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這朋友挺不過去了,一頓酒的時間可長可短,這酒逢知己……我看不如先把這人送去醫院,酒可以回頭再喝。”
胡子一聽,故作不滿地沉了沉臉,“你這麽說就是不給我大胡子面子!你朋友來我這裏鬧場子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這頓酒你不能不喝。你要是實在擔心他,就把他交給我手下‘蘇妙手’,我們這幫人有個小傷小病都是他管。”
說到這種地步,陸沅亭再也沒有辯解的理由了,他瞬間有種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的感覺。
230.被分手的理由
胡子見他不說話,便示意底下人過來把沈昔城給擡走,“你放心,絕對照顧周到。”
陸沅亭眼睜睜地看着人被帶下去,事到如今,後面的事也只能憑運氣,賭那個陳警官或許會與他一見如故,親口承認他們的交情了。
如坐針氈,說的就是陸沅亭此時的感受。
胡子坐在他的對面,那群烏合之衆也分別門裏門外地站了一堆,他們在等陳警官過來。
陸沅亭酒量不好,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一連被胡子灌了數杯,他也不敢醉,眼神時不時地瞥見門口站着的那些很滑稽的幫兇。他在腦子裏反複勾畫着如果逃跑,他的勝算會有多少。
在他第五次看向那些人時,胡子擡眼盯着他,終于開口:“不用管他們,他們整天都沒有事情做,有點什麽事就想來湊熱鬧。”
陸沅亭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這時,旁邊有人走過來,“陳警官打電話來,說他再有一會兒就到了。”聲音很小,卻又是剛好讓陸沅亭能夠聽到。
他的手心裏微微滲出一層汗,在胡子又敬一杯酒時,他揚了揚手機,“我去回個電話。”
胡子看着他,做出“請便”的動作,嘴角的笑卻有些諷刺。
陸沅亭朝他輕點下頭,轉身走去陽臺上打電話。
他們是在酒吧的二樓,和下面格局不同,
應該是胡子的私人空間,并不是用來對外營業的。站在陽臺上剛好能看到下面的街道,另外兩家酒吧已經開始有客人陸續離開,小縣城的夜裏十一點,已經算是很晚了。
陸沅亭把前後的位置看了一圈,再如何仔細打算,也只得出絕對不能跑的結論。不能跑,因為絕對沒有可能跑得掉,就連沈昔城人被帶去哪他都不清楚……等等,他怎麽會有種和沈昔城才是一對cp的即視感?
陸沅亭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額,他最近還真是容易傷春悲秋呢!
倚着陽臺的欄杆,他又把電話簿裏的號碼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除了跟白道還能搭上些關系的老肖,他還真沒有這個路子上的朋友,他只能把電話打給他。
這個時間,老肖已經睡了,接起電話一聽聲音是他,立馬頭疼道:“诶我的陸大少爺啊,這次不管要追蹤誰,我這邊都半夜了,幫不到你啊。”
“老肖,你不至于吧?我還沒說什麽事呢?以我們的交情有這麽差嗎?你快幫我找找關系,看有沒有認識X縣這邊的警員……哦對了,上次那幾個便衣就不錯,就是好像沒有什麽官階,你再想想其他辦法,要不我和我朋友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就交待在這兒了。”
“你這是又惹上什麽人了?我這都離開信息科這麽多年,離X縣更是山高皇帝遠的,也不可能認識幾個有實權的,不過……我還是盡量找吧。”老肖是個辦實事的人,交友也廣,要挂斷時還特地說一句:“你也別太擔心。”
打了一通電話,事情還沒等到确實解決,那個陳警官倒是趕來了。
陸沅亭硬着頭皮坐在那兩個人的對面,臉上的表情雖然笑着,後面隐藏的絕望卻已經在滋長了。他似乎看到胡子那層皮笑背後随時會伺機而起的猙獰,還得擺出一副鎮靜的姿态。
陳警官從進來一直就沒怎麽說話,一副派頭十足的嘴臉。
胡子看看陸沅亭,又看了看陳警官,支着一口發黃的牙齒,很随意地拍了拍陳警官的胸膛,說:“陳警官,別這麽端着嘛!今天我們又不是論私交喝閑酒,你是為了調節民衆糾紛特地趕過來的,這麽晚了還這麽敬業,誰不得敬着咱們的好公仆?”
陳警官被胡子一陣吹捧,頓時略有放松,爽朗地笑起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你這張嘴啊……”
胡子也大笑,氣氛有些熱鬧起來,兩個人碰杯的時候,胡子還特意往陸沅亭的方向看了一眼,手裏的酒杯朝他這邊晃了晃,示意他一起來。
陸沅亭端起杯子,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說點什麽,哪怕是說一句既能讓陳警官默認同時又讓胡子相信的說辭就好了。
可胡子顯然是不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因為胡子在吞下杯子裏面的酒之前,向陳警官問道:“要說這位小兄弟,今天我是真對不住了,陳警官,你是不知道,我和小兄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要不是他和我提起你陳警官,估計我們現在也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裏喝酒。”
“提起我?”
陸沅亭的心裏“咯噔”一下。
“怎麽,難道你不認識這位小兄弟?”胡子問道,嘴角浮出一抹笑,玩味十足。
“你這是在開什麽玩笑?”陳警官微微皺眉。
陸沅亭:“陳警官……”
胡子這時沒說話,往後靠進椅背,圓圓的肚子都鼓出來,他抱着肩膀打量面前這兩個人,臉上不加隐藏地挂出看戲的表情。
陳警官看着陸沅亭,片刻,忽然慈眉善目地笑起來,“胡子一定是搞錯了……”
陸沅亭臉色變得難看,到了這一步,穿幫只是遲早的事,那還不如痛快一點,省得再做砧板上的魚,“其實我和陳警官……”他想不如直接說出來。
“年輕人就是急性子,”陳警官打斷他,“我的話都還沒有說完。上次在泊城走得急,都沒來得及知道你的姓名呢?”
陸沅亭一愣,這畫面直轉,他一時适應不過來,但還是抓緊配合地說:“我叫陸沅亭。”
“哦,小陸啊,上次真是謝謝你了。”
“陳警官,不用客氣。”
兩個人一來一往地交談,胡子倒是聽得一頭霧水,想插話都插不進。
陸沅亭趁着時機剛好,一邊敬酒一邊提出告辭:“陳警官,今天我還有事,敬您和胡子哥一杯,先幹為敬!”說着,一仰頭一飲而盡,“改日由我做東,再請陳警官和胡子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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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回自己的轎車裏,陸沅亭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看了看後座上昏迷不醒的沈昔城,開車的時候一直在想,這是何苦呢?他在這邊難過得即便是要死了,林川夏也是毫不知情,他的愛也好、恨也罷,他的傷心難過,再深再久也注定要由他獨自背負,一絲一毫都影響不到那個人。
陸沅亭把人送進醫院,已經是後半夜了。
醫生經過徹底診斷,發現上次手術傷口再度撕裂,有感染跡象,體溫39.5℃,是感染引起的發燒症狀,身體多處軟組織挫傷,右腿腿骨骨折。
陸沅亭一直陪到第二天早上,沈昔城仍在昏睡。中間他的電話響過一次,是陌生號碼打過來的。陸沅亭怕影響到他,響一聲就給按斷了,隔不久,又收到一條短信,仍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手機原本是已經放回去了,陸沅亭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再次拿起來,點開看了一眼,內容很長,沒有署名,但是看一遍就已經讓人猜出了發件人是誰。
是林川夏。
她寫:聽顧沫說你婚禮的日期定在昨天,昨天宜嫁宜娶,是個好日子。婚禮上的你一定很帥,新娘也一定很美,不能親到你們的婚禮現場真讓人有些遺憾,想想應該補發一條祝福給你——新婚快樂!
這內容很是讓人不解,昨天?婚禮?新娘?這是誰散布的虛假消息?更可笑的是,昨天的“新郎”不是經歷了人生中的最幸福,而是經歷了人生中的最兇險,以至于差一點把命都搭進去。
等等,顧沫?陸沅亭似乎猜到些什麽,難道這是由顧沫親自導演的一場誤會?如果真相是這樣,那沈昔城的被分手可是夠狗血的了。
有一瞬間,陸沅亭甚至在想要不要替眼前這個可憐的男主澄清一下,争取個申辯的機會?
可看着床上閉眼躺着毫無生氣的人,他又忍不住做出相反的決定,他回過去兩個字:謝謝。
然後,把有關這個人的記錄一一删除。
231.皆大歡喜的局面
林川夏攥着手機,一直盯着屏幕。
手機和號碼都是來了霖城之後,托學校食堂采買的阿姨幫她帶回來的。手機是那種老式的直板機,只具備收發短信和通話功能,不過這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小學座落在山村,連信號都是時有時無的,更不用說上網了。
小山村的地理位置很偏,很少有年輕人願意來這種地方執教,林川夏和顧沫雖然沒有教師資格證,但也是名牌大學畢業,又是義務工作不收取工資,村長和校長自然是十二分地願意,住宿問題也是由村長大包大攬了去,安排住進他的家裏。
村長一家五口,住的是三間瓦房,修整得很寬敞,但是人一多起來,也就顯得有些擁擠。瓦房旁邊有兩間小一點的平房,平時都堆些雜物,雖然看起來很破舊,但整理出來也是不錯,為了不使那三間瓦房的情況更加擁擠,林川夏提出她和顧沫就住在這邊的平房裏。
住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學校那邊因為農忙,需要停課幾天,她和顧沫暫時也沒什麽事情做,上午顧沫跟着采買的車跑去鎮子裏買生活用品,讓學校食堂的阿姨捎回話來,說他買好東西下午會自己搭車回來。
林川夏閑着無事,搬了張椅子在院子裏坐着,陽光曬在身上很暖,竟讓人昏昏欲睡。她拿着手機,眼皮沉得不行卻還是要強迫自己看上一眼。
許久,手機都沉寂着。林川夏長長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回房間裏睡個午覺。最近她時常犯困,大概是之前每天都是神經緊繃地生活,一下子松緩下來,整個人都變懶了。
他不可能回消息的吧,這樣也好,日子就安安靜靜地延續下去,再不打擾。
這樣想着時,胸口也跟着悶悶地,她擡手揉了兩把,便去伸手推門,手機就在這時發出一聲單調的提示音。
林川夏控制不住地顫了一下身體,轉手扶住門框,她低頭看了看手機,是一條短信,沈昔城回複過來的。
有一瞬間,她的指尖都抖着,不敢去點開看,連吸了幾口氣,好歹鎮靜一些,伸手點開,簡單的“謝謝”二字便鋪陳在她的面前。
心髒仿佛被人抓了一把,全身都跟着覺得痛起來,太陽穴突突跳着,心口也一下緊似一下,最後連小腹都跟着痛了起來。
林川夏用力摳住門框,好讓自己能保持站立的姿勢。
就應該是這樣,重新回到冷淡疏離的關系,仿佛從來都不曾糾纏過,他和宋茜順利結婚,她也終于得到想要的生活,皆大歡喜的局面,她應該高興的。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難過?是因為無法接受前後有巨大轉變的他嗎?還是從一直困縛她的牢籠中掙脫一時适應不過來?
林川夏用力甩甩頭,慢慢走進屋子,對面老式衣櫃的大鏡子裏映出她蒼白的面孔,她下意識地摸了一把,忽然就想起來當初她和沈昔城在一起時,他還嫌她太瘦了,總說要讓她多吃些好東西補補。
呵,那種話距離現在有多遙遠了?
她苦笑一下,目光一滑,發現自己褲子上沾到一點血,原來例假來了。她匆忙去換下一身幹淨衣服,最近真是連例假來得也不準了。
剛換好,髒掉的褲子還來不及收拾,顧沫就捧着一大堆的東西撞門進來了。
林川夏吓一跳,“你怎麽不敲門?”
雜七雜八的東西擋住了顧沫大半張臉,“東西太多,騰不開手。”他擡腳踢上門,“那你怎麽不鎖門?”
“門鎖壞了。”她皺皺眉。
“下午我給你修修。”顧沫一邊往裏走,一邊找地方想把東西放下,“過來看看我都給你買了什麽?”說着,把懷裏一大堆東西卸去,都堆置在房間裏那種農村的土炕上。
林川夏象怔性地瞄一眼,伸手就把自己換下的衣物抱起來。
她卷得急,還是不小心露出一小塊來,顧沫眼尖看到,“哪出血了?”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林川夏被他突如其來的緊張吓一跳,臉也騰地紅了,“沒,沒有,就是……來例假了。”她的聲音很小,小到連自己都聽不大清,臉頰幾乎挨着領口。
“什,什麽!”顧沫登時大叫出聲,轉瞬就朝她跑過來,堆疊在土炕上的東西剛好掉下來一包,被他一腳踢中,飛向一邊。
他面色慌張,瞪大着眼,甚至有些吓人。林川夏瑟縮一下,下意識地就要往後面躲,被他伸過來的雙手一把抓住。
“我,我就是來例假了。”她以為他沒有聽清,低聲又說了一遍。
這一次,顧沫聽清了,但是臉色仍沒好轉,“怎麽搞的?”他捏着她的肩膀,聲音低厲地吼出一聲。
“顧沫?”林川夏吃驚地望着他。
“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肚子疼嗎?”他緊張地問。
林川夏看着顧沫,那一刻,她的眼前忽然滑過那個人的臉,還記得他們的糾纏最最開始的時候,有一次她吃多冰飲,也是例假期,結果鬧得肚子疼,那個人也是這般緊張的神色。
她甩甩頭,“我沒事。”
“不行,你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接二連三地出狀況,走,跟我去找村裏的大夫把把脈。”顧沫扔下她懷裏的東西,拉着她就要往門外走。
“我不去,這種事怎麽去看?”她尴尬極了。
“聽話,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顧沫回頭看她,察覺她十分抵觸,聲音就軟了幾分,“你前幾天還在住院,現在不能大意,過幾天學校就開學了,那個時候再病倒就是給村長添麻煩了。”
話被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也不好再反駁,雖然還是覺得他有點小題大作,但不過是去把個脈,随他去好了。
村裏大夫姓李,因為祖上是郎中,他好歹也學了個半吊子出來,不算是科班出身,但在小山村裏還是很吃香,村裏人有個小傷小病都來找他。
李大夫簡單給林川夏把過脈,面色看上去倒不像沒事,頗有幾分凝重,他示意顧沫跟出來,兩個人站在院子裏說話。
232.同居很正常
“小夥子,她這種情況……”李大夫嘆口氣,“你最好是告訴她實情。”
顧沫默了一會兒,說:“是這樣,李大夫,她最近經歷的事情比較多,如果直白告訴她,我怕她會抵觸,等過些日子之前的影響淡了,我再和她談。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替我跟她保密。”
李大夫無奈點頭,餘光剛好看到林川夏從堂屋裏走出來,便略略擡高了音量,說:“還是要讓她多休息,什麽事都別想,有些病都是從神思郁結中來的,開心點兒最好。”
顧沫心神領會,“那謝謝你了,李大夫,用給她開一些調理的藥嗎?”
“暫時不用,多注意卧床休息。”
兩個人從李大夫家出來,一前一後走在田梗上,前天晚上剛下過大雨,踩在地面上還有些濕滑,林川夏小心翼翼地走,還是控制不住地滑了一下,險些摔倒。
顧沫從後面一把把她拎住,旋即不由分說就把她打橫抱起來。
林川夏要掙紮,他立即沉聲制止:“摔倒的話還要去看大夫嗎?這樣抱着就算摔了,也有我在下面墊背。”
“我會小心的。”
“行了,”顧沫不耐煩,“非要和我劃清界限嗎?這兒的所有人可都以為我們是一對情侶,分開住已經很奇怪了。”
“顧沫……”
“讓別人誤會,會讓你覺得很難受?還是你想讓別人都知道我是殺了人偷跑來的?”
林川夏一怔,她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事關聯,但顧沫到底是因為她才傷人的,她沒理由矯情他到底說了什麽。
顧沫見她不說話,态度也軟下來了,伏在她的耳朵邊,溫柔呢喃:“好了不說了,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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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數天,其間她和越小北取得了聯系,說是以“夏北”為筆名的上半月漫畫稿畫好了,明天就可以給她郵寄過去,要是有不妥的地方她再修改。
因為以前在泊城時兩個人就每回目都溝通過,想來問題也不大。
越小北本來還想問她現在在什麽地方落腳,是不是真的和顧沫一起?
林川夏明顯不想多提,只說一切都好,除了小北,除了畫稿,她不想再和泊城的人事有任何關系了。
越小北便識趣不再多問,臨挂斷前倒是說了于昊已經傷勢好轉,人快出院了。
林川夏松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淡,林川夏沒再覺得任何不适,只在例假初期流了少量的血,她也沒多在意,去學校食堂讨了一些紅糖,每天沖水喝。
顧沫自從那天買回一堆補品放在她這兒,兩個人倒是沒有什麽太過深的交往,只每天都叮囑她多吃些營養品。
林川夏偶爾會吃一些,那些營養品除了奶粉,就是一些補氣補血的,她的臉色倒是較之之前紅潤不少。
這天,顧沫下午要帶學生出去采風,學校裏唯一的數學老師家裏有事,代課的事就只能落在林川夏的頭上,一連代了三節課,送走學校裏最後一名學生,已經是傍晚五點鐘了。
山區黑得早,五點就已經黑下來了,顧沫帶學生采風之後就直接回去住的地方,發現林川夏屋子裏的燈黑着,剛走過去要伸手敲門,就看見她從院子裏往這邊走。
她走得很慢,待走近了,臉色能看出來有些蒼白。
“你幹什麽去了?怎麽回來這麽晚?臉色也不好?”他連聲問。
林川夏身上沒力氣,下課回來就覺得累,腳像是踩在棉花上,虛軟不堪,“幫劉姐代課,有點兒累了。”
“代什麽課?李大夫說你不能累不能累,你怎麽就不聽呢?看看你現在臉色多吓人!”顧沫語氣很沖。
“最近不是好了,我以為沒事……再說那次也沒怎麽,怎麽現在就這麽弱了……”她小聲辯解。
“別頂嘴!”顧沫忽然兇她,這時瓦房那邊的燈突然亮了,一時間明亮的白熾燈光打過來,襯得她的臉有點白得吓人。
她下意識地擡手遮了遮眼,突然一陣眩暈,她站不穩,控制不住地就朝前撲去。顧沫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
可是這也沒辦法阻止她身體裏強烈的不适,她開始聽不清顧沫的聲音,并逐漸失去意識。
顧沫抱着懷裏的人,喊了兩聲卻毫無反應,心裏就開始發慌,扭頭就往大瓦房那邊喊村長,等到村長夫婦急三火四地跑出來,他立即要求村長去把李大夫請來。
李大夫家中正吃飯,一聽說情況甩開筷子就走,等趕到村長家時嘴角還沾着一粒飯。他給林川夏把了脈,便招手喊顧沫院子裏說話,“這是暈厥。林老師也真辛苦,她這情況你還打算瞞多久?早點告訴她,什麽事都能多防範些。”
“再等等。最近我和她的關系不太穩定,我想再緩緩……這幾天吧,我找個機會。”
李大夫嘆氣,“那好吧,這幾天讓她多注意休息,實在不行去一趟鎮子裏的醫院,城裏人比不得我們這些粗人,身子金貴。”
“好。”
送走李大夫,顧沫便一個人留在房間裏照顧林川夏。那一晚上,顧沫都沒敢離開房間半步,一開始開着燈,後來怕光線影響她休息,索性就關了。
第二天,林川夏飽睡一覺醒來,睜開眼的一瞬,吓得渾身都抖起來,因為……因為她看到顧沫正光衤果着身體緊緊地抱着自己,偏偏她也是身無一物。
……這是怎麽一回事?
她一動,沉睡的顧沫也一下醒了,他睜開惺忪睡眼,抱着她沒松手,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川夏,你昨天晚上就暈倒在我懷裏,我抱你回來……實在是把持不住。”
林川夏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仿佛從來不曾認識過。他竟然……竟然趁她失去知覺,對她做出……難怪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腦袋裏混沌不堪,而他的話像是魔咒,反反複複,在腦海裏無限循環。
顧沫還在說:“……而且我們同居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現在談戀愛的還不是談個幾天就住在一起?”
233.對她好點,否則你別想太平
林川夏一聽,更加覺得無法忍受,她很想回敬一句“是啊,就像你和林良媱也是沒幾天就又摟又抱地拍照片了”,可想了想,又忍回去了,要真這樣說出來,跟吃醋也沒什麽分別了。而她現在,只是惱他随便,更恨自己渾然不知。
她覺得渾身都針紮一般地難受,用力掙了掙,顧沫終于松了手,她扯過被子就坐起來,也不看他,卷在被窩裏慢吞吞地往地上挪,衣服就擺在炕邊的一張椅子裏,看得出來脫衣服的時候很急,亂糟糟地壓在上面。
顧沫跟着起來,也不扭捏,站起身就邁到地上,把兩個人的衣服一陣挑撿,拿起自己的就往身上披,“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別多想,我會對你負責的。”
林川夏聽着他一副輕松的口吻,感覺就像是對待一件很随便就可能發生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甚至有點氣急敗壞,“我不需要。”
顧沫穿着褲衩就轉過身,緊盯着她,問:“那你需要誰?可惜你需要的已經另娶她人了。”他嘲諷她。
林川夏面色急劇一白,态度也一下子更糟,“你為什麽總要扯上他?我跟他已經沒一點關系了!”她抓緊被子喊,眼淚跟着摔出來。
“沒關系?那你哭什麽?”
“我沒哭!”林川夏低着頭,眼睛挨着被角,使勁蹭了幾下。
“那就是跟我在一起的事實讓你很難接受,讓你覺得很難過?”顧沫終于忍不住質問出來。
林川夏沒辦法回答。
顧沫盯了她半晌,忽然苦笑一聲,“我以為你肯跟着我走,是決心放下過去了,和我好好在一起……看來是我想多了。”
“對不起,我想離開以前的生活。”她的頭埋在被子裏,低聲說。
顧沫朝她邁步過來,态度又有所緩和,不由分說就把她按進懷裏,“川夏,我們不吵了,好嗎?我們重新開始。”
林川夏被他箍得透不過氣,掙紮着,半晌才說:“顧沫,我不想重新開始。”
“為什麽?”顧沫大為受傷,“你明明告訴我你根本就不愛他,既然不愛,那你對我的感情呢?就這麽沒了?我不信!我們的三年呢?回憶呢?誓言呢?”
他越說越激動,“林川夏,我不可能放手,你還認不清嗎?他就是個僞君子,用身體捆綁你,最後還抛棄了你!我不會,我告訴你我不會,我會對你負責任的!”
他捏着林川夏的肩膀,她痛苦地咧咧嘴,腦子裏卻很清醒,她反唇相譏:“你敢說你不是嗎?”
顧沫一怔,片刻定了定神,“我承認我的确有這樣的私心,可是我跟他最大的區別就是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這一點從頭到尾就沒變過……”
“夠了,顧沫,”她打斷他,“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顧沫看着她,許久,嘆口氣,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清晨的空氣無比清冽,呼吸到肺裏讓剛剛經歷過一場争吵的顧沫完全沒受心情的影響,變得愉悅起來。
他一邊扣緊襯衫上的紐扣,一邊意味深長地回來看一眼她的房門。他了解她,表面上倔得厲害,心裏面最軟,這件事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有所轉變,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對他推拒千裏了。
院子外面的土路上停着一輛轎車,車窗緊閉,裏面的情況從外面看一無所知,也不知車上是什麽人,停在這裏有多久了。
村長剛從院子外面轉回來,看見顧沫,三兩步就跑過來,“顧老師,你快去看看那車上是什麽人啊?今天早上起來我看就停在那兒了,好像是昨天晚上就來了。”村長的眼神裏充滿打量,試探地問:“會不會是你和林老師的朋友?”
顧沫看一眼那車,眉頭就皺起來,“我過去看看。村長,先不要驚動林老師。”說完,人快步朝院外走。
盡管半月不與泊城相關的人事相見,沈昔城的每一部車他也不是都見過,但是憑直覺顧沫還是認出來了。
果然,他剛走近,副駕駛的窗子便落下來,“上車。”沈昔城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顧沫往院子裏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打開車門坐進去,還不等他坐穩,車子就一個急轉,往村頭的方向開去。
沈昔城的表情冷得像是結着一層冰,唇部的線條抿得緊緊的,看上去就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你這是帶我去什麽地方?”顧沫忍不住發問,而且他看沈昔城那副樣子就不爽,自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有話就在這裏說,我怕川夏一會兒看不到我會覺得不安。”
話音一落,沈昔城的表情頓時起了變化,俊致的眉目驟添陰戾。他猛地在村口踩停了車,顧沫一時坐不穩,身體出于慣性朝前撲去,樣子有幾分狼狽。
“她現在怎麽樣?”
顧沫一愣,他想不到沈昔城一開口問的是這個,整了整衣服,重新坐好,然後慢條斯理地說:“終于能如願以償地生活,你覺得她現在會怎樣?”
沈昔城盯着他,目光愈發兇狠,看上去甚至有點氣急敗壞,“對她好點兒,否則你就別指望能過得這麽太平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顧沫挑着眉,眼裏是一目了然地挑釁,但幾秒鐘之後,那樣的神色就不見了,取代的是嘴角一抹嘲諷,“算了,反正在這件事情上我是贏家,犯不着和你再浪費唇舌。”
沈昔城怒不可遏:“滾!”
“好,我現在就滾。”顧沫甩甩頭發,潇灑下車,最後還不忘扔過來一句:“希望你永遠也不會再出現。”
……
顧沫從村口漫步回去,清晨的風有些涼,吹得他心裏前所未有的舒暢,不止舒暢,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得意。
他想到沈昔城應該是昨天夜裏就來了,在車裏坐了一夜,沒打擾林川夏休息,想不到早上卻撞見那一幕,如果他沒記錯,沈昔城能認定他是從她房間裏出來,估計也是留意到窗臺上擺着的那雙女式布鞋。
這樣一想,他的腳步更加歡快。
234.沈昔城簡直就是個瘋子
陸沅亭幾乎是一夜不曾合眼。他是昨天半夜被查房的護士一個電話從被窩裏揪出來的,沈昔城那個家夥,不知道又抽的哪門子瘋,人又不見了。
陸沅亭開車在大街小巷裏不停地轉,看到酒吧就往裏面鑽。他每進一家都是提着一顆心進去,就怕在裏面找到像上一次昏迷不醒的沈昔城,毫無所獲地從酒吧出來反而小松口氣。
可一家家毫無結果地找下去,他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那個瘋子,那個情種,簡直是要把他也給逼瘋了!自打知道林川夏和顧沫私奔的事,就差一點在小酒吧裏把命都給搭進去,這轉眼才幾天,又TMD玩一次失蹤!可氣的是,陸沅亭天天守着他,竟然一點痕跡都沒露出來。
再次從一家酒吧出來,陸沅亭身心俱疲,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
回想這幾天,他感覺自己過得簡直是地獄一般的日子。有家不能回,害怕一回去就會撞見越小北,昨晚倒是碰巧她不在,不過看樣子也是有幾天沒回去了,桌子上積着一層灰,畫稿倒還在客廳的角落裏擺着,應該是還沒有找好新住處;醫院裏,沈昔城天天陰沉個臉,如果不是偶爾會有公司裏的事擺在那兒,一整天都可以不跟他說一個字,給藥就吃,給飯也吃,但就吃那麽幾口就推開,臉頰都眼見着瘦下去。他真不知道這次創傷要多久沈昔城才能熬過去。
看一眼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七點鐘,酒吧基本都停止營業了,陸沅亭嘆口氣,打算折回醫院裏等,實在不行就麻煩老肖定位那家夥的行蹤。
剛啓動車,就看到越小北慢騰騰地從旁邊一家酒吧裏走出來,懷裏抱着一件男式皮夾克,神情上有些無精打采。
陸沅亭瞄了一眼,莫名就一肚子火往腦門上沖,他推開車門,幾步攔在越小北的面前,“漫畫家的生活過得可真是豐富多彩啊?”
越小北本來有點兒犯困,走路都發飄,和他有幾天沒見,一見面就被他擠兌,語氣也很沖:“你管得着嗎你?”
陸沅亭嘴一抽,顯然是嗆住了,靜了一會兒,才說:“你現在好歹還借住在我家,我總得對你的安全負責任!”
“責任?”越小北冷笑一下,“那你還真是挺負責任的,我都搬出來好幾天了,怎麽叫還借住在你們家呢?”
陸沅亭皺了皺眉,表示不信,“搬出來了?東西都還在呢……”
“我是想回去取了,可是你也得在家啊,白天晚上的不見人影,我上哪兒找人?”
他頓時有些尴尬,總不得說他是因為躲她才不願意回家的,“我這幾天都在醫院。”他解釋,“再說你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越小北聽着,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觸動了她,剛才那種像刺猬一樣的神态不見了,相反有點突如其來地憂心,“我今天在醫院看到了沈總,他看樣子最近過得挺辛苦的。”
陸沅亭眼神一亮,“你看到他?今天幾點?”
越小北好不納悶,但還是耐心回道:“晚上七點多鐘吧,他一個人在一樓的販賣機上買咖啡。”
“你們有說話嗎?”雖然覺得不太可能,陸沅亭還是多問了一句,“或者說他當時有沒有什麽古怪?”
越小北一聽,驚住,“沈總自殺了?”
他直皺眉,“你能不能不把人想得那麽脆弱?他一個大男人至于嘛?”
“哦。”越小北略略松了口氣,“沒什麽古怪的,就是感覺比以前更陰沉了些,我過去主動跟他說話,他一開始好像沒打算理我,可後來還是開口了,他問我有沒有川夏姐姐的消息,知不知道她去什麽地方了。”
陸沅亭頓時挑了挑眉,“你知道?還告訴他了?”
越小北點頭。
他立即伸手過來,拉着她就往車的方向走,“告訴我地方,跟我去找他。”
越小北沒有拒絕他的意思,倒是很配合地跟着上車,“你是說他過去找川夏姐姐了?”
“差不多,過去看看就知道了。”陸沅亭幫她系好安全帶,“什麽地方?”
“霖城的大望村,我也是最近收到她的郵件才知道的。”
“有沒有電話?打電話問一下,看沈昔城有沒有過去找她。”
幾秒鐘後,越小北放下電話,嘆一聲,“關機。上次姐姐和我聯系是因為畫稿的事,當時她還說不想再和以前的事扯上關系了。”
“MD!”陸沅亭忍不住爆了句粗,“都這種時候了,居然聯系不上?”
“聯系不上你怪川夏姐姐有什麽用?又不是她的錯?你成天在醫院裏,沒把人看好,怎麽不說怪你自己?”
“我還得怎麽看?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地看着嗎?”陸沅亭扭過頭盯她一眼,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越小北聽了,頓時也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句有些過分,“倒不是這個意思……沒準,沒準沈總根本就沒過去呢。”
“但願吧,要是沒過去反而是好事。那個瘋子簡直是不要命啊了,前幾天因為知道他們兩個私奔的事,一個人跑到酒吧裏喝得爛醉,結果錢沒帶被酒吧老板養的那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