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他的心意怎樣，她都已經無法再面對他了。
畢竟身份不同了，她現在是一個母親，不計較孩子的來歷，她都應該擔起這份責任。
……
第二天，越小北無功而返。林川夏選擇留在了大望村。
越小北想不明白，明明林川夏出來送她的時候，眼圈腫得跟桃子，要說這樣還是不在意、不糾結、不矛盾，她怎麽也不肯信。可是當她跳上車，最後一次試着向林川夏伸出手時，她看出對方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了一下，盯着她伸過去的手愣了足足半晌，才失落地揚起一抹笑，擡起手朝她揮了揮。
那是再見的意思。
越小北坐上返程的車，還一直在想着那纏成一團的心事，她忽然覺得愛情這東西真磨人，也真可怕，明明相愛，卻擺脫不了那麽多的束縛和阻礙。
這些事積壓在她的小腦袋瓜裏簡直要爆開，她需要一個人傾訴，于是，這個人就變成了陸沅亭。
他似乎在忙，電話響了半天才接，剛壓低着聲音“喂”了一聲，叧一把冷硬的聲音突然砸過來：“陸沅亭，現在在開會！要接電話就給我滾出去！”
越小北吓了一跳，緊接着就聽到陸沅亭說“一會兒聯系。”
不想這個“一會兒”一直拖到了半夜，而此刻越小北坐在回城的車上還在對那個冷得快要結冰的聲音耿耿于懷。
她能确定那是沈昔城的聲音，以前他雖然性格就冷，但不至于像剛才那樣吓人，感覺像陸沅亭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要被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這股子驚魂未定一直壓到夜裏，眼看着瞌睡來了，她的這些個煩惱統統跑不見的時候，結果陸沅亭一個電話，就把她拉回了清醒。
越小北頓時惱火，一股腦兒地噴過去：“陸沅亭，你發什麽神經？現在幾點了你給我打電話？”
陸沅亭一聽，自然也沒什麽好态度，“早上不是你打電話找我的嗎？”
“早上？”越小北聽出不對勁來，“我是下午找你的好不好？”
那邊一默，半晌聽到陸沅寧在苦笑，“都快忘了在意大利了，真是被那個人給折磨瘋了！”
越小北不好意思再埋怨，勉強打起些精神，“又有什麽情況？”
“唉，”陸沅亭嘆口氣，“他現在哪哪都不對勁，大清早就把人拉起來開會，整整十一個小時，剛剛結束，簡直是要人命。你找我有什麽事現在就趕緊說，等會兒上了飛機，回國又有得忙了。”
越小北暗暗咂舌，片刻，小聲說了一句：“我昨天去找過川夏姐姐了。”
“恩。”陸沅亭等了幾秒鐘，見她還沒有要說的意思，便催道：“然後呢？”
“然後…她不肯回來。”
陸沅亭氣得開罵：“沈昔城瞎了眼了，找這麽個薄情的女人！”
“你別這麽說川夏姐姐，這事不怪她，她也是沒辦法……”
“什麽叫沒辦法？”
“真不怪姐姐，有些事她也是昨天才知道，她一直以為沈昔城結婚了……”
陸沅亭哼笑，“她以為？她眼瞎了嗎？什麽事也不過過腦子，沈昔城對她掏心掏肺，命都可以不要，怎麽可能跑去和別人結婚？她倒好，拍拍屁股就和人家玩私奔？還發短信來說什麽新婚快樂……”
“沈昔城看到了嗎？”越小北更關心這個。
“沒有，當時他還昏迷不醒。”
“哦…”越小北拖長音應了一聲，心裏卻忍不住長長嘆口氣，要說那兩個人愛情多舛，那她和陸沅亭就是推波助瀾的“好手”了。
“她已經把那人折騰得夠嗆了，真希望他們兩個像現在這樣再也不要碰面。”
陸沅亭還在說，可是越小北在聽了這樣一番話以後，心裏的愧疚讓她再也沒有說下去的力氣了，她開口阻止：“陸沅亭，我困了，要睡覺了。”
那端一默，但又很快說道：“那個……”
“什麽？”
“……你還在那個合租的房子裏住？”他糾結了片刻，最後還是問出來。
瞌睡已經來了，她完全沒注意到對方已經從抱怨模式中切換出來，順口應道：“恩。”
“怎麽還沒搬出來？”陸沅亭微微帶了幾分火氣。
“搬出來？我搬去哪兒？”越小北不明所以。
“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有點兒矜持？”
“我怎麽不矜持了？”越小北也顧不上困了，回敬道：“陸沅亭你什麽意思？”
陸沅亭被問得一愣，一時倒不知該怎麽回答，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登機了，回去見一面。”說完，不由分說地結束通話。
越小北看着手機，又發了一會兒呆，才撇開手機，罵了一句“陸神經”，倒頭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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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鐘，顧沫剛結束一堂美術課，一進辦公室，他就撥了一個電話，許久，對方才接。
“喂，媽。”他輕聲道。
對方似乎很是意外，停頓了一下，一開口，驚喜得聲音都在發抖，“小沫？”
有一瞬間，顧沫眼眶都酸了，自從離開顧家離開泊城，除了在走的時候留下一封書信，他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和家裏聯系了，猛然聽到沈冰蓉的聲音，忍不住就想念起從前在家裏時度過的舒坦日子了。
“恩，媽，是我。”
對方松一口氣，“總算聯系上了……你在哪呢？什麽時候回家？”
“我暫時不回去，我現在在這裏挺好的，打個電話也是給您報一聲平安。”
“怎麽叫挺好的？你這段時間不在，我和你父親都快要擔心死了，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身邊，你父親因為公司的事，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實在抽不開身去找你。”沈冰蓉聲音焦急，“找個時間，回家一趟。”
241.所以只能犧牲我？
“我沒打算回去。”顧沫幹脆利落地拒絕。
“什麽？”沈冰蓉顯然吃驚，“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你甩手就走，一走就是一個來月，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們這對父母？”
顧沫想象中的噓寒問暖一瞬間變成責備，他頓時皺起眉頭，“我就是和你們報一聲平安，沒其他事我挂了。”
“小沫！”沈冰蓉出聲制止，“你快點回家，不然我就是讓警方找，也要把你找回來！”
顧沫聽了，心頭突地一跳，他了解自己母親的性格，她一向以公司和父親為重，卻很少過問他的細事，如果僵持的後果真由警方介入，恐怕找到以後他不是被帶回家，而是直接關進局子。
這樣一想，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堅決，說：“過幾天我會抽空回去一趟……”
“誰的電話？”顧沫忽然聽到那端遠遠傳來顧世衡的詢問，接着，是沈冰蓉在答：“是顧沫，他說過幾天回家……”
顧世衡似乎是走近了些，冷哼的聲音都傳過來，“誰要他回來？拿着那筆錢，讓他永遠也不要回來才好！我們顧家沒有這麽不中用的……咳咳……”
沈冰蓉立刻勸道：“你消消火，我來跟兒子說，他會回來的。”說着，似乎是躲開了些，和顧沫這邊說道：“你父親說的氣話，其實心裏一直盼着你呢，最近這麽多事搞得他身體也不好了，三天兩頭地住院，我看你今天就動身往回來，公司和家裏也該有你幫把手了。”
“媽，我暫時還不想回去，您好好照顧父親，過段時間……”他并沒有打算具體的時間，“我會回去看看的。”
“小沫，你怎麽還和我們拗上了？以前你從來也不是這樣的，”沈冰蓉緩了一下語氣，“要不然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去看看你，看看你現在生活的環境和條件，家裏也好放心。”
“媽，我在這邊真的挺好。”
沈冰蓉堅持：“我就去看看你，絕對不逼你回來。”
顧沫聽了，終究是沒辦法再拗下去，松了口：“我在霖城的大望城……媽，您能先別告訴父親，自己過來嗎？”他實在不确定以他父親一貫的作風，會寬恕他和林川夏私奔再加上懷孕的事實。
沈冰蓉默了一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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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沫是去村口迎接沈冰蓉的，是家裏的司機送她過來的，顧沫坐在久違的自家車裏，心情還真有一瞬的複雜。
那司機倒很識趣，喊了一聲“少爺”算作招呼，便下車站在遠處的田梗上吸煙。
沈冰蓉看着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的兒子，眼圈有些發紅，“在這裏過得還好嗎，住哪裏？今天跟我回去吧。”
久違的關懷令顧沫微微動容，默了默，說：“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不回去。”
沈冰蓉看了看他，眉上憂心忡忡，“可是，你知道沈昔城今天下午三點要在公司裏召開最後一次會議嗎？他準備卸下總經理一職，你父親身體不好，你又不在，公司裏沒有人主持大局，如果卸任一事在泊城傳開，股票勢必會引起動蕩，現在的顧世已經禁不起任何的折騰了。”
顧沫聽着，有一會兒沒說話，随後垂着眼，忽然打開車門，“媽，下車走走吧。”
沈冰蓉沒有反對，稍稍理了理身上的披肩，拎上挎包從車上走下去。
這天下午沒什麽陽光，天色微沉，沒有城市裏的喧嚣，也沒有汽車尾氣不健康的味道，山村裏安靜得不行。
沈冰蓉吸了兩口氣，倒覺得清爽，“難得聞到這樣幹淨的空氣，有點兒像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山清水秀的。”
顧沫暗暗有些高興，經過學校時還特地指了指，“我現在在這兒教書。”
沈冰蓉一愣，微微皺了皺眉，“你這孩子的性格……唉，要是和沈昔城換一換多好。”她不由感嘆，很快又轉過臉，平靜道：“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顧沫有片刻遲疑，他是和林川夏一同來的這件事母親并不知情，要不要現在說、怎樣說，他還沒有想好，眼看着村長家越來越近，甚至都看得清楚院子裏放着幾只鴨子，他終于不得不頓住腳，喊道：“媽，有件事我還沒和您說……”
“什麽事？”
“川夏也在村子裏，她和我一起來的。”
“川夏？”沈冰蓉有些意外，但随即就明白過來，“她倒是死心眼，到現在還賴着你。”
“媽，您能不能不這麽說她？我們兩個是要真心在一起的。”
“真心？”沈冰蓉看他一眼，“我不想管你們這些兒女情長的煩心事，不過你和林良媱的婚事剛吹，最好不要再扯上第二個姓林的女人，這要在泊城裏傳開了，像什麽事？”
“和林良媱的婚事，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廂情願？”顧沫低聲抱怨，“我現在待在這種地方，就算是做出再出格的事，也傳不到泊城裏去，更丢不了顧家的臉。”
“小沫，你這是怎麽說話？是你和長輩應該有的态度嗎？”沈冰蓉聲音厲了幾分。
顧沫低着頭，眉頭揪起來，“媽，我答應讓您過來，就是想讓您知道我在這裏生活得不錯，很滿意這樣的生活，能和川夏守在一起，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遺憾，顧世我不想管，我對經商從來都沒有一點興趣，泊城我也不會再回去了，因為我前一段時間在泊城犯下案子，回去也是自投羅網……”
“什麽？你，你做什麽了？”沈冰蓉顯然驚到了。
顧沫想了想，答：“我傷了人，那個人現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沈冰蓉看着眼前這個斯文白淨的兒子，到底是從一開始的震驚中一點一點回過神來，“所以你是逃到這邊來的？對方是誰，你和他到底有什麽仇怨？如果只是因為這件事你不敢回去，我們就想辦法找到他本人或者他的家人，多使些錢不就好了？”
顧沫冷笑一下，“說到底你還是想說動我回去。”
沈冰蓉嘆口氣，“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顧世倒下去，看着你父親倒下去。”
“所以就只能犧牲我？”顧沫反問。
242.永遠不要再出現
“小沫！”沈冰蓉皺眉制止。
“難道不是？”顧沫輕笑出聲，“那您就不要再勸我回去。”
沈冰蓉看着他，搖頭嘆了一聲，随後微笑道：“走吧，先不說這個，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顧沫回視着她，半晌悶不作聲地朝前走去。
很快兩個人就站在了村長家的院子裏，村長夫婦這兩天都在地裏忙着收稻米，一時間院子、瓦房裏都空着，倒顯得有幾分冷清。
顧沫往平房的方向帶路，“我和她住這邊。”
沈冰蓉看着外表簡單到幾近簡陋的兩間低矮的平房，平靜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僵硬起來，她站在院子裏，心中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條件，顧沫怎麽能甘心委身于此？
顧沫看得出來，解釋道：“裏面很幹淨。”
沈冰蓉略微有些尴尬，被自己的兒子看穿這種事情哪怕是只有一點也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正躊躇着，院門口忽然跑進來一個學生打扮的孩子，嘴裏還急惶惶地喊着：“顧老師，顧老師！”
沈冰蓉看着那孩子微微一愣，随即就看到顧沫迎過去，關心地問：“怎麽了？”
“顧老師，您快去學校裏看看吧，李榮和李濤他們兩個為了往牆上挂優秀畫作，已經打起來了！”
“沒有老師出面制止嗎？”
“校長是出面制止了，可是只要松開其中一個，就要往對方身上撲，班裏也分成了兩派，大夥争得争得臉紅脖子粗的，誰都不肯服輸，一起挂上去也不同意，非嚷着要您去給評判到底誰畫得好，校長也沒辦法，總不能把他們都給綁起來。”
“怎麽鬧成這樣？”顧沫頗有些頭疼，頓了頓腳，轉頭道：“媽，我先去學校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今天您就先回去吧。”
沈冰蓉打量他一眼，微笑道：“你去忙，我進屋裏等你。”
顧沫不放心，“這……”
“去吧，我進去坐一會兒，你不用擔心，她都肯跟着你來這種地方了，我哪忍心再給她委屈受？”沈冰蓉聲音溫柔，“快去吧。”
顧沫微皺着眉，回頭看一眼他們借居的平房，那邊始終靜得沒有一點聲響。他嘆口氣，“那您等我回來。”
……
沈冰蓉站在院子裏，有幾秒鐘，渾身都動也不曾動過，她盯着其中一間窗子裏放着簾子的房間看，許久，似乎是想起一些事情，嘴角揚起淺笑，掏出手機給司機發去位置，便走上前伸手叩響了房門。
等了片刻，房間裏才傳出輕微的腳步聲。
門打開的一瞬，林川夏一愣，倒是沈冰蓉率先笑道：“林小姐，想不到在這裏再次遇到，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林川夏略略垂下視線，安靜地側轉過身，輕聲道：“伯母，您請進。”
沈冰蓉又是一笑，在門口略作打量，走了進去。她大概是一輩子都想象不到有天會進入這樣逼仄的空間裏，微微沉着臉，說了一句：“林小姐的生活倒是悠閑，不知道這麽處心積慮把我們小沫拐到這種窮鄉僻壤來是有什麽打算，前一陣子和沈昔城相處得不是挺好的嗎？”
林川夏心情有些複雜，因為懷孕的緣故，再不情願她也還是和眼前這個人扯上了關系，正因為該以怎樣的心态面對而為難，就聽她提到了“沈昔城”，林川夏面色頓時一白，勉強笑笑，“伯母找我，就是為了要和我說這些嗎？”
沈冰蓉想不到她會這樣回敬，臉色變得難看的同時，幹脆也不繞圈子，“我想請你勸勸顧沫，讓他回泊城。”
林川夏不由露出一副“果然是這樣”的表情，她垂了垂視線，輕聲說：“很抱歉，我想這件事他不可能聽我的。”
沈冰蓉一聽，再開口聲音都忍不住擡高幾分，“是不可能，還是你根本就不想？”這一句，她沒有等林川夏回答，便又繼續道：“算了，我沒時間陪你打言語官司，既然你不肯勸他走，那我就只好用強了。”說着，逼近一步。
“你要幹什麽？”林川夏下意識地往後退。
沈冰蓉笑，“你放心，我是不會動手把你怎麽樣的。”她忽然朝後擺了擺手。
林川夏回過頭，這才注意到房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男人，臉膛很黑，看起來也是身材魁梧。她直覺不好，抓緊了拳頭就要往門外跑，“救……”
後面的字沒有喊出來，那個男人的長手在她衣領上一拎，就把她狠狠扯回了原處，再一記手刀，她便直接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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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蓉趕回泊城的時候，顧世公司的董事會議已經開始了，一樓寬敞的大廳只有前臺接待和保全人員，還有個婦女打扮的人拎着一只保溫桶，局促地站着，似乎在和前臺小姐商量着什麽。
還真是冷清，看來低潮期就快要到了，沈冰蓉想。她一邊疾步往電梯方向走，一邊又多看了兩眼那個婦人，背影倒讓人覺得有幾分眼熟。
正這樣想着，婦人剛好回頭，彼此一打照面，雙方俱是一愣。沈冰蓉像是看到什麽詭異景象的表情，臉色一瞬蒼白，渾身都僵硬着低喊一聲：“沈湘？”
秦湘手裏提着東西，震驚之下也忘了否認，像是做錯事般退開半步，眼神有些閃躲，“……大表姐。”
這一聲喊不大，但沈冰蓉聽見後，卻一下就鎮靜不少，她招了招手，示意秦湘過去，嘴角勾出些許得意的痕跡，“真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模樣變了，但命可是夠硬的。”
秦湘沒說話，擡頭飛快地看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臉上浮出嫌惡的表情，“讓大表姐失望了。”
沈冰蓉上上下下把人一頓打量，“你跑來公司做什麽？”
“過來看看昔城那孩子。”秦湘說得清楚。
沈冰蓉笑，“那咱倆還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秦湘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想到什麽，“都到今天了，你還不肯放過那孩子嗎？”
“那孩子？”沈冰蓉冷哼一聲，随即恨恨道：“現在是他不肯放過我們。”頓了一下，“對了，現在我可沒功夫跟你敘舊，把你電話給我。”
秦湘遲疑，看她的眼神有些戒備，“我沒有電話。”
沈冰蓉盯視着秦湘，片刻，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聯系不上也好，最好是永遠不要再在這裏出現。”
說着，沈冰蓉疾步走開，按下數字鍵，電梯門悄然阖緊。
243.你是不是高估了你的籌碼
沈昔城的手機打不通。
沈冰蓉會議室外面撞見了何清，她知道裏面正進行着一場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态，于是想也不想地攔下了何清，“進去告訴你們沈總，別再做對顧世不利的事，現在他喜歡的人就在我手裏，他如果肯高擡貴手，我也樂得促成一對有情人，這也算是一樁互利互惠的買賣，你通知他，我給他時間考慮，是成全、是毀滅可全攥在他手心裏。”
何清沉默着進去，會議剛剛開始，對于卸任一事，股東們十有八九已經知道，但沒到正式宣布的一瞬，所有人也都繃着，各揣各的心思。
沈昔城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環顧一眼衆人，視線就撞上了正朝他過來的何清。她一向有分寸，沒有特殊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一臉嚴肅地挑在這種時候往他這邊來。
他故意等着，果然聽她幾句俯耳，他沉冷的面容愈發黑下來，放在文件邊的手忽然攥緊，青筋在手背上暴起，格外明顯。
沈昔城遽然而起，聲音冷沉地開口命令：“你留在這裏，我出去一會兒。”說着，也不管一屋子人的注視，徑自離開。
走出會議室幾步遠，他的腳步略微有一瞬的遲疑，已經是發誓過從此再也沒有關系的人了，為什麽一聽到有關她的消息，自己就又像個毛頭小子一般無法冷靜？
他有些鄙視自己，但随即就想通了，既然在一起過，就當是把欠她的都還了，此後問心無愧。
沈昔城推開辦公室的門，裏面的一陳一設都與此前無異，但又分明纏進了他一度貪戀的氣息。他深吸口氣，沈冰蓉就朝他走了過來。
“你果然還是重情重義，也不枉你身體裏還流着我們沈家的血。”
沈昔城的眼神有些陰冷，不屑地瞥她一眼，“我是沈家人，但和您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這是什麽話？難道我就不姓沈了？你別忘了，說到底你還得叫我……”
沈昔城沒耐性再聽她說下去，“人呢？”他冷眼打量，恨不能把她皮肉割穿。
“呵…真是心急，你不用看了，她不在這兒，現在她在一個很隐蔽的地方，如果你不能按我說的，她倒是不會有什麽危險，頂多能趁機在泊城風光一把。”沈冰蓉講話陰陽怪氣，笑容也有些意味深長。
沈昔城看着眼前這張令人厭惡無比的臉，只覺得一股怒火直往腦門上湧，手一伸，就揪住了沈冰蓉的衣服，“我警告你別碰她！”
沈冰蓉不慌不懼，反而笑得身體都發顫，“我憑什麽要聽你說這些？”
話一出口，沈昔城像是受到致命一擊，面色有幾分灰敗，松開手，咬着牙道：“她現在應該算是你的兒媳婦，你難道還要對她下手嗎？”
沈冰蓉冷笑，“我們可要不起你的心上人當兒媳婦，林氏的事在泊城裏可還沒過熱度呢！”
“你既然知道，還敢拿她來招惹我？”沈昔城回以一記警視。
“是啊…”沈冰蓉露出惋惜的神色，“可是現在主動權好像在我手裏，你要是不在乎，那我就當一把爛好人，把她的照片發給媒體，讓泊城的上流圈子裏都看清楚她是一個多麽方攵蕩的女人。”
她沒有指明是哪種照片，但很顯然絕對不是好意。
沈昔城灰暗的神情隐隐多了一層不加掩飾的陰鸷，“你敢？毀了她，你只會比她痛苦百倍千倍！”
沈冰蓉一副吓壞了的表情，“我給忘了，你跟你那媽媽一樣，還是個癡情種呢！”
沈昔城黑着臉，拎起滿臉虛僞的沈冰蓉，狠狠一推，把她摔進沙發裏，“閉嘴！你沒有資格提我母親！”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是要把對方摔個粉碎的狠決，因為用力過猛，扯得身上手術的傷口和腿骨開始隐隐作痛。
沈冰蓉大概也是被摔狠了，想忍着卻還是疼得一咧嘴，“你最好對我客氣點兒！”
沈昔城咬牙切齒，“那你就別在她身上打主意！”
沈冰蓉揉着肩膀，慢悠悠地坐起來，“你不覺得你應該問問我想要什麽做交換嗎？”
沈昔城瞪視着，終究是松了口：“你要什麽？”
沈冰蓉頓時有些得意，但臉上卻不露分毫，靜了靜，正要開口，手機在這時響了。她本來不想接，但一轉念，又想到這時候就該煞沈昔城的性子，于是故意當着他的面接起來。
“媽，川夏呢？你把她人帶去哪兒了？”顧沫在那邊急躁地喊。
“泊城。”沈冰蓉也不隐瞞，把這消息告訴他也不失為一箭雙雕的好辦法。
顧沫有些不耐煩，“具體位置，我現在就在泊城。”
“呵…你動作倒快！那好，你來公司吧，我帶你過去。”
沈昔城冷道：“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盤。”
“過獎。”沈冰蓉攏了攏頭發，仿佛狼狽從來不曾在她的身上出現過，“我想好要交換的條件了，把海外公司吸收過去的資金都還給顧世。”她靜靜說，像是在說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你胃口不小。”
“不大。”沈冰蓉仍是再輕松不過的語氣，“這要看她在你心裏值不值這個價位了。”
門突然被人推開，伴随門動還有一聲泠然地質問：“值什麽價位？那可是五百多億，顧夫人，你是不是太高估你的‘籌碼’了？”
沈冰蓉一怔，就好比眼看要到手的鴨子被人給驚飛了是一個效果，她擡頭注視着來人，目光不善，“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關系可大了去了！”陸沅亭一臉笑吟吟，經過沈昔城身邊時故意用力勒了下他的脖子，“海外公司就算是在他沈昔城名下，也還有我百分之十的股份。”
沈冰蓉沒興致再聽他說下去，“這件事我和你說不着。”
“是啊，說不着。”陸沅亭順勢說道，“可是我有幹涉他的權利。”說着，沖沈昔城眨了下眼。
沈昔城的臉一直沉着，直到此時也沒有一絲好轉，他嫌惡地抓住陸沅亭的手，然後扔開。
陸沅亭觑着他，挑着半邊眉毛，“嗳沈昔城，你應該對我态度好一點，老肖可還等着我電話哪！”
244.我不想欠她
沈昔城斂緊的眉難得松了少許，他看着陸沅亭，難得沒有像以往那樣非打即罵，但也沒有過高的禮遇，眼神充滿打量。
“會議室裏都快亂成一鍋粥了，我實在呆不下去。”陸沅亭主動解釋，随後看向沈冰蓉，“難得總裁夫人也在，不如你們都移移步，有事一會兒再說？”
沈冰蓉不買賬，“這裏惟一不需要的就是你。”
陸沅亭攤手，絲毫不為所動。
沈冰蓉窩着一肚子氣，可眼下這情形顯然是不可能把一個厚臉皮的家夥趕走，她站起身，“沈昔城，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想好給我電話。”
沈冰蓉前腳剛走，陸沅亭就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怎麽謝我？”他開口就問。
“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沒有謝你的打算。”沈昔城面無表情，“老肖什麽時候回話？”
“大哥，老肖也不是百科全書，有求必答，這也要時間的好不好？”
“擺設。”沈昔城不領情地嘲諷一句。
“那你自己來？”陸沅亭有些不高興了，“要不是我碰巧過來在門外聽到你們的談話，及時打給老肖，你覺得你現在會有機會這麽淡定地跟我說話？”說着，故意頓了頓，“诶我問你，如果沒有老肖這條路，或者我沒這麽機警，你是不是準備就那麽答應她的條件？”
沈昔城沉默着。關心則亂，這話不假，剛才那種情況下，他确實沒有想到老肖這號人物。
其實，他和陸沅亭差不多一起認識的老肖，那個時候老肖剛畢業沒多久，因為計算機專業出衆，被留用在省信息科裏工作，那種工作聽起來很是風光，但真正忙起來就沒黑沒白的，女友也因為這個吹了，老肖是個重情義的人，女友一吹直接影響到了他的工作熱情，幾次任務接連出錯，被領導狠批幾次，老肖在單位挂不住臉，聯想到自己剛剛犧牲掉的愛情，一氣之下，就把工作給辭了，一個人跑回家鄉開了家電腦店，修修賣賣的，不忙的時候就窩在店裏打游戲，但當初吃飯的本事沒扔，偶爾也接大公司裏的私單，建立或修繕網絡安全。當然，某些系統的破譯和截取對老肖來說就是一樁易事，但他有原則，犯罪的事他絕對不沾。
顧世集團就是老肖接過的一筆大單，幾個人就是那麽認識的，但認識歸認識，沈昔城沒有陸沅亭活絡，自然是和老肖熟稔不起來，陸沅亭看中老肖的才氣，工作期間總找他喝酒泡吧，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混成了朋友。
這種時候，陸沅亭的質問讓沈昔城無話可說，但不否認就代表承認。
“我TM真服了你了！要是那老太婆獅子大張口要你全部身家，你也會給是不是？”陸沅亭罵一句，似乎又嫌不過瘾，繼續道：“你這一天到底是怎麽想的？還當情聖當沒完了是嗎？我告訴你，那公司不光是你的，還有我和慕以！她為了你的仇恨犧牲多少你知道嗎？”
“你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也得有個限度！因為你要吞了顧世，她就陪你累死累活地折騰，現在好容易得償所願，剛松口氣，你TM為一個女人就要把所有的拱手讓人？你到底有沒有拿我們當朋友？”
沈昔城仍然沒什麽表情，但這時轉頭看了他一眼，不溫不火地吐出：“那些身外之物，我會補償給你們。”
他說得截頭去尾，陸沅亭卻是聽懂了，這話是說在一切發生之後他的打算。
“補償？你拿什麽補償？我和慕以在你心裏原來就是這種地位？我們TM都是為了錢才跟你在一起的！你母親當年受的委屈你也不管了？那你這麽在乎她，知道她在哪，怎麽不去把她搶回來啊？整天在這擺一副臭臉，讓你身邊所有人每天都過得膽顫心驚的，有意思嗎？”
沈昔城揉了揉額角，“我不想欠她。”
“你欠她？”陸沅亭仿佛聽到一個大笑話。
沈昔城皺皺眉，“當年我最落魄時，是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那天晚上我很可能就死在大街上了。當時她也不過才十三歲……”
這件事，沈昔城是第一次對陸沅亭提起，卻也是第一次讓他了解了沈昔城的感情，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這道理他還懂。
一時間，兩個人沉默着，也剛好在此時，老肖的信息回過來：城東一家廢棄的工廠倉庫。現在總該告訴我什麽人了吧？
陸沅亭看一眼，沒回，而是朝沈昔城揚了揚手機，說：“拿到了。”
沈昔城把手機一把搶過去，一句話也沒說，飛快浏覽一遍，轉過身就去拿車鑰匙。
按電梯的時候，陸沅亭注意他的手都有些發抖，臉色也比平時蒼白。陸沅亭從他手上奪過車鑰匙，“我來開車。”
沈昔城沒反對，看他的眼神裏也有點發空。
電梯飛快下行。
沈昔城在低頭反反複複地看着那條短信，“我不過去了。”他忽然說。
陸沅亭以為自己聽錯了，擡頭，看見他正在打電話，就沒太在意，片刻，他聽到他說：“在城東一家工廠廢棄的舊倉庫裏，你帶人過去。”
陸沅亭大驚，“電話打給誰的？”
沈昔城回答：“顧沫。”
“你瘋了？這正好是把她接回來的機會，你幹嘛便宜那小子？”
沈昔城的眼色沉下去，“她需要的人不是我。”随後，把剛到達一層的電梯重新按了上行鍵。
陸沅亭說不出話，半晌，見他沒有再改變主意的打算，皺眉嘆氣，“真是搞不懂你怎麽想的。”
這一次，沈昔城沒說話，而是閉着眼，一臉疲倦。
電梯很快停回了三十六層。
門一開，陸沅亭以為沈昔城會回辦公室休息，沒想到他直接往會議室的方向走。
這是又要開始萬惡的資本家模式了。陸沅亭苦命地想。
兩個人一進會議室，亂哄哄的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着沈昔城。
245.人找到了
就在大夥都以為會議如常進行的時候，沈昔城環視一圈，忽然開口：“都散了吧，會議時間另行通知。”
所有人一愕，包括陸沅亭。
可是，不等議論聲起，沈昔城已經大步離開。
陸沅亭跟上去時，正好聽到他在講電話，“一個小時不夠，公司有其他股東，我需要時間溝通。”
“……”
“三個小時。”沈昔城讨價還價，“而且我只能允諾給你海外公司持有股份的四分之三。”
陸沅亭聽出貓膩來，劈頭問：“什麽情況？都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你還跟那個老太婆商量什麽？還四分之三，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他氣得開始口不擇言，“還有會議室裏那幫老家夥，你都要卸任了還擺什麽噱頭？把人家大老遠地召集來公司再晾在那兒，擺明了要讓人罵你嗎？那些元老有的在海外也有勢力的，惹毛了他們對你有什麽好處？”
沈昔城冷冷看他一眼，“說完了嗎？”
陸沅亭愣了一下，以為他這是等自己發完牢騷，準備一次性回答，便痛快地說：“說完了。”
可是他等了幾秒鐘，沈昔城都沒有再開口跟他講話的意思，手指在飛快地輸號碼。
陸沅亭頓時急了，“诶你這人什麽意思啊？我剛才說的你沒聽到嗎？”
沈昔城掃來一眼，眼神如刀，“別妨礙我打電話。”
陸沅亭再一愣，接着就聽到沈昔城對着電話，“你只有三個小時，對方手裏可能會有對她不利的東西，你仔細盤問一遍，必要時把人交給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