而變得寡言,只有帥呆還在開心地撒歡兒。

終于,管聲往椰樹下一靠,焦躁地撓亂頭發:“像是個無人島,往叢林裏走走?”

範錫看一眼郁郁蔥蔥的雨林,用商量的口吻說:“還是別了吧,熱帶雨林挺危險的。”

“直升機墜毀那麽大的動靜,都沒驚出個活人來,看來很可能是荒島。”管聲将衣服鋪在地上枕臂而卧,“等救援吧,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最多一兩天。”

“嗯,你這麽大個明星,失蹤了肯定有很多人找。”範錫也席地而坐。

此時是下午,陽光正盛,他眺望碎鑽般粼粼的海面,竟然在想:今天恐怕沒法在管聲的超話簽到了。

自從推出超話社區,他一天都沒斷過,至昨日已連續簽到六百多天。這是他除了運動以外,堅持得最久的事,蘇盼曾說:“假如你背單詞有這勁頭,早考上研究生了。”

範錫看向管聲,男神半眯着眼,濃密的睫毛如歇在深眼窩裏的蝶。那蝶翅忽閃一下,眸光一轉鎖在自己臉上:“我可愛的保镖,你想想辦法開個椰子吧。”

“啊?哦,好的。”範錫從斷簽的失落中回過神來,四下看看,地上掉落着不少椰子。有的表皮已經變色,有的還是新鮮的青綠色。

他撿起一個,又往叢林裏走了走,找到一塊尖形石頭。累出一身汗,終于剝了皮,從椰眼處撬開椰子。

“開了開了!”他把椰子遞給管聲,後者仰頭痛飲,兩口就消滅了大半椰汁,抹抹嘴又遞回來。他喝光剩下的,滋味清甜極了。

管聲說:“你挑個老椰子開,椰肉比較厚,能當飯吃。”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開椰子,喝椰汁,挖椰肉中度過了。範錫雙手磨得通紅,而管聲一直處于度假狀态,吃得多還不幹活。

“呀——”範錫手指一痛,被石塊紮傷,滲出血來。

“沒事吧?”躺着的管聲半撐起身子,見他叼住手指搖頭,接着說:“別弄了,歇一會兒,我吃飽了。”

可我還沒吃飽呢。範錫吞下委屈,走到海邊,洗去手上的血跡。漸漸的,海平面被染紅,擡眼一望,已是落日時分。

此時他才想到,該想辦法生火才對。不然夜裏黑茫茫一片,救援隊不便搜索。

他把想法說了,管聲連連點頭:“我參加戶外探險節目時學了一點,但沒實操過,你先解下一根鞋帶。”

範錫照做。

“然後去找一根韌性強的樹枝,一塊幹燥的軟木,一根尖木棍,一些蓬松的引火物……”

“聲哥,你應該先說後面這些的。”範錫輕輕埋怨一句,又把鞋帶穿好,起身去找材料。大概是躺累了,管聲終于也開始幹活,四處搜集東西。

管聲所說的取火方式,是火弓法。

範錫用鞋帶做好木弓,撕了些椰棕引火,墊在軟木和木棍之間,來回飛速拉動木弓來帶動木棍轉動,很快就散發出陣陣焦味。

“吹氣吹氣——”管聲指揮道。

範錫趕緊趴下,呼呼吹氣,卻不見一點火星。

“輕輕的,從下往上吹。”管聲又說。

範錫吭哧吭哧忙活半天,天色黑了,手也火辣辣的痛。終于,他忍不住說:“聲哥,拉弓和吹氣,你得幹一樣,我一個人做不來。”

管聲怔了一下,随後慢慢趴在地上:“拉弓不行,我的手還得彈琴呢。我肺活量大,我吹氣。”

吹了一會兒,管聲又爬起來,說他姿勢和力度不對:“怎麽像沒吃飽似的。”

“我确實沒吃飽。”範錫嗫嚅。

“你看,我給你示範一下。”管聲叫他去吹氣,然後用所謂的正确姿勢拉了兩下,結果把弓拉斷了。

範錫悄悄翻了個白眼。

海上生明月,火沒生起來。

忙累了,只好睡覺。漏了氣的充氣艇剛好是張雙人床,雨林邊緣蚊子多,他們便把它拖到沙灘。

帥呆蜷在一旁睡着了,它的主人也伸個懶腰躺進充氣艇,又坐起來說:“得有人值夜,錯過救援就糟了。”

“你先睡,我放哨。”範錫斜斜地靠着,盡量離得遠一點,他還沒和非親屬的同齡男性睡過一個窩呢。

管聲也沒客氣,摘下腕表扔到他手邊:“三小時後,或者你困了就叫我。”

很快,就傳來均勻深沉的呼吸聲。

範錫拿起那塊表,借着皎潔的月色打量,是管聲代言的輕奢品牌。看來質量不錯,果真防水。

南半球的星空映在表盤,他百無聊賴,開始數星星。睡意襲來,他打了好幾個哈欠,忍不住把帥呆踹醒:“別睡啦好不好,起來陪我玩。”

三小時過去了。範錫觀察着男神酣睡的臉,不忍打擾。星光下的管聲英俊得像道幻影,雖然醒着的時候有一丁點煩人,卻也不失率真。

似乎察覺到範錫探究的視線,管聲睜眼,迷茫地問了句:“你咋跑我屋來了?”

“沒屋子了,我們在島上。”

他驚坐而起,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天的冒險猛地灌進腦子裏,喃喃道:“對,我tm成魯濱遜了……你睡吧,我放哨。”

範錫點點頭,側身蜷縮起來,墜入夢鄉前,聽管聲叫醒剛趴下不久的帥呆:“別睡了,起來嗨!”

他太過疲憊,這一覺竟直接睡到天光大亮。管聲居然沒有叫醒他,看來還是很會為別人着想的嘛!嘻嘻,這就叫寵粉吧。

他剛要起身,一條手臂搭上自己的腰,頸後噴來溫熱的呢喃:“不玩兒了,沒歡樂豆了……”

他渾身一僵,一動不敢動,可背後的人得寸進尺,用一根棍子抵住他後腰。他頭皮一麻,腦中閃過那塊獨特的日天神石。

剛想推開,管聲也醒了,未避免尴尬他只好裝睡。

幾秒後,管聲發覺狀況不妙,低呼一聲“我靠”,從他背後撤走。很快,又打游擊似的悄悄繞到他面前,确認他還在睡,便安心地舒了口氣,嘀咕:“好懸,差點就社死了。”

範錫從高情商假寐中蘇醒,故作迷糊地問:“聲哥,你怎麽不叫我啊?你守了一宿?”

“啊,是啊,累死我了。”方才還在夢裏鬥地主的人大言不慚。範錫賭他根本就沒放哨,捱了一會兒就睡了。

很快,他又說渴了餓了,主動撿來幾個椰子,放在範錫腳邊,眼神帶着期待。

範錫眼珠一轉,軟着聲音開口:“聲哥,我手疼。你要是特別渴的話,就先自己開好不好?我不渴。”

“哦,其實我也不太渴。”管聲熱切地瞄了一眼椰子,仿佛與它一見鐘情,可就是不願動手。

“那我們還是先把火生起來吧?”範錫忍着幹渴,開始重新做火弓。見管聲無所事事地晃蕩,只好給他找活幹:“聲哥,你要是沒事的話,可以在沙灘上挖個大大的SOS,這樣救援隊在空中一眼就能看見了。”

這是個不容拒絕的絕佳提議,管聲又把短袖蒙在頭頂遮陽,用腳慢慢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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