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
兩個人錯開身往門口走，拉開門時，葉子梁忽然開口問道：“姐，你準備租什麽樣的房子？要不要再一起合租？”
林川夏微微頓住腳步，一轉頭就看到他那雙澈亮的眸子，微微笑了，“好啊，麻煩你了。”
他們在公共汽車站點分了手，林川夏乘上9路車，葉子梁才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
伸手敲門之前，林川夏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間，應該只有宋阿姨在，沈昔城還沒下班。
可是門一開，她有一瞬傻得腦海裏一片空白，開門的是沈昔城。
來的一路上做好的心理建樹統統都消失了，那一刻，林川夏感覺自己像是一具猛然被抽走全部意識的軀殼，無意識地邁步進門。
因為她還記得她過來需要做的事，拿走她的畫稿。
沈昔城仍舊沒什麽好臉色，斜睨着她，語帶不屑：“昨天還要死要活地求我放過你，這麽快就全好了？”
林川夏渾身一僵，腳趾在拖鞋裏縮緊着，偏開視線，用盡量不惹怒他的平和語氣道：“我來拿畫稿。”
“然後？”他冷冷挑起一側的眉。
“回去。”她的聲音低下去，脊背一陣發冷，卻只能硬着頭皮。
沈昔城果然不可能有好性子，他忽然伸手揪住她的衣領，“回哪兒去？那個研究生的身邊？”他瞪着眼睛問她，往前一抓，就把她抓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林川夏這時才聞到他身上有濃濃的酒氣，襯衫也滾得有些發皺，瞳仁裏的光澤黑黝黝的，看不出一星波動。她心頭一緊，眉心也跟着蹙緊，“沈昔城，你喝醉了。”
她伸手推他，驟近的距離讓她心裏一陣慌亂。她忽然發現，不管在見面之前她下定多麽大的決心，只要他有一丁點的不好，她就會方寸大亂，而比起距離過近所帶給她的驚慌，這種不争氣的心軟最讓她害怕。
沈昔城眉頭一皺，反手攫緊她的手腕，制止她再亂動下去，而是将她抓得更近，然後猛地一低頭，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濃冽的酒氣度到她的嘴裏，林川夏覺得自己都快喝醉了似的，頭暈目眩起來，被他抓緊的手腕也隐隐開始作痛。
他的吻霸道而專摯，沉迷、恐慌，還有昨天摔傷的手腕，三重折磨逼得她完全不能專心，時而恍惚在他的攻掠之下，時而因為疼痛而懊惱得微微發抖。最後沒辦法，她強忍着手腕上的疼用力推開他，從他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綿長的吻中掙脫出來。
她大口喘着氣，臉蛋也泛起一層微紅，怒目相視。
沈昔城似乎是因為醉了，又似乎是因為投入，一時間，看着她有些怔忪，片刻，彎着唇角譏嘲一笑，“你果然是沒想過留下來。”
他的聲音不止低沉，還很輕，像是在自我解嘲。
半步的距離，林川夏聽得真真切切，心裏仿佛被人狠狠用拳搗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忍着不想再讓自己因為他的事情傷神，這樣一忍就想起房子那件事情，話終究沒忍住問了出來：“所以你就用那種方式逼葉子梁搬家？他跟我根本沒什麽關系，你別針對他……”
沈昔城看着她，半晌，嘲諷道：“你想為他讨回公道？”
林川夏一怔，顯然剛才那幾句話刺傷他了，她并非聲讨，可有些話聽起來便感覺是事實如此。她微低着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沈昔城的表情随即徹底垮下來，“滾。”他忽然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
林川夏一驚，甚至一開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她擡眼看他，想要找出一絲一毫可以用來否認的可能。
可惜沒有，不僅沒有，他又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遍，“我讓你滾！你沒聽到嗎？”
林川夏的眼淚當時就“刷”地一下下來了，她揉把眼睛，試圖把眼淚都抹幹淨，可是非但抹不幹淨，反而滿臉的濕意。
“沈昔城……”
她喃喃地叫了一聲，随即卻在他臉上看到不耐煩的表情，“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那一刻，她覺得丢臉極了，急匆匆地轉身，在屋子裏尋找她想要帶走的東西。
她很快就看到客廳的茶幾上靜靜地擺放着兩只很大的紙箱，并排放着，幾乎占滿了整個茶幾桌面。
她走過去掀開蓋子看了一眼，便開始弓着腰搬動其中一只。她根本搬不動，那只箱子看起來比她的身體還要寬重，再加上左手扭傷的地方根本吃不上大力，勉強搬起來剛走了一步就重重地連人帶箱子摔在地板上。
她痛得呲牙咧嘴。
巨大的聲音一下子就把那個人招過來，他沉着臉，伸手一把将她從箱子上拉得站起來，林川夏又驚又痛，忍不住就叫了一聲，下意識地就往後縮。
沈昔城一看就惱了，抓住她的後頸扣向自己。
他的身影逼過來，林川夏看到他的臉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近得有些失真，危險的氣氛頓時攫緊了她，昨天晚上那種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她僵硬地繃緊身體，說話都控制不住地發抖，“沈昔城，你，你別過來……別碰我……”
“既然這麽怕我，他怎麽放心你一個人過來？”
“是我要一個人過來的……”
這種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讓人更加惱了，他一邊用力把她逼得更近，一邊聲音冷沉地逼問道：“你就這麽舍不得他？林川夏，你到底有沒有心？”
她渾身猛地一抖，連心上也抽搐地疼，他的聲音不止冷，還帶着一絲難以辨明的焦痛，可她還是聽出來了。
298.我求你，別再折磨你自己
林川夏忽然不想躲了，雖然心底還是害怕，可關心卻壓住了所有的感覺，“你，你怎麽了？”她磕磕絆絆地問出來。
“怎麽了？”沈昔城忽然苦笑起來，“如果我說今天是湘姨燒三七，你會覺得難過嗎？”
他的眼瞳很黑，像是沉了整個夜幕在裏面，看不到星光。
林川夏怔在那兒，聲音都幹啞起來，“你說的……是真的？秦阿姨……”她說不下去了，這次回來，她就一直沒有見到過秦阿姨，如果不是因為意外，這本身就匪夷所思。
然而這一次，沈昔城卻不作聲了，臉上的苦笑更深，只一會兒，他的神色就迅速地冷下去，狠皺着眉，扭身沖進了衛生間。片刻之後，裏面傳出劇烈的嘔吐聲。
那種聲音，聽得林川夏心都快揪起來。轉身去廚房裏倒水，路過餐廳時，她看到餐桌上歪着幾只空掉的紅酒瓶，旁邊沒有任何吃食，只有一小壇打開蓋子的醬菜和一雙筷子。
林川夏當時就怔了怔，她吃過秦湘烹制的醬菜，味道極好，口感脆脆的，帶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蒜香味。可是這會兒，她站得近，卻聞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怪味道。
她隐約想到什麽，端着水杯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她快步走到衛生間門口，看着裏面幾乎快要把胃吐空的那個人，心疼不已。
一時間，她把所有的驚慌和不安統統都抛到腦後了，只知道伸出手輕輕搭在沈昔城的背上，來回摩挲。
她的手一碰觸，沈昔城後背隐隐一僵，側眸看過來，眼裏又恢複了沉淡無光的模樣。
“要喝點水嗎？”她遞上水杯。
沈昔城臉色變得難看，嘴唇有些發白，額上也微微現出汗意。他接過去，用溫水漱淨了口，便将水杯擱在洗手臺上，不理她也不看她。
這樣的沉默雖然讓人難免空落落的，卻已經是他們之間難得平靜的相處模式了。
如果現在離開他不會阻攔她。林川夏有這樣的預感，卻邁不出腳步去。
她忽然覺得下定決心這種事在她這裏似乎永遠都行不通，不是她懦弱，也不是她心志不堅定，而是面對沈昔城，只要他一難受，她就有種感同身受、難過不安的感覺。
而這一切偏偏是發生在她離開泊城的那段日子，他一個人，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親人一個又一個地離開，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說，全部壓在心裏……
林川夏靠着牆壁，閉了閉眼，她聽到水龍頭傳出嘩嘩的流水聲，仿佛是從她的身體裏面流淌過去，把她僅有的猶豫和顧慮都帶走了。
口袋裏電話響，她這個號知道的人不多，打電話的人更是寥寥無幾。林川夏掏出來看一眼，是葉子梁，她大概能猜到他是因為什麽事情打來的。
林川夏遲疑了幾秒鐘，才接起電話往陽臺上走。
“喂，姐，你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我剛看了房子，有兩套出租，上下樓的，朝向都不錯，采光也好得不得了，最主要是租金也不貴，就是地點稍微離市區有段距離，不過交通還行，出門有兩條汽車線路。”
葉子梁一口氣地說，似乎開心得不行，直到把這些都介紹完，才繞回來問：“姐，我去接你過來看看房子，怎樣？”
林川夏默了一會兒，小聲道：“葉子，我走不開。”
“姐？”葉子梁不确定地喊了一聲，“那我直接租下來？”
林川夏沒回答，而是說：“他喝醉了。”
葉子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去幹什麽你忘了？”
“我沒忘。”林川夏立即申辨，“可我現在真的走不開，我不能扔下他一個人。”
“所以你改變主意了？”
“沒有，可暫時不行。”林川夏低聲說，“葉子，對不起……”
葉子梁靜靜地不說話，半晌嘲苦地嘆一聲，“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林川夏一時無話。
葉子梁又道：“你在那邊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保護自己，你現在都瘦得不成樣子。如果，”他微微沉吟，“實在堅持不下去，你就搬出來，我就在這裏等你。”
林川夏聽了不覺動容，嗓子裏一度哽咽，“謝謝你，葉子。”
“和我不用客氣，也不用感到內疚，誰還沒有犯傻的時候？何況……”他又頓住，“何況你本來就不聰明。”
“我知道，我這不還有你嗎？”
葉子梁輕哼一聲，“如果太傻了，我也不要你了。”
“……”
衛生間傳出輕微響動，林川夏回頭看一眼，在陽臺的角度什麽也看不見，“我挂了，我會好好的，下次再說。”
她說得有點急，收了線立馬轉身往客廳走。經過餐廳，她又看到桌子上那小壇醬菜，腐壞的味道在空氣裏格外明顯，他如果再這麽吃下去，是要住進醫院嗎？
林川夏想也不想就端起那剩下的半罐醬菜折回廚房，拿着勺子就要挖進垃圾桶。
幾乎是同一時間，沈昔城從後面一把扯住她的手，迫使她的動作停下來，“你幹什麽？誰要你多管閑事？”
林川夏一怔，他什麽都知道，卻故意折磨自己，這樣的人又可恨又讓人心疼。她盯着他，一言不發，但随即狠下心，也不管他的阻攔，一脫手，就把那壇子整個扔進了垃圾桶，墜落的撞擊一下子讓壇子碎裂開。
沈昔城沒料到她會這樣做，氣得眼睛都紅了，“林川夏！你是不是瘋了？”
“瘋的人是你！”如果是平時，她看到他這副模樣會吓得要死，可此刻她只想罵醒他，直視着他的雙眼，喊道：“別再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沈昔城的眸色更加陰沉，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唇角的冷笑更甚，“那是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說了讓你滾你沒聽到嗎？以前心心念念着想走，這會兒留下來算什麽，為了看我笑話？”
林川夏看着他，被他問得說不出話，她現在的确矛盾，一方面害怕接近再彼此傷害，一方面又害怕他這樣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299.私人約會
林川夏看着他臉色不好，人也顯得沒什麽精神，忍不住問：“你要不要吃點什麽？我做給你。”
“我不稀罕！收起你的同情心！”沈昔城推開她，轉身要去酒櫃裏找酒。
他今天和平時很不一樣，讓她實在想不通應該怎麽辦，以前他無論她怎麽拒絕怎麽不情願，哪怕是勉強她、屈辱她，他也會按照他的意思做。
可是今天他卻截然不同，不纏她不鬧她，她要走也不強硬留她，這讓她更加緊張，心裏也更放心不下。
林川夏幾乎是什麽都沒想，擡腳就跟上去，“你不能再喝了！”
“你是我什麽人？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沈昔城一甩手就把她甩出半米遠。
膝蓋帶翻旁邊的椅子，磕得有點疼，林川夏顧不得揉，爬起來，伸出手抱住他，迫使他看向自己，“我什麽都不是！可你想過秦阿姨沒有？如果她知道因為她的事會讓你這樣自暴自棄，她心裏會有多難過，你想過嗎？”
大概是因為提到秦阿姨，沈昔城難得靜靜地聽她說完，眼中陰戾漸散，只剩下空茫的神采。他看着她，片刻之後，竟是苦笑了一下，“你這是在關心我？”
林川夏一怔，她剛剛喊得激動情緒未平，一時間沒有回答。
“收起你的‘好心’，我不需要，留給需要的人吧。”
她聽出他語氣裏的嘲諷，偏偏更加沒辦法承認，情緒跳不出來，臉憋得通紅一片，索性就咬着嘴。
沈昔城看着她，“不走？”頓住兩秒，咬牙切齒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別後悔。”
似曾相識的一句，讓林川夏忍不住一怔再怔，心裏驀地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等那預感擴大，更不等她分辨得更仔細，他已經放棄取酒，伸手過來再次圈住她的身體，往懷裏一帶，距離驟然拉近。
林川夏吓了一跳，對上近在咫尺的眉目，只覺得他的眼睛黑得迫人，又有一種無形的吸力，潛移默化地就把她拉進去，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沈昔城迫不及待地吻住她，吻得她嘴唇發疼，頭再次暈起來，身上也開始發軟，忍不住就抱緊了他的身體，渾身的重量都倚上去。
既然逃不開，那就陪着他吧，他現在……實在是太孤獨了，孤獨得令人絕望。
然而吻着吻着，她就察覺出他身體的某種變化，她頓時微微一僵，腦子裏也因此竄入一絲清明：“那個……我那個來了……”
她羞紅臉說完，趁他稍有怔忡的片刻，低下頭輕輕推他。
沈昔城眸光沉了沉，什麽也沒說，放開她，一個人轉身走進衛生間，不一會兒裏面就響起了水流聲。
……
冰冷的水溫滑過身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沖淡體內的炙熱和煩躁。
沈昔城的心裏有些空，他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或者那個人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她的表情她的臉卻不停地在眼前晃動，舉手投足都是滿滿的防備與疏遠。
那一刻他放她走，雖然是用那種态度表達出來，卻是認真的。
他在意的人不多，母親，湘姨，還有……如果恨也算一種在意，顧世衡也應該算一個，可到最後，一個兩個都離開了他。
他沒有愛的機會，更加沒有原諒的機會。
所以這次，他打算給她離開的機會，即便前一天他還在計劃報複的開始，即便他不舍得，可是此刻他都不想再牽扯下去了。
偏偏她那副表情，像是沉在某種思緒裏拔不出來，如霧的眼神勾得他當即就想吻下去，放手的念頭也頓時散了。
那天後來，林川夏沒再提離開的事，他也沒說，兩個人幾乎沒什麽交談，安靜地吃過晚飯，便一人一間房地睡下。
林川夏睡不沉，夜裏迷迷糊糊地就覺得有人進來，床的另一側一沉，接着腰上就有手臂勾上來。她想睜眼，卻只是眼珠下意識地轉了轉，眼皮子都沒擡起來，就漸漸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了，偌大的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仿佛那些感覺只是她的夢，并不曾發生過。
她伸手摸了摸另一側的溫度，已經感覺不到了，真的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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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林川夏都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沈昔城，希望能從他的表情裏确認昨天晚上究竟是不是她臆想的一場夢。
然而一切如常，直到臨近下班，她收到行程改變的通知——沈昔城四點半鐘有私人約會，地點妮亞餐廳，對象是林良媱。
那一刻，林川夏已經體會不到心裏的感覺，只覺得整個人都木木的，像是被人施以魔咒，分毫都動彈不得。
她想起前幾日越小北在電話裏跟她問起新聞，當時她還沒在意，此刻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恐怕那個時候就已經傳開了，只有她還活在閉塞的世界裏，後知後覺。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林川夏還坐在辦公桌後面，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因為她挪不動腳。
有人敲門，她明明也聽到了，可是卻想不起要開口應一聲，直到門外的人等得不耐煩直接推門進來，她才如夢初醒地“呀”了一聲，擡頭去看，眼睛裏還空洞洞的。
陸沅亭瞥她一眼，便擡腳往裏面走，“喂！沈昔城，急三火四地把我催回來，你人呢？說好去接機呢？”
“沈總不在。”林川夏總算有了反應，開口提醒。
“跑哪兒去了？我昨天還确認過，他今天不是沒有行程安排嗎？”
林川夏聞言，心裏悶悶一疼，她垂下頭，低聲道：“臨時有了變動。”
“那你身為助理怎麽還有時間杵在這兒發呆？”
漫不經心地一問，林川夏渾身都跟着發冷，眼淚也差點兒滑出來，“沈總有私人約會，我不方便跟去……”她的聲音很低，越到後面幾乎如同低喃。
“私人約會？”陸沅亭以為自己聽錯，跟着又重複一遍，随後才明白過來，“哈？他總算是想開了，不指着你這一棵樹上吊死。”
半真半假的谑弄語氣，聽得她渾身都徹底冷下來，她無言以對，更多是不想說。
“對方是誰？”陸沅亭唯恐還不夠亂，湊上來問：“昨天臨時有事沒飛回來，連這等大事都錯過了。”
林川夏蹙眉，錯過的又豈止是他？如果不是今天來上班拿到這份行程表，她也同樣後知後覺。看到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用鈍器猛地戳出一個窟窿。
300.怎麽不說是跟蹤來的
“我不清楚。”這是林川夏的回答。
這種時候，會被諷刺失職也好，沒有良心也罷，她都無所謂了。因為無論哪一種，都好過比她親口說出對方的名字要好上百倍千倍。
“算了，不問你了，既然能被稱為私人約會，媒體很好就會捕到風聲，到時候的報道肯定會比你幹巴巴一句描述更加精彩。”
陸沅亭不介意看到她臉色更加難看，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沈昔城莫名其妙找他發消息給媒記，現在想想，似乎這些事都有着脫不開的關聯，如果沈昔城有私人約會的事是真的，他還真恨不得轉過身就大肆慶賀。
這樣想着，他也懶得再看林川夏什麽表情，推門大步出去，他迎頭碰見了莊曉妍，“喂。”他攔住她。
莊曉妍在等電梯，聽說秘書室最近有變動，她這一陣子都早來晚走。她回頭看是陸沅亭，立刻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陸經理。”
“沈大總裁今天晚上跟什麽人去約會了？”
“和林良媱去吃晚飯了，我幫忙訂的位置。”莊曉妍答，“您過來找沈總？”
“撲空了。”陸沅亭說話一向随意，除了在林川夏面前總端着一張黑臉，再就越小北那裏死撐着一副傲嬌的表情，和別人也不端什麽架子，但大家又都知道他面熱心冷，并不好相與。
莊曉妍适度微笑了下，看電梯正好到了，便問：“陸經理要一起下去嗎？”
陸沅亭點點頭，邁步進去，心裏卻還在盤算着剛剛獲取的那則消息，難怪那天晚上沈昔城在電話裏半個字也不肯透露，虧他還問“是不是想開了，開始高調秀恩愛”那種話，現在看來，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麽想不想開的問題，而是故意整這麽一出，至于想得到怎樣的效果恐怕就只有本人心裏最清楚了。
有意思，想不到談戀愛還能談出這一層境界，還真是領教了。陸沅亭暗暗感嘆，情不自禁地就勾了勾嘴角，要不要他也學一手，讓越小北也能因為他難受一回？
不過想歸想，一坐上車，陸沅亭就掏出手機，非常不識時務地給那個正在“約會”的人打了一通電話，顯而易見地，他收到對方十分不客氣地一聲“喂。”
陸沅亭立馬笑了，但沒敢發出聲音，“我人都回來了，怎麽還沒接到你準備給我接風的電話呢？”
“沒其他事？”對方反問。
“恩？”
陸沅亭的反應緩了半拍，就是這半拍讓他一下就沒機會再說一個字，沈昔城甩來一句“我沒功夫陪你閑扯”然後，他就只能聽見另一端傳出來“嘟嘟”的聲響。
陸沅亭一臉竊笑頓時轉為苦笑，那個人還真是……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臭P得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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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夏不知道自己在辦公室坐了有多久，直到座機電話鈴響，這個時間按說不應該再有人打過來了，她下意識地接起來，“您好，總裁辦公室。”
“啊，是林助理，我是今晚負責值班的隊長小陳，這個時間了，發現樓上的燈還亮着，就打電話上來問一下。”
“哦。”林川夏應了聲。
“林助理還在加班嗎？”
對方這樣問，林川夏的臉一下子燒起來，“不，不是，就走了。”
挂上電話，林川夏急忙收拾東西出去。早上出門時天氣還很暖，這會兒溫度降下來，撲在身上冷得侵骨。她緊了緊大衣，站在路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往什麽方向走。
有出租車停過來，搖下車窗問：“姑娘，要坐車嗎？”
林川夏看到司機在路燈的照耀下呼出一團白氣，這才覺得冷，縮着肩膀鑽進車裏。
司機立馬搖緊車窗，溫暖一下子圍過來，“去哪兒啊，姑娘？”
林川夏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什麽地方，想着那個人此刻在妮亞餐廳吃飯，就随口報了出去。
妮亞餐廳距離不遠，恍恍惚惚地車子把她帶到地方，她也沒有立刻推門，于是又是司機提醒：“姑娘，已經到了。”
“哦。”林川夏凝了凝神，付過車錢，便準備下車。
“姑娘，你是不是哪裏覺得不舒服？我看你總魂不守舍的，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林川夏趕緊道。
推門下車，轉頭看着出租車開遠了，她還站在原地。剛才在車上，她心裏一直是亂糟糟的狀态，這會兒冷風一吹，人才漸漸清醒過來。
清醒的那一刻，林川夏感覺自己可笑極了，像一個送上門的小醜，遠遠看着妮亞的大堂正門，一眼望去的璀璨，晃得人眼底發酸。
她根本進不去妮亞，在泊城裏住久的人都知道妮亞的規矩，沒有提前預約是不可能進去消費的。可就算進去了，和現在又有什麽分別？
趁着還沒人知道你的狼狽趕緊走吧，林川夏這樣勸自己。
可她卻拔不動腳步，眼睛也仿佛釘在其中一扇窗上。她想親眼看到他們的關系，不聽謠傳，不看報道，只是親見一次，只要他好，他的臉上再不會出現昨天那樣的表情，她怎樣就都無所謂了，她會離開，徹徹底底地淡出他的生活。
可她終究是看不到……
林川夏悵然收回視線，低着頭，把臉埋在大衣領子裏，轉身離開。
身後有人朝她按了按汽車喇叭，她自覺地朝路邊躲了躲。可對方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幹脆落下車窗喊她名字，她不得不回過頭看，車窗裏露出程之禦的臉。
“上車。”他側頭示意。
因為熟悉的緣故，林川夏便沒推讓，拉開車後門坐了進去，也是這時，她才發現副駕駛的位置上還坐着一個人，是程之玥，她頓時有些尴尬。
偏偏程之玥像是沒注意到她，側着頭看向窗外，壓根沒收回視線。
程之禦看出林川夏有些不自在，有意打破沉默，“一個人來的？”
“恩。”她沒辦法自然。
“沒進去？”他又問，話裏似乎包含一層“他在裏面”的意味。
“我走錯路了。”林川夏聽出來，胡亂之下只好扯出一句最離譜的謊。
話一出口，一直仿佛透明一般存在的程之玥忽然嗤笑一聲，“怎麽不說自己是跟蹤來的？”
林川夏聽見，臉不禁紅了，幸好車內光線黯淡，看不真切。
301.你注定吃虧
程之禦卻不打算就此算了，甩一副耳機過去給自己妹妹，說：“自己聽歌，別打擾我們兩個聊天。”
“我也懶得聽。”程之玥老大不情願，但到底是接過去塞進耳朵裏。
林川夏看着，頗覺難為情。
程之禦倒是不在意，朝前又開了一段路，忍不住皺眉數次。因為程之玥似乎有意和他示威，把耳機音量調到最大，車內都聽得到。
程之禦從內飾鏡裏往後看了一眼，微覺抱歉，後來索性把車停在路邊，副駕駛側的車門打開，攆程之玥下車，“自己打車回去。”
程之玥扯下一邊耳機，眼睛瞪得老大，“程之禦！”
“是我。”程之禦答應一句，然後再不痛不癢地說：“我是你哥。”
林川夏看着兩個人氣氛不對，好不尴尬，她其實早已經坐不住了，手搭在車門扶手上，“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事……”
程之禦似乎猜到她下面會說什麽，“你別管，我一會兒還有話要說。”
林川夏頓時沒辦法再堅持，程之玥氣得跺腳，摔上車門，踩着她那雙恨天高，揚長而去。
車裏剎時安靜下來，最後是程之禦率先打破沉默，“打算去哪，我送你過去。”
去哪……林川夏微微怔住，她沒有想法，也是最為頭疼的問題，泊城這麽大，她竟然找不到一處能真心容她住下來的房子。
她苦笑一下，“我回公寓。”
片刻的猶豫之後，她終究還是說出那個地方，不管怎樣他們之間總要有一場好聚好散，她不想連聲“再見”都沒有。
程之禦自然明白，調撥了方向，許久都沒再說話，眼看着公寓快到了，才緩緩開口：“我剛才見到他了，在妮亞。”
她的心頓時一縮，卻悶聲不吭，半晌才應了一聲“哦”。
“你是去找他？”他語氣稍有遲疑，但最後還是問出來。
“我……不知道。”她說了句不算回答的回答，卻是實話，她确實什麽都沒想，渾渾噩噩着就過去了，等站在妮亞外面，她才意識到自己近乎荒誕的行為。
“我跟他只打了個照面，他在裏面和林良媱一起吃飯，”程之禦也不隐瞞，有些事他覺得有必要告訴她，“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知道。”林川夏靜靜說道。
她顯得過于平靜，連她都不禁苦笑于此刻的反應，感受不到大悲大痛，更加沒有眼淚。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像近春開始消融的冰河，表面努力張着一層冰冷，底下卻是暗湧不疊，奔湧的難過只有她自己承受。
程之禦微微嘆息，“川夏，不開心就別硬撐下去了。”
“我沒有不開心。”她不想承認。
程之禦又嘆一聲，眼看着公寓樓已經近在百米之外，他把車子緩緩停下來，“川夏，或許你會覺得我在多管閑事，可你也知道我們兩家當年的關系，就算我不管，老爺子也不會同意。”他回頭看她一眼，“更何況，我拿你當妹妹看。他不适合你，你性子太軟，他性子太冷太硬，你注定要在他這兒吃虧。”
林川夏怔怔聽他說完，有些事就算是事實，親耳聽到還是會控制不住地難過。她把臉捂在手心裏，有溫熱的液體流到指縫裏。
程之禦知道她哭了，也不勸，安靜地坐在前面等她發洩完，才輕聲開口問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林川夏一個晚上都沒有吃東西，再加上大哭一場，此刻已經是身心俱疲。她點點頭，接過程之禦遞過來的紙巾仔細擦幹淨眼淚和鼻涕。
程之禦剛剛啓動車，她的電話就響了，掏出來，沒有姓名只有數字，可是那串號碼她卻無論怎樣也不可能不記得。
“在哪。”沈昔城冷冷的質問聲撲入耳朵。
“……在外面。”
“馬上給我回來！”
他的聲音很大，震得人耳朵難受，她微微一抖，卻只是低聲答應：“哦。”
林川夏握着挂掉的電話，擡頭看程之禦的眼睛裏都充滿了歉意，“對不起，我得回去了。”
其實不用她解釋，程之禦也知道這頓飯是吃不成了，沈昔城在電話裏發那麽大脾氣，他坐在前面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他倒是不怪她，只是替她覺得心疼。
“沒關系，那你早點回去休息。”他只能這樣說。
林川夏松一口氣，推門、下車、道別一氣呵成，“等有時間，我再請你吃飯。”她微微帶出歉意的笑，說完，就要往公寓樓裏跑。
程之禦喊住她，“川夏！”
“诶？”她彎下腰，探着腦袋征詢。
“你現在電話多少，我還不知道呢！”
林川夏報上號碼，等到他撥進來，才晃晃手機，“好了。”
“恩，快進去吧，外面冷。”程之禦貼心道。
林川夏應一聲，飛快地朝他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跑開了。她一口氣跑上四層，拄着手在門口走廊上大口喘氣的時候，她頭腦裏有片刻猶豫，她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急着跑回來，明明那個人應該是剛剛約會回來，明明她心情是一團糟，明明他在電話裏語氣那樣差……
可是此刻，她卻在想象着她和那個人之間只隔着眼前這一扇門，只要推門進去，她就能看到那個人的臉，甚至觸碰到她。
林川夏忽然覺得自己很沒臉，她不應該是這種狀态，他已經不再需要她，之所以還肯召她回來，應該是因為怨恨難平吧，或許再過段時間，他和林良媱發展得再好一點，他就會連恨她的時間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她眼底一熱，擡手在眼睛上壓了兩下，再伸手敲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沈昔城長身立在門口，披着一肩的燈光，一時間，她竟看不清他的眉目是冷沉還是淡然如常。
她邁不動步子，怔怔站在原地。
沈昔城皺下眉，沒說話，但顯然也沒什麽耐心等下去，一把拉她進來，随後重重關上門。
林川夏穿得少，剛才下車走那麽一小段路身上就開始覺得冷了，此時被室內的暖氣一撲，撲得她臉蛋發紅，像朝霞的顏色。
他移開視線，“你鑰匙呢？”
302.你欠我的，我還沒有讨要幹淨
林川夏聞言默了兩秒，公寓鑰匙以前她也有一把，可這次回來，她跟他關系這樣差，她就一直挂在玄關的牆上，沒有放在身上過。
“忘記帶了。”感覺到他心情并不好，她不敢說實話。
果然，沈昔城只看她一眼，也沒多說其他的，轉身往客廳走。
林川夏聞到他身上有一層淡淡的酒氣，毫無疑問，今天晚上他又喝了酒，但應該不算多，至少沒有前一天晚上那麽多。
可她仍然害怕，本能地就和他站開一段距離。
沈昔城在前面走了兩步，沒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不由站定，徐徐回身，眼眸一眯，既而迸出寒光：“你站那麽遠幹嘛，怕我吃了你？”
林川夏愣着看他，沒敢動，她不知道下一步他會說什麽做什麽，總之現在他眼神裏的光芒不對，讓她覺得很危險。
可是，她的戒備非但沒有給她帶來一絲好運，反而把她帶入更糟糕的境地。
沈昔城一看她的神情就覺得火氣竄上來，大步朝前一邁就抓住她，把她往自己身邊帶，“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怎麽就沒見你這副表情過呢？”
林川夏一驚，她第一個反應想到的是，難道她和程之禦碰面的事被他知道了？但怎麽可能……第二個反應就是他和林良媱今晚的約會進展并不順利，不然他現在不應該是一臉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