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

那一刻,林川夏只差是沒有地縫好讓她一頭鑽進去,急着往旁邊退開半步,卻真的扯到酸痛的雙腿,頓時腿上一軟,身體控制不住地朝前撲去。

沈昔城順勢接住,一摟在懷。

驟然靠近的溫度和氣息,令兩個人的臉皆是一紅,連身體都抑制不住地發燙起來。

林川夏咬了咬唇,才勉強讓腦子裏恢複幾分清明,她迅速站穩腳步,從他懷裏微微一掙,重新拉開寸許的距離。

她這一動作,讓沈昔城也有些尴尬起來,看着她的臉,“川夏?”不确定的語氣。

類似委屈的情緒又被勾了出來。林川夏不想理會,故意淡淡一句:“不是要下樓吃飯嗎?我正好覺得餓了。”

沈昔城聞言,只能說:“好。”

早餐準備得十分簡單,一人一杯牛奶,兩只煎蛋。林川夏咬了一口,才發現除了形狀差強人意以外,味道也是一般,但勉強吃得下去。

快吃完的時候,沈昔城出去接了一通電話,林川夏拿自己用過的餐具去廚房裏沖洗,路過垃圾收納箱卻不得不停了下來,她看到有很多焦黑成一團的東西扔在裏面,幾乎占用了大半只垃圾桶的空間。

很難分辨的焦黑。偏偏她就看出來,那一團一團的東西是煎制失敗的雞蛋。

她忽然明白過來,就連她吃掉的那兩枚形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煎蛋也是來之不易,估計已經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了。

林川夏在廚房裏還愣着,就聽到他的聲音從後面來,“川夏,我來洗……”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确切地說,是沒有必要再說完了,因為他已經看到半桶黑糊糊的東西,怔着不動。

她的專注讓他發窘,同時,也讓他笨拙地想要欲蓋彌彰,“你洗碗,我去倒垃圾……”說着,沈昔城已經伸出手想要拿開那些“實驗品”。

林川夏不禁動容,“沈昔城,”她喊住他,并且把手插進他的手指裏,“謝謝你為我準備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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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低着眉目,說:“你不嫌棄難吃就好。”

她回應着搖搖頭,之前心裏的那一點委屈已經是蕩然無存,有點酸酸的,卻想起來開他一句玩笑,“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沈昔城笑,片刻摸了摸直挺的鼻尖,說:“我想和你去個地方。”

……

林川夏怎麽也想不到沈昔城拉着她是去鎮子上的小教堂。

兩個人一進去,孟德爾神父正準備出門,看到林川夏,緩了一步,驚喜着問道:“是小川夏吧?”事隔多年,孟德爾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林川夏。

少不得一場重逢後的寒喧。

而讓林川夏倍覺奇怪的是,這一次,沈昔城一改昨天自來熟的狀态,平靜等在一邊,整個過程一言不發。

直到敘舊告一段落,他才朝孟德爾伸出手,一臉正經,“很高興認識您,孟德爾神父。”

孟德爾自是禮貌回應。

他又繼續說:“很抱歉打亂您的出行計劃,可是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您幫忙……”頓了頓,他看向林川夏,目光灼灼,“需要您的見證。”

林川夏看着他的眼睛,不覺怔住。他的眼眸太明亮,像是在裏面灑滿了散碎的月光,澄澈爍亮。

她隐隐猜出他要做的事,心裏如小鹿亂撞,手都微微發起抖來。她緩緩滑開視線。

沈昔城卻故意喊她,“川夏,”直到她再次看他,才緩緩開口:“我想請孟德爾神父為我們見證,我想讓你答應我。”

他緊緊注視她,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像是害怕她會突然從眼前消失一般,攥緊她的手,忽然單膝跪下。

雖然心裏隐約有了猜測,但是真的如此,林川夏還是驚得退開半步。

他頓時緊張得像個孩子,“川夏,我不知道我用的方法對不對,也許會被你笑話成老土,但我是認真的,我想在這裏、這個擁有你成長回憶的地方向你求婚,我相信孟德爾神父也會願意見證我們幸福的開始。”

孟德爾始終微笑着,林川夏下意識地擡頭看他,眼裏卻是迷茫之色。她看到孟德爾在朝她輕輕點頭。

她不禁咬了咬唇,指尖卻觸到他手心裏滲出一層薄汗。

“川夏,”他的聲音很清晰,卻在微微發抖,“這句話這件事在我的心裏描摹了無數遍,我一直希望有機會對你說——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快樂還是憂愁,我都将毫無保留地愛你,忠于你,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他一口氣說完,眼神虔誠得像是一個期待糖果的幼童,“很俗的承諾,但是我的真心話,我想把我的一生都交給你。川夏,你願意答應我嗎?”

“如果你肯,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會給你一場全泊城最盛大的婚禮。”似乎是唯恐她不答應,他又補充道。

林川夏靜靜與他相視着,抿着嘴不作聲,心裏卻只覺得有些事轉變得太快,快到她還來不及迎接。

沈昔城看她遲疑,還想再說,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來,他不想接,甚至連看也不看是誰打來的。

對方很執著,不肯挂斷,偏沈昔城也執著不理。

孟德爾看了一眼林川夏,“這位先生,你先接電話,再不要緊的事,也不好讓打電話的人久等,而且,”他轉變話音,“總要留些時間給小川夏考慮考慮。”

沈昔城一聽,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一轉,終于松口:“川夏,我等你的答案,不管你要考慮多久,我都會等。”#####

127.不能在一起也請好聚好散

沈昔城終于肯接起電話,眉頭卻不經意皺着,默然聽對方在講,從頭至尾只“恩”了一聲。

林川夏安靜看他的側影,此刻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從對她的溫良寵溺瞬間轉換成一臉的推拒之色。她聽不到內容,直覺卻又說不出來的窩心。

他總是這樣,一貫淡漠,就連對陸沅亭也是永遠一副臭臉,唯獨對她,又寵又哄,偶爾還會流露出驕矜的孩子心忄生。

林川夏有些怔住,可是片刻,在沈昔城草草結束通話後不久,她的手機卻響起來。

屏幕上久違地出現了顧沫的名字。

她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看了沈昔城一眼,他的臉色已經不僅僅是用難看來形容了,而是蒙上一層灰色,眼裏也不再有光芒,晦暗得如同沉寂的海。這讓她覺得不安,同時又為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感到赧然,但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說,走開幾步,按下接聽。

算不上熟悉的一把女聲,林川夏微忖兩秒,卻還是分辨出來,是顧沫的母親,沈冰蓉。

“你在哪兒?”沈冰蓉一點也不肯客氣,開口就直接問。

林川夏愣住,半晌才回答:“……在教堂裏。”

“跑那種地方幹什麽?難不成是在求耶稣原諒你的罪過?”沈冰蓉毫不掩飾她鄙夷的腔調,嘲諷道。

林川夏一聽,眉頭忍不住蹙起,心裏卻有些惱了,無端端地要承受她這麽一頓挖苦,如果不是礙于她長輩的身份,她還真想挂斷了事。

可惜,只是想想。因為她聽到沈冰蓉已經在另一端說出更要緊的話來,“如果你還有良心,就來北瑞醫院一趟。”

“北瑞醫院?是……”她驚疑着,後面的名字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你想得沒錯,小沫出事了,車禍。”沈冰蓉滿是不耐煩的語氣,“都是因為你,他才會弄成今天這樣!”

有半晌,林川夏緊緊攥着手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車禍”兩個字凍住了,從頭至腳都僵硬得無處安放。

“他……要緊嗎?”她勉強問出一句。

沈冰蓉似乎根本不聽她說的話,兀自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小沫昏迷的時候還在叫你的名字,我半點都不想再和你扯上關系,如果真有報應,也應該讓這些報應都報應在你的身上……”

林川夏不想再聽,打斷她,“我會去的。”

挂斷電話,一擡眼,沈昔城正在看她,如月光一樣的眸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沉晦。

“你要去?”他驀地問道。

沒有問地點,沒有問情由,只簡單三個字,卻又好像包括了太多的含義,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計劃去看望的人,他似乎都知道。

索性也不想瞞,林川夏老實點頭。

沈昔城的眸色卻更加沉了,上前拉她,淡道:“我陪你過去。”

兩個人從小教堂裏告辭出來,一路上,兩個人都異常沉默。車子一駛入北瑞醫院,她推開車門就要跳下去,被沈昔城伸手一拉,把她重新塞進副駕駛座位,他自己則繞到車門的另一邊,打開,再拉着她出來,一起往住院部走。

在護士站查詢到顧沫住在五樓的VIP病房,情況尚在昏迷。

林川夏過去時,正巧顧氏夫婦都守在病房裏,見到她和沈昔城,原本擔憂滿面的臉孔一瞬沉淡下來,視線從沈昔城的臉上浮掠而過,盯住林川夏,“林助理怎麽來了?”

林川夏聞言,頓時感覺自己沒有可以解釋的立場,安靜片刻,餘光瞥見沈冰蓉面上也蒙着幾分尴尬,在開口替她解釋:“是我讓她過來的,聽說她和小沫是關系十分要好的同學,就想知道她有沒有辦法講一些在學校裏發生的有趣的事,留着小沫醒過來講給他,讓他心情能好一些,也利于恢複。”

話裏話外并沒有帶出特別的意味,但顧世衡到底不是等閑之輩,單憑幾句話、幾個眼神就能猜到其他層面上去,他也懶得計較,松口道:“那就麻煩林助理照顧了。”說完,人轉向沈昔城,“你跟我出來一下。”

從教堂離開,沈昔城的臉色就不好,此刻更是一沉,眸光深邃,隐隐透出一抹陰厲。他看了一眼林川夏,但終究是什麽也沒說,跟着顧世衡走出去。

病房裏很快就剩下林川夏和顧沫母子三人。

沈冰蓉睇她一眼,态度和在電話裏沒什麽轉變,“你留下來,陪小沫說說話,他會遭這麽大的罪,都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讓他心氣這麽低迷,不能在一起也要講個好聚好散,他現在人雖然沒醒過來,可醫生說了,你說什麽話他都能聽到,不然你就等到他醒過來,把話都說開了,別讓小沫再為你牽腸挂肚的。”

林川夏看着床上躺着的動也不動的顧沫,心裏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呼吸都牽扯似地疼,“他傷得很重嗎?”

沈冰蓉一聽,登時擰起眉頭,“你是巴不得小沫傷得嚴重?”

林川夏被嗆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再開口,語氣也有些生硬,“伯母,你應該清楚我不可能是這樣的意思。”

“最好不是。”沈冰蓉嗤笑一聲,“小沫喜歡的人再不堪,我也不希望落個更傷人的結果。”

林川夏又驚又氣。她不喜歡自己可以,但既然都已經知道他們兩個沒可能,再相毀相辱又是何必?

可是,她知道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索性也不作聲,等到沈冰蓉把怨氣都發洩完、轉身離開,她才走到床邊坐下來。

有一段日子不見,顧沫的臉足足瘦了一圈,眼窩都有些塌下去了。

林川夏看得眼角發酸,止不住想起那天在公司裏看到他的背影,那個時候他還好好的,現在卻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不說也不笑,連生氣的表情都沒有一個,渾身包得像個粽子,看着都覺驚心。

淚水在眼圈裏忍了又忍,最後還是落下來,“顧沫,你現在是不是很疼?”#####

128.難道你變了嗎

沒有回應。

林川夏等着,一雙眼睛都舍不得移開,“你快醒過來,沈伯母剛才說你受傷都是因為我,顧沫,我想知道原因,你和姐姐在一起不開心嗎?”

“姐姐……”她有點說不下去,緩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她人其實很好,你們應該好好在一起,我們……”她又停下來,“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你以後……以後不要再喜歡我了。”

她艱難說出最後一句,心裏像是在和以往告別,割舍得難受。

這時,顧沫的手忽然朝前抓了一下,那姿勢像是要抓住什麽似的。

林川夏看到,整個人一頓,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臉,然後就發現他的眼角有眼淚滑出來,大大的一顆,墜到枕面上。

“顧沫?”她又驚又喜喊他的名字,連眼淚都忘了落下,在眼圈裏停下來。

下一秒,顧沫緩緩睜開眼,因為流過淚的緣故,他的眸子顯得無比澈亮,款款落在她身上,便不再動了。

林川夏靜靜與他對視着,許久,才想着要站起來,“我去喊伯母進來。”

顧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許去!我不想醒過來就是不想見到他們!”他的聲音很急,又因為許久不曾說話而顯得嘶啞。

林川夏一怔,被他攥住的手卻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想抽開卻被他更緊地攥住,“顧沫?”她不确定地喊了他一聲,身體卻僵着不敢動彈,生怕自己用力會扯痛他的傷口。

顧沫皺了皺眉,眼底滑過一絲陰郁,語氣也有些不耐,“我不想見到他們。”

“顧沫?”她又叫了一聲,心裏驚着,此刻的他無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氣場都和從前的他相去甚遠,讓她不免生出一股強烈的疏離感。

“我想見的人只有你。”顧沫的聲音忽然低緩下去,“川夏,分開這段時間,我過得并不好,也想得很清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除了你,我沒辦法快樂。”

林川夏聽着,震驚、撕痛與難過一瞬間亂入腦海,逼得她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只想和你在一起……這一句話,她等了太久,久到她已經放棄再等下去了,時至今日從他口中聽到,她早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期待與迫切,與其說動容,倒不如心酸來得更多。

除了你,我沒辦法快樂。曾幾何時,她也一直這樣堅定地以為,并且覺得一生一世她都沒辦法接受別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可是現在,她卻已經沒有了再堅持的立場。

她咬緊下唇,低聲說道:“時間久了,你會喜歡上姐姐的。”

“林川夏!”顧沫急得叫起來,因為激動,他甚至從床上坐起來,猛地一沖勁,額上的繃帶都滲出絲絲血跡來。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真心話?”他擰着眉,眼底的光都微微兇起來。

林川夏的視線一躲,低下去,明明不敢讓他亂動,勸他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最後狠下心說:“真心的。”

“林川夏!”他氣得再次大叫她的名字,“剛才你在我昏迷時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我還在幻想你是不得已,是一時沖動……”

那些話他果然還是都聽到了,她哀哀地想,輕輕閉了閉眼。這樣也好,她沒有別的奢願,只希望他以後都會好好的。

所以,她只能繼續硬着頭皮,“那些也都是真的。”

顧沫盯着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節都泛出一層青白,“林川夏,你到底有沒有真心?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是怎麽熬過來的?面對着你們所有人強塞給我的女人,面對那個我沒有一絲一毫感情的林良媱,我在受着怎樣的煎熬你關心過嗎?”

他大聲質問,一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背,“每天夜裏我都要靠酒精來麻痹自己才能入睡,醉得還有半點理智的時候,我還在渴望夢裏能夠見到你,也只有在夢裏見到你,我才能肆無忌憚地說‘我想你’、‘我愛你’,可是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麽嗎?我害怕看到的不是你的臉,有時候面對着林良媱,我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要在她的身上找一點你的影子出來,可是沒有!她一點都不像你!她也不可能像你!”

“你體會過那種絕望嗎?”顧沫的眼裏漸漸浮起一層茫然,“那種每天都要逢場作戲、人前秀恩愛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也過怕了。川夏,”他喊她,聲音漫上無助的意味,“我不想要那樣的生活,不想要……你知道我的心的,從一開始就不曾變過。”

他抓着她的手,一點一點拉近他的心口,“川夏,難道你變了嗎?”他輕聲問,眉目間糾纏着濃得化不開的迫切。

林川夏不敢承接他的目光,頭低下去,視線滑到指間的戒指上,那一線耀眼的光澤就好像刺心的提醒。她喃喃道:“對不起,顧沫,我已經回不去了……”

“川夏?”顧沫嘶啞着嗓子,不肯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雙眼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似乎想要把她看穿,最後落在她的左手上,眼神陡然淩厲,“是因為沈昔城?你對他動了真心了?”

林川夏緩緩擡頭看他,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剛好沈昔城推門進來,也沒留意房內兩個人的情形,只是淡道:“川夏,我們回去。”

僵持的氣氛被一瞬打破。林川夏用力掙了掙手,卻抽不開分毫,反而是讓顧沫越握越緊。

沈昔城走得近了,終于看清他們牽扯的手,目光緩緩凝住,“跟我回去。”

林川夏處于中間的位置,頓覺尴尬,她擡頭去看沈昔城,卻在他的眼角處看到一條血痕,很短,卻觸目驚心。

她猛地掙開手,無意識地要去觸碰他的臉,“你眼角受傷了。”

“沒事。”他側頭躲開,順勢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裏,那股力道就像是重新抓住了失而複得的寶貝,“我們走。”

這時,敞開的病房門口走進來兩個人,是顧氏夫婦。只見沈世衡沉着臉,即使在視線觸到顧沫蘇醒的事實也沒有絲毫改變,倒是沈冰蓉松開攙緊顧世衡的手,快步過來,關心的話脫口而出:“小沫,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我叫醫生進來?”#####

129.要負責養家,還要負責養你

顧沫聞言,眉頭頓時揪得老緊,瞥一眼顧世夫婦,表情看起來更像是在賭氣,一把扯過被子,蒙頭躺下。

沈冰蓉難免尴尬,回頭看一眼顧世衡,他神色始終不變,倒像是對房間裏的每一個人都看不順眼的态度。

“世衡……”沈冰蓉的語氣像是在替顧沫讨好。

妻子語氣溫軟,顧世衡到底是不好再繼續強硬,冷哼一聲,沉沉開口:“都不讓人省心。”

沈昔城原本還沒有立即轉身,聽到這句,眼眸忽然又深邃了幾分,他拉緊林川夏的手,告別的話一句也沒說,徑直就往外面走。

林川夏安靜跟着,直到車子駛入馬路中的洪流,他們之間也是一句交談也沒有。

他把車子開得飛快,回到他公寓樓下,他才簡短地和她說了句:“下車。”

她略有遲疑,他已經繞到另一側,為她打開車門。

一進公寓,撞見秦阿姨剛買了菜回來,在等電梯。

沈昔城走過去,從秦阿姨的手裏接過大大小小的塑料拎袋,說:“秦阿姨,今天您先回去,晚飯我自己做。”

秦阿姨在家中做活久了,自然曉得沈昔城的脾氣,一言一行都深知謹慎,聞言立即笑說:“那就麻煩先生了。”

他略略點頭,電梯一來,他便大步進去,随後就一直仰着視線盯着跳動的樓層顯示屏,只恨時間不能過得更快。

一進門,袋子也來不及放,随手松在地上,再一勾,就圈在了林川夏的腰上,一俯身,就将她直接抵在了玄關的牆上。

突如其來的接近,令她一驚,轉眸去看,他的吻卻一下子壓過來,近得讓她看不清神色,隐約一抹痛色,卻是一閃而逝,叫人辨不分明。

她的心随之一沉,閉着眼刻意不看,身體卻忍不住朝他懷中靠了靠。

這一次,他吻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炙熱綿長,靈軟的舌頭滑過她的每一顆牙齒,最後抵在她的舌尖上,溫柔逗.弄。

她自然招架不住,身體軟下來,臉上像團火似地燒起來。

這樣的變化,沈昔城當然察覺得到,愈發勾緊她的腰,完全将她抵在了身下,再轉眼,裙子便褪到了腳踝上……

“沈昔城……”她呢喃出聲,“我們……是在門口。”

這樣一句欲拒還休,非但不會阻止他,反而是把谷欠念更添一重。他抱起她,幾步走向沙發,放平懷裏的玲珑身段,便覆身而下。

他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仿佛是半點力氣都不肯浪費,全部用在了她身上。

可是,她卻知道不僅僅是這樣,他心裏有不痛快,卻不肯表露出來,只想在她的身體裏得到片刻的溫暖和包容,哪怕是一點,就一點……

為着他想要的這份溫暖,林川夏生生地挨過了一輪又一輪。

如果說之前的一晚,她感受到的還僅僅是第一次的痛到極致,那麽這次,她卻體會到了完全陌生的感覺。

興奮、愉悅、漸漸失去控制的身體和迷離的心情交織在一起,虛軟着她的神經,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抛向雲端。直到極度地淋漓之後,她渾身都再也沒有一點力氣,枕在他的胸口上,一閉眼,意識也随即模糊起來。

在昏睡之前,仿佛隔得很遠,她聽到沈昔城沉緩的聲音缥缈而落:“川夏,你對我動了真心嗎?”

“唔。”她眼皮沉得厲害,下意識地就應了一下。

片刻,夢境又近一層,她聽到他似乎在說:“明明我比他更早認識你,卻要在他之後才能走進你的人生裏,不公平,川夏。”

他的嗓音沉淡如琴,緩緩流入心裏。

林川夏想應他一聲“恩”,喉嚨動了動,卻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最後頭一沉,徹底睡去。

這一覺睡得悠長,再睜眼,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卧室的床上,一個人,身上裹着一件男式睡衣,窗簾掩着,看不到窗外的天光,完全判斷不出時間。

林川夏起身趿上拖鞋,剛一邁步,酸軟不已的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板上。

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扶着床邊忍了一會兒,才再次朝前挪步。

沈昔城正在廚房裏準備食材,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回頭看着她笑了起來,“睡醒了?”

林川夏目光落在客廳牆上的挂鐘,已經是晚間的七點鐘,不知不覺,她竟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都睡過去了。

“等我一下,飯馬上就好。”他轉頭繼續在水池裏擇菜。

她靜靜看向他的側臉,眼角劃破的地方已經結了一條細細的血痂在那兒。她的心底忽然湧出一陣難過,忍不住就走了過去,伸手輕輕觸摸,“對不起,讓你陪我去醫院,是不是很辛苦?”

他的動作一頓,随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捉住她的手指,指尖相抵,竟是一片微涼,“亂講。他對我向來就不好,并不是因為你。”

林川夏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顧世衡,輕描淡寫的說過去,卻根本抵消不去她的自責。她無法理解沈昔城既得公司器重,身為公司總裁的顧世衡又怎麽會有道理不喜歡他呢?除了因為她不受歡迎而殃及池魚,她想不出其他的解釋。

認真如他,賣命如他,結果還随便就落得個不讨喜,她替他心疼,“沈昔城,你有沒有想過要離開顧世?”

他一時微怔,看着她,有片刻沉默,之後才扯出一抹淡極的笑,“傻丫頭,怎麽能随随便便辭掉一份待遇豐厚的工作?我是男人,要負責養家,還要負責養你。”

長長的一句,直到最後“養你”兩個字,鬧得她一下子就紅了臉,低下頭喃喃道:“我不要你養。”

很輕,卻還是讓沈昔城聽見了。

他目色微沉,“川夏,你說真的?”聲音同樣輕緩,又大不一樣,如同向她求證,随時都能當真的語氣。

眼見他臉上細微的變化,林川夏到底是不敢再胡說了,安靜了許久,才溫吞開口:“我的意思是……将來我也要有一份工作的啊。”

她的聲音本就不高,再一徑低下去,幾乎要讓他聽不見。頓了片刻,他才緩緩說道:“好了,暫時我還應付得來。”#####

130.三人出行

林川夏聽着,知道他是為了安慰她故意這樣說的,默了有一會兒,也學着他把話題繞了回去,“沈昔城,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沈昔城看着她,緩緩輕勾嘴角,道:“恩,好,我以後注意。”

……

晚飯準備到最後,因為林川夏已經餓得饑腸辘辘,便由一開始的四菜一湯變成了一鍋彙聚各種青菜葉子的面條湯。

雖然味道一般,林川夏還是吃了一大碗,直到吃得肚子都圓出一圈,她才放下碗筷。

沈昔城見她這副模樣,頓時興起邀功的心思,“這麽喜歡吃?”

林川夏打量他的神色,知他是有意賣弄,就偏不想遂他的心思,撇着嘴道:“一般,我這人餓的時候就饑不擇食。”

沈昔城聞言,面色果然一沉,“好,下次再餓的時候就只有餅幹啃。”

他板着臉,語氣格外認真。林川夏忍不住微微嘟着嘴,開始小聲抱怨,“真是小氣,明明剛才還說要負責養我……”

她的嗓音低微,類似輕喃,沈昔城明知道她是不小心說溜了嘴,又怎麽能輕易放過,輕揚了眉角,促狹她道:“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

林川夏呆了呆,下一刻,忽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眼睫一垂,臉頰爬上兩團緋紅,卻故意嘴硬道:“誰要改變主意了?”

她這樣說話,沈昔城也不惱,伸手扶在她的腰上,悄無聲息地抓了一把。

林川夏沒有防備,“唉呀——”一聲,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她最怕癢,躲着跑到一邊,又被他追上,兩個人鬧成一團,她的臉幾乎是擦着他的胸膛,微微蹭着彼此的溫度,一時間,竟是親密相貼。

這時,有人按響門鈴。

兩個人的身體同是一頓,彼此相視一眼,沈昔城才松開了手,走到玄關處在可視門鈴上看了一眼,眉頭皺緊,卻還是打開了門。

完全在林川夏的意料之外,來人是宋茜。沈昔城堵在門口不肯讓開,她也就站在門外,朝裏面看。她站立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客廳裏的情形,看到林川夏穿着一款男式睡衣,頭發也有些微亂,她的目光驀地一頓,但很快就生硬地移向了別處。

沈昔城手還扶在門上,顯然是不打算給宋茜久留的機會,“有事?”

林川夏在後面聽到都為之一窘,他還真是一秒之內就能切換成惜字如金的狀态。

宋茜一雙眼睛本來是盯視着他的,聞言不得不低下頭,從拎來的袋子裏掏出一疊文件,“我是專門過來送這個的。”

沈昔城接過來看一眼,語氣仍是沉淡,“下次再有這種事,不用上來,直接放在門衛,打個電話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這種惡劣的态度,任誰都會覺得面子上挂不住。宋茜呆了幾秒,才把他的态度給無視過去,換上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沈總,是這樣,顧總裁身體不舒服,明天上午飛韓國與廠商會面臨時決定換成您,這是那邊廠商和會長的資料,請您過目。”

“哦,知道了。”他淡淡一句,再看她,沉眸裏明顯是送客的意味。

宋茜在門外又站了一會兒,也看着他,眼色卻大不相同,似乎是猶豫着有話要說。

沈昔城顯然是對她欲言又止的內容毫不關心,生硬問道:“說完了?”

宋茜面容一僵,勉強斂了斂眉底的難堪,“明早六點我和司機過來接您。”說完,讓開門口的位置,等待他在她面前把門關上。

但沈昔城沒有,只是皺着眉問:“你的意思,是說你也跟着一起去?”

“是。”宋茜說出這個字,眉色終于松快了些,因為這是今天晚上她到這裏以來,唯一一件可以令她想想都覺得開心的事情了。

其實有些事,沈昔城心知肚明,按照慣例,與韓國方面的一應事項皆由宋茜接手整理,并擔任翻譯。只是他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那要麻煩你多訂一張機票了。”他緩緩開口。

宋茜一怔,片刻咬咬牙,勉強說出一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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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赴韓國本來就是臨時變動,林川夏沒有任何準備,因為陪伴前來,旁邊又有一個不表露卻難免虎視眈眈的宋茜,多少會有些尴尬。

接應的車一離開機場,韓國的上空就掉落起雨點,不大,卻很急。

沈昔城見林川夏只穿着一身短衣短褲,頓時皺了皺眉,“穿這麽少。”他小聲埋怨道,近似在她耳邊呢喃,轉手已經脫下身上的西裝,裹住她嬌小的身體。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宋茜從內飾鏡裏瞥見,目光陡地閃過一寸兇芒,轉頭去看窗外的雨,“外面雨下得不小,等一下先讓司機送林小姐回酒店休息吧,不然一忙起來,也沒個時間。”她回過頭就微笑起來,“您覺得這樣行嗎?沈總。”

沈昔城沒有擡頭去看她的意思,原本也打算不做理會,可是再看林川夏顯然是睡眠不足的樣子,細忖片刻,終于開口:“先去酒店。”

對于他這種安排,林川夏到底還是不習慣享受額外待遇,面頰上一紅,開始另有主張:“工作的事要緊,我在車裏等就行了。”

“不行,乖乖聽話。”沈昔城捏了捏她的手指,“工作的事情一結束,我就回來。”

不過是尋常說出來的話,偏偏她聽着,像極了一句暗示,一下子勾她想起昨天晚上,他在她身上的輾轉糾纏……微紅的臉頰轉眼像是潑中紅色染料,迫使她垂低了眼眸。

這時,車子停進酒店門口。沈昔城幫她打開車門,“上去先睡一覺,想吃什麽,就叫客房服務。”

她一張臉還是滾熱着,也不敢擡頭看他,直接乖乖走下車去。

直到車子開遠,林川夏才回過頭去看,雖然什麽也看不到,一眼望去盡是雨幕,水茫茫的一片,但那輛顏色沉樸,流線卻低奢的車子裏面載着沈昔城和宋茜兩個人,這一點還是讓她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兒不舒服。#####

131.在女人方面,也可以讓他一敗塗地

房間訂在了酒店的20層。

林川夏一個人搭乘電梯上去,四周靜谧,一時間還有些緊張起來。忍到進入房間,目力所及之處幹幹淨淨,意外透出一股家的舒适,心境也随着和緩了不少。

去衛生間放洗澡水的時候她還在想着在機場書店看到的那本《韓語一點通》,當時她就有股沖動想要買下來,但又怕被沈昔城取笑她心血來潮,便将那種想法壓了下去。

其實她希望自己能夠幫到沈昔城,哪怕是在他身邊當個小小的翻譯,也好過現在這樣,什麽都幫不到的好。

想想上學那會兒真是叫她懊惱,一心只鑽研國文,英文是迫于生存必須技能,勉強拿了個六級,至于日韓法意,她根本一竅不通。

所以,由宋茜跟在沈昔城身邊天經地義,她這個私人助理就成了可有可無的角色,像之後與會長的會面,她如果要硬是跟在身邊也只會礙手礙腳。

這本來是早上她和沈昔城商定的結果,由她在酒店裏等着,他一個人去忙碌。

可是這會兒,林川夏的心頭卻爬上些許失落。

她鑽進浴缸裏,閉上眼睛一股腦兒地沉入水裏。

……

林川夏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剛伸出手,對方卻忽然挂斷了。

她迷迷糊糊着看了一眼時間,已經睡了将近四個小時,房間裏很安靜,顯然宋茜還沒有回來。

以往赴韓,酒店房間都是由宋茜一手安排,在國內就會提前預訂好,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沈昔城單獨享用一間總統套,而林川夏因為是臨時加入,又逢房源緊張,被安排和宋茜合居一室。

當時聽說這個消息他們還在首爾機場,沈昔城也不打算給宋茜面子,眸色驀地一沉,根本不想聽她所謂“行程需要”、“保證充足睡眠”這一類的說辭。

最後還是林川夏及時開口,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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