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醬板鴨濃香米飯
周海宸詫異了一下, 年家小館的這串號碼就出現在屏幕上，而且只是數字，沒有備注，他不知道為什麽店老板會有自己的手機號, 還給自己打了電話。
他接通了電話, 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生的聲音：“您好, 我是年歲, 請問您在家嗎？我是來還錢的。”
還錢？
周海宸愣了幾秒, 他好像沒怎麽借給別人錢，不過半年多前确實借出去五千元給一個老奶奶, 那個老奶奶是父母的老朋友。
周海宸這才想起那個老奶奶姓年，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的聯系, 這個打電話給她的女生應該是老奶奶的孫輩。
周海宸和年歲确認了信息，回應道：“我一會兒要上夜班，明天上午才能回家，就不麻煩你跑兩趟了, 我下了夜班直接去你的飯館，順便還可以吃點東西。”
“看上去你們店的菜都很好吃的樣子。”周海宸帶着輕笑補充了一句。
“謝謝，也是多虧了我有個攝影師朋友，把店鋪的圖片拍得這麽好看。”年歲也笑了, 湯大攝影師的水平可不是蓋的。
周海宸說好了第二天下夜班再去, 挂了電話才發現自己忘了問能不能訂包月套餐, 想想第二天問也是一樣的。
他又翻了翻店鋪的菜品, 那圖片雖然是2D的，卻分明讓人切身感受到食物的色香味。
脆皮雞排切開的肉絲, 絲絲分明, 還冒着熱烘烘的氣, 魚肉表面看着是焦皮的，裏面的嫩肉白得像雪，奶茶看着就絲滑，挂壁的黑糖有種糖汁瀑布的感覺......
不過最近幾天氣溫逐漸升高，讓人食欲不振，周海宸看了半天，決定點一份今天新出的鹵味，還有一杯楊枝甘露。
鹵味比一般的食物更鹹更辛辣，楊枝甘露也很甜，應該比較下飯。
他點好後，看了眼時間，估計正好能吃完外賣再上夜班，于是溜達去了醫院食堂。
醫院食堂雖然有職工餐，但是說實在的，味道太寡淡了，一般很少有醫生護士會在這邊吃飯。
但是醫院規定，他們不能在病房那邊吃東西，所以一般都會點了外賣帶過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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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部分飯都不怎麽好吃，不過角落窗口的蜂蜜面包吃着還可以。
周海宸點餐的時候就想好了，買幾個小面包，配着鹵味和楊枝甘露，剛好夠一頓晚餐。
面包窗口排隊的人不少，他排隊買完面包沒幾分鐘，外賣也正好送到。
食堂的桌子打掃得還比較幹淨，他拎着幾樣食物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
打開鹵味的塑料袋，有幾絲略帶辛辣的肉香，似有若無地飄了出來，讓他原本因為天熱産生的困乏一掃而空。
當他完全打開包裝盒，那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香得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附近的幾個人都循着香味，忍不住投來好奇的目光。
那鹵味剛出鍋不久，還是溫熱的，因此把熱氣散播得更遠。
周海宸用附帶的筷子夾起鴨掌送進嘴裏，鹵得恰到好處的鹹香攥緊了他的舌頭，鴨掌上都是脆骨，用後牙咀嚼，嘎巴嘎巴發出連續的脆響。
因為鹵得很到位，那脆骨嚼着并不費牙，只是越嚼，辣味的肉汁越是在口腔蔓延，刺激得人流口水，越嚼越香，也越麻。
吃下一整個鴨掌，嘴裏還是可以忍受的辣度，他吃了一口小面包，發現面包和鹵味還挺搭配的，松軟的面包稀釋了辣味，還用蜂蜜的微甜治愈了辣得發熱的口腔。
他又夾了一個鹵豆幹，那豆幹很有彈性，嚼起來微微打牙，又浸透了辣汁，每嚼一下，文火慢炖後濃香的鹵汁就滲出來一些。
麻辣的鮮香像過電一樣，從他的舌頭蔓延到全身，讓他頭皮發熱，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兩次疊加後的辣度讓他有點難以承受了，快速用吸管戳開楊枝甘露，吸了一大口。
呼——得救了。
冰涼清爽的楊枝甘露，給熱烘烘的口腔降了溫，水果的甜蜜在口腔打轉，大塊的果粒和小顆的西米露，嚼起來暢快淋漓。
周海宸吃完這一頓之後，從略帶困意變得精神抖擻。
他之前覺得食物就是用來填飽肚子的，忙的時候對付着吃一下就過去了，也不太理解為什麽有人能坐車跨市去吃美食。
但現在他全明白了，有些美食，能讓人從疲憊的生活中振奮精神，讓人覺得生活很有盼頭。
比如說現在，他本來想想熬一夜工作，第二天早上下夜班估計會頭疼欲裂，心髒也很不舒服，回家只想倒頭就睡。
可現在，周海宸特別期待明天早上的到來，他會努力振作精神，再去年家小館吃一頓美味的早餐再去睡覺。
年歲得知周海宸這會兒不在家，看了眼賬本上的地址，在他下面的一筆賬的債主住得比較遠。
她看了眼快到飯點了，估計店裏又該忙不過來了，趕緊回店裏。
在路上，年歲想着這段時間最好再招幾個員工。
之前沒招員工，一方面是一些大額的債務時間咬得很緊，年家小館又剛起步做生意，每天賺不到多少錢，她害怕手裏沒錢，會被人頻繁上門催債。
所以他們四個人從早忙到晚，幾乎不帶停歇的，廚房也專門做得很大，弄了八個煤氣竈，還有四個烤箱和三個多層的插電蒸鍋，方便同時操作。
另一方面，年家小館美食賬號火了之後，最初招人的那次，應聘的大多不是來工作的。
有的是來蹭熱度的，有的是為了看看年歲長什麽樣的，有的一看就是對家派來的，當時他們沒有時間精力仔細甄別。
但是現在年家小館的盈利逐漸穩定，年歲能穩步還債，交房租也不是問題，她就把之前沒給幾個人發的工資都發了，還額外給了他們不少獎金，三餐也全包，每次出新品都先讓其他三個人嘗。
一般青狼也是最先吃到的。
現在多招幾個員工，大家就不用那麽累了，年歲現在也能負擔得起新招員工的工資。
她思考着這個進了店，看到路朝在店裏角落裏找了個位置貓着，點了豆腐、鹵味和奶茶，還帶了個畫板過來，在上面認真畫着什麽。
自從路朝第一次到店裏來吃飯，之後幾乎每天都過來，好像是在店裏碰見形形色色的人會讓他更有靈感，每次見他都在畫畫。
不過他每次都安安靜靜找店裏角落的單人桌坐着，點一桌子菜，吃不完就打包回家，就算店裏人多也沒影響過生意。
年歲知道湯雨星對路朝有好感，特地跟湯雨星說給他的食物份量可以足一些，飲料也可以換大杯，湯雨星知道這個激動地撲過來抱年歲，直呼“不愧是好姐妹！”。
年歲看到湯雨星這次正在路朝旁邊端着照相機坐着，和他看的是同一個方向。
年歲看到他們旁邊座位坐着墨鏡老太和工裝大爺，兩人正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像是模特。
片刻之後，路朝輕松道：“搞定！”
湯雨星也放下了相機。
年歲走過去看，墨鏡老太和工裝大爺也湊近了看成果。
路朝用的是馬克筆，不管是勾線還是上色都很細膩，畫風也可愛，畫面上的墨鏡老太和工裝大爺看上去畫得很還原，還有種老頑童的俏皮。
湯雨星調整了光圈和距離，墨鏡老太和工裝大爺被店裏的暖光籠罩，人物清晰，遠景朦胧，看上去頗有深夜食堂的氛圍感，即使沒有後期，也挺驚豔。
三個人看了看兩個人的作品，路朝和湯雨星又互相欣賞了對方的作品，不由得相互誇贊起來了。
“你拍的照片真不錯，構圖好看，簡單的場景也拍得像電影畫面一樣有質感。”路朝由衷誇贊道。
“哪裏哪裏，你畫的才好看，畫風細膩有辨識度，上色也有品位。”湯雨星的臉微微發燙，她抿着嘴笑了。
年歲見兩個人商業互吹，也忍不住笑了：“兩位大藝術家作品都很棒，旗鼓相當，各有千秋！”
墨鏡老太附和：“就是就是，我就是喜歡這些有品位的搞藝術的年輕人。”
工裝大爺也跟着點頭：“能不能讓我拿去複印一下再還給你，太好看了。”
“不用，本來就是送給你們的。”路朝燦然一笑，去掉畫夾，把畫送給他們，随手撥弄了下金色的卷發。
“你們有U盤嗎？或者我把照片洗出來送給你們？”湯雨星按動翻頁鍵，看着照相機裏的若幹照片，試圖找出最好看的幾張。
兩個老人的聲音在年歲耳邊模糊了起來，她在想，為什麽不讓兩個人合作幫忙出個招聘海報呢？
這樣既省去了去外面找人做海報的麻煩，還可以讓湯雨星和路朝多點合作機會。
不只是招聘海報，年家小館還需要一些名片，這樣年歲遇到老熟人，或者問自己年家小館具體情況的人，她直接遞名片就好了，不用讓別人搜索半天找賬號。
除此之外，店裏還需要幾份菜單，她挺想做一些別致的菜單的，可以勾人食欲，可以讓食客直觀看到成品菜的樣子，還比較有趣。
等到今天差不多忙完，店裏的人幾乎都走了，年歲跟路朝和湯雨星說了這個想法，又說了說要求，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應了下來。
湯雨星自然不必說，她肯定會幫年歲，而且做這幾張圖都是小事。
路朝也很感興趣：“我之前出過畫冊，可以給海報、名片和菜譜排版、加文案，還可以做板繪版本的，具體的樣式可以和湯雨星一起商量。”
湯雨星聽到他出過畫冊，不僅紙上畫畫厲害，還會板繪，看他的眼神更亮了些，還能一起合作，簡直太棒了！
“這個價格要怎麽算呢？”年歲笑着問道，她可不會讓人幹白工。
“錢我就不要了，不過可以折算成美食，讓我在店裏多吃幾頓嗎？”路朝掃了眼桌子上已經吃光的幾個盤子，還有喝到底的飲料，“實在是太美味了。”
“沒問題！”
蔡滄田剛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湊過來問年歲：“不嫌棄的話，招人的時候我也可以幫忙把把關。”
年歲和蔡滄田商量了一下，面試就分三輪，第一輪是刷盤子，第二輪是做一肉一素兩個菜，肉的做蒜蓉椒麻雞，素的做雲吞蔬菜包，第三輪讓他們自由發揮，做個拿手菜。
最後店裏的老員工們一起品嘗，決定誰能過關。
青狼在旁邊端着大麥茶，安靜地聽他們講話，聽到他們說要一個一個面試的時候，提了個建議：“最好是幾個人一起，忙的時候大家肯定都要在廚房待着，能不能配合起來也需要考驗一下。”
“對啊，團隊合作能力也要檢驗，這個建議不錯。”年歲用右手輕錘左掌心，誇道。
青狼淡淡一笑，他其實是想觀察新員工彼此相處時暴露的性格，免得招來一個脾氣大的員工，再欺負年歲。
年歲第二天一到店，就去處理完全做好了的醬板鴨。
那醬板鴨平整得像是案板，經過風幹晾曬之後，肉汁鎖進了肉裏，整塊鴨肉看上去也沒有之前剛煮出來那麽臃腫了，還縮水了一些。
她把醬板鴨切塊，放進微波爐加熱，又煮了米飯，從冰箱裏拿出前一天煮醬板鴨的濃香湯汁，也在微波爐熱好。
由于放假，學生們都在家裏睡懶覺，早上人不是特別多。
年歲特意沒吃早飯，就等着今天第一頓先吃醬板鴨。
年歲蒸米飯已經頗有心得，米飯顆粒感十足，稍微粘連，澆上醬色的湯汁，谷物的清香和肉香融合在一起。
均勻攪拌，湯汁浸潤了每一粒米飯，随着筷子攪動發出輕微的聲響，大團的熱氣翻滾着往上湧。
年歲又夾了一大塊鴨肉和一個鴨腿，兩者很扁，看着有點莫名想笑。
不過那笑很快被香味止住了。
風幹過後再加熱的肉，香味更是八分收斂兩分勾人，帶了些許神秘，能感覺到肉的味道很不一般，但又像悶在什麽東西裏面一樣，香味沒完全釋放。
此刻肉變成了深紅色，在清晨微光照射下散發着亮澤的光，肉沿着骨頭的輪廓，繃得很緊。
咬一口下去，那肉果然非常緊致，是所有肉絲排列整齊的緊致，一咬一撕能帶下來一整绺的肉。
裏面的肉也浸潤了醬紅色，初入口不算驚豔，只覺得很有嚼勁，越嚼越覺得像是在細品陳年的酒。
鎖在深處的鴨肉鮮香，随着每一次牙齒的交錯閉合，一點一點釋放出來，最終蔓延至整個口腔，回味悠長。
吃完一口，竟然有些蕩氣回腸的感覺。
再吃一口泡湯的米飯，香料的奇香，鴨湯的醇厚，醬汁的鹹濃，以及一切醬板鴨肉本身沒有表達出來的味道，全部包含在米飯裏了。
吃一口，香得讓人咂舌長嘆。
年歲吃得正香，完全沒注意到一個高瘦的身影走了過來。他看到年家小館的招牌，又聞到這醬板鴨的香味，眼前一亮。
“年歲。”周海宸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率先看到周海宸的不是年歲，而是一旁剛走過來的青狼。
他本來想第一個跟年歲打招呼，還沒開口，就被人搶先了。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濃眉大眼的，衣服穿得休閑，還是掩飾不住骨子裏透出的溫柔，跟年歲打招呼的樣子，看上去兩人還挺熟絡的。
青狼瞧着他，微眯眼睛，周圍的風停了。
作者有話說：
周海宸：怎麽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周海宸：（危！）
