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茄牛腩羊肉泡馍
年歲聽到這墨鏡老太的話, 還在心裏比劃了一下，怎麽才能切成八塊。
仔細一想，其實就是米字形切開嘛。
年歲輕笑，果然時尚老太就是講究, 轉身去廚房又做了一個牛肉餅, 都按照米字形切好。
肉餅端到桌子上, 老太太沒有立刻開吃, 拿出竹筒裏的筷子, 倒了開水涮幹淨，又用紙巾把筷子擦幹, 才夾起一塊牛肉餅，優雅地咬了一小口。
牙齒輕咬, 外面起酥的皮發出威化餅碎裂般的酥脆聲響，餅子略有嚼勁，餡料中放的牛肉很多，随着外皮的咬開, 大顆的牛肉粒顯露出來，濃香撲鼻。
墨鏡老太微微眯了眯眼睛，舔了下嘴唇，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又咬了兩口。
年歲還挺期待這麽一個不同尋常的老太太的評價, 等了半天沒等到, 正好店裏的人也陸續多了起來, 她繼續去忙了。
牛肉餅在高中生那裏廣受好評。
早上剛睡醒，食欲本沒打開, 卻被牛肉餅的香味激發了。酥餅和肉粒混合着進入一夜未進食的胃, 安撫了即将咕咕作響的肚子。
等到鈴聲響過, 高中生們拎起各種早餐沖進校門，年歲才有機會歇口氣，湯雨星到店裏也有一會兒了。
兩人忙着收桌子上的餐具，送到後廚給青狼清洗。
年歲這時候才發現，那個墨鏡老太竟然還沒走，細嚼慢咽了将近一個小時，她面前的牛肉餅還剩下将近一個。
年歲記得以前看過一個新聞，什麽每口嚼三十六下再咽更有助于身體健康，不過年歲是做不到這樣。
她正感慨着，收掉墨鏡老太隔壁桌的餐具，那老太忽然說話了。
“這個油，太大。”
年歲看着老太太頗具書卷氣，還以為會得到一個言辭考究的長評，沒想到“油大”之後，就再沒有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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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牛肉餅是直接在鍋上煎熟的，油放得少比較容易糊。不過您的意見我們會參考改進的，看能不能把餅做薄一點，這樣可以更快做熟，少放點油。”
年歲解釋完，思索着讓蔡滄田嘗嘗，還能再給出些改進意見。
墨鏡老太并沒有對年歲的回答做出任何反應，輕扯了一張紙擦了擦嘴，把剩下的餅打包帶走了。
“那個老太太剛才跟你說什麽了？”湯雨星好奇。
“沒什麽，就說牛肉餅油有點大，我看看怎麽調整一下。”
“啊？我看她坐那裏有二三十分鐘了吧，才吃出來油大嗎？”湯雨星有點驚訝。
正說着，昨天吃羊肉串的工裝老大爺來了。
“還有羊肉串嗎？”老大爺東張西望，又補上一句，“不是我想吃的，我孫子讓我來買的。”
“我們早上不賣羊肉串，晚上才賣。”
老大爺的眼神明顯暗淡了下來，嘟嘟囔囔的：“大半夜的吃太多東西對胃不好......你們這裏還有別的什麽吃的？”
最後老大爺買了一個芹菜羊肉白吉馍，端着盤子落座，咬了一口，而後一口接着一口就沒斷過，看這牙口一點兒也不像老年人。
他近乎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後，打了個嗝：“這個馍，鹹了。”
......這話聽着似曾相識啊。
“老爺子，你的老伴是不是戴着墨鏡，打扮挺時髦來着。”湯雨星懷疑這個說話方式是一家人共有的。
“我老伴？我老伴早就走了。再說了，我老伴以前也不是盲人，為什麽要戴墨鏡。”老爺子有些疑惑。
“抱歉。”湯雨星覺得問到了老爺子的傷心事。
“害，沒事。我老伴都去世了十來年了。”老爺子大手一揮，挺無所謂。
“對了，這馍吃鹹了，能給我點黑色的甜水喝嗎？”
年歲愣了下：“黑色的甜水？您說的是......可樂？”
“啊對對對，昨天那個。”
一分鐘後，老爺子用吸管啜着可樂，邊喝邊嘟囔：“太甜了，年輕人喝這個不得得高血糖？”
說完之後，又吸了一大口。
湯雨星扶額，在年歲耳邊小聲說：“這來店裏的人都挺奇怪的哈。”
年歲笑笑，去後廚準備中午的飯了。
牛羊肉這麽多，正好趕緊準備新菜。
一道番茄牛腩飯，一道羊肉湯泡馍。
熱油炒糖色，加牛腩炒至變色，下八角、桂皮、香葉等香料，再挖上幾大勺豆瓣醬，翻炒片刻，香味滿溢。
挑去香料，牛腩、湯汁和番茄一起放在高壓鍋裏，小火慢炖，讓肉的香味和番茄酸甜的汁水滲透融合在一起。
炖熟後放入炒鍋，加番茄醬讓湯汁更加濃稠，加鹽調味，加糖中和番茄的微酸，大火炖煮，收汁出鍋。
棕紅色的湯汁泛着微甜的氣味，淋在米飯上極富食欲，番茄的酸甜煞是開胃，牛腩原本柔嫩又帶着筋，慢炖之下，軟糯酥爛。
豆瓣醬的增香增鹹，讓這道菜有甜味，但又不至于變成甜口菜。
番茄牛腩整個蓋在米飯上，肉表面的湯汁泛着亮麗的光，好似美食廣告，香味撲鼻，下飯得緊。
羊肉湯倒是好做，不過比較慢，熬湯選用了帶着大棒骨的大塊羊肉，差不多要炖上三個小時才能開蓋。
打開蓋子的時候，總讓人覺得這用了什麽古法秘制的煨湯配方，那香味形成的氣波能把人香暈過去，這是草原羊肉獨特的魅力。
羊肉湯此刻已經變成了棕色，攪拌起來也相對濃稠，用這樣的羊肉湯下入粉絲，粉絲從內到外都吸滿了湯汁的精華。
撈起大塊的羊肉放進去，羊肉把粉絲撐起來，在湯面上微微發光，看上去順滑透亮，白吉馍掰成小塊，均勻撒上去，再加上一些蔥花，看上去賞心悅目。
吹走熱氣，捧着碗喝上一口，濃郁的味道浸潤了口腔，清咽潤喉，唇齒留香。
嗦一嗦粉絲，大口嚼着羊肉，吸飽了湯汁的松軟馍塊下肚，回味無窮。
年歲先做了幾碗，給湯雨星、青狼和蔡滄田嘗嘗鹹淡。
“番茄牛腩飯多放半勺糖，少加兩勺番茄醬，再多煮十分鐘，味道會更好。至于羊肉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有，那就是太香了，香得讓人想連喝好幾碗。”蔡滄田誇贊道。
年歲見沒什麽大問題，準備按照蔡滄田說的改一改菜，中午就上新。
她按照市面上的價格，稍便宜了些定價，兩種飯都是十五元一份。
定好價格後，年歲把新菜标在小黑板上。她寫價格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着自己。
轉頭才看到老爺子沒走，面前堆了一堆的易拉罐，都是各種的汽水。
老爺子喝着汽水坐一上午了，巴巴地在這兒等着吃午飯呢。
此時也臨近中午了，沒多久，店裏就擠滿了人，幸虧老爺子早上就來了，要不然這時候還沒位置呢。
老爺子點了一份番茄牛腩飯，坐下來剛打算吃，一個影子擋住了他。
“這裏有人嗎？其他地方沒座位了。”
老大爺擡眼，見到了一個戴着墨鏡，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穿得還挺講究，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想要坐下。
這麽大年紀了，還是盲人，太不容易了。
老大爺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同情心起來了，點了點頭。
“來一份羊肉湯泡馍。”墨鏡老太取下了墨鏡，一招手。
哦......原來不是盲人，是來騙座位的，太惡劣了！
老大爺想生氣，但又有點慫，幹脆化氣憤為食欲，吃了一大口飯。
年歲路過兩人，驚訝地發現兩個人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嘴裏還念念有詞。
“這番茄，太甜，我馬上就要糖尿病發作了。”
“這粉絲，太滑，筷子夾了一百根，最後才吃到一根。”
“這牛肉，太大塊兒了，差點把我假牙咯掉。”
“這羊肉湯，太濃，喝完得多散一小時步。”
兩人一替一句，吐嘈聲此起彼伏，跟說對口相聲似的，但看着兩人的神色，又好像毫不認識。
最後兩人對不同的飯菜竟然得出了相同的意見——
“這肉，不夠鹹，吃着沒內味兒。”
年歲聽到了這評價，拿來了鹽：“可能每個人的口味不太相同，要不然我再幫您二位加點？”
老大爺和老太太倒是同時一愣，齊聲說：“不用。”
支吾了半天，兩人才找到拒絕的理由。
老大爺：“做飯的時候加，和做完飯加，能一樣嗎？它不一樣，再加鹽，它不是那個原生态的味道。”
老太太：“就是，這鹽是要慢慢炖進湯裏的，之後加，再怎麽加都不鹹。”
年歲：......
幾個回合後，年歲放棄了掰扯，去忙店裏的其他菜了，兩個人又在她身後說“不夠鹹啊不夠鹹”。
湯雨星來來回回上菜也聽到了，不由得吐槽：“不鹹不行，加鹽也不行。說不好吃吧，兩個人又大口大口吃得賊香，真是不明白。”
年歲聳肩笑笑，不置可否，剛去端了一盤菜出來，就看到青狼站在老爺子和老太太旁邊，但倆人顯然沒看到他。
青狼又隐身了。
他擡起手裏的小勺子，伸到大爺碗的上空，靜默地晃了晃，勺子裏的鹽像紛飛的雪，落進了老大爺碗裏，他還毫無察覺地攪了攪。
“不鹹啊，不......诶？”
青狼又給老太太加了點。
“就是不鹹，真是太......等等？”
青狼又給老大爺加了點，又給老太太加了點。
兩個人從抱怨，到表情舒緩，到略帶驚訝，到有點出痛苦面具的樣子，青狼才停手，老大爺和老太太都沉默了。
年歲憋着笑看他，見他回看自己，趕緊擺擺手示意別玩了。
青狼停了手走到年歲身邊，閃過一絲狡黠的眼神，很快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無辜狀：“我什麽都沒幹。”
年歲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掩飾住笑意，指了指店裏提供的白開水和菊花茶，青狼意會，一樣端了一小壺，給老大爺老太太那桌送去了。
兩個人倒了點在飯裏，痛苦面具消失了。
中午來吃飯的人格外多，草原牛羊肉的鮮美征服了方圓十裏的男女老少，不僅店內擠滿，店外的長隊排了幾十米，外賣也爆了單。
一直到下午将近五點，所有的單子才做完，期間青狼給山海公司的人打電話，補了兩次肉，還把新鮮的牛奶送來了。
年歲攤在椅子上休息，目光放在裝鮮奶的白色奶桶上。
之前賣出去了好多奶茶月卡，現在要先緊着這一部分的奶茶做。
不過同一種食物的味道聞多了，總感覺厭倦，年歲不想把牛奶只用在做奶茶上，做點新鮮的食物才更有趣。
她思索半天，倒是想到了一個不錯的甜點——鮮奶麻薯。
麻薯軟糯，鮮奶醇香，對于這陣子吃慣了大魚大肉的年歲來說，是個極其不錯的解油膩甜點。
年歲正準備安排，一個女生怯生生地叫住了她。
那女生看上去才高一，瘦小文弱，齊劉海讓她看上去乖乖的：“店主小姐姐，我想問問，現在可以在店裏預定外賣嗎？”
年歲見她說話都有些羞怯，聲音也放柔軟了許多：“可以呀，你定什麽菜，幾點送到哪裏呀。”
“我想要一份羊肉湯泡馍......對了，要大份的。”
“如果可以的話，十一點的時候送到，最好送到的時候還是熱乎乎的。”
“沒有地址......送給學校路口往南數第五輛出租車上的人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