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你有很大的想法，你以後會打算怎麽對我？”

沈昔城皺皺眉，“想法？”他沉吟着看她，“想要我做你的男朋友？”

林良媱暗暗抽了一口氣，雖然她開口就算是做好了最糟的準備，但他這樣直白卻讓她吃驚不小，索性更大着膽子，說：“不止。”

說這話時，她攥着拳頭，手心裏微微沁出一層汗，喉嚨也覺得幹得要命。她還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畢竟之前她明示暗示也有無數次了，要麽被他徹底無視，要麽被他一臉嫌惡地制止住了，這次基本算是她最後的試探機會了。

“那好，交往看看。”他淡淡說道。

292.終于想開了，開始高調秀恩愛

林良媱徹底愣住了，雖然她很想保持住理智中殘存的一絲從容，但面對态度上一貫是“請勿靠近”的沈昔城此番巨大的轉變，她就沒辦法再勉強自己淡定了。

……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沈昔城察覺出她的異樣，微微眯着眸，問：“不自信？”

“哦，不不。”林良媱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

“剛才的勇氣呢？”沈昔城語含嘲諷。

林良媱聞言，終于被激出一股子倔勁兒，人也從剛剛震驚的失态中緩和過來，微微肅了臉，“你畫風轉變太快，總得讓人适應一下。”

沈昔城冷淡一笑，“我确實還沒看上你。”

“……”林良媱啞口。

可有些話還是說出來好，“有人給我建議，說我以前目标太窄。”

她這才懂了，“我會抓住機會的。”

“如果到最後還是不行呢？”沈昔城冷靜地注視着她，“你确定要試嗎？”

“确定。”她肯定道，試一次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

沈昔城自始至終都沒什麽表情，見她這樣，也不再看她，轉身拿起一件大衣扔給她,“要不要陪你去看看醫生？”

林良媱一下子醒過來。她連忙抓起撇在身上的大衣，低下頭，借此把剛才的窘态掩飾過去，“這麽晚了……”

“你叫我過來，不就是希望我這麽做嗎？”沈昔城打斷她，微微嘲諷。

林良媱笑一下，嘴角有點兒僵，其實到這一刻，兩個人心知肚明她不舒服是借口，但現在被他像模像樣地提起來，她沒辦法再刻意聲明，只好說：“那你去外面等我一下，我穿好衣服。”

沈昔城淡淡看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出去。

他給陸沅亭發了位置過去，并且說明三十分鐘後要有記者剛好出現在這裏。

不出一分鐘，陸沅亭的電話呼嘯而至，“你搞什麽鬼？不是最讨厭被記者曝光你的禾厶生活嗎，這回是什麽情況？高調了？”

“少廢話，照我說地做就是了。”沈昔城沉促着聲音，随後又想起什麽，“還不回來？”

“我敢麽？”陸沅亭語氣不無抱怨，“現在候機呢，你不用太想我，明天下午你就能見到我了。”

沈昔城聽他一嘴調侃，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陸沅亭在那邊都能想象出來他這副模樣，再開口時聲音都帶出笑意，“到底有什麽事？你說清楚點兒，我也好通知更适合的人到場。”說着，似乎是料準沈昔城不會輕易吐口，索性開始猜道：“終于想開了，開始高調秀恩愛？”

很意外，沈昔城沒抓着他這句罵，反而承認道：“算是吧。”

陸沅亭暗暗抽口氣，還不等他再有機會問得更具體，沈昔城已經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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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林川夏睡得很不踏實，渾渾噩噩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徹底醒過來。床頭擺着一身幹淨嶄新的女式家居服，看樣子就是為她準備的。

她聽到廚房裏有人在忙碌的聲音，便輕聲推門出去，她原以為會是秦阿姨，在看到廚房裏探出一張陌生臉孔時，不由愣了一下。

對方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女人，看到林川夏站在客廳裏，便咧嘴笑一下，“林小姐醒啦！餓了吧？桌子上有晾好的溫水，您先喝點水，飯菜這就好了。”

林川夏輕應一聲，最後還是沒忍住問：“秦阿姨沒有來嗎？”

中年女人不解地搖搖頭，“林小姐，我姓宋，是沈先生雇我來照顧您的，來的時候沒看到其他人，就您一個人在房間裏睡覺。”停了下，又說：“對了，上午先生回來過一趟，坐了會兒就上班走了。”

“哦。”

林川夏微微有些失望，不是因為錯開和沈昔城的碰面，而是她其實挺想見到秦阿姨的，因為秦阿姨和他的關系很好，如果有些話能由秦阿姨幫忙轉達，或許會有另一種結果。

她木讷地坐在沙發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握在手裏，也忘了要喝，不知不覺就出了神。

宋阿姨端着一碗湯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她坐在那裏發呆，臉色也不好，頓時緊張起來，“林小姐，您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打電話給先生？”

宋阿姨的詢問聲略高，林川夏下意識地擡頭看她，眼神裏還是空蕩蕩的，片刻才回答說：“我沒事，不用麻煩他。”随後，又想起什麽來，“這身衣服是你幫忙準備的嗎？那有沒有外出的衣服？”

“小姐要出去？”宋阿姨問，不等她說，已經又開始說：“還是先吃飯吧，這樣去哪兒也都有力氣。”

林川夏沒什麽胃口，可到底是昨天晚上被那個人折騰得死去活來，肚子裏已經空了。她安靜地坐在餐桌旁邊，食不知味地喝下小半碗湯，便不想再碰一口了。

宋阿姨第一天來上班，見她吃得這樣少，難免緊張，“不合您胃口嗎？”

林川夏搖頭，“我吃飽了。”她站起來，奔衛生間走，“你不用管我，我進去洗個澡。”

剛走出沒幾步，宋阿姨就追過來，頗有些遲疑地問：“林小姐，您是不是那個……來了？”

林川夏一怔，從醒來她就覺得渾身酸疼，一時也留意到這個，聽宋阿姨一說，不覺微微紅了臉，解釋道：“我忘記日子了。”

關上衛生間的門，她迅速脫下新穿的家居服，發現下面已經染紅了一片，偏她還一絲都沒有察覺。

她羞窘難當，擡頭在浴室的鏡子裏看了一眼，裏面映出的輪廓瘦弱而蒼白，除去鎖骨和腹部上的疤痕，手臂、胸前，還有腰部也滿滿是明顯的淤青，如果不是這些痕跡的存在，她甚至開始懷疑昨晚的事情只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她看不懂，猜不透，沈昔城到底待她是什麽？如果只是恨，為什麽還要找個人專門來照顧她？

……

林川夏把身體泡進熱水裏，過分的溫暖一瞬讓她那個人的手，以前他的手就這樣溫暖，輕輕滑過她的皮膚，無比溫柔。

這讓她有點想哭，閉上眼，想要把眼底的酸脹壓回去，宋阿姨忽然過來敲門，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問道：“林小姐，您的電話一直在響，要不要幫您送進去？”

293.還有感情存在嗎

林川夏一下子從浴缸裏坐起來，“不用了，我馬上出去，你能幫我找一身換洗的衣服嗎？”她實在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滿身的狼狽。

裹着衣服出去，宋阿姨把電話遞過來，已經停了的電話再次響起來。

林川夏接通放在耳邊，“喂？”

“姐！你怎麽不接我的電話呀?”越小北的聲音頓時從彼端劃過來，“你現在什麽情況？我給你打了多少通電話你知道嗎？”

林川夏心頭登時一暖，連忙解釋：“我剛才在洗澡。”

“那……你和沈昔城到底是怎麽了？”

林川夏一怔，這一陣的生活一直過得很混亂，他們到底怎麽了，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如今被親近的人直白問出來，她措手不及。

于是就打算搪塞過去，“沒事。”

“沒事？”越小北似乎不信。

“恩。”她假裝平靜，相隔這麽久，她不想多個人因為她的事而煩心，不如粉飾太平。

“姐姐你騙人！”越小北在那端嚷道，“我已經看到新聞了。”

“新聞？”林川夏一頭霧水。

越小北抽一口氣，“姐姐你還不知道？”說完，似乎還捂了捂嘴，“啊—我可能是看錯了，你也知道我性格，整天毛毛躁躁的，姐姐別在意啊！”

直到這時，林川夏才意識到她們所說的“沒事”指的不是同一樁，但本能就不想追問，她選擇回避：“小北，你在那邊過得怎樣？”

越小北當然回答“挺好”，以她的性子在RB過得風生水起也不成問題，“我就是擔心你，姐。”她最後還是不放心，又把話題繞回來，但到底是不敢再提新聞的事了。

“我也挺好的。”林川夏平靜地扯出一個微笑，雖然越小北看不見，聽聲音總歸有差別的。

“姐，我聽陸沅亭說，你回去顧世上班了？”越小北微微頓了兩秒，“那你和沈昔城……要是有什麽事都說開了好，別總藏在心裏，時間久了，會影響感情。”

林川夏聽着，不禁怔怔地苦笑了一下，她和沈昔城之間還有感情存在嗎？就算有什麽誤會也不可能是幾句話就能抹平了，可她只說：“恩，好。”

“真的，姐，有些事你不能光看表面，沈昔城以前那麽在乎你，不可能說變就變的，你得擦亮眼睛。”

擦亮眼睛？小北的世界裏永遠只有簡單快樂，所有的事都逃不過堅信二字。如果，如果真的是她說的這樣，該有多好？

林川夏心頭泛苦，情緒也有些低沉，她開始有意轉開話題，“好啦，不說這些，說說這期畫稿的事吧，我還沒有頭緒呢。”

越小北一聽，頓時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姐姐，那個就拜托你了，你知道我在這邊的，要一邊打工一邊學習，時間真是不充足啊！所以，姐姐，拜托拜托了。”

越小北在那頭撒着嬌，林川夏甚至能想象出來如果她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一定是雙手合十撅着嘴的表情，一想到她那副姿态，心情也或多或少地跟着緩和了些，“我知道了，不過到時候稿子要是被編輯斃了，我就管不了了。”

“不會不會，上一期的編輯還評價說出彩的地方全在你經手的那部分上呢！姐姐就放心創作吧！”

林川夏微微舒眉一笑，也只有和越小北談起這個的時候，她才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松自己，“恩。”

“還有一件事，畫展的事，姐姐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還沒有想法呢。”最近一段時間單單面對着沈昔城都已經讓她自顧不暇，畫展的事已經被她忘在腦後了。

“姐姐，你可一定要參加。前幾天我和那個大賽評委還聯系過，他說這次畫展的優秀作品會由很多企業家來出資購買，價錢應該挺可觀的，據說有一期還舉行拍賣，大賽第一名的作品賣到兩千萬的天價。姐，兩千萬！簡直是大師級別了，想想就夠牛掰了！”

林川夏注意到她說“價錢可觀”，心底驀地閃過一個念頭，“那我試試吧。之後要怎樣拿去參賽？”

越小北似乎很為她高興，先是報出一串數字，然後說：“這是那個評委的電話，你記好，有需要的地方就只管問他，他人很好的。”

挂斷電話，林川夏算了算時間，距離比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趕完這一期的漫畫稿應該還來得及，現在她必須出門一趟。

打開衣櫥，裏面還放着她以前帶過來沒來得及帶走的衣服，她看着那些堆放得整整齊齊屬于她的東西，那條在意大利穿過的粉藍色連衣裙還挂着裏面。她不禁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還能記起那天他們不約而同穿了相同顏色的衣服時她滿臉的羞窘。

林川夏嘆口氣，關上衣櫥，往外面走，看到宋阿姨，難免要報備一聲。

宋阿姨看着她，似乎有點不放心，“外面天冷，林小姐穿這麽少出去別凍壞了，要是有什麽需要買的，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如果是平常人的關心，她一定會感動不已，可宋阿姨是他的人，就自是另一回事了，但總歸是要說一聲，“不是，去朋友那裏。”

“哦。”宋阿姨微微沉吟，“那…您還回來嗎？”

林川夏一怔，這個地方……昨天晚上經歷的痛感直到現在也沒有從她的身體裏消失，她要是還想着要回來那才是……不過算了，就算說出來恐怕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只要那個人不願意，就會有一百種方法逼着她回來，所以暫時還是先蒙混過去吧，“看情況。”

“哦，那辦完了事，林小姐早點回來，我好給您煮飯。”

林川夏輕輕點了點頭，也不理會對方的殷勤是真情還是假意，捂緊了帽子就出門了。

她打車去找了葉子梁，一口氣爬樓上去，站在出租房門外大口喘氣的時候，她心裏忽然覺得有一種回到家馬上要見到親人的委屈湧上來，和他才幾天時間不見，再見時卻是和幾天前的心境大不相同了。

住在這裏時，她一直沒有帶鑰匙出門的習慣，反正每次回來葉子梁都在家，緩了緩情緒，她擡手敲了敲門。#####今天除夕。。。親們快樂！！！

294.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

如果是平時，在她敲過門後幾秒鐘內就會聽到開門的響動，可是這次，在林川夏險些要以為自己是走錯樓層時，裏面才傳出來“叭嗒叭嗒”的拖鞋聲。

終于等到門開，林川夏的委屈又湧上來不少，“怎麽這麽久……啊……”後面的字明顯是沒有心理準備的狀态下溜出嘴的，她抱歉地朝門後探出來的陌生臉孔點下頭，“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陌生臉孔也不吭聲，冷眼看着林川夏，伸手就要關門。

林川夏往後退了一步，摸着鼻子還在想着怎麽可能走錯房間，擡頭仔仔細細看了一下門牌，張口就把對方喊住了，“那個……請問葉子梁在嗎？”她想起合租的先例，“你是最近才搬過來合租的嗎？”

“什麽合租？”對方皺了皺眉，“我一個人住，前面住的人已經搬走了。”

“……？”

林川夏一頭霧水，如果她沒記錯，當初越小北走之前說這房子還有租期，這麽快就中途易主怎麽沒聽小北提起呢？還有葉子梁，怎麽也沒和自己聯系過？

“還有事嗎？”門內的人再次把手搭在門把手上，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林川夏看了對方一眼，怔愣地搖搖頭。

随即，老式住宅的大鐵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巨大的響聲吓得林川夏的肩抖了一抖，轉身一邊低頭下樓梯，一邊撥葉子梁的電話。

可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

林川夏心裏惦記，就折回去再次敲門。

又是許久，裏面的人才過來開門，一看是她，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了，“怎麽又是你？不是告訴你找的人不在這兒了嗎？”

林川夏不好意思，但有些話終究要問：“那個，再打擾你一下，我想請問上一位租客搬到哪裏去了，你知道嗎？”

“我怎麽知道？”對方一副活見鬼的語氣，說着，又狠狠摔上了門。

林川夏無功而返，只好繼續撥葉子梁的電話，好在第三次，他終于接了。

她頓時大松了一口氣，“喂，葉子，你人在哪呢？搬家了？”

電話另一端聽起來十分嘈雜，像是飯店一般熱鬧，葉子梁清晰的聲音就夾在這些聲音裏面，“恩，昨天匆忙搬出來的，剛安頓下來，還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說完，似乎想到什麽，“姐，你怎麽知道了？回家了？”習慣性地，他還是稱上一個出租房為“家”。

“恩，我現在就在樓下呢！”林川夏擡頭望了望以前住過的窗子，“你怎麽突然搬走了，房子到期了？”

葉子梁有些吞吐，“說來話長，有機會再說這個。”停了會兒，問：“姐，你過來找我有事？”

“過來取畫稿，太久不畫了，得找找感覺。”那些畫稿是她和越小北在商讨情節走向時勾勾畫畫的，有人物的性格定位和主線設定。

“那好，我這就過去接你。”葉子梁回頭對什麽人說了一句“我出去一趟”，随後就叮囑她：“姐，你先找個暖和地方等我。”

……

林川夏躲進樓頭一家自營的小商店裏，以前和葉子梁住一起的時候，葉子梁負責三餐飲食，她偶爾會下來幫忙買個醬油醋之類的，一來二去也和小商店裏老板娘混了個臉熟。

這次有幾天不見，老板娘一看到她就問：“可有陣子不見你了，昨天我看到你那個室友搬走了，怎麽，你沒一起搬過去？”

林川夏有點赧然，連住得有一段距離的鄰居都知道的事情，她還是找上門才知曉。“沒有，我過來是找他拿點東西。”

老板娘“哦”了一聲，眉眼裏頗有些意味，這也難怪，她一直堅信這一對合住的小青年是同居關系，眼下即便不說，也鐵定是以為他們兩個是處在鬧分手階段了。

林川夏懶得解釋，好在葉子梁很快就過來了。其實也不是她認出來，而是老板娘趴在門玻璃上一眼就瞭見了，指着正從一輛小廂貨上走下來的人，道：“嗳嗳…小葉來了。”

林川夏這才瞧見，心裏還想：怎麽才幾天不見，葉子梁整這麽一輛小車開起來了。

一進來，葉子梁搓着凍得通紅的手和老板娘打過招呼，就轉過頭問林川夏：“姐，等急了吧？”

林川夏搖頭，“誰的車？”

“朋友的，本來他店裏有臺自行車，怕你冷，就開了這個過來，沒想暖風還不好使，吹這一路車裏也沒暖和過來。”

林川夏咬了咬嘴唇，每回葉子梁一說這種讓人窩心的話，她就只能有這種反應。

葉子梁看到她這種表情也習慣了，也不說什麽，“走吧，姐。我那邊東西亂，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帶你過去找？”

“恩。”林川夏點頭。

葉子梁沒拔腳走，想起什麽來，轉身看向老板娘，問道：“阿姨，您這裏有手套嗎？”

樓群裏的小店一般情況下根本不賣這些，葉子梁問也是碰碰運氣。

偏那老板娘也是熱心腸的人，看小夥子屬實凍得夠嗆，折進屋子裏，不一會兒又走出來，手上也多了一樣東西，“前幾天給你叔買了一副，他還吵着天氣熱沒往手上戴呢，你要不嫌棄就先給你拿去用？”

葉子梁本來就不是矯情的男孩子，想了下也不就客氣了，“阿姨，多少錢買的？”

“不要錢了，拿去用。”老板娘邊說邊往葉子梁手裏塞。

“那怎麽行？”

葉子梁可不好白拿人家東西，執意扔下二十元錢，拉着林川夏就往外走。

林川夏跟在後面，直到坐在車上也沒覺得什麽，反倒是開車之前，葉子梁把手套放到她懷裏，她才想通了愣在那兒。

“葉子……”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葉子梁瞥她一眼，“行了，和我別說那些感動不感動的話，快戴上。”說着，他又把棉衣脫下來，轉手就要裹到她的腿上。

林川夏看到他只穿一件薄絨衣就急起來，“手套我戴，衣服你快穿上。”

葉子梁擰着眉，似乎是有點生氣，“十來分鐘就到了，我一個大男人這一會兒還受不了？倒是你，瘦得都快成竹竿了，哪還有抵抗力?”

“我也沒事……”

“少來。”葉子梁不給她再說下去，“你是我姐，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春節愉快！

295.你跟他還好嗎

林川夏頓時一默。

葉子梁趁機把棉衣往她身上一裹，開車上路。

很長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最後在路口遇上紅燈停下來，才不約而同地各自開口：“你怎麽……”

“你跟他……”

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們又同時停下，看着對方，忽然相視一笑。

“你先說。”葉子梁方才開口時就一直在猶豫，這下就更沒有争的道理了。

林川夏自然也就不和他推讓，問道：“你剛才在電話裏沒說，到底怎麽一回事，怎麽突然搬出來了？”

“哦，房東昨天下午過來讓我馬上搬走，走得急，都沒來得及通知你。”葉子梁的語氣倒是輕松。

“不是還沒到租期嗎？”

“是，所以他要求我即刻搬出來，不僅退還了半年房租，還賠給我一筆錢。”

“那也沒有道理讓你一下子就搬走啊？這麽急，讓人去哪兒找落腳的地方？”林川夏頓了一下，她想起來葉子梁之前說從朋友那邊過來，“那你現在找到新房子了？”

葉子梁無奈笑了下，“還沒有，暫時擠在朋友那兒，他那邊開小飯館，店小貨多，沒有空閑出來的房間，在找到新住處之前過渡一下倒不成問題。”

“說來說去，還是那個房東不通情理，怎麽都不給你找房子的時間呢？”

一說回這個，葉子梁更是無奈，“快別說那個房東了，說是他的什麽遠房親戚過來投奔他，家裏小得住不開，迫不得已才想到上門要這間租出去的房子。”

“那也不能這樣……”林川夏心裏還是沒辦法接受。

“我也說是啊，可那大哥沒節操得很，好話賴話說了能有一車，最後可真是為達目的，什麽招數都使上了。”

林川夏起先還聽着，這會兒卻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

她仔細打量葉子梁兩眼，發現他平時都梳得一絲不茍的卷頭發今天看起來亂糟糟的，整個額頭都擋住了，有幾撮還遮過眼角，一開始她還只當是他來得匆忙沒時間打理，此刻才留意到他眼角往上的部分似乎青着，再看其他地方，嘴唇上也破了一塊皮，手背都青了一大塊。

“你昨天和房東打架了？”

葉子梁聽了一怔，下意識地就否認：“沒啊。”一邊說還一邊抓了抓頭發，拿眼睛瞟她，後來知道賴不過去，就說：“搬東西不小心磕的，我剛不也說了，我朋友那店裏亂。”

“葉子梁！這種話哄哄小孩子可以，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我是你姐！”林川夏一着急，幹脆以大壓小。

“咳，沒吃多大虧，房東也沒讨到什麽便宜。”葉子梁見打渾不過去，只好改口寬她的心，有些事他不想說，說了也只會讓她心裏不好受，起不到其他作用。

昨天因為想着她或許還會回出租房來住，他是打定主意不管房東賠償多少都不會搬的。可是對方擺明了也是不達成不收手的态度，到最後甚至拉了兩三個人過來進屋就把他的東西往外扔，他畢竟只有兩只手，攔得住這個，攔不住那個，東西被扔到滿樓梯都是，他當時氣得要報警，手機也被人搶去，電池都摔分家了。

那個時候，葉子梁看着滿地狼藉，突然有種勢單力薄的無奈感。其實，他心裏清楚報警也不可能解決問題，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明白，如果是房主單方面違約，需要退回自違約日期起往前計算半年的房租款，這一點房東不僅如約照付，額外還多退兩個月的租金，如此一來，真鬧到警局，他也占不到幾分理。

葉子梁想幹脆忍了算了，但後來看到有人闖進林川夏的房間，這才忍不住了，撲上去和房東打起來。結果，到底是他吃虧，不只臉上這點傷，身上挨的拳頭也不少。可他不想讓林川夏知道，就算只是朋友間的正常關心，他也不想她擔心。

然而，即便遮掩，林川夏到底伸手過來，要掀他頭發來看，被他一躲，“姐，真沒事。”

林川夏的手舉在空中，嘆了口氣，喃喃道：“好端端地怎麽會有這種事…”

這時，信號燈切換，葉子梁重新啓動了車，緩緩将車開了出去。林川夏坐在旁邊，心情本來就不好，再加上知道這一兩樁事，自然更差，便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冷嗎？姐，”小廂貨又往前開了一段，葉子梁忽然側了側頭，他的嘴唇因為冷有點發紫，卻還是咧嘴笑着安慰她：“再忍一會兒，就快到了。”

林川夏低頭“恩”了一聲，沒說話，半晌卻想起來，問：“你剛才要問我什麽？”

“哦，那個……”葉子梁有點吞吞吐吐，“我就想問這兩天……你跟他還好嗎？”

林川夏頓時有些後悔把這種話問出來，扭着頭，假裝去看車窗外的風景，故作輕松地說：“挺好的啊。”

“姐—”葉子梁喊了一聲，沒再往下說，轉眼在一家小飯館前面停好車，又把話拉回來說：“你這是在自欺欺人，還是在騙我？”

林川夏啞了一瞬，回頭飛快地看了葉子梁一眼，眼裏明顯痛苦掙紮了一會兒，可最後卻還是看着正對着那家門庭若市的小飯館，說：“到了啊？要我一起跟你進去取嗎？”

葉子梁知道她存心不想說，臉登時沉了，轉身推車門，“下車。”

林川夏只好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飯館，他朋友忙得腳不沾地，剛往廚房裏送完一張新臺的點餐單，出來看到葉子梁，嘴裏剛溜出半句“快幫九號桌加……”，後面的話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看到跟在葉子梁身後進來一個瘦瘦弱弱的女生，立馬熱情地招呼道：“過來了？”

林川夏到底不是自來熟，微笑着點下頭就算過去了。

葉子梁能一搬家就過來這邊打擾，想必是和這朋友熟得不能再熟了，不看他，也不說話，徑直就往樓上領人。

二樓和下面差不多的格局布置，惟一的差別就是就餐面積比樓下小出來十平米，正好一間房的大小。

296.要不要回去？

葉子梁穿過二樓同樣熙熙攘攘的用餐人群，伸手一推房間的門，側着身，示意林川夏先進。

林川夏擡腳往裏面走，一打量就明白葉子梁為什麽要示意她先進來的道理了。

十平米左右的空間，家具就只有一張床和一臺雙人沙發，除此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大都是一些成箱堆放的白酒和飲料占去了大部分空間，如今再加上葉子梁昨天搬過來的一大堆個人物品，更是擁擠不堪，難怪他剛才要說這裏只能收留到他找到住處之前。

葉子梁站在門口，沒進來，只說：“姐，你坐沙發上。東西太亂，一會兒我幫你找。”随後就轉身出去了。

沒一會兒，林川夏就聽到門外響起“蹬蹬蹬”的腳步聲，再接着，門再次打開，葉子梁捧着一面熱氣騰騰的湯面進來。

林川夏以為他中午沒吃飯，連忙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葉子梁一把拉住她，“給你的，趁熱快吃！”說着，把面碗遞到她手裏，自己則跑去旁邊搬了一箱飲料堆在她腳跟前，臨時充當吃飯用的桌子，“愣着做什麽？吃呀！”

“我來之前吃過了。”

“你最近肯定沒好好吃飯，人都瘦了，得多吃幾頓，肉才能長回來。”葉子梁瞅了瞅面，“你別看我朋友這飯館雖小，可是做面的手藝可不差，這附近的白領人不願意過來，打個電話就讓店裏外送。姐，你快嘗一口，保準你愛吃。”

碗壁很厚，沉沉的一只大碗，熱度透過指腹，面湯的熱氣也漫上來，聞着就讓人覺得又暖又香。

林川夏低頭吃了一大口，面條的軟滑和內裏的筋道在齒舌音流轉，她擡頭眯着眼睛笑，“真好吃。”

葉子梁一聽她這樣說，眉間頓時一松，“那就多吃點，不夠的話我再去樓下盛。”

“一碗就夠了。”林川夏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真當我是大胃王啊？”

葉子梁就“嘿嘿”笑，那神态有些發憨，但又讓人心裏暖暖的。

林川夏難得吃下大半碗，本想都吃光的，可惜胃口就那麽大，再看着剩下的面是說什麽也吃不下了。

葉子梁瞧出來，二話不說從她手裏拿過去，三兩下就吃了個碗底朝天。

林川夏看着一窘，“葉子……”

“看你吃，我也餓了。”葉子梁不以為意，說着，把碗往身後堆疊的飲料箱子上一放，再把之前搬過來充當小飯桌的那箱挪走，勉強留出一小塊空地方，然後開始說起正事：“姐，畫稿你要找哪部分？有一些……”他吞吐了一下，“已經不全了。”

“恩？”林川夏微微愣住。

“就是搬家的時候有一部分丢了。”他很不好意思。

林川夏聽了，心裏到底是不好受，但這種事終究不能怪他，便說：“沒關系，反正也不一定都用到。我看看剩下的。”

葉子梁轉身去找，林川夏的電話就響了，掏出來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接起來。

“喂，林小姐？”

“是我。”她聽出來是宋阿姨的聲音。

“是這樣，林小姐，剛剛有人上門送東西，說是要交給您的。”

林川夏不感興趣，想也有可能想到是沈昔城準備強塞給她的，“那麻煩你交給沈先生吧。”

“我剛給沈先生也打過電話了，他說要我通知您，還說您要是知道是什麽東西以後，會同意接收的。”

林川夏眉心輕蹙，順口就問了一句：“是什麽？”

“是一大堆紙，上面有字有畫的，我也看不太懂。”

林川夏聞言一驚，“畫稿？”那端剛說出“好像是”，她就立刻又問：“什麽人送來的？”

“我不認識。”

“我知道了，謝謝你，宋阿姨。”

挂上電話，林川夏看着葉子梁再轉身時拿着勉強找出來的少得可憐的畫稿，神色怔愣。

葉子梁自然也聽到了那通電話，便問：“怎麽了，姐，有人幫你找到畫稿了？”

“葉子，你都知道了，對不對？”林川夏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怔怔發問。

葉子梁聞言，眉色一沉，有些事他不說，但不等于他沒想法，只是沒辦法百分百地認定，也沒辦法推斷會不會對她造成不利，所以他才想知道她和那個人現在的關系究竟是好是不好。

他不說話，但也等同于默認了。

“所以你才會跟他們打架，是嗎？”她眼底積起一層霧氣。

葉子梁怕她擔心，只得開口：“咳，沒事，就挨了幾下，早就不疼了。”

林川夏顯然沒辦法寬心，低着頭，仿佛做錯事的人是她，“對不起。”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又不是你的錯。”葉子梁看着她那樣就忍不住心口犯疼，“姐，你別多想，說不定事情不是咱想的那樣，沒準就是人家房東不想租給咱們了……”

“那畫稿會送上門指明要我接收，這件事怎麽解釋？”林川夏打斷他。

葉子梁一時被問得啞口，半晌才重重嘆了一聲，“姐，你們兩個現在關系很差，對不對？”

林川夏神情一僵，方才那股逼問他的氣勢轉眼就不見了，因為有些現實被當面戳穿，她不想正視，就只能選擇縮起來。

葉子梁看到她的視線從自己臉上滑開，虛無地落在旁邊亂七八糟的雜物上，心裏又是一堵，“姐……”

這一聲，有點怨氣，又有點逼她面對的意思。

林川夏收了收神，擡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終究是沉默着點了點頭。

葉子梁又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你打算怎麽辦？”他頓了頓，“還要不要回去？”

……要不要回去？

這一層，林川夏從來沒仔細想過，包括今天上午從公寓離開，她都不敢回頭去看那扇曾經給過她溫暖感覺的窗子，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催促着她：就這麽走掉，再也不要有任何牽扯了。

她搖了搖頭，随後輕聲道：“我去把畫稿拿回來，就再不回去了。”

她說得異常清晰，臉上也格外平靜，心底卻有某一處悄無聲息、割裂一般地痛。

297.你到底有沒有心

葉子梁見她這樣，心裏也跟着不好受，但終究是替她松一口氣，傷口即便是再深，也總有愈合的那一天，重要是有敢于剖開為前提。

“我陪你去。”看她起身，他也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林川夏當即就拒絕：“我自己過去。”

葉子梁看她半晌，末了妥協地攤攤手，“那我送你一段，正好我也要出去，得抓緊找好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