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過來，但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他似乎很忙，連臉上的疲倦都沒有消退過。
沒有人和她說起林氏，連電視和手機也在沈昔城的叮囑下統統遠離了她，用他的話說，你身體沒恢複好，不能累到身體，更不要為無謂的事勞心傷神。
怎麽能是無謂的事？林方生是她的叔叔，她也是林家的人，當年她還曾經被當成林氏的準繼承人培養過。
可是，沈昔城說她剛剛經歷了那種事需要多休息。
這句話就像是聖旨，那個特護執行得死死的，包括醫院的醫生護士也都是一種态度，她需要多休息。
不過沈昔城倒是買來很多書，各科各類的，留着給她打發時間，甚至連畫紙畫夾都給她準備出來了。
起初，林川夏還能勉強看兩眼，畫紙卻是沒碰過，因為在得不到林氏任何消息的情況下，她實在是沒有閑情逸致。
就這樣苦熬了三天，林川夏感覺自己快要憋瘋了。她終于想到要怎樣支開眼前的人了。
她說要吃三皇的湯包，這個秦阿姨手藝再好，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
在吃的方面，沈昔城一點也不允許馬虎過去，只要是不是刺激性食物、對身體有益的他都不阻止。所以特護在原則上肯定是會同意去買的，只是在陪同方面，特護有些死板，除了她自己，還不太放心把林川夏交給秦阿姨一個人。
于是，林川夏說：“還是麻煩您去吧，我留秦阿姨陪我說話。”這樣說很正常，秦阿姨比特護熟悉，還能聊幾句。
特護沒說話，還猶豫了一會兒，林川夏抓住特護擔憂的那一點兒心理，說：“我知道一會兒還要吊一瓶水，不會亂跑的，再說秦阿姨也不會允許啊。”
特護看了看她，覺得她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挺配合，再說就算沈雇主的要求是嚴格了些，但都是為林病人好，她應該不會連這種事都要騙上一騙吧。
三皇比較遠，來回就是打車也需要一個半小時，臨走時，特護還特別說了一句：“林小姐千萬別亂走亂動，我拿沈先生的錢來工作，林小姐可別讓我不好交差，我出去這段時間，會讓護士再幫忙照看一下的。”
林川夏心裏悶着一口氣，嘴上卻沒辦法，“不會的，我知道他都是為我好。”
特護終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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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阿姨也怕林川夏會真的有想法，便說：“林小姐，沈先生沒別的意思，就是為你的身體好，你看前幾天的事情鬧得，要不是沈先生趕回來及時，恐怕你……”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後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沈先生他這幾天忙，沒辦法照顧你，也沒辦法分神。這裏是醫院，那些人就算心裏再有氣，也不敢公然到這裏來鬧，等他忙完了，自然會把最近的事都處理好，然後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林川夏嘆氣，“我知道，可我怎麽說也是林家人，不可能不關心的，他現在什麽都不讓我知道，我叔叔還對我有那麽大的誤會……”
“會解開的。”秦阿姨篤定道：“你放心，林氏不會垮的，沈先生有辦法。”
林川夏一陣默然，随後說：“秦阿姨，我想讓我一個朋友過來一趟，叫越小北的，昔城也認識，我想和她商量漫畫稿的事。”
秦阿姨想了想，“好。”
越小北來得很快，一見到林川夏，就大驚小怪地問：川夏姐姐，你怎麽了？怎麽住院了？”
有些事解釋起來就話長，林川夏只好随口說兩句：“有些貧血，住幾天院。”
越小北倒不覺得奇怪，畢竟沈昔城拿她捧做寶貝似地珍視，就是告訴她打個噴嚏就跑來住院也不稀奇。
“那影響咱夏北的交稿嗎？”越小北比較關心這個。
“不影響，你下次來可以把材料都帶過來。”
秦阿姨聽她們聊一些她聽不懂的，就準備去洗水果。
林川夏見機抓了一下小北的手，随即又松開，看向秦阿姨，說：“秦阿姨，您能幫我給小北買杯星巴克的咖啡回來嗎？”
秦阿姨遲疑一下，越小北适時開口：“麻煩你了，秦阿姨，我會幫你照顧川夏姐姐的！”
秦阿姨聽了，也不好說什麽，“那等下護士過來，越小姐讓護士手輕些，這是沈先生每次都要囑咐的。”
越小北暗暗咋舌，但還是非常及時地答應了一聲，“好的，秦阿姨。”
等病房裏只剩下她們兩個，越小北脫口就問：“川夏姐姐，你不是懷孕了吧？沈昔城這麽緊張你？”
林川夏臉頓時一紅，“你瞎說什麽？我找你來，是有要緊事問你。”
越小北也不揪着前面話題，笑嘻嘻地配合道：“姐姐，什麽事，你說吧。”
“小北，你能告訴我最近林氏有什麽大動作嗎？”林川夏說話很快，一邊說一邊站在窗簾後面，看秦阿姨買咖啡一定會經過的出口，不一會果然見到秦阿姨走出來。
“我最近關注不多，但大致就是這些……”越小北用手機搜索了一下，遞過來。
林川夏快速浏覽過，還是和幾天前差不多一樣的結果：囤積大量鋼材損失慘重……老牌企業林氏投資股票失利，最後引海外風投撤資……
林川夏嘆一口氣，還是沒有出現轉機嗎？她閉閉眼，又有最新一條提示：盡管林氏拒絕發聲，當家人換人已成定局……
這又是什麽八卦？
越小北注意看她表情，忽然想到某種可能，“姐姐，沈昔城該不會在這把你軟禁了吧？那個秦阿姨……”
林川夏不置可否，只說：“小北，你一定要幫我個忙，去鎖上門，把衣服脫給我，咱倆換一下。”
“換衣服？”越小北有點懵。
“對，帶來的手機和錢也暫時借我。”
越小北一聽，手上動作不敢怠慢，嘴裏也不閑着：“姐姐，你還真是被看起來了啊？那沈昔城也太……太可怕了吧？”脫到一半，她臉色嚴峻起來，“要不我幫你報警……”
184.我對這個城市沒什麽感情，只有憎恨
“不用！”林川夏阻止她再亂想，“他也是好意，你別誤會他。我這就趕過去見他一面，有些事必須要弄清楚，不能再拖了。”
越小北滿腹疑惑，但看樣子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機，把衣服都脫給川夏以後，開始穿她換下來的病號服，“那我就待在這裏等你？我需要做什麽嗎？”
“不需要，你就躺在床上蒙頭睡覺好了，我盡快回來。”
林川夏忐忑極了，在走廊上遇到給她打針的護士，吓得趕緊低頭溜過去。好在人家護士只對病人和紮針送藥一腔專注，對于其他的路人甲乙丙丁一點兒餘光都不給。
她呼出口氣，後來幹脆跑起來。她絕對不能無功而返，那樣就再沒可能找沈昔城問清原委了，最近他一直不肯和她正面談及這件事，會不會是因為幫不到忙，所以不好面對她？可是不管是怎樣的原因、怎樣的結果，她都要親口問出來。
……
越小北這人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假裝一回病人她倒沒覺得有什麽，蒙頭裝睡也沒什麽，偏偏林川夏走後不久，吊水的護士就來了。
她心裏緊張成一團，捂着頭裝睡，假裝什麽聲響都與她無關。
護士等了一會兒，索性又提醒一句：“林小姐，到打針的時間了。”
越小北死死地抓着被子，這會兒才是後悔不疊，要知道她平生最怕打針，可現在再裝睡不出聲顯然是要真相大白的節奏了。她幹脆一咬牙，豁出命一般把手伸了出去。
那護士立刻就抓住她的手，下一秒卻沒行針，似乎是猶疑一聲。
剛好這時秦阿姨回來，微笑着同護士打聲招呼：“李護士，你來啦！”又看了一眼病房內，“诶—林小姐的朋友走了？”
護士回答：“我進來時沒看到其他人啊，就林小姐一個人在蒙頭睡覺。”
秦阿姨倒是沒再說什麽，把買來的咖啡往桌子上一放，“要不要喊林小姐一聲？”
越小北一聽，這還了得？要真讓她們喊一聲估計離穿幫也不遠了。于是，隔着被子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句：“就這麽紮吧。”
畢竟是蓋一層被子，聲音盡管不像也聽不真切，倒沒有引起多大的懷疑，而護士剛才的節奏一打亂，直接就把針往手背推了進去。
越小北蒙着臉，硬咬着牙挺着那一針紮進去，緊張得渾身的冷汗都下來了。要知道她平生最怕打針，第一次冒名頂替偏就遇上這種事……再下次，她寧可把人直接從醫院裏拐出去，也不要躺在這裏裝病人了。
……
顧世衡闖進辦公室時，沈昔城正被幾個公司高層圍在面前開會，茶幾被臨時充用了會議桌，攤着一堆資料。
裏面的人一見總裁氣勢洶洶地出場，立刻都不作聲了，微微露出難色，看着沈昔城，一副只等一聲赦令就要退出去的架勢。
下一秒，沈昔城眉心蹙攏，擡手揉額，沉聲吐出幾個字：“就先開到這兒，你們都出去。”
那幾個公司高層立即起身走人，把空間留給集團裏數一數二的當家人。
顧世衡一坐下，也不繞彎子，或者說他從來就不屑在下屬面前繞彎子，“我最近少來公司，你倒是動作不少。”說着，橫沈昔城一眼，“怎麽，那女孩子就那麽好？費盡心思地給人家做嫁衣？”
沈昔城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也不打算多說，随口敷衍一句：“送個人情罷了。”
“好大一個人情！”顧世衡絲毫也不掩飾話裏面的諷刺意味，“那怎麽沒見那個女人這會兒在你跟前圍前圍後的呢？”
“顧總裁，難不成這種不上臺面的事情您也要事必躬親？”沈昔城冷言冷語。
被這種話一激，顧世衡也覺得沒面子，但到底是身份在那拘着，就故意清了一聲嗓子，“我是怕你占用太多應該為顧世效勞的時間。”
“這個請顧總裁放心，海外的投建和度假山莊都在同時進行，并且有條不紊。”沈昔城的語氣聽起來很像是在一五一十彙報，可是尾音裏卻還是透出一股與之前無二的嘲諷。
顧世衡聽着，臉色自然不可能好轉，沉了又沉，勉強回道：“那就好。”
沈昔城在他臉上頓了頓視線，随後轉開，“顧總裁剛做完手術，如果沒有別的囑托，回去好好休息。”
差不多是下意識，顧世衡撫了一把胸口，神情也緩了緩。他心髒一直不太好，确實是剛做過一場大手術。
“我還死不了。”看了看沈昔城，又道：“我見過那個女孩，也查了她的資料，沒什麽特別之處。”
“恩。”沈昔城漫不經心地應着，顯然是不願和他多談。
顧世衡嘆氣，他們之間一直是這樣，像是隔着十裏萬裏地說話，“有必要和我一直用這種态度說話嗎？”
沈昔城一默，片刻開口：“上次您評價我說利用女人為人不齒，所以我在最後寫上了她的名字。”
“那你呢？圖什麽？”看顧世衡的眼神就只有不信的成分。
“我？”沈昔城淡淡道，“離開這裏。”他停了一下，“我對這個城市沒有什麽感情，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也只有憎恨。”
他咬字極為清楚，連同正趕過來的林川夏都愣在了門外，她猜出來門裏面另一個聲音是顧世衡，他的養父。
那一瞬，她腦子裏亂糟糟的，翻來覆去想的都是他口中所說的憎恨，想不到他們之間的關系竟然這麽僵，那是不是說因為她和他同病相憐的緣故，他才要自作主張地把林氏奪回來、冠在她的名下？
一時間，林川夏不知該是喜是憂，心裏五味雜陳，辨不清情緒。
她敲了敲門，不想裏面的人再争執下去。
門內的聲音果然停下來，片刻，沈昔城說了一聲“請進”。
顧世衡見推門進去的人是林川夏，加上之前的争執，臉色自然不可能好看到哪兒去，他冷哼一下，站起來，眼色寒涼地掠過去，“沈昔城，別忘了你是在給顧世賣命，閑事我只允許你管這麽一次，以後再發生這種事，別怪我不講情面。”說完，拂袖走了。
185.求婚禮物
辦公室安靜下來。
沈昔城和林川夏四目相視，有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她猜出他心裏不好受，就算是養父子的關系，就算他生性再涼薄，被對方扔出那樣的話，任是再無關的人聽了都會難過，更何況是他本人呢？
可是他表情裏卻看不出任何的起伏，仿佛是于己無關。
林川夏嘆口氣，低聲說：“何苦呢？”
他看着她，眉頭漸漸擰起來，“過來幹什麽？這才幾天，不是讓你好好在醫院裏待着嗎？”
“你忙得沒時間，有些話我只好過來問你。”她回視着他，靜靜道。
剛巧這時，他手機響，接起來，喊了聲：“湘姨。”
是秦阿姨，自從照片事件以後，他就開始不避諱改口叫“湘姨”，或許這才以前他們之前的稱呼。
“是，她在我這。”他簡短答，并且飛快地看了她一眼。
林川夏知道越小北那邊一定是被發現了，她咂咂舌，好在是趕到了，總不至于被趕回去。
果然，他很快又說：“湘姨您放心，等下我送她回去。”
挂斷電話，沈昔城狠狠地盯着她看，半晌才開口說：“你倒是學會使手段了！”
她默着，心裏卻知道他有些不高興了，只能低着頭，對于他說的也不予理睬。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拿起衣服。
“我不回去。”她固執地站着不動，“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麽事。”
沈昔城頓住腳，再次仔細看她的眉目，最後嘆了一聲，“本來一回國就想要告訴你的，結果卻撞見那種事，我怕你心裏抵觸，一直也沒敢提。”
“恩，我沒事，你說吧。”林川夏看着他，直到此刻，她仍願意相信他心裏有不同的版本存在，“現在泊城裏的人都在傳，網絡上也是寫什麽的都有，可是我想聽你說，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沈昔城一怔，他沒想到事情到了這一步，她還是這麽想的。但是片刻之後，他直接走到辦公桌前，從左手邊的抽屜裏取出兩樣東西，再轉身回來，遞給她看。
“這原本是我準備好的求婚禮物。”他忽然道。
林川夏一聽，手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細看，心裏先是一震，微顫的眸光在他臉上拂過，再看擺在面前的兩樣東西卻又愣了片刻，那兩樣一個是裝戒指用的絲絨盒子，另一個是林氏法人任命文件。
那一刻，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手伸出去就打開了那份任命書，裏面內容很簡短，只标注了新法人及股份分配結果。
林川夏反複看了幾次，才确認沒有看錯，心裏卻更加迷惑，“林氏法人怎麽會是我的名字？為什麽會是我？”
“不喜歡？”沈昔城微微皺了眉，“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會喜歡，至少也是不抵觸，可是最近幾天我卻一直沒有勇氣拿給你。”
她也學他的樣子皺起眉頭，“原來嬸嬸她們說的是真的，難怪她們會恨不得殺了我……”
“你在意她們？她們那樣對你，你不恨反而在意？”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現在不是我在意不在意的問題，而是我在林家人眼裏到底成了什麽樣的人啊？”
沈昔城苦笑一下，那笑實在涼薄，“說到底還是在意，這也是我到最後一直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的原因，想不到你還真介意。”
“那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态度了，還有沒有補救的辦法？”她退一步問。
“沒有，這些本來就該就是你的。”他把絲絨盒子往她面前推一推，心裏不免自嘲：設想完好的一場求婚到現在演變成鬧劇一般的局面，事情也不可能再更糟一點了。“這個也打開看看。”
林川夏卻根本沒有配合的心情，“沈昔城。”她又連名帶姓地叫他了，害他更是皺眉，“我現在在跟你說正經事。”
“我說的就不是正經事？”沈昔城反問，“我從國外趕回來，連熬幾個通宵，為的就是早一點兒回來跟你求婚，越小北說你們女人喜歡特別一點的心意，想想什麽是你心裏最重要的東西。你那麽在乎林氏，我把原本就該屬于你的東西幫你拿回來，這不是最好的心意？林氏将來在你手上，只會越來越好！”
林川夏聽着，臉上終究是一點一點起了動容，她低了低眼，聲音也壓低了些，“可是你應該知道我不在乎這些。”頓了頓，她又堅持說道：“我想還回去。”
“不行！”沈昔城一聽見她說，就斬釘截鐵地反對。
他的語氣有點兇，吓了她一跳，但随即問道：“為什麽？既然我現在是林氏的決策者，我有權利處置自己手裏的東西吧？”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再往後細看。”他指指文件。
林川夏只好拿過文件又細看了看，果然在任命文件的後面有一附件文件，裏面特別注明林氏的執行董事由第二股權人沈昔城擔任，因林川夏本人有數額較大的債務尚未清償，故只作為林氏法人代表，不能出任執行董事。
她暗暗咋舌，這些她根本不懂，更何況在這種狀況下她似乎也沒可能改變什麽。于是，就看着沈昔城，想起她進來之前他和顧總裁後面的幾句對話，開始苦口婆心：“你是不是因為我就想到……”她猶豫一下，最後還是說了，“想到你和顧家的關系，覺得我們同病相憐，就想為我争回點什麽？”
沈昔城看她一眼，有一會兒都想把他知道的情況幹脆都說了算了，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不是。”他只回了兩個字。
她以為只是戳痛他的心理，他不願意承認，便堅持往下說：“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收下，我很感動，可我只要心意就夠了。”
“川夏，有些事情你不知情，但你相信我是為你好。”
“我信。”林川夏毫不猶豫地答。
沈昔城閉上眼，靠在沙發上輕輕揉額，話題僵在這兒，他不知道該怎麽勸才更有說服力，只是說：“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別再插手。”
“我沒辦法不管，叔叔撫養我十年，我不能恩将仇報！”
186.床頭打架床尾和
“林川夏，麻煩你說話時過過腦子！”沈昔城一張臉隐忍怒意，“什麽叫恩将仇報？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往心裏去？”
林川夏被他兇一頓，怔了一怔，半晌，也不确定他指是哪一句，眨了眨眼，心虛地說：“你說的我都聽着呢，可是以後你讓我怎麽面對我叔叔？”
“他們還有5%的股份，餓不死。”
5%的股份？一向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的肖敏母子，那些收益又怎麽承擔她們兩個的花銷？
“昔城，我們不這樣好不好？”她放軟了聲音。
“你這是婦人之仁！”沈昔城仍然不買她的賬。
“沈昔城，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林川夏急起來，眼淚都湧滿了眼眶，“叔叔把我養大，他有什麽錯？是，嬸嬸對我不太好，林良媱也一直看我不順眼，可是只要叔叔在，她們都不敢的，叔叔拿我當女兒一樣疼的。”
“女兒？”沈昔城接着她的話音往下說，“肖敏掐着你脖子不肯松手，那時候他在幹什麽？”
她一時語結，片刻，才扯出一個生硬的理由，“叔叔當時一定是被氣糊塗了，後來你趕過去時，他不是也開口罵了嬸嬸嗎？”
這種話顯然不能使人信服，他搖頭苦嘆，“林川夏，我真不知道應該說你什麽好。總之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也不是你能管的範疇，都聽我安排。”說到最後，他直接蓋棺定論，而一切話題，又扯回原點。
“好好，”林川夏說不過他，一邊點頭一邊掉眼淚，“我不跟你講，等以後我手上有了公司收益，就把錢都統統拿回去給叔叔。”
說完，她就直接擡腳走人。
沈昔城怎麽能看不出她這點兒小心思？長手在她脖子後面一拎，抓着她的T恤領子就把她扯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就走了？”他故意問。
“當然走，不走幹什麽？你又不肯幫我。”林川夏賭着一口氣。
沈昔城可不管她說什麽，之前因為一直糾結林氏的問題，他甚至回避出現在醫院，把林川夏塞給秦湘和醫院裏的特護照顧，他本人只是在繁忙中抽開身去看個一兩眼，此刻這問題顯然不存在了，他更不可能讓她這麽快離開。
這樣一想，他就從後面抱住她，把她嬌小的身體往自己的懷裏按，下巴挨在她的脖子後頸，癢癢地蹭着。
林川夏人還處在煩悶的狀态，對于他這種帶點危險意味的前兆自然有些抵觸，她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帶得後面的人也跟着挪了一步，但好歹是把暧日未攪散了一些。
“我回醫院了。”她提醒道。
很意外，沈昔城沒松手，瞥一眼落地玻璃，“下雨了，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林川夏順着看一眼，這才察覺到外面下起雨來，雨勢不小，“噼哩叭啦”地敲在玻璃上，她竟然沒有發現。
見她沒再說話，他又輕輕搖了搖她的身體，“好了，進去裏面休息。”
林川夏擡頭看向休息室的門，仍不作聲。
他便幹脆抱她起來，在聽到她毫無防備的一聲驚呼之後，更是大步往裏面走，然後門一關，再把她直接往床上一放，下一秒，他整個人也跟着貼近了，抵着她的額，深深望進她的眼，“川夏，有沒有想我？”
他的聲音低磁，林川夏聽着，感覺自己像是中了蠱，忘了自己還和他賭氣，忍不住要點頭了，但最後一刻，她卻又忍住了，硬生生地扯開視線，說出意思相反的兩個字：“沒有。”
沈昔城默了一下，片刻說：“那我想你了。”
他的聲音緩緩落入她的耳朵裏，像是明澈的落溪，動人心弦，眼裏也多了點點情動。
她有些動容，極輕地“哦”了一聲。
他更是大膽，一下就欺近了臉，挺直的鼻子在她臉上輕輕蹭着，“川夏，我想你了。”
那一刻，林川夏忽然覺得沈昔城一貫高高在上的具有領者風範的疏冷性子暫時不見了，就像是讨寵的動作。
她的臉一下燒起來，想躲，被他一把扣住後腦，壓向自己。
這樣一鬧，她連脖子都燙起來，偏他還在耳邊呢喃着說：“不想看你心情不好。”
她一聽，更加委屈，“你明知道是什麽原因……”
“我知道。”他低頭吻她，連呼吸都吹進她的耳朵裏，“川夏，我必須這麽做。”
林川夏便不說話了，心裏明明還有怨氣殘留着，身體卻已經被他擺弄得軟了下來。她伸手抓着他背上的襯衫，倔強地撐着不讓自己躺下去。
剛巧她借來的手機在響，來的時候被她随手塞在牛仔褲的後兜裏。沈昔城似乎有些不耐煩，皺了皺眉，她已經接起來，“木頭哥哥？”
可是，接通之後，林川夏就後悔了，電話根本沒辦法講，沈昔城故意在她身上緩慢而用力地親吻着，先是額頭、臉頰、脖子，再一路下滑，最後幹脆覆在她胸口的雪白裏不肯出來。
她被鬧得呼吸都顫了，感覺身體裏像是被他引燃了火種，更加誠實與柔軟。
沈昔城察覺，雙手更是一刻也不肯松懈，将她圈進自己懷裏，“川夏……”他微微低啞着聲音。
她渾身都是一顫，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這邊的情況從電話裏洩露出去，捂緊電話，嗔看他一眼，“我在講電話……”
“挂了。”他幹幹脆脆地伸手過來，搶去手機，按了一下，直接撇向一邊。
“沈昔城！”她喊着，想要抓回來，手卻很快就被他壓住了。
“專心點兒！”他板着臉，吻住她的嘴。
……
整整一個中午加一下午的時光，林川夏記不清楚經歷了怎樣的迷失與愉悅，只記得精疲力盡的時候，自己頭一歪，靠着一處溫暖就睡着了。醒來時，天已半昏，雨早就已經停了。
她趴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腦子裏驀地就閃入一幕一幕之前的畫面，她忍不住捂住臉，自己怎麽就這麽踏踏實實地睡了這麽久呢？
回頭看一眼，床另一側的位置已經空出來了，她看着那空出來的輪廓，不由就嘆一聲：明明心裏是有氣的，可是面對着他，怎麽就是讓人氣不起來呢？
187.你這是不自信的表現？
外間辦公室，沈昔城拿着之前被他強行挂斷通話的手機在手裏把玩，印象裏川夏是喊了對方一聲“木頭哥哥”的，好親昵的稱呼啊。他的心頭止不住一陣泛酸。
剛才在休息室，川夏剛睡着時，手機好像也響了幾次，想了想，他按下開機鍵，幾秒鐘的時間便有接二連三的信息蹦進來，有幾個是一個叫陳不語的打過來的，剩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看說話的語氣就能猜出來是越小北。
第一條：姐，不帶關機的好好？
第二條：姐姐什麽情況？秦姨說你一會就回來的。
第三條：姐……姐，我在醫院裏好無聊啊！你每天都是怎麽過的啊？
第四條：我聽秦姨說你手機一直響，我看了一眼，好像是你木頭哥哥打來的，你看到了想着問問他是有什麽事啊？
第五條：不能發了，護士長過來催手機了，拜拜啊！快點回來啊！
……
沈昔城的臉愈發沉了，看不出一個越小北，倒是能鼓動人心，回頭別再把好好的川夏帶壞了，不過這一次……還不算壞。他望了望休息室的門。
他把越小北的手機放到一邊，拿起電話撥給了秦湘，那邊一接通，他就說道：“湘姨，越小北在您旁邊嗎？讓她來接電話。”
越小北似乎正無聊着，接他電話的聲音聽起來既興奮又驚訝，“沈昔城？你找我？”
“恩。”他淡道，下一句直接轉入正題：“木頭哥哥是誰？”
突兀的問題，甩得越小北懵了一下，随即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可瞞的，便坦誠道：“我編輯的男朋友。”
沈昔城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你編輯的男朋友，和川夏根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這麽急着找她做什麽？”
越小北再度一愣，“呃……”了半天，才想明白上次的意外估計林川夏根本沒有在沈昔城這裏報備，正猶豫着要不要和盤相托，沈昔城已經不耐煩地催起來：“怎麽，不方便說？”
越小北這時也隐隐壓着氣，反擊一句：“沈總這是不自信的表現嗎？”
毫不留情的戲問戳得他臉一黑，但聲音卻低了幾個調子，“這種事我不好問她。”
越小北登時笑了，看不出沈昔城這樣的人物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心裏既好笑又為林川夏感動，就開始一五一十地說：“木頭哥哥其實叫陳不語，他以前就和川夏姐姐認識了，小時候他們好像還有一段挺長的故事，”說到這兒，又怕他多想，話音一轉就毫不掩飾地解釋：“不過他們關系簡單，木頭哥哥也沒你長得好看。”
“那他打電話這麽急？”
“這我也不知道。”越小北說出這一句，似乎又想到什麽，“估計是和漫畫稿的事有關吧！”說到最後，聲音都低下去，因為她又想到了那件事上，并且覺得與那件事有關的可能性更大。但她什麽都沒說，繼續在漫畫稿上面打轉，“上次去長幼山，他幫我們拍了很多照片，應該有不少好照片洗出來了。”
“哦。”沈昔城淡道，“挂了。”他顯然是不打算再聊下去。
林川夏走出休息室的時候，看到沈昔城坐在座位上發呆，聽到聲響，他轉過頭來，“醒了？”
她看他一眼，“恩。”
他伸手，示意她走近些，然後就一把圈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腿上。
驟然的體溫令她身體微微一頓，忽然就不争氣地想起之前他對她做的事來，心裏更是懊惱，明明來的時候窩着氣，結果卻還是……到最後還沒心沒肺地睡着了。
唉，她嘆口氣，臉已經紅起來，“我來拿手機。”
沈昔城倒是沒說什麽，直接把手機遞給她。
林川夏抓過手機，就想從他身上起來，怎麽說也是給另一個男人打電話，雖然是很正常的關系，但賴在沈昔城身上講這通電話總歸是覺得別扭。
他似乎猜到她想做什麽，“給你的木頭哥哥打電話？”
她已經繞過桌子，回頭一怔。
他神色淡着，聲音卻微微有些泛酸，“是該打一個過去，他找你找得好像都快急瘋了。”
“你怎麽知道？”林川夏納悶道，擡眼在他眉目間一頓打量，倒是看出隐淡的小氣神色。她不由覺得好笑，都說小氣的男人最可怕，可怎麽此刻他的小氣在她眼裏看起來就有那麽一點帥氣的成分呢？甚至還有點可愛？
“我剛跟越小北通過電話。”他老實承認。
林川夏更是驚訝，随即就撇着嘴巴，因為她想到一種可能，越小北該不會不小心把上次的意外也讓他知道了吧？再看他表情，又覺得不像，如果知道了，他應該是擔心的吧？
“你們聊什麽了？”
“沒什麽。”沈昔城淡道，片刻又想起心裏介意的事，故意提起，“她說你和那根木頭關系很好。”
“不怎麽好。”她聽出來，也識趣解釋，盡管說的不盡其實，但也不能說騙人的，“就是以前認識的人碰巧又遇見了。
“你認識的人倒是不少。”話裏仍是酸氣。
林川夏默了默，她很想說“上次還多虧了他”，可話到嘴邊，想想又忍住了，那樣不好的經歷一旦說出來也是害他擔心，以他的脾氣要是知道了在長幼山上的歷險，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泊城都翻個底朝天，揪出那個楊毅？
她看看他，故意說起別的來，“木頭哥哥小時候挺胖的，還特別不愛說話，這次見面，如果不是他還記得，我都忘了我和他小時候見過的事了。”
他眉頭略松了松，“哦，現在變帥了？”
林川夏一怔，蹙了蹙眉心，“沒你帥。”說完，還故意沖他笑了笑。
那樣子賣乖的表情，沈昔城的心徹底松了，和越小北的說辭一樣，那就說明那個叫陳不語的真沒什麽存在危險。
電話很快接通了，陳不語确認了打電話的人是林川夏，話題便直奔他想要說的，“我上午看見楊毅了。”
188.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
林川夏聞言，心頭一顫，拿手機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緊，又怕被沈昔城聽到，故意走開幾步，“他也在泊城？”
“恩，我擔心他就是跟着過來的。”陳不語頓了一下，“你現在人在哪兒？”
“在公司。”
陳不語一聽，輕輕嘆了口氣，“果然，我看見他時，他就在你們公司附近。”
“……”林川夏臉色轉白，在長幼山的那一場經歷所感受到的絕望與無助層層疊疊地漫出來，“木頭哥哥……”
“唉，”他又嘆一聲，“你最近小心，我會努力跟住他，不讓他有機會再威脅到你，有情況我就報警。”
“你現在……”
“恩，我一直在跟着他，”陳不語驗證了她的猜測，“他還沒有察覺，我會小心的，你也千萬小心。”他再一次叮囑。
挂上電話，林川夏整個人陷進沙發裏，一動不動地發呆。
沈昔城只聽到一半的電話內容，又是毫不連貫的幾句，擔憂的眼神跟過來，“怎麽了，那木頭說什麽了？臉色這樣不好。”
“哦…”她略微沉吟，接着垂下眼，“沒什麽事，他說他跟女朋友鬧了別扭，正發愁怎麽哄她呢。”
很拙劣的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可是她又不擅長撒謊，楊毅的事她一直處于被動，他在暗她在明，說出來也是徒給沈昔城增添煩惱。
“就這麽件事，他要這麽急着找你？”
“是啊，”話已出口，林川夏只能硬着頭皮，笑得也有些勉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