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神秘生物
該換班時,管聲睡得正香,半邊臉被充氣艇擠歪了,嘴裏夢呓呢喃。範錫盯了他良久,神情比月光還溫柔,而後默默地把表調慢一個小時。反正,明天找機會調回來就好。
一小時後,管聲上崗。
範錫剛躺下就睡着了,可是很快被“轟隆”一聲巨響驚醒。響動從密林深處傳來,仿佛地獄裏魔鬼的低吼。他鑽出帳篷,見管聲緊盯着不遠處的林子,擺出奧特曼似的戰鬥姿态。
片刻後,他們反應過來:是挂在樹上的直升機殘骸掉下來了。
“你睡吧,有我呢。”說着,管聲抹了把汗,也被吓得不輕。
範錫又躺回去,斷斷續續地做着夢。忽然,帥呆發出狂吠,管聲也在高喊:“快醒醒!”
他心裏遽然一驚,立刻竄了出去。管聲臉色蒼白,冰冷汗濕的手緊緊握了過來,打着顫說:“剛才,林子邊緣,有個東西過去了!”
如同被潑了盆冷水,他登時清醒了:“你,你看見了?”
“我聽見了!動靜不小,嗖嗖嗖地過去了,像一個人在跑。不,是爬。”
他驚駭不已,頭皮發麻。渾身每個毛孔都在爆炸,繼而縮緊,像有人在用無數冰淩刺他。他緊緊抓住管聲的手臂:“沒聽錯?”
“沒有,帥呆也聽見了,不然不會叫。”管聲吞了下口水,照着狗屁股輕輕踢了一腳,指向叢林,“你,去偵察一下。”
帥呆退了兩步,接着竟用後腿夾住尾巴,喉間滾動着嗚咽。它嗅到了那東西的味道,它招惹不起。二人對視一眼,嘴上罵它膽小,卻同時退到篝火旁,哪怕熱得冒汗也不願再挪動半步。
範錫感覺肩頭一沉,有條手臂攬住了自己。手的主人說:“我們得搬家,不能在這麽開闊的地方睡覺了。也不能往林子裏搬,更危險,蚊子還多。”
“那去哪?”
“不知道,明天再說吧。”
管聲叫他接着睡,可他哪裏還睡得着。在火光的庇護下,他們瞪眼坐到天亮,開始尋找一個安全的栖身之處。
Advertisement
海島上,除了沙灘、雨林,就只有礁石了。
在那片亂礁林立的區域,有一座礁石山。雖然叫它山,其實高不過十幾米,還不及一棵高大的椰樹。斜斜的壁面有道細長的裂痕,看上去就像山的傷口。
山體有很多凸起的巨石,形成一段段緩臺,倒是不難攀登。二人爬上去,盯着那道一人寬的縫隙,範錫說:“好像是個山洞,不過爬上爬下的,對你來講可能不太方便。”
“啥意思,因為我四肢不協調?”管聲有些不忿,“看看吧,也不知道多大,不行再換。”
裏面黑洞洞的,他們不免有些緊張,又牽起手才繼續走,像一對正在看房的情侶。待眼睛适應了裏面幽暗的光線,他們舒了口氣,覺得可以将就。
面積目測至多七八平米,頂部低矮,管聲得微微低着頭。雖然逼仄,但很涼爽,用來過夜足夠。守住洞口,就不怕未知生物侵襲。
最大的缺點是有點吵,海浪撞碎在礁石的聲響清晰可聞。潮水雖柔軟,卻前赴後繼,永不後退。
他們把寝具搬來,又在“床”下加了些墊材,畢竟石地遠不及沙灘柔軟。管聲躺下,又拍拍身邊的位置:“還不賴,過來試試。”
範錫小心翼翼地坐下,被他一把拽倒,只好與他并肩躺着。耳邊噴來一陣灼熱的鼻息,夾雜着輕笑:“我忽然想到,我們這算不算是入洞房了?”
“啊?”
“山洞啊,洞房。”
“呵呵。”範錫淡然一笑,卻在心底嘶吼:你tm不彎何撩,不彎何撩!死直男,我真的會動心的!小心老子把你打暈,然後廢了你的童子功。
“這個你挂脖子上。”
有個小東西落在胸口,他撿起來,是一只救生哨。
“現在,島上不知道藏着個什麽玩意兒。以後單獨行動時,誰遇見危險就吹哨。”
他覺得這個舉措很機智,把哨子放在唇邊吹了一下。尖銳的哨音充斥着狹小的空間,管聲揉揉耳朵:“沒事兒別瞎吹。”
“如果有事找對方,也可以吹吧?”
“那就區分一下,”管聲叼住他自己的哨子,輕拍大腿,吹出兩段不同的節奏,“前面是請求集合,後面是情況危急。”
“太複雜,”範錫蹙眉,一個也沒記住,“我都遇見危險了,還得打着節拍吹哨?”
這是音樂人的通病,凡事都想搞出點節奏。管聲抖着肩膀大笑,說:“你來定。”
範錫便拟定,一直吹是情況危急,短促的是請求集合。
“對了,有沒有覺得,今天時間過得有點快?”管聲困惑地瞥了眼腕表,哪裏知道在他洗澡時,有人把昨晚調慢的時間又撥了回來。
“沒有吧?”範錫頓了頓,輕聲反問,“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也許是因為,你和我在一起很快樂?”
他聽見耳邊的呼吸滞了一下,以及喉頭輕輕滾動的聲音。緊貼着他的手臂縮了縮,一點涼爽擠進兩片濕熱的肌膚。默然片刻,管聲才輕快地說:“當然,你可是我唯一的粉絲啊。”
布置好“新家”,他們走下礁石山。
歸途中,管聲忽然變得寡言,獨自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看範錫有沒有跟上。他表情很奇異,眉心微蹙,像在琢磨一道很難的高數題。
他沒有去牽範錫的手,不過當後者主動牽過來時,也沒有避開。
那之後,又過了幾十個日與夜。
天邊的燈塔沒再亮過,也許廢棄了。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燈塔,而是塔吊。某個工程竣工,就拆了。
神秘生物依然處于神秘狀态,但是他們發現了它的屎。黑色的,很臭。從量來看,體型不小。
清晨,管聲坐在樹下,把無患子搓出泡沫塗在下巴,對着口琴仔細地刮胡子。他的頭發已經很長,有一部分貼在頸側,幾绺前發遮住了眉骨,如同落難的王子,俊美而憂郁。
涮淨剃須刀,他翻出指甲鉗套裝,修理指甲。好在他的背包像個百寶箱,不然就只能用牙啃了。手指甲還好,腳趾甲的話……偶像啃腳,難以想象。再說,也夠不到啊。
護手霜已經用光了,自力更生讓這雙手變得粗黑,指甲黯淡。他摩挲着指尖,嘆了口氣,看向在海邊挖貝殼的男人。
他們學會了計算着時間趕海,當海水處于最低潮時,最容易挖到好東西。蛏子、蚬子、小螃蟹自不必說,還經常碰見巨大的不知名貝殼。
範錫頭頂芭蕉葉,彎腰時翹起的臀部,像晨曦下的水蜜桃。這小子雖清瘦,卻不幹癟。管聲目眩神迷,莫名感到有些焦渴,用吸管喝了口椰汁。吸管本是一種多汁的草莖,曬幹後就會變成中空的。
搬家那天,他想過自己是不是出了問題,後來一笑置之。
都是寂寞鬧的。
在外界,工作之餘可以彈琴、寫歌、看電影、參加聚會、讀粉絲來信、看吐槽自己演技的視頻……能做的事太多太多。而在島上,睜眼閉眼就這一個男人。
他這輩子,和任何一個人,都沒說過這麽多的話。
綱領中強調要公平,可最近還是範錫幹得比較多。這小子有足夠的耐心,在沙子裏找到小洞洞,再把海鮮挖出來。管聲不行,彎腰找一會兒就心煩。
可是,範錫沒再抱怨過,或者提出批評,投來的目光總是很溫柔。管聲不明白,是什麽讓他不再計較得失,這大概就是優質偶像的影響力吧。
不使用武力時,他真的很溫柔有耐心,善解人意,還吃苦耐勞。之前互誇時怎麽沒想到呢?明明很容易就湊夠五個優點。當時,自己沒說出他的閃光點,他似乎很落寞。
已經進入三月了。
管聲翻開旅行指南,看着畫在扉頁的日歷。3月8號那天,被範錫标了個蛋糕圖案,那是他們共同的生日。從小,他就是人群裏最閃耀的孩子,身上沒什麽可供取笑,于是小夥伴們就笑他生于婦女節。
半個月前,他們在島上歡度春節。管聲獨自承包了整臺春晚,範錫用樹葉給他包了海鮮餃子。他們計算着時差,在辭舊迎新之際唱起《難忘今宵》,然後依偎着垂淚,想念遠在北半球的親人。
“哔——哔——”尖銳短促的哨音傳來,管聲擡頭,見範錫在朝自己招手。
他跑過去,哭笑不得:“這麽近你也吹哨,喊一下嘛!”
“吹哨比較有趣。”範錫又叼起哨子,嘟地吹了一下,兩片薄唇彎出一個燦爛的笑。
他的T恤破得像比基尼,頭發也長了,毛毛躁躁。戴着芭蕉葉的樣子如此滑稽,卻偏偏有點可愛。管聲忽然覺得眼睛沒地方放,只好垂了下去,問:“揍啥?”
“看!”範錫從背後拿出一物,像一塊髒兮兮的冰,竟是個漂流瓶!
“我去,你剛撿的?”管聲接過查看,只見塑料瓶身已經十分污濁。但瓶蓋為卡扣式,非常牢固,瓶中紙卷完好無損。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
聲哥偷摸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