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回辦公室，沈昔城什麽也不說，直接朝她伸手要東西
了，眼神也迷離起來。
海陌看着眼前這個瘦弱單薄的女子，眉間眼底都帶出那麽一抹忽視不去的純真與倔強，他心裏暗暗一嘆，終于知道是什麽讓沈昔城自始至終都拎不清他的感情了。
他扶了扶林川夏，“林小姐，要不要扶你去客房休息一會兒？”
林川夏只是頭暈，清醒還在，她還沒忘了來這裏的目的，便擺擺手：“不用，海總，我沒事，在這坐一會兒就好了，那邊有人過來找你了，你過去招呼吧！”
海陌回頭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人朝他此刻站的方向走，是兩個在生意場慣常有來往的人，剛好這時他看到有個服務生打扮的男生經過，便伸手拽住對方，“你留在這裏照顧這位小姐，工作交給其他人來做。”
318.許多年以前的緣分
那服務生擡頭朝他看一眼，倒是什麽多餘的話也沒說，直接伸手就扶住了林川夏。
林川夏此刻正酒勁兒湧上來，身體控制不住地歪了一下，卻想要竭力站穩，不想借由他人之手，順勢看了那服務生一眼，微微一怔後，反而淡淡笑起來，因為飲酒而顯得淳紅的臉也看起來更加迷人。
“怎麽是你？”她問，臉上也露出調皮的笑意，“當心老板扣你工資。”
“不會。”葉子梁的表情有些僵，似乎是生氣了，“就是老板讓我照顧你。”
“哦……”林川夏若有所思地咬咬唇，然後看着他，擡手搓了搓臉頰，“葉子，你看我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很糗？他還沒來，要是來了，看到我這樣……我的話怕是又說不成了……”
葉子梁一聽，眉頭頓時擰起來，“都這種時候了，你腦子裏還在想這種問題？”
林川夏不由一愣，“你怎麽了嘛？”
“現在不說這個，”葉子梁皺着眉不想說，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件棉衣，正是她從酒店外一路披着的那件，“你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林川夏想要掙開他的手，“葉子，你知道我是為做什麽事情來的，為什麽還要勸我回去？”
葉子梁嘆口氣，“你喝多了……”
“我知道，可是我沒事。”林川夏犯起了倔脾氣，身體向後一仰，摔坐在沙發上。
葉子梁看着她，隐隐覺得太陽穴都跳了跳，正要伸手再拉她起來，就聽到身後一把輕笑着的聲音鑽進耳朵：“嗳~這不是我的初中同學嘛？想不到今天能在這裏遇上，叫什麽名字來着……”
葉子梁眉頭擰緊，頗有些不耐煩地轉過頭，其實他已經猜到身後站的是什麽人，此刻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飾地冷漠，“想不起來沒關系，我倒情願和你這種人從來都不曾認識過。”
“什麽意思嘛？同學這麽久沒見了……”林良媱笑容不改，“哦，我記起來了，你叫葉子梁！上學那會兒是我們初中部評選出來的校草，當時還喜歡過我妹妹。”
葉子梁聞言，臉色更加不好看，冷冷瞥着她，“有意思麽，林良媱？”
林良媱吃吃笑一聲，“當然。”她看了看顯然醉得不輕的林川夏，見她壓根就沒有要融入他們談話的意思，或者說她還沒有來得及注意到談話的內容，忍不住就要拉她，卻被葉子梁一把推開，“你別扯上她！”
林良媱腳上一雙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腳步向後一個踉跄，險些摔倒，旁邊有人伸出手及時扶住了她。
葉子梁順勢看過去，當即一怔，他看到了此刻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沈昔城，也不知道此前他在後面站了多久，這種對話又聽進去多少。
林良媱也是微愣一下，“你什麽時候來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我不來，就看你在這裏被人欺負？”沈昔城聲音不高不低，恰好面前的幾個人都聽得到。
葉子梁皺眉，轉過身，想要再次扶林川夏起來，帶她盡快離開會場。
偏巧林川夏還不老實，強睜着昏昏欲睡的眼眸，一個勁兒地要推開他，“葉子，讓我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
林良媱的目光在衆人臉上逐一打量一遍，走過去也笑盈盈道：“川夏，別鬧了，好好跟葉子梁回去，隔這麽久能再碰面也是緣分……”
葉子梁急着走，林川夏不配合，加上林良媱在旁邊說個不停，鬧得一頭汗，語氣就兇起來：“讓開！”
被人這樣訓斥，林良媱表情僵了僵，眼底竄過一絲羞惱，她咬咬牙，欲言又止。
林川夏也吓一跳，認識這麽久了，她還沒聽過葉子梁用這種語氣，也顧不上自己頭痛欲裂，轉眸看了一眼對面，心裏更是一驚，酒勁兒就散了大半，推開葉子梁就要規規矩矩地站好，“沈，沈昔城……”只喊了一聲，便低頭站着，不敢再看。
沈昔城一身剪裁精良的灰色西裝，與林良媱的小禮服裙正好相得益彰，雙手抄在褲兜裏，越發襯得身姿修長，面色卻冷如寒冰。
林川夏懊惱得要命，偏偏她喝成這個模樣，偏偏他在這種情況下趕過來……
葉子梁知道這會兒是不可能輕易把人拖走了，只好低聲勸道：“姐，咱們回去吧！”
林川夏仿佛沒聽見，林良媱倒是一下就笑了，說：“川夏，怎麽你和老同學之間還開始姐弟相稱了？”
“老同學？”林川夏不明所以。
林良媱笑容更深，“你們該不會是沒認出彼此吧？不對啊，怎麽能有這麽巧的事？”
她說話時，葉子梁一句“別聽她胡說，咱們走”就夾在裏面，不等林川夏有時間反應，林良媱已經辯解道：“我哪有胡說？就算那年我做的事情不對，可誰讓你當時是我們學校的校草，愛美之心……”
“林良媱！”葉子梁喝住她，不再讓她繼續說下去，“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說。”他抓住林良媱的手，使勁把她往旁邊拖，擦過沈昔城的肩膀，倒是順利得沒有被阻攔。
林川夏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腦子裏一時消化不過來，紛亂的信息一齊塞過來，她理不清，但直覺葉子梁和林良媱應該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似乎她也應該是……
模糊的片斷和方才的三言兩語漸漸重疊，她逐漸想通一些事……
初中鄰班男生送給她的水杯……她對他朦胧的好感……林良媱的生日派對……次日他和林良媱在房間裏一同醒來……
此刻一一想來，才猛然驚覺葉子梁和記憶深處那張早已辨識不清的面孔重合得毫無二致，連名字似乎就應該叫這個，偏她還一直渾然未知。
這麽說來，葉子梁待她這般好都是因為被她遺忘幹淨的舊相識，包括第一次見面，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半晌不曾移開……
林川夏心裏講不出是怎樣的滋味，再看對面一言不發的沈昔城，發覺他的臉色似乎更冷了幾分。
319.以為你不會來
林良媱老老實實地跟着走了一段路，此刻拐進一條長長的不知通往何處的走廊，她一把甩開了他。
“看不出來，你倒是挺緊張她的嘛！”她揶揄道。
葉子梁沉着一張臉，聞言猛地擡頭瞪她一眼，“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難道還想像當年那樣故伎重施？”
林良媱毫不掩飾地嗤笑出聲，“葉子梁，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就算故伎重施，對象也不可能是你。”
葉子梁厭惡地轉開眼，“我知道，你胃口向來不小，目标也一直明确，可我就想不明白，泊城這麽多名流，你怎麽就非你妹妹的男人不可呢？”
“沒辦法，誰讓好男人都沒什麽眼光，偏偏就看中她了呢？”林良媱說起這個就一肚子不滿，“不過她遇到的，包括你，還真就符合她作為灰姑娘的全部心裏幻想。”
葉子梁抓住她言語裏的小辮子，“照你的說法，你不也是灰姑娘？”
林良媱一聽就惱了，“少拿我跟她相提并論！她是寄人籬下的可憐蟲，我不是！要不是沈昔城出手幫她，我到現在還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呢！”
“那你現在更應該恨的人是沈昔城。”葉子梁嘲弄道。
林良媱冷笑，“我可沒那麽傻，顧世衡當年那麽風雲一個人物，最後還不是折在沈昔城手裏？我有跟他在一起的機會，幹嘛還要跟他作對？”
葉子梁眯着眼打量眼前這個女人，他忽然覺得自己當年真是蠢極了，會聽信她說幫忙制造機會，結果被灌了一杯酒就不省人事，第二天一早錯誤已經鑄成了。
這樣處心積慮的一個女人，會是他沈昔城需要的？葉子梁滿腹疑惑與輕視，想反唇相譏，一轉念就放棄了，和她這種人逞口舌之快不如警告：“既然你都打得一手好算盤，以後就別再跟她過不去。”
“我為什麽不能跟她過不去？我就看不慣她那樣，永遠是一副無辜的嘴臉，永遠是把自己當作受害者的身份。”
“林良媱，你弄清楚！她本來就是無辜的。不像你，整天只想着怎麽害人。”
被這樣挖苦，她反而不生氣，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态，道：“我不害人，你拿什麽救人？我這麽做也算是互利互惠，到時候還要看你能不能守好這個機會呢！”
“別把我和你扯上關系。”葉子梁一臉不屑，“而且你以後最好別再做傷害她的事，不然……”
林良媱打斷他，“不然怎樣？你還能幫她殺了我嗎？”
“我怕髒了我的手。”
葉子梁覺得他把話已經說得足夠狠了，可林良媱不在意，這種小痛小癢的輕視謾罵她都無所謂。
“那很抱歉，你的話對我構不成威脅。”她不無得意地說。
葉子梁氣得額頭青筋都跳起來，擡手壓了兩下，對着眼前的人苦笑起來，“你還真是毫無底線。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有人拍了照片，本來想在你這裏狠敲一筆，還沒來得及，第二天就被他媽媽接去了國外，前不久我和他意外遇見，他想起來陳年舊事，就把那些東西都給了我。”
事隔這麽多年，林良媱當初都請來哪些同學出席她的生日派對，現在根本記不清了，但有同學之後不久就出國這件事，她隐約還有些印象，這會兒聽到葉子梁提起，雖然半信半疑，臉色也不可避免地愈發難看，底氣也不如之前，“你想要我怎樣？如果是想讓我放棄沈昔城，就算我肯，他也未必能答應，因為交往這件事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葉子梁聽着，倒沒急着開口。
林良媱低頭弄了弄指甲，“再說我放手，你也就等于是沒有機會了。難道你現在做這些，不是喜歡林川夏，你願意把她再讓給別人？”
葉子梁冷笑了一下，他知道有些話已經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于是轉身，扔下一句：“我不會讓，同樣地也不會捆綁。”
……
林川夏沒忘記她有話要跟他說的，很重要的話，無論怎樣都要說出來的話。
可沈昔城的表情讓人緊張，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頭，“不好意思，剛才我拿錯酒了……還以為你不會來……”
她一面說一面偷偷看他，後者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反應，像是沒聽見，抑或是聽見了也毫不在意。
林川夏看着他不動聲色的表情，心情就有點挫敗，無論怎麽說，這都不算是一個好兆頭。
她承認在一開始看到沈昔城的第一眼，她內心着實小激動一把，甚至不自覺地想她發過去的短信終于發揮了作用，他不肯回，但到底是來了。可是，他身上和林良媱同色的西裝她也看到了，要說一點兒不在意那是騙人的，然而此刻，她只能讓自己忽略過去。
她打量他，眼神仿佛黏住，而又透出小心翼翼，“我們……能換個地方嗎？我有話想跟你說。”想了想，又怕他拒絕，補充道：“我不會再說分手了……”
沈昔城的目光終于看向她這邊，眸色很淡，幾乎看不出一絲起伏，整張面孔卻給人極冷的感覺。
她不自覺地緊張得吞了口口水，“我是認真的……”
後面沒再說下去，沈昔城也沒有給她任何表示，因為林良媱已經轉回來，看到兩個人站得那麽近，心裏就一陣不舒服。
“昔城。”林良媱開口就喊得親熱。
沈昔城朝她一望。
林川夏看着兩個人那樣的默契忍不住就呆了呆，怔忡間聽到林良媱再度開口：“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恩。”沈昔城想都沒想就應道。
“要不要過去和海總打聲招呼？”
沈昔城象征性地轉頭往人群中看一眼，簡短道：“不用。”
林良媱順勢挽住沈昔城的手。
只一個動作，卻讓林川夏無比刺心，她無意識地跟過去一步，“沈昔城……”
可他根本沒有理她的打算，倒是林良媱微微頓了一下腳步，半側着眸，問：“有事？”
320.謝謝你知道我的生日
如果這句話是換沈昔城來問，或許林川夏會試着再多說一句，哪怕是再厚起臉皮挽留的話。可問的人偏偏是林良媱，這在她聽來，已經不僅僅是拒絕，而是諷刺。
她一下子就走不動了，頭也緩緩垂下去，像是要低到塵埃裏，下巴都挨到衣領。
林良媱卻笑眯眯地瞥着她，“善意”提醒：“川夏，你和葉子梁有這麽深的緣分，別再錯過這樣的機會。”
林川夏想不到她會再提起這件事，狠狠一怔，再擡頭看，兩個人已經相攜着走遠了，葉子梁默然站在她身後，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我們也走吧。”葉子梁小聲說道。
林川夏轉頭看他，片刻，低下頭，微不可聞地“恩”了一聲。
葉子梁離得近，聽得也清楚，他張開衣服披在林川夏的身上。
她幾乎是無意識地跟着葉子梁走，走到門口時，沈昔城的車剛好開過去，在大門外的環形廣場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疾馳而去。她頓住腳步，一時竟邁不出去。
葉子梁已經下到臺階上，回頭看她沒有跟上來，便說：“姐，我餓了，陪我去吃東西好不好？”
林川夏緩緩收回視線，落在他臉上，卻顯然沒有聽到他說的話，“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回去上你的班。”
葉子梁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抓了抓頭發，說：“我已經下班了。”随後，又怕她不信，“工資都結出來了。”他順勢摸了摸口袋。
林川夏又怔了怔，“不好意思啊……”
“說什麽呢，姐？”葉子梁打斷她，他知道她是在意他說話時薪很高不由有些生氣，就算他努力靠得再近，她始終跟他隔着一層，但随後想想她要是不這樣還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了，便又稍稍轉了語氣，“我已經跟領班說了，我有事幹不了了，他給我結過工錢讓我走了。”
林川夏“哦”了聲，葉子梁已經拉起她的手，走到路邊找車。
海陌的酒店在半山腰，能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都有私家車，像他們倆個，上山時容易打到車，本來約定好三個小時晚宴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司機來接，可這會兒下山時間還早，自然是不可能看到出租車的影子。
兩個人往前走了一段，在路邊等了一會兒，有車從酒店的停車場開出來，葉子梁拉着她往旁邊躲了躲，等着車開過去，可緊接着，那輛車便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搖下，是張陌生面孔。
兩個人都沒在意，倒是對方先開口了，“這裏不好打車，海總讓我送二位下山。”
葉子梁和林川夏相觑一眼，即便不說，心裏想的也是海陌作為主辦者，對于他們并不是生意往來的“客人”也能照顧得面面俱到，實在難得。但他們拿不好這份盛情是推脫為好，還是照單全收也無妨。
這時，對方又說：“請兩位上車吧！我可以送你們直接回家，如果覺得不方便，我就把你們送到好打車的地方。”
這下沒什麽好推辭的了，葉子梁一拉林川夏的手，一齊坐起車後座。
……
林川夏陪葉子梁進去一家小飯館。其實也算不上是陪同，因為臨進去時，她的肚子也咕咕叫起來了。
葉子梁選了一個包間，他還好說，林川夏還穿着禮服裙，就算有一層他的棉衣包裹，也很容易就引來側目，他可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不自在。
菜很快就上來了，饒是肚子餓了，林川夏胃口也不太好，加上酒精殘留的作用，胃裏也不好受，勉強吃了小半飯米飯就坐在那兒，不吃了。
葉子梁還一個勁兒地給她夾菜，尤其是魚肉，一點一點幫她剃淨了魚骨再堆在碟子裏，“姐，你多吃點兒。”
林川夏搖頭，“我吃飽了。”
葉子梁正要再勸，她已經擡頭問道：“葉子，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她沒說得太仔細，可他還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默了片刻，說：“恩，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哦。”聽到答案，林川夏沒有太過吃驚，反而很平靜，“偏偏就我沒認出來。”她苦嘲地笑一下，“如果不是林良媱提醒，你以後會告訴我麽？”
“不會。”葉子梁回答很幹脆，末了又說：“初中那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被設計了，可在你面前仍然覺得很沒臉，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即便解釋了你又會不會信，隔了這麽長時間還有沒有解釋的必要，這些我都确定不了……畢竟當年我們也接觸不深。”
的确不深啊，林川夏心裏認同道。他于她，竟然連名字都沒剩下，只有一個很模糊的影子。
“實在是抱歉，我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她一臉歉然。
“呵…”葉子梁笑起來，只是那笑容不同于平日的爽朗與灑脫，有一點點的微苦在裏面，“這也難怪啊，我們根本算不上有什麽交往，好像也只說過一次話。”
是有這回事。林川夏記得，他托人送給她一只水杯，很普通的款樣，只不過和他家裏的剛好湊成一對，她不知道，他卻存了一分欣喜在裏面。當時她想拒絕的，可是紙條上卻寫得清清楚楚：生日快樂。
這麽多年，她幾乎都不曾過過生日，那一刻，她感覺眼角都控制不住地濕熱，也因為這個，最後才收下來。
後來，還因為這個，她特地跑去隔壁班級，本來是帶了同樣一張紙條的，等有人出來就托對方轉交，結果門一開，出來的便是他。少男少女的羞澀一下子就把兩個人抓緊了，她紅着臉，低頭把紙條往他手裏一塞，“這個給你。”說完，就轉頭跑開了。
幸福感來得太突然，葉子梁當時整個人都愣着，後來轉回教室枯坐了一節課，直到下課鈴再次響起才想起來手裏的紙條還沒有打開看。
打開手心一看，紙條已經被他手心裏的汗濕了大半。他不由懊惱，生怕會把上面的字給弄不清楚了，小心翼翼地打開才松口氣，幸好只是模糊了一些，大體上都看得清楚。
林川夏在信裏寫：「謝謝你知道我的生日，我很喜歡這份禮物，如果有時間，那天的蛋糕我想和你一起分享。」
321.我很高興能再次遇見你
葉子梁永遠也沒辦法忘了看過之後的那份喜悅，他滿心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結果在林川夏的明确表示之前，他收到了林良媱的邀請。
一開始，他還有些奇怪，因為他們以前根本都沒說過一句話，當時就想回絕，可林良媱卻說這是為她妹妹準備的生日派對，他也沒多心，欣然前往，後來便發生了那種事……
那天，林川夏根本沒在派對上出現，他又被灌了酒，結果自然是昏迷不醒，被林良媱和另一個同學給擡進了前者的閨房。那一晚，他渾然不知事情會演變成這種局面，而另一個同學平時就是林良媱的小跟班，被她欺負慣了，因為這種栽贓也算不得什麽光彩的事，那同學就動了歪心思，偷偷把林良媱下藥前後的事給拍下來，打算出國之前敲她一筆，不想家裏把出國日期提前，第二天那個同學就随着家人飛去了國外，也是近期才回國來，與葉子梁意外相遇，一次喝酒喝到失态，把當年的實情道了出來。
顧慮是真的，就算他知道了事實是怎樣的，也不代表他時至今日還能說出來，他們中間隔了太多的人和事，當年那份朦胧的好感已經過去太久，她應該不會再在意了吧？而且她的心也已經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占據着，無暇他顧。
葉子梁承認，在越小北把人領到他眼前介紹認識時，他着實震驚了一陣，林川夏的模樣和上學時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除了身高上的變化，身材都和以前一樣瘦，眼睛裏幹淨而又憂傷。
重逢的那一瞬，他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蘇醒了。
……
“我很高興能再次遇見你。”葉子梁看着她，鄭重開口：“這句話我其實很早就想說了，可是卻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
林川夏聽着，不免有些動容，但也是微微垂下眼眸，有些事還是停留在表面最好，不能深究。
她害怕事實不是她以為的樣子。
葉子梁見她沉默，知道她是聽出來了，索性不再說，也不澄清，給她盛了一碗雜菌湯，往前推了推，“姐，你再喝點湯。”
林川夏無意識地摸了摸碗沿，拿起勺子在裏面攪着，舀起一口吃到嘴裏，很鮮美的味道，她卻完全沒有心思用在品嘗上。
葉子梁的胃口也多少受到影響，“姐，等下你去哪？”
林川夏搖頭，她根本沒有這一步的打算，原本在表白之前，她一直等在那間小公寓裏，即便沈昔城無意回去，她守在那裏也見不到人，但總歸是有點希望，可是今天發生了這種事，她實在是沒有勇氣再回去，至少今天晚上不會，天曉得她會不會撞見更令人難堪的事，如果……
她甩甩頭，強迫自己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不知道。”
葉子梁看她一臉迷茫的神色，心裏暗暗嘆氣，提議道：“不如去我那兒吧！上次和你說的那兩套房子，我想了想都租下來了，當時就想着或許什麽時候能派上用場。”
說話時，他認真看着林川夏，畢竟這種話難免會有盼不得她好的嫌疑。
林川夏倒是沒挑這個理，朝他微微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說：“可是，我很可能就住一晚……”
“恩，沒關系。”他神色無異，眼底卻有隐藏的失落，末了，問：“姐，那……那些話你還準備跟他說嗎？”
林川夏聞言，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低着頭，咬住嘴唇，半晌才說：“要說……只能再找機會。”
葉子梁終究是擔憂問道：“如果結果和現在沒有任何改變呢？”
“沒有改變？”林川夏喃喃重複着，眼神有些空蕩，随後才意識過來，“丢了緣分找不回來，那我也只能認了。”
葉子梁看着她，緩緩嘆口氣，“姐，你明明都想到了，還跟自己過不去幹什麽？”
“我……沒有啊。”底氣有點弱。
“那就好好吃飯，別弄得瘦成皮包骨頭，我要是選你和林良媱，也有可能選她那邊。”
這句話半是責怪半是逗悶兒，林川夏知道他用心良苦，倒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葉子梁見了，到底是松了口氣，但随即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皺着眉一連打量數眼， 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川夏一愣，“怎麽突然道歉……”她沒再說下去，因為她已經意識到他是在為剛才那句話道歉了，本來她還沒在意，這時前後一想，才知道他一定是聯想起以前的事了。
這樣一來，反倒她也跟着不好意思起來，“葉子，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葉子梁苦笑一下，“恩，都過去了……”他看着她，終究是停下來。半晌，他放下碗筷，“走吧，去我那兒。”
那一晚，林川夏睡得不好，租的房子比以前的好，床和室溫都更為舒适，可是她睡不着。淩晨，她才掙不過困意，昏昏睡去。也不知道是幾點，手機一個勁兒地響個不停，把她從渾沌裏拉出來。
“喂。”她勉強對着話筒說道。
“在哪？馬上過來！”沈昔城的聲音沉沉擲來。
林川夏還沒醒透的神經一下子就醒個徹底，她條件反射地“恩”了一聲，聲音裏晨起的渾濁已經消失了。她從床上跳到地上，“我馬上就過去。”
順勢看一眼牆上挂鐘，已經快九點鐘，她真是睡過頭了。
林川夏匆忙收拾一番，沖出房間，發現葉子梁正在廚房裏做早餐，微微一怔，但想着自己還有更要緊的事，也沒多問，就一陣風似地沖進衛生間。
葉子梁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腦袋，“起這麽早？我還以為你要再睡一會兒，敲門你沒反應，我就拿着鑰匙自己進來了。”
林川夏一邊在裏面刷牙，一邊回答他：“我要去公司，睡過頭了。”
葉子梁一默，他知道她這麽急是要趕到那個人身邊，這讓他心裏一陣煩悶，半晌才說：“早飯快好了。”
“我不吃了，來不及了，等一下在路上看到什麽買一口吃。”說話時，林川夏已經洗好了臉，正在梳頭。
葉子梁知道她這樣趕的結果買早點的可能為零，便說：“你等我兩分鐘。”
322.我不能現在就放棄
葉子梁從冰箱裏拿出兩片吐司放進面包機，熱好之後夾了一只煎蛋進去，還沒來得及抹蕃茄醬，林川夏已經收拾妥當，從衛生間裏跑到了玄關，“葉子，我真不吃了，你別為我忙了，抱歉抱歉。” 她雙手合十，趿上UGG，“哦對了，葉子，別忘了今天幫我去送畫稿，我和編輯說好了，上午送過去。”
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利用晚上的時間趕稿。
“好。”葉子梁自然不會推辭，随即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說：“姐，你等等，已經好了……”葉子梁的聲音撞在門板上，林川夏已經沖進樓梯。
他看着手裏的簡餐怔了兩秒，随即就抽出一只幹淨的塑料袋裝進去，轉身往門口跑。廚房的地上坐着一只開水壺，正燒着水，被他一腳踢中，近沸的水一下就翻倒在他的腳背上。
他驚得跳起來，也沒時間多看，抓起鑰匙就追下樓。
葉子梁追上去的時候，林川夏正在路邊攔車。他抓住她，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路上別忘了吃掉。”
林川夏正好攔到一輛車，回頭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了，葉子，你真好。”說着，人鑽進車裏，再轉眼，車子就開遠了。
“你男朋友可真細心。姑娘，你真好福氣！”司機贊道。
林川夏低頭剛咬了一口三明治，聞言擡頭看看前面的司機師傅，微微一窘，解釋說：“你誤會了，他是我同學，不是我男朋友。”
“哦，那還真值得考慮考慮，現在這麽細心的男孩子可不多喽！”
林川夏不作聲，對方說這種話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昔城，可到底是沒再解釋，悶悶地咬着雞蛋。
……
葉子梁看着出租車開遠了，才折身往回走。剛才急着追下來還不覺得，此刻才覺出腳背上疼得厲害，走一步都鑽心地疼，他扶着樓梯站了一會兒，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回去，一進門，他彎腰小心翼翼地脫下襪子，才發現剛才跑出去折騰那一圈，襪子上的水已經迅速冷卻，冰冰涼涼地覆在腳上，一脫，就帶下來一層皮。
他疼得直吸氣，再看看林川夏昨晚住過的房間，此刻門半掩着，忽然就有種人去樓空的荒寂。
或許她跟他，注定就是這種曾經無比靠近，卻始終還差一步的緣份。
……
林川夏趕到公司，時近十點。辦公室裏空蕩蕩的，沈昔城不在。
她頓時有些失落，夜裏的失眠加上這一早上的匆忙不安、這一刻見不到人的悵然頓時讓她疲憊極了，走到茶水間裏去沏杯咖啡提神。
茶水間裏有人，是秘書室裏的幾個新來的員工，看到她時雖然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禮貌地跟她打過招呼。
莊曉妍也在，坐在最裏邊，一邊喝東西，一邊文件不離手，聽到她的聲音只擡了擡眼，也沒開口說話。
她待她冷，待她言語刻薄，林川夏都習慣了，此刻兩個人沒有一句交流，她也不會覺得不自在。
沉默着煮好咖啡，她就端着走了，剛走到走廊上，就聽到茶水間裏的幾個人壓低着聲音說：“林助理的事……你們聽說了麽？”問的人略微停頓，大概是得到默認的肯定，又接着道：“她怎麽還願意在這裏做下去呢？”
“誰知道呢？她也不想想，沈總怎麽能看上她，還賴在這裏不走，上班那麽晚，也不是她在這兒能起什麽作用？”
林川夏抓着咖啡杯的手微微用力，這種話像是無形的巴掌甩在臉上，如果被當面說穿，她同樣無可辯白，有時候她甚至在想，沈昔城一定是讨厭她到極點了，才會用這種不聞不問的冷處理态度。
“說夠了麽？”莊曉妍忽然插進來一句，“都不用做事了？秘書室那麽多文件還不去處理，要等沈總回來過問？”
秘書室雖然沒有指派秘書長一職花落誰家，但莊曉妍是公司裏的老人，其他人自然忌憚。因為莊曉妍之前有過不滿的言行，那幾個新職員才敢當着她的面議論，此刻被訓斥，彼此相視一眼，到底瞬間收斂，雅雀無聲了。
林川夏也跟着松一口氣，邁步往辦公室走。再次坐下來，她有些心不在焉，很長一段時間，恍恍惚惚地竟不知自己到底在堅守什麽。
她閉閉眼，腦海裏卻再一次浮現出何清臨死前的模樣，觸目驚心的鮮血，那種顏色仿佛能揪緊人心，令人喘不過氣來。她不想等到那一刻還要對心愛的人隐瞞心意，她害怕直到死亡都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林川夏攥着咖啡杯的手已經泛白，神情也顯得有些憂戚。這時忽然聽到敲門聲，她一下子從恍神中驚醒過來。
是莊曉妍，她應該是剛從茶水間轉出來，胳膊裏夾的還是剛才那份文件。
林川夏看着她，一時忘了要打招呼。她以為莊曉妍是有東西要交給沈昔城，不想她卻朝自己走過來。
“你還有時間在這發愣？”莊曉妍一上來就問。
“……”
“沈總和林良媱在‘S休’試結婚禮服，你不趕過去阻止？”
“我……”林川夏吃驚地張了張嘴，只嗫嚅出一個字。她知道“S休”的存在，是一家高級形象設計沙龍，平時只接上層圈子的婚晚宴禮服定制。
他們已經到了這一步嗎？她的手指開始發冷，覺得呼吸似乎都困難起來，她還沒來得及……
“诶？我說你就這點覺悟麽？不是說要把幸福找回來，這會兒跟個木頭人似的杵在這裏？”莊曉妍氣得臉都皺起來。
“我……”林川夏遲疑兩秒，忽然堅定起來，“我不能現在就放棄。”
莊曉妍聞言哼一聲，“他們上午都會在那兒，下午沈總飛國外……”
“謝謝你。”林川夏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向門口，“莊曉妍，我會帶回來好消息的。”
“我才不稀罕聽。”莊曉妍撇過來一句。
……
按電梯的時候，林川夏的手還有些抖，雖然許多事情都與她的盼望背道而馳，可上天到底還是眷顧她的，在最需要的時候總會有人幫她指明方向，她很感激，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還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323.可以再一次機會嗎
林川夏随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路上倒是暢通無阻，趕到，有工作人員把她攔下來，“請問您有預約麽？”
林川夏轉頭往裏看，寬敞的大廳除了工作人員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這也難怪，上流圈子裏的人物，自然是貴賓級的待遇，有獨立的空間接待。
“我沒有預約。”林川夏的回答有點心不在焉，她現在只想一心沖進去找人。
剛才在路上，她試着撥電話給沈昔城，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