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他不是木頭哥哥嘛,擺明女人這種事,他怎麽可能擅長?當然是沒信心……”

“呵—”這一解釋,倒有幾分像是在說他,“想不到我們小川夏還能幫人家出謀劃策了,”說到這兒,勾起的笑忽然又止住了,“不過貌似你也沒說出什麽好的建議。”

“他需要的是傾聽,不是軍師。”

沈昔城被她刺得悻悻地,也不說話,低着頭唰啦唰啦翻着文件,手背忽然被硌了一下。他看一眼,是那只被遺忘在桌子上的戒指盒。

他伸手把它抓在手裏,緊緊握住,緩緩走到沙發跟前,“川夏。”

她擡頭看他,此刻他正俯着頭,認真盯着她的臉。

那份專注後面還有抹淡淡的試探。

林川夏覺得他的神色有點怪怪的,也不說話,只能一個勁兒地看他,隔很久才問他,“怎麽了?”

這時,沈昔城卻忽然移開視線,“我餓了,去吃飯好嗎?”

林川夏有點意外,剛才他那樣專注就是為了憋出來這句話?不過沒等她再往下想呢,肚子先是叫起來,咕嚕嚕幾聲讓人很是難為情。

“正好去吃飯。”沈昔城決定之後,手往口袋裏放了一下,然後才拉她起來。

在電梯裏,沈昔城說:“你在門口等我,我把車開上來。”

林川夏也摸不準他這是怎麽了,總覺得忽然就神秘起來,可也不能說什麽,聽話地按他說的做,然後就稀哩糊塗地被領去一家西餐廳,進去之後,又很意外地是餐廳裏一個人也沒有,除了服務生按工作的位置站着,偌大的一個空間分外地安靜。

林川夏第一次來這一家吃飯,也不知道沈昔城是什麽時候訂的座位,跟着他走到臨窗的一張桌子坐下,小聲問:“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這樣不挺好?他們家平時人滿為患,難得清靜,你安心吃飯。”

林川夏抿了抿嘴,這家餐廳環境很好,從門口到他們的位置一路都擺着飽滿盛放的玫瑰花,通紅一片,像是浮動的花海,在璀璨的燈光下煞是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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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倒是有情致。”

沈昔城勾唇一笑,“你喜歡就好。”

不多時,服務生一一布好前菜,林川夏看着那些漂亮的菜色,也當真餓了,便擡着頭問:“我開動了?”

彼時,沈昔城正看着窗外,收了收視線,答了一聲:“恩。”

她立刻不客氣地吃起來,等面前的奶油雞酥盒被她成功地消滅掉兩只後,她才再次擡頭看他,發現他一動不動地仍看着窗外,也沒動筷,只慢慢飲着面前的酒,便問:“你怎麽不吃?”

說着,也跟着往外面看一眼,只一眼就愣了,從他們座位的角度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泊城的夜景,五彩斑斓的霓虹與星光輝映,而他們所在的樓層高度就夾在霓虹與星光中央,竟是更有一番情致!

“真美啊!”她感嘆道。

沈昔城轉頭看着她為美景所動的側顏,從身上拿出那只絲絨盒,從桌子另一端推過來,“川夏,”她轉頭,“打開看看。”

林川夏盯着眼前的小盒子,她知道裏面的東西是什麽,甚至今天在辦公室她已經看過一次,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倆個只顧着争吵,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心思轉移在這上面。

沈昔城看着她,心裏一片緊張,這是他第二次拿出來,雖然很多事情他都敢說手到拈來,可是面對林川夏就不行。

她擡頭與他對視,遲疑着伸出手去,打開了盒子,一枚碩大的鑽戒靜靜地躺在裏面。

早知道是這樣,可是真看到的一瞬,她還是愣了一下,并且咬了咬嘴唇……

沈昔城看着她的小動作,忽然有很不好的預感,盡管今天第一次拿出來時,他已經隐約有了察覺,可是此刻卻是更加清晰了些。他瞬間壓住了她的手,“川夏,我知道我不會浪漫,也知道那一份心意是我理解得不對,可求婚是認真的……”

“我知道。”她攔住他再說下去,另外伸手把戒指推回去,“可是我不能答應。”

她的話音很輕,沈昔城就算明明已經猜到答案,真正從她口中聽到,臉色還是忍不住變了變,他看着她,忽然就想起顧沫說的那句話來——你根本不愛他,此刻他想聽聽真的答案,便擰着眉頭,問:“理由?”

林川夏心裏面難受,說話的聲音也低,“因為叔叔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就算到最後他肯相信我,我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和奪走他一切的人在一起,那樣……那樣叔叔會罵我的。”

189.在她身上,你就永遠拎不清

“什麽意思?”沈昔城隐約覺得她不只是不答應,連同繼續相處都要省了的态度,問話時聲音都顫了一下。

“對不起,等過一陣子……”

沈昔城沒再等她說完,沉着臉,語氣也沉下去,“我知道了,當我今天沒說過這件事。”

林川夏怔了怔,知道惹得他不高興,默了許久,終究是什麽也沒說,悶聲吃服務生送過來的美食,而沈昔城顯然沒什麽胃口,一個人喝光了一整瓶酒。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麽話,沈昔城讓司機來餐廳接的他們,之後先送林川夏回去醫院,囑咐她再安心調養幾天,他自己卻回了辦公室。

路上,他接了一個電話,是陸沅亭找他,兩個人約好半小時後辦公室見,過去時,陸沅亭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

沈昔城沒急着問他有什麽事,脫下西裝外套,拽着領帶拉松領子,把衣服扔在一邊,有東西從口袋裏跳出來,滾到地板上。

他的酒量并不算好,剛剛沒吃東西就喝空了一瓶酒,此刻頭正暈着,一時也沒有注意到。

陸沅亭看得清楚,一彎腰,就把東西撿起來,看了一眼,随即笑起來,“看來沈總是出師未捷啊!”

沈昔城聽了,皺眉,伸手就要搶回去,被陸沅亭一躲,抓了空。他頓時沉了臉,冷道:“拿過來!”

“唉,就有本事和我兇。”陸沅亭一邊嘆氣一邊不甘不願地把東西塞給他,最後又忍不住關心一句:“就因為這事喝酒?你可夠出息的。”

“行了,有事說事,要是就為了說這些沒用的費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人!”沈昔城伸手搭在眉心上揉着,一臉地不耐煩。

“有事!”陸沅亭十分配合地肯定道,片刻壓低了聲音,用對方勉強能聽到的音量,說:“宋茜拿給我們的東西應該還留有備份,你提防點兒,最好是想辦法弄出來。”

沈昔城動作停了,肅着臉看着陸沅亭,眼神警覺,“你是怎麽知道的,她透露給你的?”停頓的空當也不等對方回答,繼續道:“她能這麽做也沒什麽可意外的,沒什麽威脅,我會想辦法。”

“我就猜到會沒問題。”陸沅亭臉上是徹頭徹尾地輕松,他把手裏剛才剛搶着的東西放在茶幾上,起身去倒了兩杯開水,遞了一杯給沈昔城。

他接在手裏喝了一口,然後就皺着眉放下了,“怎麽不是茶?”

“嘿—”陸沅亭相當不滿地叫起來,“我來了是客,看你喝酒了難受照顧你一下,你還嫌棄上了?”沈昔城聽他怨氣不小,仍皺皺眉,也懶得開口,重新端着水喝,暖水入喉,到底是舒服一些。

“分公司的項目按你的指示大部分都撤出來了,沒什麽贏利,既然停了也沒招到什麽異議。這邊的賬我查了一下,做得沒問題,我來的時候都一起帶過來了,等下你再看看。”陸沅亭轉身去拿來一撂封在檔案袋裏的資料。

“等度假莊園的項目一啓動,現有資金也就算是套牢了,短期不會有什麽贏利,但是忍到項目竣工投産,還是會有大筆資金回流。”陸沅亭一邊說一邊打量,“你的做法我覺得還是過于仁慈,如果是我……”

“一個海外公司還不夠?你胃口還真是不小。”沈昔城斜睨他,“等事情捅破天了,你還會有更意外的收獲,就等着吧。”

“行,我拭目以待。”陸沅亭笑起來,甚至還朝他舉了舉手上的水杯,之前眉間的少許惋惜也散了。

隔了一會兒,陸沅亭又想起件事,“最近你那個‘弟弟’活動挺頻啊,三天兩頭地往財務部跑,分公司那邊也時不時地去一趟,你說,他該不會是聞到什麽了吧?”

沈昔城繼續抿着水,許久,才緩緩開口:“他沒什麽本事,翻不了天。”

陸沅亭聽着,坐在他對面看着他笑。他就喜歡沈昔城這副樣子,波瀾不驚的,什麽事都是勝券在握的勁兒,這才像當初他們相遇、選中彼此的時候。

接下來,兩個人似乎沒什麽再說的,都沉默下來。

陸沅亭看着他快要喝空了一杯水,便伸過手,問他要不要再來一杯。

沈昔城搖頭,把水杯放下時,手背刮到了陸沅亭放在茶幾上的那個小盒子,只一眼,本來就壓在心底的難受就不受控制地翻出來,堵在他胸口,讓他整個人都呈現出發怔的狀态。

陸沅亭看着,就知道他這是一晚上都在糾結同一件事,也不想是不是要顧忌着不撞他槍口了,開口就說:“我就說了,女人麻煩,哪像賺錢這麽容易?你動動心思,一筆大單就會朝你飛過來,哪像她?挖空心思給她準備那麽一份大禮,她還拽得裝清高看不上,是吧?要我說她不同意也好,省得你……”

“你給我閉嘴!”沈昔城看都不看他,聲音不大,卻字字都咬得用力:“連談戀愛都不知道是什麽的廢人,就別在這兒給我指手劃腳!”

盡管并不是第一次被沈昔城這麽不留情面地罵,陸沅亭還是覺着難看,擡手摸了把臉,“嘿嘿”笑着,“我這樣多好?沒有牽扯,做什麽事也不用繞彎子。”他故意這麽說,其實就是在嘲諷沈昔城在實行計劃之前還浪費不少精力在林氏那件事上面。沈昔城面色不好,但難得這一次也沒再開口罵他,只是盯着茶幾上的東西,眼神有些空。許久,他忽然把臉埋在一雙手裏,痛苦地抓了抓頭發,再擡頭時才開了口:“陸沅亭,你一向不是最有主意嗎?幫我想個辦法。”

他一開口,不光是陸沅亭,連他自己都愣住了。那把嗓子很陌生,仿佛不是他沈昔城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嘶啞和低沉。

陸沅亭看看他,心裏頭直嘆氣,沈昔城難得和他這樣談起林川夏,大小事情沈昔城都我行我素慣了,突然把自己弱的一面攤在他眼前,一時間,他還真不習慣。

頓了頓,陸沅亭仍用一副很輕松的語氣,說:“簡單啊,把心思抽出來,就當沒認識過這麽個人,你為她做這麽多,連石頭都要開出花了,她還不領情,咱就直接算了。我看只要是在她身上,你就永遠拎不清。”

190.只是個傀儡(一)

“不可能。”沈昔城眼色很平靜,嘴角卻繃得緊緊的,表情裏透出的堅硬毋庸置疑,“絕不可能。”

陸沅亭無奈地笑了下,“我知道,所以也就說說,你那認準了一個人就一根筋的毛病,我能不清楚?”說完,就看着他,半晌才又繼續說:“那就把她叔叔曾經幹過的事都告訴她,讓她知道你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她好,林方生有現在這種下場也是他罪有應得!”

沈昔城沒作聲,好半天才擡頭看着陸沅亭,“你說的我不是沒想過,可是不行。她不是我,她的心髒沒有我這麽冷,這麽硬,她扛不了。”

“你找機會去告訴姓林那個老家夥,讓他們家人都安安分分地守好那些股份,再在川夏身上動手腳,他們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

說這話時,沈昔城的目光落下去,但是餘光卻已經透出陰狠。

陸沅亭淡道:“好。”随後又看對面的人一眼,“那她那邊,你就緩一緩吧,逼太緊也不會起什麽好作用。”

沈昔城苦笑,“只能這樣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就果真沒有再見面,沈昔城手上自然是有一堆事要忙,林川夏則在醫院裏又住了兩日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和秦湘在醫院門口分開,林川夏決定去一趟顧世,剛走出去幾步遠,就有一輛出租車在距離她不遠的大門口停了下來,車裏走下兩個人,她看一眼,腳步一寸也挪不動了。

那兩個人互相攙着手,背對着林川夏的方向,緩緩行走的身影在夏末的陽光裏竟透出一股悲涼的味道來。

林川夏眼眶一熱,眼淚就要摔出來。

他們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林方生和肖敏。他們都不再是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穿着再普通不過的款式的衣服,居然顯出了些許老态。這在林川夏的印象裏是從來都不曾存在過的事,林氏公司雖稱不上是多富庶的産業,但到底能讓肖敏享受到闊太太的生活标準,如今這樣,也真是天壤之別了。

林川夏想想就有些心酸,時至今日,林氏經過那些個變故,5%的股份再與之前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的比例,生活淪落,原本也是顯而易見的事。

她站在原地看他們的背影,再想起那天嬸嬸恨不得能親手了斷她的場面,忽然覺得嬸嬸也不是那麽可恨了,更何況,她似乎也沒有因為那件事記恨嬸嬸的站得住腳的理由。

林川夏暗暗嘆口氣,擡腳就追了上去,“叔叔,嬸嬸。”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明顯一愣,甚至在接連回過頭之後,肖敏的身體還抖了一抖。

林川夏的心裏止不住更加難過,走得更近了,她才看清楚他們的眼睛裏都有不同程度的戒備,林方生雖然看着她,目光卻是閃爍不定。

她咬了咬唇,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叔叔,你們怎麽來醫院了?”

林方生嘴唇動了動,一時沒說話,肖敏稍稍往後站開半步,壓低了臉,冷眼看着她,“這種事你還要跑來問嗎?我和你叔叔已經夠慘了,你就不要再追着我們不放了。”

“嬸嬸,我只是關心你們……”

“呵—”肖敏冷笑,“以前也沒見你叫我嬸嬸有多情願,現在倒是叫得順口了。”

林方生嘆氣,“你少說兩句吧,都弄成現在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鬥嘴?”

“我不說?我現在要是還忍着不說,就一直這麽傻呵呵地等着這只白眼狼一點一點把我們都折騰死嗎?”

“對不起,嬸嬸,那件事……我會想辦法彌補你們的。”林川夏愧疚得快要把臉埋進領口裏。

“彌補?怎麽彌補?現在你姐姐就因為你的報複躺在醫院裏,她的婚事也就這麽毀了!”肖敏說得激動,眼淚都橫流下來。

“行了,別說了。”林方生有些動氣。

林川夏聽着一句一句,臉色白着,“姐姐怎麽了,我跟你們去看……”

肖敏不等她再說下去,“不用你來假好心!林家現在變在這樣,難道被你禍害得還不夠嗎?沈昔城已經派人帶話來說,不讓我們再打擾你,我們已經有這種覺悟了,請你高擡貴手,就算是當年我做嬸嬸的虧待了你,活該被你報複,你沖我一個人來……”

眼看肖敏越說越激動,林方生輕聲勸道:“好了,媱媱還等着我們,”他看一眼林川夏,“你暫時先回去,我們沒事,你不用擔心。”

林方生的嗓音很低沉,仿佛是疲累到極點的人說話的語氣。林川夏聽着難過極了,與其聽叔叔這種态度跟她說話,還不如像肖敏那樣幹脆把她罵一頓能讓她心裏好受一些。

“叔叔……”跟着他們轉身,她也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

林方生微微側頭,沖她擺了兩下手,仍是無奈道:“回去吧。”

再一次的拒絕,讓林川夏再也邁不動步子,她釘在原地,看着那兩個人漸漸走遠,許久,直到有人開口喊她,她才下意識地動了動酸掉的脖子,看着來人,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說:“是你啊。”腦子裏卻是空白一片,完全沒去想怎麽會在醫院裏碰見程之禦。

倒是程之禦主動問她,“你怎麽也在醫院?來看林良媱?”

林川夏有些吃驚,“你認識她?”

“也不算認識,只不過昨天碰巧在餐廳裏遇上了。”程之禦打量一眼她處的位置,“你這是得到消息,過來探病?”

林川夏搖頭,心裏一陣泛苦,“不是。”她簡短回答,顯然是不想多吐露自己尴尬的處境。但頓了頓,又想起剛才他說昨天和林良媱在餐廳裏遇到,便忍不住問:“她生病了?要緊嗎?”

程之禦靜了一會兒,似乎是猜出些什麽,看着她,也不打算有所隐瞞,一五一十地說:“沒什麽大礙,就是身上有幾處擦傷,胳膊脫臼。”

“她怎麽會受傷?”

程之禦一怔,随即道:“我看到她時,她從樓梯上摔下來,應該是和顧家人起了争執。”

191.只是個傀儡(二)

短短兩句,程之禦并沒有将矛盾說得十分清楚,可林川夏卻能想象到那是怎樣一副場面。林良媱一向心高氣傲,想得到的也會不顧一切拼命抓在手裏,可是這一次的變數顯然不受她的左右,或者說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所以才會起沖突嗎?

林川夏低着頭,像是做錯了事一般,半晌才小聲說:“你幫了她。”

“我看她也挺可憐,”程之禦說着,看出林川夏臉色不對,“不過也不怪你,沈昔城……”他沉吟下,“他也是為了你,不全是我想的那種結果。”

“別說那件事了。”她實在沒有勇氣提起,擡頭,問到另一件事上,“顧家退婚了?”

“好像是吧。我過去得晚,上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林先生和林太太先下樓,再後面就是林良媱抓着顧夫人的手站一塊,也不知道說話的情況,等再看時,林良媱已經從樓梯上摔下來。”

“顧沫不在?”

“沒看到,應該是先走了。”程之禦老實回答,片刻想起來問:“你還在乎他?”

林川夏怔了怔,随即別開視線,之前眉間的茫然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戒備,“你好像很關心我們的事。”

程之禦看她一眼,忽然緩緩一搖頭,“你好像很抵觸別人和你談論這些。”

林川夏靜了靜,看着他的眼神裏終于一點一點積起怨意,“是啊,我很介意,因為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被卷進了什麽事裏,我的生活一團糟,究竟為什麽會這樣我卻不知道,像個木偶似的任人擺弄,可是我沒理由發脾氣,每個人都沒錯,每個人都是為了我好!”她越說越激動,連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眼淚抑制不住地落下來。

程之禦有些不知所措,“別這樣,川夏。”

“那我應該怎樣?”林川夏擡頭質問,“你不是我,你又怎麽能知道我心裏究竟怎麽想?不光是你,沒人會知道,也沒人想知道……”

她的視線從對方臉上滑下去,“從一開始,我不想結束不想分手,我以為三年的感情會比什麽都堅固,什麽阻礙都破壞不了,可是他想放手的時候都沒有問過我,連讓我等的話都吝啬說出口,我就像個傻瓜一樣被扔在那兒不管不問!”

“我叔叔,他喜歡沈昔城,看中他的能力,以為給我找了一個好歸宿,也不問我的意見,就把我硬塞給他,結果現在叔叔連公司都沒有了……”

“還有……”她哽了哽喉嚨,最終是沒再說出名字,“他也從來都不問我的意見,只按照他的喜好把公司塞給我,不容我不要,也不容我作主,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傀儡!現在又是你,我都說了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還管我幹嘛?”

林川夏一股腦兒地把話說了個痛快,程之禦聽了,有一會兒沒說話,他終于知道一直以來她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已經大到無法支撐的邊緣,看着她一臉委屈,他忽然詞窮,“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辦法?”林川夏苦笑,夕陽的餘晖落在她的眉睫上,一晃,竟似悲涼,“我想不到,我現在甚至都不敢面對他們。”

“我會幫你想辦法。”程之禦看着她,“相信我。”

這次見面後沒幾天,再找上林川夏的不是程之禦,而是他的妹妹程之玥。

自從那次程之玥挑明了暫時退出以後,她們就沒再見過面,林川夏突然接到邀請,着實有些吃驚。

程之玥一貫的直爽性子,也不兜圈子,上來就說:“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又開始折騰我哥哥了。”

林川夏一愣。

“我哥哥這幾天挖空心思地想着要怎麽幫你掌管林氏,見天兒地想着怎麽為難沈昔城,韓國那邊有事情找他,他都不回去了。我說你怎麽就這麽不相信沈昔城呢?你不相信你就問他去啊,別搭上我哥啊!”

“對不起……”林川夏不想說這三個字,可想來想去都沒什麽好說的,只能幹幹地拿這句回應一下。

程之玥卻不領情,“你要道歉就跟沈昔城道去,別跟我說,說了也沒用,你現在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沈昔城,為了你他才做到這份兒上的,別人不理解,你要跟那兒和別人同樣的見識,多傷他的心啊?”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

“你知道個屁!”程之玥急起來,也不管說話難不難聽了,“你什麽都不知道,沈昔城也什麽都不想讓你知道,說是保護你,可是你是保護了,他可吃虧了,做好事還不被人理解和信任。”

“我看不過去,今天找你來,我是必須說了,一是為我哥,你少疑神疑鬼我哥也輕松,二是為了沈昔城,他忍得住,我可不想忍了。”說着,把手機遞過來,“裏面有張照片,你自己看。”

林川夏大致看了一眼屏幕,“這是上次拍賣會上的畫。”

“你仔細看看。”程之玥催道。

林川夏不得不認真去看,只一眼,就皺眉起來,“這是……”

“你沒看錯,也沒猜錯,這才是完整版。”

“沈昔城沒告訴你吧?”程之玥語氣微酸,“拍賣會結束,他就找過我,要買這幅畫,價錢随我開。我當時也是給他看一張照片,他就打消念頭了,還叮囑我千萬不要讓你看到畫的全部。”

“你看,他從那時候就開始維護你。”

林川夏默不作聲地聽,臉色卻煞白着。

程之玥又繼續道:“我還真是羨慕你,就這麽張畫,他卻非要瞞着不讓告訴你,不就是看起來詭異一點嗎?”

程之玥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像在林川夏的心裏咚地敲了一下,詭異,就是這種感覺,媽媽為什麽要畫出這樣的畫呢?

她猛然想起程之禦之前說兩家原是世交的事,難道這幅畫到了程家也是有原因的?媽媽想表達什麽呢?如果說是幼年的叔叔傷害過爸爸,那……她不敢想下去,那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呢?

192.噩夢的記憶(一)

“畫呢?”林川夏一開口,聲音都有些發顫。

“在我父親手裏。”程之玥看她一眼,“你想要?我父親未必能讓你看到,上次我偷拿出來,回去讓他好頓罵,我都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啊?”

林川夏定定看着她,半晌說道:“你能讓我見見你的父親嗎?”

“咦,你怎麽和沈昔城做法一樣呢?還真是天生一對。”程之玥想了半晌,“不過,我可以跟我父親說一聲,至于他肯不肯見你,我就沒辦法幫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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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見面并沒有想象的困難,程老爺子程為平倒是很快安排了和林川夏的見面。

那天是下午,林川夏特地跑城南買了一些老字號的糕點和幾樣營養品,在書房見到了程為平。

距離上次程家宴會并沒有過去多久,程為平打量她一陣,才緩緩說:“小夏瘦了。”

林川夏一愣,程老爺子的語氣和一個長輩疼親近的孩子沒什麽兩樣,看來兩家當年關系是真的很好。

這樣想,她就更忍不住使勁看着程為平,嘴上還客氣道:“打擾了,程伯伯。”

程為平立即伸手讓座,“別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裏,快坐。喝點什麽?茶,咖啡,還是飲料?”

林川夏看着茶案上正烹着一壺茶,便說:“程伯伯,就喝茶吧。”

程為平似乎很高興,“我這現成一壺烏龍,可以嗎?”

“可以,我也喜歡烏龍。”

“是嗎?這一點還真和你母親當年一樣。”程為平笑着,起身去斟茶。

“程伯伯,您和我母親很熟悉嗎?”

林川夏輕聲一句問,程為平正倒茶的手隐隐一抖,茶水潑出幾滴,随後又恢複如常,眼神卻已經現出緬懷的意味來,“小時候兩家交好,又住很近,總在一起玩耍,就連上學都在隔壁班級。”

“那我母親當年經歷的事,您也一清二楚,是嗎?”

“後來各自成了家,聯系就少了,但偶爾還是會見個面。”

林川夏看着他,心裏對想要打聽的事多少還是免不了猶疑,她吸口氣,鼓足了勇氣,說:“程伯伯,那幅畫……您了解嗎?”

程為平聽了,愣住許久,知道今天見面不可避免就是涉及在畫的事上,他也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暗暗嘆口氣,把茶杯遞過來一只,“畫一直存放在我手裏。”

雖然心裏已經知道,可是到了真正聽到這樣的證實,林川夏的心裏瞬間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類似緊張、類似退卻、又類似酸楚的複雜感覺。

“能讓我看看嗎?”她問話的聲音很低,不僅僅是怕被拒絕,連她自己都不确定有想看的底氣,可最後她還是問了出來,因為有些事她必須要知道。

程為平看着她,看了有半晌,手裏的茶杯在指間緩緩轉了兩圈才開口道:“好吧,你跟我來。”

說完,他站起身,林川夏也立馬跟着他走。兩個人離開茶桌,往書房另一側過去,最後停在一架深色的書櫃前。

她看着程為平把書放在書櫃的櫃門上,轉過頭說:“小夏,其實這些事你母親當年沒有給你刻意留下線索,她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你有一天會知道,既然是在這種前提下,你還打算要追究下去嗎?”

這一點林川夏根本沒想過,從程之禦答應幫她想辦法解決眼下的麻煩,再到程之玥找到她說出事情的最根本起因,她腦子裏一直想的就是要盡快找出這些看起來并沒有多大關聯的事情的原因,此刻聽到程為平的提醒,她一時也沉寂下來,好半天都沒說話。

“我想知道。”再開口,她說出了最後的答案。

程為平的表情瞬間就沉重了幾分,嘆一口氣,“唉,也好,有些事既然發生了,總不能讓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清不楚地就承受過去的拖累。”

他緩緩打開櫃子,把前面堆放的一些畫軸搬開,露出一幅鑲裱好的精致畫框來。

林川夏看着微微有些驚訝,畢竟上次在拍賣會上看到的剛好是現在一半大小,裝裱也沒有現在精致。

程為平把畫框小心翼翼地抽出來,看她一眼,道:“原先沒收得這樣隐蔽,我這間書房裏的東西也沒人敢動,誰知道之玥什麽時候進來,不僅發現了這幅畫,還偷偷把它帶到拍賣會上。唉,那孩子……都是她搞出來的狀況。”

林川夏知道,如果不是程之玥心血來潮搞這麽一出,這幅畫怕是一輩子她都沒可能看到,可不看到也有不看到的好處,或許後面那麽多的麻煩事也有可能不複存在了。不過,事情趕到這一步,她不怪程之玥,因為不管是好是壞的事情,既然發生了,她就想知道個明白,不希望永遠不清不楚地下去。

她等着程為平把那幅畫立立整整地擺在桌子上,才咬着嘴唇細細去看起來。畫面和程之玥拍得照片一樣,只不過真實的原畫擺在這裏,那種詭異的感受來得更強烈些。

她看着程為平,壓着心裏的震撼,說:“程伯伯,您能告訴我這畫裏面隐含的真正含義嗎?”

問這一句時,程為平伸手輕輕摸着畫,一下一下地,就像是在感受畫者當時的心境。半晌,緩緩道:“這裏面的事,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個人的猜測,不過是真是假,今天就都說給你聽吧,相信你這麽大了,對待過去的事也能有自己的判斷。”

見她點頭,便接着說:“之前你也知道了,安程兩家交好的事情,因為這一層關系,兩家長輩有意讓我們這代結為親家,我和安寧也就在長輩們的這種期盼下長大,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但事情發展往往都有偏差,我是屬意安寧的,可是安寧在考上大學以後,才開始了屬于她的真正的感情生活。就這樣,長輩之間的意願也左右不了孩子的想法,安寧雖然有和我自小長大的情分,最後卻還是按照她自己的心意,得償所願,嫁入了林家。”

林川夏默默聽着上一輩的故事,心裏也隐隐感嘆,在她的記憶裏,父母親的感情的确很好,無論是朋友還是鄰居,只要一提到林家的長子長媳,都是一副豔羨的口吻。

193.噩夢的記憶(二)

可是,神仙眷侶一樣的夫婦也沒能逃過命運的捉弄,在林川夏七歲那年,林方莫遭遇車禍,意外喪生,情勢迫使公司轉入林方生的名下,安寧雖然持有絕大部分的股份,但經營上一竅不通的她在經濟上也是處處受制,日子總歸是難過起來。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兩年光景,安寧抑郁症發作死于自殺,撇下林川夏,留給林奶奶接去鄉下撫養,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也只維持到奶奶故去而終結,在川夏十二歲,凡事還似懂非懂的年紀,她住進林家別墅,一晃便是十年。

“有些事也是我做得不好,當時年輕氣盛,因為安寧嫁了人,我也聽從家裏安排和別人相了親結了婚,婚後又一心撲在事業上,照顧家裏不多,和安寧更是基本斷了聯系,說句不怕笑話的,其實心裏也是怨她。以至于發生這些事,我也是無暇過問的态度,總想着她要是心裏還記着我這個朋友,怎麽着有困難了也會過來找我,就這樣拖了一年多,我才給她打去電話,可沒想到那次通話竟成了我和她最後一次……”說出這番話時,程為平低頭又看畫,手指也開始輕輕摩着,聲音都帶出少許低沉的鼻音。

“程伯伯,您別難過。”林川夏的臉早已經濕了,卻還這樣安慰他。

“我哪敢難過?”程為平苦笑,“我沒有這個資格啊,孩子……那天在電話裏,但凡我多留心,或許就能免除後面的不幸了……”

林川夏看着程為平,他保養得不錯,半百的年紀卻像是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可那一刻他的眼神和語氣卻忽然讓人覺得眼前這個長者一瞬間老了許多。她有些于心不忍看他再自責下去,“這不是您的錯,誰也沒辦法預計,是我母親性格使然。”

“她生性太要強了,最後沒人能聽她說,聽她訴苦,才落下那個病。”程為平接連嘆氣,“那件事沒多久,你奶奶就拿着畫找過來,讓我仔細收好,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以拿出來,她老人家什麽都知道,可是也什麽都沒說,有些事就算是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只會讓你們孤兒寡母的生活更加難過。”

林川夏聽着這一聲一聲,心裏也跟翻動的回憶似的越來越沉。她想起母親出事那天放學,她剛走到她們家門口的那條馬路上,就聽到母親站在自家院子裏喊,“川夏”、“川夏”地叫,溫柔極了,一聲接一聲。

她當時還很高興,因為有好幾天母親都是一個人躲在畫室裏,對她不管不問,她就一個人吃飯穿衣上學。畢竟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再乖巧懂事也喜歡有個人管有個人疼。

她就那麽仰着頭看母親赤腳穿着一條紅裙子站在踩在三樓的露天扶欄上站着,張開手臂,就像是要展翅欲飛的姿态。不得不說,那樣的畫面她看着就覺得極不舒

姐夫,你桃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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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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