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一個在江南安營。
因為管理得當,且石家後臺穩當,常有新曲新戲,人員專業素質又高,發展得極為順利,很受達官貴人追捧。
步入正軌後,太子妃又多了一條打聽各類消息的路子。
這回太子妃得知是誰倒黴,消息就是從江南的二號班一組兩天前快馬加鞭傳過來的,可見這個娛樂班子初步有成效,但是當太子妃收到消息時,京城官場也全面爆發,都得知了。
江南虧空案吸引了全部人的眼球,太子妃知道時還一愣,印象中有江南虧空案,雖然記不清年份,但是絕對不是現在,而是在康熙末年。這個時候怎麽會有虧空案發生?
京城一處私宅書房,兩個中年人,一個胖乎乎一個身材瘦長,還有兩個年輕人,一個悍壯,一個娃娃臉笑得無害至極,四個人都看着坐在書桌後邊椅子上的人,氣氛沉悶。
最先開口的就是胖中年,“主子,你真的決定把這份奏折上呈?江南虧空案爆發,涉及皇上南巡之事還有戶部官銀借給之事,若完全捅了出來,牽扯太大,怕給主子樹敵衆多啊。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江南虧空,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兩次迎駕皇上南巡的李家和曹家,為了南巡費用挪用官銀,且今年二月上旨戶部官銀借給之後,全部挪用費用都用借給官銀填補,不單說這個,官銀借給,無論是京城的官員還是別處的,無一不借。江南虧空案捅出來最終的目的就是想讓皇上收回官銀借給的成命,但是這是掃皇上的臉面啊。
“孤讓你們來,不是讓你們勸人,而是讓你們想出法子,如何在事發後跳出來。”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赫然是太子爺。
“是,太子爺。”在場的四人聞言都應了聲,可眉頭全都皺起來。江南虧空案爆發開頭并不是太子捅出來,而是四阿哥上了一份戶部虧空的密折,原本皇上已經壓下來,可偏偏卻有人硬是要鬧大,禦史郭琇上了一道彈劾的明折。
太子在這時候的立場很不容易,四阿哥明顯就是太子的人,而牽扯出虧空的官員有一大半也都和太子有關系。太子不僅不幫皇上把事壓下來,反而要添一把火,實在是***其身。
“太子爺,不如這道折子就讓那個郭琇上呈上去,反正一開始便是他捅出來的。”娃娃臉笑道,“郭琇一直想當名臣,誰都不靠,就讓我們幫他一把吧。”
太子神色不動,食指輕敲桌面,“明義,郭琇不是傻子。”若真是只求名聲之人,當初明珠案又如何會藏在後頭。
瘦高的中年人聞言剛想發話,就聽到門外有敲門聲,是何公公,“主子,有江南急件。”
“呈進來。”太子道。
何玉柱推門而入,把急件呈上,又悄聲退出,把門關上,守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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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了一遍那急件,把信壓到桌上,對着四人說道,“李家李煦的信。”
“啊。”瘦高的中年人聽了先是啊了一聲,猛地,眼裏帶着驚喜,“主子,有了!”
其他人眼裏也明顯是高興的,娃娃臉明義也一拍手,“主子,這封信來得真及時。”
“我們能借大阿哥之手把那份奏折上呈了!”胖乎乎的中年人也激動道。
那份奏折是太子在江南的暗子呈的關于江南虧空的具體數目還有主要名單和其他各種罪名,其中就有李煦,因為太燙手了,太子又決定要上呈,所以絕對不能自己人沾手,免得洗脫不掉。
如今李煦寫信向太子求情幫忙,讓大阿哥知道了,一定會明白太子和江南虧空案牽扯甚深,借此打擊太子絕對會讓太子元氣大傷,對他利大于弊,絕對會忍不住出手。
衆人商量出章程後,胖乎乎的中年眉頭還是皺着,“主子,這次咱們這一脈恐怕會大損人脈,損失慘重。”他至今都不明白太子為何要這麽做,自己謀劃打擊自己。
“但是若能讓皇上收回借給官銀的成命,大阿哥就會和全天下官員對立,有得必有失!”悍壯的年輕人說道。
太子的面容顯出一分堅毅,“待折子上呈後,孤自會有所行動。好了,都散了吧,都各回自己的位置去。”
太子從私宅後門坐了馬車,往宮裏趕回去,心裏暗想那四個人才,畢竟都不是真正的謀士,讓他們打聽消息,管理文政或者其他還行,但是論道謀劃,他們還是目光淺了一些。
看來要盡早尋一些高人隐士收為門客才是。
回到毓慶宮,太子左右無事便去找了太子妃,想來太子妃已經知道江南虧空案了,怕心裏會取笑,原來倒黴的人就是他自己。
果然,到了毓慶宮,太子妃正在翻閱甘草制定成冊的宮女名單,要給蘿蔔糕,還有毓慶宮兩個庶出的格格挑選伺候的宮女。
太子一進來,太子妃迎了上去,揮手讓人把內室門關了後,就笑道,“怪不得你不說是誰倒黴,原來倒黴的人是你啊。哈哈哈哈。”
太子臉皮抽了抽,雖然早有預料,但是聽着太子妃的笑着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孤倒黴你很開心?”
“難不成我還哭嗎?再說了,當初你說的時候一點都不擔心,所以肯定沒什麽事。”太子妃擠兌完太子,就坐回原位繼續挑選宮女。
太子揚眉道,“你難道不知道江南虧空案和孤牽扯有多大關系?只要定了案,孤的人損失極大,怎麽你會覺得沒事?沒準皇阿瑪就會下旨申饬一番。”
太子妃老神在在,眼皮都不擡,“會有一番震動這是必然的,在江南依附你的那些人良莠不齊,能經過這次清洗留下的必定是能用的。江南虧空,最嚴重的怕是兩府織造李家和曹家,那是誰的人,皇阿瑪的!只要皇阿瑪還喜歡他們,就沒人能拉他們下馬。能鬧得怎麽樣?”
太子驚奇了,他還真是小看了自己的太子妃,他心中所想的有一半被太子妃給猜對了,于是試探着詢問,“那你說孤在這事該怎麽辦,保不保他們?”
“嘿嘿,你考我啊。自己心裏都有章程了,還問我。”太子妃在一張簡歷上用筆一勾,理都沒理太子。
“孤心裏是有章程了,但是不知道這麽做最終能不能達成目的。”太子一邊擰眉太子妃怎麽這麽了解他,一邊把他心裏的話說出來。
“你說說你做了什麽,我幫你一起想想。”太子妃聽了太子這句話,倒是停了手下動作,擡眼問道。
太子坐到太子妃身邊,順勢就用手圈住太子妃,然後摩挲着太子妃的手背,把之前商議的事包括上呈奏折添把火,戶部借給官銀之事都說了一遍,“大阿哥會不會忍不住這次機會出手,孤其實沒甚麽把握,如果他不出手,江南虧空案也許雷聲大雨點小,達不到孤的真正目的。”
“你的最終目的是斷了官銀借給?皇阿瑪二月的時候才下的旨,如今一年不到,若因為江南虧空收回成命,掃了他的臉面,他必定是不會允許的。”太子妃想道,“你為什麽這麽急着讓皇阿瑪收回成命?”
太子聞言自己也皺了眉頭,“孤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自己。戶部借給官銀,那些官多少借了不還,如今戶部虧空越來越大,不然老四一向謹慎不會給皇阿瑪上私折。如果不早早斷了官銀借給,等孤繼位的時候,大清國庫怕是會被借空了,到時候孤還要向臣子讨債?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态度軟了,他們未必還得清,态度強硬,怕是于名聲有礙。國庫無銀,一整個國家如何能理好。”
停了一下,又道,“遠得不說,單說前不久策旺阿拉布坦遣使入貢,上報皇阿瑪使臣馬迪被害及噶爾丹密謀謀反之事,孤預計不出兩年,必定會再起與噶爾丹戰事,國庫若無法支持軍用,仗如何能打成?到時候皇阿瑪為了全臉面,怕是會動用內庫存銀,那是皇阿瑪的私銀,用了日後國庫也是要還的。”
“你考慮的事情很實在,”太子妃聽了也明白太子的心思,“不過若因為此事,把朝廷弄得灰頭土臉,皇阿瑪未必會考慮到借給官銀之事,一國之君,金口玉言,收回成命可能性不大。”太子妃沒說像康熙這麽好面子的人,怎麽會做自打臉面之事。
“那在你看來,無論孤如何做,都不會達成目的?”太子抿着唇,目光晦暗。
“不,除了你這個最終目的有些難辦外,你這麽做有兩個好處,一是趁機讓大阿哥栽跟頭,二是讓毓慶宮從此低調行事。”畢竟明面上太子一脈遭受重大打擊,不低調怎麽能行,低調了受到的攻擊就會少得多,尤其是太子父子出的風頭就會被壓下去。“而且在我看來,這件是最大的受益者其實是皇阿瑪,你和大阿哥雙方都各有損失。”
太子一點就通,頓時明白太子妃所指,“你是想說其實皇阿瑪是想趁江南虧空案,将孤和大阿哥各打五十大板?”
想想的确,事情一出,他和大阿哥各有動作,等事後,各有損失自然會消停很長一段時間。
“不無可能,皇阿瑪,聖心難測。”太子妃一向最喜歡陰謀論康熙了,從一開始他就從康熙的角度去看這件事。太子因着康熙是他的皇阿瑪,會被局部迷惑。
太子的臉色并不多好,不過最終是長籲一口氣,“皇阿瑪是一國之君,孤明白他的做法。既然如此,孤就順着他的意思,出面保人,老大也會打擊孤的勢力,到事後再聽聖裁吧。”雖然即使他出面保人都沒有用,做做樣子,同時趁這次機會留下能用的人,有得必有失,“只是官銀借給終是一個隐患。”
“不如這樣,你在保人的時候,順便寫一份奏折,給皇阿瑪一個折中的建議。”太子妃又說道,“尋常人家借銀欠條上都寫有還銀日期,你向皇阿瑪建議官銀借給有數額限制和還銀時間限制。這樣并沒有完全不許官銀借給,但也讓那些官員明白借了皇家的錢就不能不還,這樣借的人會少很多,而且顧忌也多,又沒有讓皇阿瑪收回成命的意思。”
太子眼睛發亮,“是個辦法,只是皇阿瑪肯不肯允是個問題。”
“皇阿瑪最初說按八旗例允借官銀,旨意下達時并沒有說還款日期和數額限制,但是不說不代表沒有,只要是人就應該明白天底下沒有借錢不還的規矩,你順勢提出來,天經地義,讓他們知道借去的錢是要還的,有些人你不提出來他們會沒自覺當做不知道不還。皇阿瑪很可能會默認你的做法,因為你之前說的噶爾丹起兵之事,他肯定也想得到,形勢所逼,你的建議既能不打他臉面又能緩解國庫虧空,沒準是功勞一件。”太子妃也興沖沖地說道。
“你的想法是讓孤承受百官壓力,主動提出這個建議?”太子問道,在心裏盤算自己提出這事的得失。
“沒錯,總不能讓皇阿瑪自己開口吧,由你提出,皇阿瑪最多嘴上訓斥你一兩句,但是如果行動上默認你的做法,你就是成功的。百官雖然會因此事對你不滿,但又不是不讓借官銀,壓力沒那麽大,你一定能承受住。”
“好吧,你說得還有些道理。孤再仔細想想。”太子覺得這樣子可行,但是卻不能如太子妃說的那麽直接行事,那樣子太粗糙了,沒準不僅不會讓皇阿瑪記功勞,還會讓他心生疑慮。
帝王多疑,即使猜着皇阿瑪的想法,也要當做不知道,在順着他的意思同時隐晦地沾點利是最好的做法。
太子說完,眼神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太子妃,結果太子妃說完依舊在自己做自己的事,翻閱表格挑選宮女,太子伸手戳了一下太子妃,“你和孤說的話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
後宮不得幹政,太子妃是極聰明的人,知道太子的擔心,“放心吧,只和你說。”
“你知道就好。你這是什麽?”太子很滿意太子妃的話,把太子妃手裏的宮女簡歷表格冊拿了過去,翻開來。
表格其實是太子妃畫的簡歷表,讓甘草照着把毓慶宮的宮女太監的簡歷都制成冊,方便看閱,太子一看就知道這種表格方便簡潔,對于官員任命,科舉記冊都有好處,能省了很多功夫,去繁從簡。
“這是簡歷表。內務府呈上的毓慶宮造冊太麻煩了,我就讓人改簡單了些,這樣方便。”太子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都涼了。
“确實很方便。”太子翻着那簡歷表,宮女的出生年月祖籍族籍資歷和擅長之事一目了然,“你這份簡歷表先借孤用一陣子。”
“行啊,記得還就好。”太子妃很爽快,太子應該是有用處才會這麽說。
“孤晚上就留你這兒了。”太子又說道。
“……”太子妃翻了一個白眼。
江南虧空案果然越鬧越大,大阿哥連帶着隐在大阿哥身後的明珠趁機打擊太子的勢力,太子的叔祖父索額圖也不甘示弱,同時打擊排除異己,雙方鬥得不亦樂乎,因為虧空案,江南落馬了很多官員,各方勢力也都盯着那些空出的位子。
最後鬧到官銀借給之事,被重點打擊的李家和曹家,康熙态度明确保了他們,并讓李煦兼任江南鹽道巡撫,任誰都明白這有利于李家還清虧空。康熙這一舉動,讓借過戶部官銀的人都各有心思,大阿哥一派因此有了偃旗息鼓的征兆,大阿哥不是蠢人,明白康熙的意思,自己也不想真的和百官完全杠上,适時收手最為明智,況且太子這次手下勢力元氣大傷,大阿哥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水還混,風向還不明的時候,太子手下官員趁機提出官銀限借和限還之事,一時所有激動的朝廷官員都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全都安靜了下來。有一些人甚至在想太子是不是受打擊太重了才會腦子發熱提出這麽一道奏折!這是和大部分官員都過不去吶!那個被太子授意提出此事的官員頂着一衆殺人的目光,把折子呈了上去,康熙壓下了,卻沒有任何明面的表示。
沒有任何表示那就是默認這份奏折,不會有人傻到在朝堂上說皇上借出的錢怎麽還要還,所以借出官銀限量和限時之事無從反對,自認清明的一些官員再次順勢而出湊個熱鬧,提議商量官銀借給限時限量的章程。
江南虧空案此時可以說已經到了尾聲,衆人的心思都放到了官銀借給的章程上邊去。
等這段風波過後,在外人看來深受重創的太子臉色平靜,回到毓慶宮太子妃內室時,卻在太子妃床上翻滾,“看到那些官員像死了爹娘一樣的臉色,實在是太好笑了!要是斷了官銀借給,你說會不會有人在朝堂上當場撞柱啊。哈哈哈哈。”
太子妃沒好氣地看着在滾着的太子,想着蘿蔔糕高興的時候也會在床上打滾,沒想到依舊是遺傳太子的德性。
太子笑夠了後,神色輕松,枕着雙手,看向太子妃,“孤這回損失慘重,是該從新開始了。”
“哦。”太子妃應道,沒別的話。
“唔,孤從新開始,可是手頭有些緊,”太子自顧自說,“做什麽都缺不了銀子打點,毓慶宮還有多少銀子?”
“加加減減三萬兩現銀。”太子妃心生一絲警惕,答道。
“哦,加上你我的私庫呢?”太子笑眯眯。
“你的私庫現銀有兩萬兩銀票。”太子妃答了這個就閉口不提自己的。
“那你的呢?”太子眼睛亮晶晶,太子妃當初劫了他那麽多銀錢,又買地又買鋪子還在南邊做了海運生意,不可能沒錢。
太子妃一聽,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看着太子,“你真想知道?”
59、夫妻算賬
“孤當然想知道,不然問你幹嘛。”太子見太子妃越是瞞着他不肯說,那就說明銀子越多,多到讓守財奴太子妃害怕讓他知道,“快說吧,孤聽聽,看看你做的那些鋪子海商什麽的,賺了多少。”
“呵呵,”太子妃笑了兩聲,很爽快大方地取了一份賬冊扔到太子手中,“自己看看。”
那份賬冊是太子妃的所有陪嫁還有在石府時賺的銀子以及各處地皮和鋪子,一一記載在裏頭,一丁點都沒算上嫁進毓慶宮搜刮太子銀錢後投資賺回來的。
可是,就單這份賬冊,就足以讓太子吃驚,“你居然有一百萬兩的現銀還有二十萬兩的黃金,可是還不包括那些古董字畫,珠寶首飾那等貴重之物!”
太子的眼睛瞪得老大,“石家把整個府賣了也給不了你這麽多陪嫁,你的銀錢那兒來的?”
太子妃扯起嘴角,“你當我和你一樣不事生産啊。你對庶務一點都不上心,我在八歲時就有了自己第一間鋪子,折騰了七年全都是我賺回來的,我還嫌少呢。”
每年莊子田地的出産加上遍及直隸等省市,福建,江南,京城的十家鏡緣坊和寶源樓,一年就有将近三十五萬兩的利潤,太子妃不沾手那些獲利極豐的鹽鐵,也沒資本和老牌的晉商徽商争利,所以走的路子很傳統,即使這樣,有着先進的管理理念還有投資目光,和空間裏技術支持,太子妃的資産還是年年上漲。
到如今,南邊海運路子打開了,也站穩了腳,将會是太子妃主要的盈利來源,最初一年的盈利太子妃全都繼續往海運投進去,足有百萬兩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大手下的商隊一趟海運五艘大船十二艘中船已經是算大商隊了,一年跑三四趟海運,不出兩年都能把本全都賺回來。
總而言之,太子妃是皇家僅次于康熙的有錢人,多少點金法子都還沒實現呢。
太子聽了心裏有些郁悶,“你既然有這麽多錢,為什麽還要從孤這邊拿?”當初太子妃劫銀錢的時候,理直氣壯的樣子簡直跟窮瘋了沒兩樣。
太子妃又笑了,“我是你嫡福晉,襄理毓慶宮財務那是我分內之事,銀子送到毓慶宮,就是毓慶宮的了,自然要拿到手好好數數。”
“你!”太子指着太子妃,居然還狡辯,不過轉念一想,太子妃有這麽多銀子,那他行事也手頭寬裕得多,于是心平氣和,面部表情努力放自然柔和,收回手指拉住太子妃的手,溫聲道,“孤沒想到靖妍居然這麽生財有道。”
太子妃一點都不給面子,抽回手,“你不是不屑我與民争利嗎?士農工商,我可是靠商賺來的銀子。”
“你怎麽能和那些人比!你是堂堂太子妃,私下裏賺些脂粉錢誰敢說什麽。”太子放下手中的賬冊,笑得很是蕩漾,眼睛又在發亮,雙手握住太子妃的手捏捏,“靖妍,你有這麽多銀子,幹放着也不是事兒……”
太子沒把話說得很明白,但是雙眼期待地看着太子妃,“孤這麽說你明白的吧。”
“你是想和我借錢?”太子妃也回望太子,笑得跟只狐貍似的。
太子繼續道,“咱們是夫妻,怎麽能用上‘借’字。”
“哦,你是想白用啊。”太子妃一聽太子打這個主意,聳肩抽回自己的手,“沒門。”
“喂,瓜爾佳靖妍,孤是你的丈夫!難道還要丈夫跟你借錢?”太子見太子妃這麽直接就拒絕,一點面子都不給,也有些不滿,“孤是為了整個毓慶宮,你難不成這個時候還要吝啬?”
太子妃豎起食指,晃了晃,“胤礽啊,這可不是吝啬的問題。”
“你還不夠吝啬,那是什麽?”太子很不優雅的翻了白眼。
“這是原則問題,人們常道親兄弟明算賬,咱們雖然是夫妻,不算賬也是不行的。”太子妃回道,“哪天你一不高興,不認賬了,那我的銀子全都打水漂了。”也許等太子真的登基後,整個人變了,翻臉不認人,賬目無從算起,自己多虧啊。
“哼,你居然這麽不信孤!”太子被太子妃的話給激惱了,“孤大度,早就不和你計較以前的事了,偏偏你還記着。難不成你不知道只有孤好了,毓慶宮才會好,你也會好,福佑也會好。”
太子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太子妃居然這麽想他,抿了抿唇,“若你真要算賬,那麽以前從孤這裏拿的銀子為何不算。”
“算,我怎麽沒算,都給你記着,海運那一塊算了你四分分成,不過因為我把盈利繼續投了進去,所以目前還沒有銀錢算入你的賬目。”太子妃又扔了一本賬簿給太子,裏邊條例寫得清清楚楚,太子以三十萬兩入資海運,得四分分成。
太子拿着賬簿翻了翻,心裏有些好受但是還是不是滋味,“怎麽一開始不和孤講?為何不是孤拿大頭,海運的獲利怎麽這麽大?看來南邊的那些海商身家也不凡吧。”
“人是我出的,海運路線是我的人跑的,你除了出那點銀錢還做了什麽,給你四成已經算多了,海運獲利很大,你別不放在心上,法蘭西葡萄牙那些西邊的國家,如果不是因為海貿利益龐大,你覺得他們會背井離鄉坐上幾個月的海船奔來東方嗎?別說什麽天朝威震四方,所以他們巴巴趕過來,做了海運這條路,我算看明白了這些洋人,精着呢。他們在我們這兒運一船絲綢回他們國家,黃金銀子就能夠賺得滿盆缽。”太子妃有心讓太子明白海貿的好處,還有對歐洲國家心起防範。
“好了,這些先不說。再說孤要用銀子的事,”太子雖然對太子妃的話有些想法,但是見太子妃越扯越遠,他立馬就把話題拉回來,“你直說,是真的不肯讓孤用你的銀子嗎?”
說完,太子直直地看着太子妃,神情凝重,夫妻算得太清,真傷感情,還傷了他身為太子的臉面,怎麽他會有這樣一個怪胎嫡福晉!
太子妃嘴角笑着,眼神漂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福晉,你別忘了你曾經和孤說過的話,”太子決定再加一把火,“你說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這話孤記在心裏的。”
這話一出,太子妃的嘴角僵了,那個時候說這話是在安慰太子,太子怎麽能這麽用,“你不是吧,這話都說了多久了。”
“一點都不久,也不過是一年前。”太子見太子妃有反應了,也笑開了,“你說這話時,孤心裏感動,自然記得牢牢的,福晉你以前都這麽說了,現在莫不是反悔?福佑長大知道他的額娘說話不算話,以後學壞了怎麽辦?”
太子妃瞪了太子一眼,“別拿蘿蔔糕說事兒。我不反悔,行了吧。你要用銀子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做到了,你想用多少我都給!”
“真的?你的條件是什麽?只要不是違背天地君親師的事,孤都應你。”太子也放話。
太子妃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事為難太子,停了好一會,聽到太子在催,反倒心念一動,“放心吧,這事說簡單很簡單,說難也很難。明日你若是能和大阿哥一路勾肩搭背去乾清宮然後一路勾肩搭背直到送大阿哥離開皇宮,兩個人還不能翻臉,那你想用多少銀子就給你用多少!”
太子的臉色變了,咬牙,“瓜爾佳靖妍,你是故意為難孤的吧。”讓他和大阿哥勾肩搭背!哼,想都別想。
“這有利于你們兄友弟恭,怎麽能說為難。難道你做不到?”太子妃笑嘻嘻,伸手指點點太子的鼻子,太子張嘴就要咬,趕忙縮回,“難道你不想用銀子了?”
太子的眼珠子轉了轉,又在心裏盤算了,“一直和胤褆黏在一起不行,只要孤和他勾肩搭背一刻鐘,孤就算做到了你的條件。只能這樣,不然孤也不用你的銀子了,走回老路。”
這也是威脅。
“好,就照你說的!”太子妃适當讓了步,伸出手掌,“來,擊掌成交。”
太子伸出手掌,輕輕和太子妃拍了一下,硬碰硬會吃虧,“希望你守信。”
“你還信不過我嗎?”太子妃抛了個媚眼過去。
太子見狀打了一個哆嗦,翻過身子躺到床上,決定不和這個厚臉皮的太子妃争,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就在說他懷疑得很。
太子答應了太子妃的條件,一個晚上都在做準備,就是所謂的心理建設,他在回想他和大阿哥胤褆從小到大的恩恩怨怨,倆人是天生不對付,經歷了這麽多争端,要讓他主動去搭大阿哥的肩,實在很困難。
想着,太子對提出這個混賬條件的太子妃埋怨起來,真是和他過不去。
第二天一早上,太子在太子妃殷勤地目送下,踏上上朝的路,路上太子叮囑何玉柱,“一會看着時間,有一刻鐘就提醒孤。”
“奴才明白。”何玉柱也知道太子今日要做的事,知道是太子和太子妃在打賭的時候,他的臉皮都皺了起來,兩個都是不安生的主子喲。“主子,真要一刻鐘?其實沒有一刻鐘太子妃也不知道的。”
“孤既然說到了就會做到。”太子不屑于在這種事上作假。
剛說完這話,不遠處就看到了大阿哥的身影,太子立馬身子一正,理了理衣襟,迎了上去。
“大阿哥,今日怎麽這般早?”太子臉上挂着和善地笑容。
大阿哥停住腳步,看到太子臉上的笑有些奇怪,但還是按規矩給太子行了禮,行完禮後,大阿哥拱了拱手,“太子殿下也不晚。”
想着太子在虧空案後受的打擊比他重,大阿哥眼裏露出得意,看着太子。
太子心裏頓時膈應了一下,這個無恥無敵混賬的莽夫,努力不讓翹着的嘴角落下,靠近大阿哥就要勾上大阿哥的肩。
大阿哥一見太子的動作,還以為太子氣不過之前的事想動手,立馬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太子,你這是?”
太子臉上的笑還是僵了一下,混賬混賬,孤搭你的肩那是你的榮耀!“大阿哥,孤有些話想和你悄悄說。”
說着,太子又伸手攬過大阿哥的肩,大阿哥疑惑地看着今天吃錯藥的太子,“有什麽事就說吧。”想要拿下太子的手,畢竟他和太子還沒那麽親密,這一勾肩搭背的怪不習慣。
大阿哥比太子稍高了一些,太子搭着大阿哥的肩,明顯就讓他明白他沒大阿哥高,心裏也不爽,卻見大阿哥還不屑和他勾肩搭背,也惱了,用力就是不讓大阿哥把他的手拿下,“大阿哥,咱們是兄弟,你莫不是非要和孤生疏了?”
大阿哥聞言,瞪大眼睛,他們就沒熟悉和好過,何來生疏之話!他心裏已經很确定太子今日在發瘋,“太子殿下,你到底想怎麽樣?”莫不是因為江南虧空案,太子緩不過來?
大阿哥心裏想着這個可能,可是一點都不能放松,太子做事一定有他的目的,今日這般和他親熱,到底想幹什麽?
“孤不過是想和兄弟說說話,你至于這樣嗎?”太子眯眯眼,望向已經趕來上朝的大臣和三阿哥四阿哥他們,側頭微示意何玉柱。
何玉柱早開始計時了,這時候比了個三,說明半刻鐘都還不到。
太子心裏明白,搭着大阿哥的肩膀,往乾清宮走去,總不能倆人站着讓那些大臣和阿哥們觀賞。
大阿哥很想推開太子,但是因為大臣們看着,沒做錯這樣不理智的事,邊走邊暗地裏掙脫。
太子怎麽可能讓他掙脫開,一路上黏着。
三阿哥和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全都奇怪了,一向最不對付的兩個兄長居然搭着肩一起走,甚至大臣們都很是不解。
幾位阿哥沒忍住,趕上去,就給太子行禮,“太子殿下吉祥。”
雖然請着安,但是一個個的視線都盯在太子搭着大阿哥肩膀的手上,太子一頓,大阿哥趁機掙開太子的手。
“都快入殿吧,上朝的時間到了。”大阿哥逃似地進了大殿,像是怕太子再粘上來。
太子甩了甩袖子,看向何玉柱,見何玉柱說只過了半刻鐘,嘴角輕扯,心裏的小人卻在翻白眼,還有半刻鐘,得等下了朝,再黏上大阿哥。真是膈應人的活兒。
想着,太子一本正經地步入大殿,一點都沒理會衆位弟弟的好奇和不解。
60、說到做到
好不容易,一個早朝上完了,太子聽到退朝的聲音時,眼睛就直接往大阿哥那裏望去了。康熙已經起身要離開了,看到太子的視線,頓了一□形,沒問什麽,也沒讓太子跟随就走了。
太子見不用去皇阿瑪那兒,大臣們都退出殿了,大阿哥他們也都要往外走,趕緊轉身快步就跟上,盯緊大阿哥。
大阿哥感覺到背後有股灼熱的視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步子跨得比平日要大得多,可這樣子,照樣還是被太子給叫住了。
“大阿哥,請留步。”太子見大阿哥有心躲着,沒跟他客氣,出言把人叫停了。
大阿哥腳步一滞,沒好氣地回過頭看向太子,“太子殿下,你到底有什麽事?”
其他幾個阿哥也都還沒走遠,聽到兩個兄長的對話,全都停了下來圍觀,好奇地想知道太子到底有什麽事,才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