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牛肉餅芹菜爆羊肉
年歲聞言微怔, 她明顯感覺到右側的空氣冷了起來，瞟了眼青狼，他眉頭微蹙，眼神清冷, 戒備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個從人堆裏擠到前排, 拆臺說着“這燒烤不健康”的, 是個六十多歲的幹癟老爺子。
老爺子穿着整潔的黑色工裝, 腿腳利索, 卻還拄着一根樣式考究的拐杖，應該是把拐杖當成裝飾, 看上去還挺時髦的。
“爺爺，這哪兒不健康了, 健康得很，聞着都好吃，快給我買吧。”老爺子身邊站着一個戴眼鏡的胖乎乎的小學生，他半認真半撒嬌地拉着工裝老爺子的袖子。
“我剛不是帶你吃過那個什麽啃當勞, 還是什麽賣的雞嗎？”工裝老爺子又嫌棄地瞟着炭火上滋滋作響，閃着油光的肉串，這次倒是多看了兩眼。
“哎呀我沒吃飽、快買吧，快買吧, 快買吧......”小學生的催促變成了不間斷地喊口號。
工裝老爺子實在禁不住他磨人, 從兜裏拿出一個小布袋, 又從裏面拿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幣：“好吧, 那來五串吧。”
“五串不夠！二十串！二十串！”小學生又開始嚷嚷。
“行行行，二十串。”工裝老爺子“哧”地對着肉串撇了撇嘴, 又拿出了幾張紙幣。
衆人原本在看熱鬧, 見老爺子拿出來錢才反應過來。
“好家夥, 老爺子不是我說你，原來你唱反調是為了夾隊啊，差點把我給騙了。”
“哦喔哦——我說呢。”
“我可不是為了夾隊，燒烤啊油炸啊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健康......”老爺子嘟嘟囔囔着往隊伍後面走，順便歪頭問孫子，“你看隊伍好長，要不然今天不......”
小學生已經蓄勢待發，聽到“不”字，馬上嚎啕大哭，讓老爺慌得捂住他的嘴，邊說“買買買”，一邊站到了隊伍最後。
“年老板，你這燒烤不行啊，太不健康了，這不健康的東西怎麽能讓別人吃呢？就讓我獨自承擔吧！”
“年老板，我是美食鑒賞家，你這燒烤聞起來味道很異常，我不相信沒有問題，除非你多賣給我幾串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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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板，你的肉串一下子擊中了我的這個......呃......餓巴，作為補償，你要多送我兩串！”
隊伍中間的人估摸着今天的肉串數量不多，前排的人又太多了，可能輪不到自己，就一邊玩梗，一邊故意往前面擠。
人全湧了過來，在店門前擁擠成一片。
“嗯。”青狼刻意擡高聲音清了清嗓子，亂糟糟的人群莫名被他的聲音吸引，望了過來。
“排隊。”他面無表情地吐字，聲線清冷又極富威嚴。
衆人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就像是正在玩樂，一轉頭看到老班在後窗上趴着，又或是擋位換錯，駕校教練正從副駕飛過來一個死亡的眼神。
他們集體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果不好好排隊，會挨揍。
一群人默默恢複了秩序，排成兩列整齊的長隊。
終于輪到工裝老爺子，他買了二十串肉串，坐在店裏吃。
那小學生左右開弓，兩只小胖手一手拿一串，左一口右一口往嘴裏塞，蹭得臉上都是油和肉渣。
“吃慢點，有那麽好吃嗎？”老爺子給他扯了兩張餐巾紙，放桌子上。
“爺爺，你也嘗嘗，香得要命！我願意把我買辣條用的全部零花錢，都貢獻給肉串！”小學生說着，直接把肉串塞到爺爺手裏。
“這......”工裝老爺子想放下手裏的肉串，結果手上蹭了些油，“手都弄髒了，幹脆勉為其難吃點兒吧。”
工裝老爺子小心地咬了一口，生怕把自己的假牙咯掉，第一口剛咬下去，他的臉色就變了，不過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這肉......竟然不咯牙？
工裝老爺子換上假牙後，牙床就變成了嬌貴的豌豆公主，吃什麽都咯得疼，之前吃的什麽烤肉啊，肉串啊，烤得又幹又柴，嚼着像在磨牙，給牙龈上刑。
沒想到這肉跟焖了好久的小酥肉一樣，咬下去酥軟，還飽含肉汁，吃着那叫一個香啊。
關鍵是，他好久沒吃過這麽鮮嫩的羊肉了，雖然他是一個對美食有着高品質要求的人，可這些年吃過的羊肉都不怎麽好吃。
要麽就是單純不香，吃着沒意思沒味道，要麽羊肉口感不是很新鮮，要麽味道怪怪的像是人造肉。
要麽肉質松散，讓人懷疑是用養豬的方式養的羊，吃了睡睡了吃一點都不帶動的，滿身肥膘。
要麽味道膻得出奇，總讓人默默同情那些羊到底吃了什麽劣質草，味道這麽大。
可這肉，鮮得讓人滿口生香，肉質嫩滑，嚼着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更奇怪的是，還帶有一種極其微弱的青草香氣，好像這羊是剛從大草原上抓回來的。
老爺子閉着眼睛仔細回想，想起了年輕時候在鄉下的那些日子。
“吃着味道還好嗎？我特意烤得嫩了些，方便您二位品嘗。”老爺子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睜開眼睛。面前的店老板長相溫婉，笑起來有種溫和又淡然的氣場。
“這......還行。”老爺子面子上挂不住，想要違心地貶低一下肉串，可是這香味實在讓他做不出□□，只能給出了一個折中的“還行”。
“那您慢用。”年歲笑笑，轉身要回廚房，卻被叫住了。
“店主姐姐，再給我拿瓶冰闊落吧！”小學生嚷嚷着。
“小孩子，喝什麽甜水子，不怕骨質疏松？”老爺子阻攔。
小學生作勢又要大哭。
“喝喝喝！這是最後一次。”
一分鐘後，小學生啜着冰可樂一臉無辜地看着老爺子。
他喝之前，還給老爺子也倒了一小杯，非要讓老爺子跟自己碰杯。
此刻老爺子剛“幹杯”過，正抽動着嘴角把“甜水子”往嘴邊送。
好像......味道還不錯？
不對！味道怎麽會不錯？加了一大把糖的甜水，喝完一杯，血壓立馬就升上來了，還得吃降壓藥。
老爺子勉為其難地喝完了，放下杯子，發着呆吃肉。
“爺爺，你怎麽全吃完了？”小學生剛喝完飲料，就看到老爺子吃完了最後一串。
二十串，有一大半都被老爺子吃了。
他倒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喝完甜水嘴幹，想嚼點東西，而已。
小學生又纏着老爺子買，不幸的是，高中晚自習的放學鈴五分鐘前響了。
醉心于刷題事業整整三小時的高中生們，宛如一群饑餓的喪屍，沖出校門就四處覓食，循着最香的一股味道，沖進了年歲店裏，把僅剩的牛羊肉串搶購一空。
老爺子再去買，年歲告訴他今天進的肉少，沒有補貨，只能明天來了。
“老爺子，你不是說不健康嗎？怎麽還吃這麽多啊。”一個食客打趣道。
“不健康不能常吃，我就吃這最後一回，都最後一回了，多吃兩串怎麽了？”老爺子理直氣壯地撇嘴嘟囔，半晌又補充一句，“也沒花你的錢。”
食客被噎了一下，笑笑不再說話。
今天蔡滄田和湯雨星都休息，晚上沒準備什麽飯菜，就只有牛羊肉串，學生們把食物洗劫一空後，還是餓得嗷嗷叫。
他們跟年歲反複确認過，第二天還有好吃的，而且還有新鮮的牛奶喝之後，才滿意地走了。
年歲算了算今天賣燒烤賺的錢。
幾大冰櫃的肉全部賣出去了，估計有上百斤，做出來的烤串有一兩千串，去除掉買燒烤用具那些的成本，剩下的淨利潤有7500多元。
再加上今天全天的營業額，可以把賬本的前兩筆債還了。
第三筆債是三萬元，不過還有一周的時間，所以這周營業的節奏可以不用那麽快。
年歲不想再賣包子了，一個包子才兩元錢，食材大部分是現買的，不是山海空間帶出來的，利潤低，包又要包半天。
第二天早晨，年歲六點才開門，比之前四點多開門，多睡了近兩個小時。
今天早餐準備做牛肉餡餅和芹菜羊肉白吉馍，分別賣5元和6元，比較符合市場價，還有高中生的消費水平。
年歲前一天跟青狼講過，跟山海食品公司預約早上送新鮮的牛羊肉過來。
她剛到店，送肉的車剛好停在路邊，一同來的還有青狼。
年歲前一天交代過，接下來的早上，蔡滄田和湯雨星都不用來那麽早，此刻店裏只有年歲和青狼兩個人。
年歲感覺今天青狼很不一樣，一直在盯着自己做菜。
自從他被蔡滄田的廚藝打擊過後，一直在偷偷學做菜，不過一般都是在旁邊默默看着，有時候也嘗試炒菜炸肉什麽的，大多數不怎麽成功。
不過他平時會幫忙切菜，一開始切得亂七八糟，長的寬的圓的扁的都有，像小學生過家家，後來刀工越來越好，肉片能切得薄如蟬翼，連蔡滄田都誇。
看今天青狼躍躍欲試的眼神，估計是想嘗試上手炒菜了。
“這會兒人不多，我教你怎麽炒菜吧，正好一會兒可以幫我。”
年歲說完，青狼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了笑意，眼睛也亮了起來。
這麽長時間了，總是被蔡滄田壓着一頭，現在終于能提升廚藝幫到年歲了。
年歲先教他做芹菜炒肉。
這個菜很好炒，只要注意調料适當爆香，羊肉火候得當，炒出來絕對不會踩雷。
“那就麻煩年老師親自指導了。”
青狼說這話時沒有半分戲谑的味道，還認認真真對年歲颔首。
一張不好惹的臉，平添幾分清冷的眼角小痣，渾身校霸的氣場，這樣一個人，揣着手乖乖地站在年歲面前，眼神清澈得像是清晨葉子上的露水。
這強烈的反差感讓年歲大腦瞬間短路，臉上熱乎乎的，腦袋亂哄哄的。
“額，先切，這個這個這個，羊肉，不要太薄。”
這是青狼熟悉的領域，他戴上手套，拿出大塊的羊肉放在案板上，利落下刀，切出來的肉片薄厚均勻，宛如流水線操作。
他切完後，轉頭看着年歲，安靜地等着下一步指示。
年歲和他對視，心裏又有一小塊位置被擊中了。
“蔥姜蒜切小塊，不要太碎，一會兒還要撈起來。芹菜切小段。”
青狼照做，切出來的菜都整整齊齊，碼放在一起很精致。
年歲直接指揮他上鍋炒菜。
滾水下羊肉，倒入料酒，撇去浮沫，再将羊肉撈出，這一步目的是去血沫，以及把這羊肉原本不重的膻味也完全去除。
熱鍋下油，蔥姜蒜煸香後撈出，倒入羊肉和五香粉翻炒，五香粉裹在羊肉上，是讓人深吸氣的爆香，倒入适量的生抽、鹽、孜然調味，再加上糖提鮮，最後倒入芹菜翻炒片刻，即可出鍋。
白吉馍是前一天晚上就做好冷藏的，此刻放入微波爐加熱，熱氣從疏松的馍的空隙團團湧出，加上一大鍋鏟的羊肉炒芹菜。
馍松軟彈滑，肉爆香撲鼻。
整個過程中，青狼按年歲的指示拿起各種調料，年歲說“停”，他就不再倒了，全方位的指導讓這次的炒菜很成功。
第二次，年歲讓青狼自己做。
她本以為，這次她不說調料要倒多少，又會整出來一大鍋的黑暗料理，沒想到青狼記住了每一樣調料的用量。
放肉，倒調料，放菜，翻炒，一氣呵成，手法也沒有前一次那麽笨拙了，速度提高了好幾倍。
“你學得好快啊。”年歲想了想他第一次做的“黑炭雞翅”，不由得感慨，只要有專人指導，他以後也能成為大廚。
“是年年教得好。”
這是青狼第一次叫她年年，又是一本正經的表情，年歲有點不敢跟他對視了。
事實證明，青狼的天賦只限于炒菜，對于面食一竅不通，做牛肉餡餅，要麽把面餅捏成了不規則的形狀，要麽直接做成了牛肉粒炒面疙瘩。
年歲看着他無助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青狼覺得搗亂還不如不做，溜去打豆漿。
年歲将發好的面揉成光滑的面團，牛肉剁成餡，加鹽、生抽、料酒保持鹹度，加芝麻油、食用油增香，再撒上雞粉和黑胡椒粉提升回味。
最後加入蔥姜和洋蔥的碎末，讓最後的成品牛肉餅嚼起來有顆粒感。
面團擀成餅刷油，再撒上幹面粉，如此幾次，到時候一煎，餅外就會有好吃的油酥層。
将牛肉餡放到面餅中間，面餅由下往上對折，包裹着餡料再次揉成面團，擀平後下油鍋煎熟。
随着細碎的油花在鍋上、牛肉餡餅上跳躍，層層香味從鍋裏打着轉漫出，餅子表皮也微微起酥。
第一個餅做好的時候，一個戴着墨鏡，系着優雅的細絲巾，穿着質感極好的長裙的老奶奶走了進來，不看雪白的頭發，還以為是個年輕的女郎。
老奶奶潇灑地一把摘下墨鏡，細嗅着空氣中的香味，很快鎖定了年歲手裏剛出鍋的牛肉餡餅。
捏着墨鏡的手，指向熱氣騰騰的牛肉餅：“就這個餅，給我來兩個，每個切成八塊，對了，我只要剛做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