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霜。

“你,你今天……和姐姐約會不順利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出來。

沈昔城眸光微微一緊,“你想知道?”

林川夏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滑開視線,“沒,我只是随口問問。”

他眼眸一沉,抿緊唇,發僵的手指猝然推開她,一轉身,唇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地自嘲:他怎麽會以為她想知道?明明剛才她還在對着其他男人又哭又笑;如果不是她後來坐上程之禦的車,他在最開始得到消息時,甚至有一刻是慶幸她會沖進妮亞站在自己面前……可事實卻是,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沈昔城的心裏便有些惱怒,是不是僅僅是和別的女人簡單吃一頓晚餐,對她來說還遠遠不夠?

“我餓了,你去做飯。”

“啊?”林川夏愣了一下,她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吓中緩過來,此刻她更想不通,他不是剛剛從外面吃飯回來麽,怎麽這麽快就……

這種話到底是不能問,去衛生間洗幹淨手,乖乖鑽進廚房準備做面。

她并不擅長做飯,雖然一個人在外面也算生活久了,但每次都有人幫她,她也沒有實際上手操作的機會,這會兒勉強鼓搗半天,總算端着一碗賣相不佳的湯面出來。

沈昔城看了看面,倒是意料沒說嫌棄的話,只是吃了一口就把筷子扔到一邊,“不吃了,太難吃了。”

林川夏聽了,心口猛地一墜,以前她也這樣給他做過,那次做的還不如這次,結果被他吃得一口湯都不剩,還暖心地說會一直記住那個味道……如今隔得時間久了,終究是物是人非。

她怔怔地端過面碗,揀起茶幾上的筷子,埋着頭一口一口吃起來。面的味道确實不怎麽樣,但好在這次她沒有把鹽錯放成糖,也算有一點正常滋味。

她的飯量不大,但端着這一大碗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不對了,愣是吃得一滴不剩,吃到最後,吞得她喉嚨都感覺疼了,胃裏也脹得難受。

最後,再沉默着去廚房洗幹淨碗筷,林川夏自始至終都顯得沒什麽精神。

沈昔城坐在沙發裏撥弄手機,似乎是在浏覽什麽,手指時不時地翻動一下。等到她收拾好從廚房裏出來,他從手機上擡起視線看向她,随後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林川夏心裏一下就變得亂糟糟的了,瞬間就有些邁不動腳步,他和平時有點不一樣,總覺得連同他的眼神裏都多了一層審度的意味。

看她遲緩,沈昔城又開始不耐煩,起身擡手拽了她一把,把人狠狠按進懷裏。

林川夏頓時懵了,仰着頭看他,眼神裏滿是驚疑。

她知道沈昔城今天晚上不高興,從剛才那通命令她回來的電話裏就聽得出來,她原本以為經歷過重要約會的他心情再壞,頂多是尋找各種借口來折騰她,怎麽也不應該象現在這樣……

“沈昔城。”她動手推他。

他把她箍得更緊,低頭看她,眸光暗沉如夜,擡手捏緊她的臉,迫使她躲不開視線,然後在她避無可避的眼神裏重重吻了下去。

拒絕只有一瞬,很快她就感覺到眩暈,可恥地眩暈,她在他極致的吻裏,輕而易舉地就選擇了丢盔卸甲,甚至在他的舌尖滑過她的舌根時,她的身體止不住一陣顫栗,擡高雙臂圈緊了他的脖子。

他卻猛地推開她,她身子一歪,一下就磕在了後面的茶幾上,腿上傳來輕微的刺痛,卻足以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是了,她糊塗了,他還在恨她,怎麽會是真心吻她?偏她一時忘情,巴巴地纏上去。

林川夏心裏惱自己,忍不住暗暗捏緊手指,才長長一些的指甲硌進掌心,清清楚楚地痛,再擡頭看沈昔城,發現他臉上滿是揶揄和不屑。

她隐隐就開始惱他,他憑什麽用這樣捉摸不定的态度來對待她?既然不屑,又何必主動吻她?于是控訴在所難免,“沈昔城,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憑什麽?”他淡淡開口:“就憑你欠我的,我還沒讨要幹淨。”

林川夏猛地怔住,她頓時啞口,每次不管他怎樣對待她,哪怕她心裏再疼,身上再疼,面對他這句話,她也只能忍着,錢也好,情也罷,統統都是她虧欠他。

她深深吸了口氣,錢的事情她已經想到辦法,至于感情,如果他今後和林良媱是認真的,兩個人進展順利,以前的傷害終究會被新的感情替代徹底吧。

她想起她的初衷來,就像她在進門之前計劃的那樣,“沈昔城,我們談談好嗎?”

303.除非我死了

“談?”沈昔城沉眸挑着嘴角,“你準備跟我談什麽?”

林川夏聽出他語氣裏的嘲諷,咬了咬嘴唇,竭力讓自己不受他情緒左右,“談談我們的事,談談你跟林良媱。”

沈昔城再度挑了下嘴角,最終什麽也沒說,只單單說了聲“恩”。

她聽見他答應,心裏卻并不認為他是真的想要真心實意地配合她談,而是敷衍的成分居多,但已經開了口,她就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說:“欠下你的,我會還的。”

她率先表明态度,否則他沒有耐性聽下去,以後再找機會說相同的話會更難。

“恩。”他仍是漫不經心地應出一個字,眉頭也挑了下,似乎有意她繼續把話說完。

“錢的事,我有辦法了,只是……需要再過一段時間。”她有些吞吐,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不停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恩。”他聲音很輕。

她卻因此微微松一口氣,他沒反駁,這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如果錢的問題解決了,我想……離開顧世。”她鼓足勇氣說完,鼻尖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沈昔城眼眸眯了眯,冷冷勾住唇角,“我還真是小看你了,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一千萬。是姓程的手筆麽?”

林川夏聽出他語氣裏的嘲諷,她不想他有這種誤會,急着想要辯解,“不是,錢的事跟他沒有關系,我會自己想辦法。”

“什麽辦法?”他難得聽她一句。

畫展的事,她準備參加,至于參展的結果,她一定要争到第一,等那些企業家實行拍賣,她再不多不少地報上價位。可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她不好說穿,感覺跟說大話沒什麽分別。

“我會想到辦法的。”她模棱兩可地應付道。

沈昔城看着她,倒沒再仔細究問,而是引她往下說道:“就算是這樣,然後呢?”

林川夏擡眼對上他那雙捉摸不定的瞳眸,身體又繃緊幾分,“感情的事,對不起……不過你現在有林良媱,她那個人平時雖然有點過于虛榮,但人本質不壞,相處久了,她會一心一意對你的。”

林川夏一口氣把話說完,整個人都感覺身上一軟,仿佛那幾句話耗光了她所有力氣,有點身心俱疲。

“說完了?”沈昔城橫了她一眼,姿态有些懶散,語氣卻是透出一股子陰冷。

“恩……”她已經感覺不妙,但還是撐着點下頭。

沈昔城看着她的臉,神情一點一點起了變化,仿佛在看一個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轉身,一個字也不肯說,擡腳往卧室走。

“沈昔城……”她喊住他,聲音有點發虛,“你同意了?”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無視過去,側了側頭,那雙漆黑的眸子如同看不見星子的遙遠夜幕,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只有沉寂的無邊無際的寒冷,“我不同意。”

冰冷的字眼如同石碾,輕而易舉碾碎了她的希望,“為什麽?”心頭湧起沉重的挫敗感,“雜志上不是說你們感情進展很順利嗎?”

話音一落,沈昔城再度轉過身來,緩緩勾起嘴角,可浮出的笑容卻是冰冷的,“我還以為你從來不看報道。”

“我,我無意間看到的。”林川夏像是一下子被戳中心事,說話有些躲閃。

她平時的确是不怎麽刷泊城裏的八卦新聞,總覺得很多事情讓媒體上一寫,大體上都失真,如果不是知道沈昔城約會對象是林良媱,她也不會把這段時間的新聞都翻一遍。

說實話,她看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不光彩的偷窺的人,此刻被嘲諷出來,她一陣臉紅。

她這樣,沈昔城似乎被勾起了興致,“你怎麽看?”

“恩?”林川夏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才低聲開口,有些話即使說出來會疼,終究還是不能不說:“你好好跟姐姐在一起,有些事久了自然就能放下了……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沈昔城隐約勾起的興致已經不見了,面色沉下來。

她忽然不敢正視他的臉,聲音也啞下去,“你別再怨恨我,那樣你才能快樂。”

沈昔城伸手卡住她的下巴,逼視着她,臉色黑得可怕,“不用你來告訴我怎麽做!”

他的力氣很大,她的下巴一片生疼,她別扭着想扭開臉,卻掙不脫他的牽制,被他掐住的地方開始泛紅,“我們這樣……還有意義嗎?”

“有沒有還輪不到你說!”他冷着嘴角,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林川夏微微一僵,大顆眼淚迸出眼眶,滾落到他的手上。

仿佛被燙傷手背,他嫌惡地甩開她,“只要我一天不說原諒你,離開的事,你想都別想!”

那一瞬間,林川夏僅有的感覺便是絕望,他甩開她只有一步遠的距離,可此刻在她眼裏,他顯得那樣遙不可及,她連他臉上是什麽表情都看不清楚。

“沈昔城……”

可是他像是沒聽到,拿起外套就往門口走。

林川夏盯着他的背影,似乎用最絕望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喊出來:“你究竟要我怎樣才會原諒我?”

沈昔城握着門扶手的動作微微一頓,緩緩擰起眉,她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也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刺探,她從來都沒想過要留下來。

那一刻,沈昔城忽然覺得自己荒唐極了。糾纏至今,即便她背叛他,把他的感情摔進土裏肆意踐踏,即便他對她恨之入骨,折磨羞辱……但無論怎樣他都還保留那麽一絲餘地,骨子裏也固執地存在那麽一絲殘念,畢竟他對她,終究是愛大于恨吧。

可是,她對他卻始終不冷不熱,一直費盡心思地想要逃開他,她可以對顧沫念念不忘,可以對任何人笑靥如花,但她的笑容裏惟獨沒有他……他終究是等不到她那句“我愛你”。

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除非我死了。”

林川夏周身冰冷。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記得他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在她腦海裏無限放大……

304.帶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去

再次有意識時,林川夏開始覺得胃痛,仿佛有只手在她身體裏肆意地拉扯揉捏,只覺得翻江倒海般難過,疼得她冷汗直流。

她蜷縮在地上,手捂在胃部輕輕揉着,試圖能緩解一些痛苦,可無濟于事,巨大的疼痛折磨得她頭腦發暈,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她扶着茶幾想要站起了去廚房裏找藥,試了幾次,手指都疼得抓不住,雙腿也不聽使喚。她咬着牙勉強又忍過一會兒,等着痛苦減輕些,她才躬着腰站起來,強撐着走到廚房,短短幾步路,她愣是花掉了好幾分鐘。

櫥櫃裏有藥箱,這還是以前在這裏住的時候知道的,裏面常用藥很多,有一次她削水果不小心削破手,他就把那麽大一只藥箱捧來,手忙腳亂地倒在茶幾上,明明一個小傷口,他卻緊張得神色都變了,翻了有一會兒才找到創可貼。

林川夏記得那會兒看到有一瓶胃藥,應該是他知道她平時有胃痛的毛病,特地給她準備的。

胃藥還有,她擰開蓋子,在手心裏按說明倒了兩粒,吞進口裏,就着水龍頭喝了兩口水把藥片順下。

許久,她身上的冷汗已經把衣服浸透,胃藥終于發揮了藥效。

林川夏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跑了萬米的人,渾身都沒有力氣。她扶着流理臺緩了好一會兒,等身上終于恢複一點氣力,才開始動手收拾藥箱。

一樣一樣放回去,她的神思還有些恍惚。

依稀記得他們最好的時候,他去意大利出差,本來是沒有她什麽事的,可那個時候你侬我侬,恨不得能時時刻刻都見到對方,于是跟去。

有天夜裏她胃病犯了,一個人跑去藥店買藥,結果遇到程之禦,被拉去醫院吊水,事後被沈昔城知道了,好不吃醋,直說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給他打電話,再不會讓她有事……

言猶在耳,甚至他說那番話的神色都記憶猶新,可有些事到底是變了。

……

林川夏轉進洗手間,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然後擡起腳,輕輕滑進浴缸裏。她困倦地縮進水裏,溫暖的水溫一下包圍過來,令她舒展不少,漸漸困意襲來,她抵擋不住,睡着了。

一覺不知睡了有多久,直到洗澡水徹底冷透,她才猛地驚醒,而驚醒之後,她開始意識到自己還泡在冷水裏,便止不住抱着雙臂不停發抖,急忙從冷水裏跳出來,一沾到地磚,腳底一滑,她穩不住身體,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一摔,把林川夏所有的委屈都摔出來了,眼淚也跟着噼裏啪啦地掉個不停。直到哭得眼睛都腫得難受,碰一下就疼,她才漸漸止住。

……

第二天上班,林川夏毫無疑問地感冒了,嗓子難受得說不出話,眼睛也腫着,幸好往辦公室的電梯裏沒有遇到什麽人。

她到公司的時間比沈昔城早,關上辦公室的門,暫時自有一番天地,她微微松出口氣。

那天整整一天,沈昔城都沒有出現,沒有人過來簽文件,也沒有電話進來。

林川夏在這份過度的安靜裏有點惶惶不安,人也顯得沒什麽精神。大概是因為吃過感冒藥的緣故,她沒什麽胃口,只覺得困倦不堪,中午便沒有去食堂吃飯,窩在辦公室裏啃了兩片餅幹,喝了一杯開水。

午休時候,難得有人過來,也沒敲門便直接推開。

來人是何清,看到林川夏在,微微吃了一驚,尤其是她不僅臉色蒼白難看,眼皮也一眼就能看出腫着。但何清沒問,笑了笑,到底是把眼底那抹驚色壓了下去,說:“你在啊,中午怎麽沒去吃飯?”

何清待林川夏向來友善,她和何清在一起說話也自然,“吃了些零食,沒覺得餓。”見何清在辦公桌上找材料,她也過去幫忙,“沈總今天沒來……”她聲音很小。

“唔,沈總要看些資料,我傳給他。”何清邊找邊說,說完,似乎又想到什麽,動作驀地頓住一下,“沈總沒告訴你?”

她問得并無嘲諷,更無惡意,可林川夏還是覺得尴尬,她搖搖頭。

何清倒是沒有表現出很意外的神情,她暗暗嘆口氣,道:“沈總去M國出差了,聽說有個項目不錯,去考察一段時間,差不多要半個月的行程。”她看着林川夏,又補充一句:“他沒帶公司的人去。”

林川夏淡淡“哦”了一聲,不意外也不驚訝,但多少還是會覺得失落,只不過失落之餘,又微微有些釋然。經歷了這幾天的事,尤其是昨晚她要求和他談一談,最終卻談得不歡而散,在這時候分開一陣子,彼此都能平緩一下糟糕的心情吧。

“……可沈總卻帶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去。”何清看着林川夏,眉色微有遲疑,但她向來喜歡把話說在明處,凡事也好做出心理應對,“我幫忙訂的機票,沈總把護照遞給我時,我還特意問了一句,是不是護照拿錯了,”她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忍心,可狠狠心還是說了:“我以為應該是你,結果是林良媱。”

林川夏本就蒼白的臉更加白了,她垂下視線,不想洩露眼底的落寞,便掩飾說道:“怎麽會是我,我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何清聽着一時怔住,要開口再說,口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她看一眼,沒接,但剛才要說的話到底是沒說下去。她嘆了嘆,“秘書室那邊還有不少工作,晚上有時間的話,我們再聊聊?”

林川夏看着何清,最後應下來,“好。”

她知道何清算是公司裏的老人了,平時雖然看不出和沈昔城有什麽交集,但是她知道何清和沈昔城私下關系不淺,尤其是宋茜在任期間,何清算是沈昔城安插進去的眼線,為他出過不少心力。

她的話沈昔城聽不進去,也不想談,如果能有人幫她轉達,或許也是好的。他們兩個總不能一直是這樣別扭的狀态,也該改變一下,還彼此自由。

305.已經錯過原諒的時機

林川夏心裏打算得好,無所事事地熬到下班,何清果然來辦公室找她。

兩個人來到公司對面的「暖時」。

剛走進去,林川夏看着正對着入口的那張卡臺,整個人都忍不住呆了一瞬。她想起那時候和沈昔城認識還不久,她也是在這裏等人,結果等的人沒到,他卻來了。她記得那天晚上自己丢臉極了,在一連吃掉兩客冰淇淋之後,腹痛發作,沈昔城緊張得不行,執意要帶她去醫院,最後她不得不招認出來是她那個來了……

當時好窘,可是也好幸福。

林川夏在心底幽幽嘆一聲,随着何清在靠裏的位置坐下,低頭看着桌面。她實在不敢擡起視線,因為只要一擡起來,她就會忍不住往那張充滿回憶的卡臺方向看。

何清見她臉色蒼白,興致也不高,不免有些擔心,“林助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林川夏匆然回答,又怕何清不信,只得擡頭迎上她關心的視線以示證明。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昨晚沒休息好,有點感冒。”她實話實說。

何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感情的事最磨人,”她忽然感嘆,接下來的話更是不繞彎子,“沈總今天也是頂着一對黑眼圈去機場的。”

林川夏一時無法适應,怔了怔,随後垂下眼睫,用勺子輕輕攪了攪杯中的咖啡,氤氲的熱氣升騰,撲得她一雙眼也霧蒙蒙的。

何清的話已經說過去,可她腦子裏還反反複複地轉着那句“感情的事最磨人”,如果可以,誰不想感情一路順遂?偏偏他們之間要誤會叢生,如今誤會多了,她已經沒有力氣解釋了。

“林助理,你和沈總之間的誤會還沒有解開?”說這話時,何清明明是問的語氣,可看向林川夏的眼神卻是肯定的神采。

林川夏不禁為之一怔,她怎麽也沒想到何清會一上來就說這個,盡管她在下午就已經做好和盤相托的準備,但起碼是需要過渡一下。

何清看出來,笑笑,“突然說這話,林助理或許會覺得不适應,畢竟我們真正交往的時間并不多,”她停一下,對于她這樣的說法林川夏不置可否,她便笑笑,“可在我心裏,我一直很尊敬沈總,自然對沈總在意的人也就比旁人多關注一些,今天也是有什麽就說什麽,你別介意。”

這算是愛屋及烏,林川夏自然相信,“我知道。”

何清微笑,有些事她原本并不急這一時,可旁觀久了,終究是看不下去。跟在沈總身邊那麽久,縱然這種事是她在交淺言深,可那個男人別看事業上呼風喚雨,私人感情方面還真是犯了幼稚,別扭得不行。這讓何清覺得她應該傾盡所能地在背後推一把,“你能回來,我挺高興的。”

林川夏清楚她指的是回顧世上班這件事。

“沈總其實也高興。”何清又說。

這下,林川夏不确定了,如果報複會給他帶來快意,那或許吧。

“可現在你們總擰着,這也不是辦法,到頭來兩個人都不輕松。”何清看着她,眼神清亮迫人,“沈總只想和你要一個解釋。”

林川夏更加無法确定,她抓了抓手指,最終還是說了,“昨天……我試着找他談過……”

何清一下猜中結果,“不歡而散?”

林川夏點頭,她到現在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說得不對了,明明之前他還同意交談,可是說到後來,性質卻完全變了。

“沈總……唉…”何清嘆了口氣,吞吐說話并不是她的風格,“我不是有意背後講壞話,如果真那麽好談,你們就不會一直別扭了。”

林川夏聞言,不禁苦笑,“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有些話就算不談,等他和林良媱相處久了,自然就會……”

何清在她絮絮的述說裏終于抓住了重點,“你,你說什麽!你是怎麽談的?”

林川夏吓了一跳,“就那麽談的……”她只是下意識地回答,然後就看到何清的眼眸盯着她,有種迫人的味道透出來,她忍不住就聯想到可能真的是她的方式不對,緊張地思索措詞,盡可能地把那天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出來。

何清聽完哭笑不得,“怪不得會鬧出帶別的女人出國這種事。你這麽說,說得再誠心也沒用。”

林川夏一下被林川夏一下像被施了魔咒,僵坐在那兒,動彈不得,“為什麽?”她喃喃道,聲音低得像是自語,“他現在終于肯邁出一步了,我不過是說中事實……”

“你真不知道?”何清顯然不想解答她的疑問,直切問題。

“什麽?”

“沈總為什麽帶林良媱出國,你以為是感情所致?”

“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因為他饑不擇食?”何清飛快地接下話題,但顯然林川夏就是和林良媱感情不深,也不可能這麽“惡毒”地說自己的姐姐,她意識到,立刻表示赧然,“我不是想說林良媱的不是,只不過是因為你對沈總誤會深了,我忍不住就想澄清。”

“沈總不可能這麽快就移情別戀,他不是那麽沒定力的男人,我雖然不了解為什麽對象會選中林良媱,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沒打算這麽簡單就原諒你,或者說他沒打算這麽快。”

“不對……”林川夏本能想要否認,他那樣恨她,根本不是何清說的那樣,就算是如何清所說,她相信那種感覺也過去了。

“怎麽不對?”何清說得境界自我,聽到她的話自然反駁回去,“你如果只是道歉,或許效果會好一點兒,畢竟有些事沈總心裏過不去,你沒進顧世之前,我就沒見過他對工作以外的事情用過心。你也知道公司那種地方,怎麽議論的都有,搞基、無能這種話都傳得出來,你的事情一出,這才算堵上了大家的嘴。”

有些話何清沒說透,但林川夏知道她說的并不誇張,包括這次回去,大家對待她的态度都是旁觀看戲的心理。現在何清把話說到這種程度,她也不想遮掩,“我……我大概已經錯過求他原諒的時機了。”

306.喜歡就要往上沖

何清一聽,微微震驚,“所以你打算放棄?”她不願相信地看着她。

林川夏不置可否,她不舍得,但必須這麽做。

“難道我判斷錯了?你不喜歡沈總嗎?”何清輕聲問道,她不喜歡自我懷疑,但林川夏的神情太堅決了,連她也難得不自信起來。

這似乎很難回答,林川夏把臉埋在胸前,緩緩搖了搖頭。

何清隐約明白,“那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不是不相信,只是……”林川夏說的實話,事到如今,她對他又豈是一個放手可以解釋的?“有些事,我沒辦法回應……不能再繼續拖累他了。”

何清微微抽一口氣,“做多做少,有心不就好了?沈總一定不會和你計較。”她顯然還有些不能完全體會林川夏的心情。

林川夏再度搖頭,“我以前不喜歡林良媱,從小我跟她就像是天敵,事事都要和我争,有些東西她明明不需要不喜歡,哪怕轉頭就會扔掉,她也會那麽做,我十二歲住進她家,這種虧沒少吃。”

“現在他們在一起了,我不确定她的态度,但總不會再像小時候……”

林川夏沒再說下去,小時候林良媱争贏了東西,總會跑來跟她炫耀,這次卻沒有,大抵虛榮也會有懂得珍惜的時候,更何況沈昔城的條件那樣好,叔叔嬸嬸不是一直希望林良媱可以嫁得好麽。

“你在賭嗎?”何清打斷她。

“我沒有。”林川夏咬咬牙,昨天晚上她跟他提起林良媱,他雖然對他的狀态只字未提,但也能看出來傳聞不虛,“他們認真交往……是好事。”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何清似乎有些生氣。

她遲疑一下,“恩。”

單單一個肯定,何清立馬皺眉,“這算是哪門子感情?還是說你根本就沒對沈總動過心?”

林川夏嘴角泛苦,“我的感情根本不配……”

“配不配要靠對方判斷。”何清隐隐動氣,“不能你一個人說,就直接變成最後定論,這對沈總不尊重,他從來沒有感受到你的回應。”

林川夏沉默下來,何清好像說的都是真的,她确實一直沒有好好表露過心跡,以前是不曾察覺,現在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難怪我一直覺得不對勁,一個縮步不前,一個死要面子,如果換作是我,事情估計就解決了,什麽矛盾難題的,喜歡就往上沖好了,等問題都解決了再矜持也不遲!”

林川夏擡頭看她熱情洋溢的面孔,一陣豔羨。何清這個人,外表看起來有些冷,骨子裏卻有一股果敢和沖勁。

何清伸手過來,抓住她冰涼的手背,“你也一樣,沖一回就知道結果了。我的直覺一向都不錯,沈總就是在逼你給他一個解釋。”

林川夏看着何清的臉,由最初的豔羨轉化為動搖,有一瞬她幾乎被說動了,什麽也不想,只憑着心意沖上去好了。可僅僅也是一瞬,她短暫的熱情就敗退下來,眼底的光芒也一閃而逝。

何清注意到,着急地抓住她的手,“你在意沈總是不是?那為什麽要錯過?如果林良媱只是看中沈總的背景,你甘心讓沈總跟她?”

林川夏一下子抽開手,“那也好過我!”

她的語氣略微有些激動,眼裏一層霧氣。

何清一怔,她以為是自己言語過激刺激到她,再怎麽說她們也沒到交心這一步。

她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最近秘書室會有一次調動,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林川夏情緒已經緩和下來,她向來很少關心其他人的動态,調動一事聽到一些,但并不多。她點點頭。

“我已經和沈總遞交了辭呈,這幾天除了一些正常工作之外,都在忙交接的事情。”

“哦。”林川夏輕輕應道,面對分開總歸讓人心有不舍,“做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辭職了呢?”

何清難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因為我要結婚了。”

林川夏看着何清臉上突然洋溢出來的幸福笑容,驀地一怔,她想真心實意地祝福何清,但對比她沉重的心境,表情和聲音就顯得很不一致,“恭喜你。”

何清自然能夠察覺出來,她收了收笑容,歉疚地看着林川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這個。”

林川夏搖頭,總不能因為她心情不好連累別人牽就自己,“沒關系,我是真心為你感到高興。”

“謝謝。”何清看了看時間,“時間還早,他六點鐘會過來接我,趁他沒來,我想和你說說我們的事,如果你不介意聽聽看。”

“恩。”

林川夏答應下來,何清似乎很高興,她招手讓服務生添了兩杯咖啡和兩塊甜點,才繼續道:“我準先生是我的高中老師,沈總也認識,我跟他那會兒是高中同學。”

林川夏微微有些訝異,她舔了舔嘴唇,最後什麽也沒問出來。

何清對着她這樣的表情笑了笑,“我到現在都還喊他‘老師’,因為這樣顯得很純粹,也很長情。其實我們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師生戀,因為據我的感覺,老師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表示過什麽,更沒有約會一類的實際行動,我們……充其量就是我在暗戀他,到現在都是。”

“高中那會兒,我家裏條件特別不好,穿得也破,同學們背地裏都笑話我是村姑,但我學習好,老師們都喜歡我,上課也總喜歡喊我回答問題。高二一天大課間,同學搞惡作劇,把紅油漆倒在我座位上,我一坐上去就全沾到我褲子上了,而下一堂正好是老師的課,他喊我去黑板上做題,結果我一上臺,全班哄堂大笑……”

林川夏看着平靜陳述的何清,腦子裏怎麽也無法把眼前這個人與當年的“村姑”聯系在一起。

“我在班上一直很驕傲,但那只是表面的驕傲,遇上當時那種狀況我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最後是沈總幫我解了圍,他從教室最後一排走到前面,把他的外套扔我身上,然後也沒說話,直接離開教室。”

307.幸不幸福只有擁有的人才知道

“高中時男生已經比女生高,我套上他的衣服,正好遮過大腿。那天,老師在課堂上什麽都沒說,但事後他揪出那個作亂的男生,沒讓他寫檢查也沒讓他請家長,只單獨和那男生談了兩節晚自習的話,從那以後,那男生本來是班上最愛找事兒的刺頭,卻再沒找過我的麻煩。”

林川夏默默聽着,她能想象得到,少女時期的敏感,遇上那樣兩個人,自然會感激或者愛上。但她想象不出沈昔城會是那樣熱心的一個人。

“你也覺得沈總不像是那樣性格的人,是嗎?”何清仿佛看穿她的心事。

林川夏誠懇點頭。

“我也覺得,因為他對我也就好過那麽一次,再然後就沒說過話了。不過我覺得他就是那種習慣了用冷漠包裏在外面的人,熱情就不是他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剛出現在公司那會兒,沈總變化挺大的,同事都私下議論,說他的眼神都沒那麽厲了。”

林川夏被何清勾起那一段的記憶,眼底浮起郁色。

何清一下止住,“抱歉,我又說起這個,我還想和你說說我的老師。”

“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老師的。可惜我年齡小,就只敢偷偷把感覺放在心裏,他比我大了整整十五歲,又有結發妻子,所以從頭到尾都是我在遠觀着老師,半步都不敢靠近,直到去年我遇上當年那個‘刺頭兒’,聽說老師妻子去世的消息,我才開始主動聯系他,不然我真覺得我這一輩子就這麽一個人過了。”

何清說話的音色很淡,但聽得出來,她沉了所有的感情進去。

林川夏忍不住羨慕,從高二開始,算一算也有八年光景了,直到去年重逢,之前的七年何清一直是默默地把她的老師放在心裏喜歡着,不與人知,也不與人悲喜,這需要多麽強大的情感支撐啊?

這樣想着,林川夏就想到了沈昔城,曾經他也把她放在心裏九年的時光,如果現在還能好好在一起,他們也會是讓人欽羨的一對吧!

“……可老師太過正直了,我表白他就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臉色,我主動他又拒我千裏,只要我出現,他就想方設法地說服我,讓我放棄這段毫無依據的感情。我做不到,如果我沒有一頭紮進去,我不會覺得有多難做到,可我偏偏紮進去了,這輩子都根本不可能忘掉他。後來被我纏狠了,他才終于承認,他覺得我有大好的年華,不能白白浪費在一個不惑之年的男人身上。”

說到這兒,何清端起咖啡輕輕啜了一口,然後緩緩松口氣,“知道問題在哪兒,我才能解出正确答案。”她的神情透出一股學霸似的自信,“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跑到老師學校門口把他攔住了,我說如果我的感情毫無依據,那如同白紙一樣過去的七年算什麽?是不是在浪費我的大好年華不是由他說了算,是由我自己,如果他不想因此把我的後半生都繼續浪費成白紙,那他就繼續堅持拒絕。最後,我的老師只能選擇丢盔卸甲。”

“其實只要他能做到敢不拒絕,我

姐夫,你桃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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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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